68——73场

　　68，
　　（闪进）
　　梦缘村白日外景
　　雨暂时停了，头顶上乌云满天。
　　村街。胡同。房屋。柴草。猪圈。泥泞的足迹和低洼处的积水……
　　（画外）：
　　村子上空飘浮的哭声……
　　69：
　　（闪进）
　　黄三家白日内、外景
　　院子里外都是人，有的小声嘟囔着事故的见闻。
　　菜花：（对董三和董三婆大哭闹）……我的那二坠哎……你死的好惨啊哦……我以后可让我怎么活啊……我的那天呐……董三！你两口子给我听着！你得陪我男人！我男人是给你盖房子砸死的！你得陪！你赔俺男！（一腚坐在地上，指天拍地大哭大叫）。
　　岚妮：（举起手里的砖头，把水缸砸了个口子，缸里的水往外流着，她全然不管，歇斯底里冲着董三和董三婆）你家盖面粉厂发财！砸死俺家四棒子！你得拿命来尝，要不我就死在你家里……
　　（画外）
　　一阵哭声从街上传来，越来越近……
　　人群骚动，大家拥挤着往外回头……
　　（画外）
　　人群外面有人嚷嚷：让开让开……（随后闯进一帮人来，来福在前面领头，好几个男人抬着块门板跟在后面，门板上躺着成贵的尸体）。
　　来福：（一边哭，一边指挥抬门板的人）抬到黄三屋里！让他两口子给俺成贵披麻戴孝发大丧！
　　成贵娘：（跟在门板后面大哭小叫）俺的那儿来呦……俺的那亲儿来哎……俺可不活了哎……
　　黄三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打转转。
　　黄三婆：（对着门外）你们的人死了给俺什么关系？俺叫你们死来？哪一个不是想钱想疯了赶着来干活的？要不是上赶着来干活，你们哪个也死不了呢！要怪就怪你们自己！俺又没让你们死……
　　菜花，岚妮，来福媳妇听董三婆一说，扑向董三婆，揪住头发一阵乱打，然后按在地上……一时间，打人的，拉架的，现场一阵混乱。
　　菜花：（边打边骂）我教你个黄三婆不说理……我非让你知道知道俺男人是怎么愿意送死的！打，打死你这个不说理的老妖精……
　　岚妮：打死你这个老巫婆……
　　院子里一片混乱……
　　董三、董莉、董涛，混在人群里连打带拉，撕扯人们的衣服……
　　明义：（站在人群当中，对外围人咋呼）不得了了！不得了了！赶快报村主任……
　　70，
　　（闪进）
　　梦缘村白日外景
　　（画外）
　　警车的鸣叫声由远而近……
　　警车往村进里开……
　　汽车轮子溅起的泥水……
　　71，
　　（闪进）
　　大街白日外景
　　两辆警车停在街边。
　　黄中庸（村主任）站在黄三家大门外面的人群中间，四五个穿警服的人分别左右，和黄中庸并排站着的是土管局长郞名胜。
　　黄中庸：（面对大家）各位老少爷们，今天发生的事情，大家心里都很沉痛，我和你们一样，也是很难过。俗话说的好，千年邻居，万年庄乡，兄弟爷们一块住着，谁也不愿意看见出事，出了事大家心里都不好受。可事情偏偏就出了！出了怎么办？是我愿意让它出事？还是大家愿意出事？抑或是董三一家子愿意让它出事？都不是！要是知道出事，咱这个面粉厂就不建了！谁知道晚上尿炕还提前睡觉？这些事都不是大家愿意见到的！哪出了咋办？出了我们就要静下心来商量商量，看怎么解决？闹管什么用？要是闹过就完了，那就接着闹！今天，为了咱村上的事情，县里专门派来了领导！下面，就请土地局的郞局长给大家讲说几句话，大家就不要欢迎了！
　　郞明胜：（咳嗽了一下，对大家）各位老少爷们，大家好，今天村子里发生这样的事，人人都不好受，我和你们一样，心里也很难过。首先，我向三位已故的遗体表示哀悼，愿他们的灵魂入土为安。另外大家都知道，我和董三有点沾亲带故，按理我不该参与今天这事，省的老少爷们误会。不过有句俗话说得好，叫降人难降理，加上老少爷们通情达理，所以我才过来，相信就你们一定会给我个面子，既然事情出了，咱就该咋办就咋办，放下恩怨，共同想办法。
　　黄中庸：郎局长说得在理，既然事情出了，咱就该咋办咋办。再说，董三盖面粉厂，也是带领大家共同致富，响应国家号召，是经过县里、乡里和村里同意的，还批了文件，现在出事了，也是天灾人祸，偶然事件，别说董三不愿意看到，大家谁也不愿意看到（转对身边的一位穿公安服的人）你说是不是刘所长？……
　　刘所长：黄主任说得没错，死人的时候董三没在现场，你们就这样闯进到董三家打闹，往小说，是骚扰，往大说，那是犯法，知道吗？同志们。当然，今天出了事故，大家都很难过，这我能理解，也很同情你们。但是，理解归理解，同情归同情，把死者抬到人家家里来聚众闹事，这是侵权行为，是犯法！是要追究刑事责任的！念你们家中刚刚死了人，难免一时冲动，我就不追究责任了。但必须把尸体抬回家去！先让他们入土为安。事后有需要商量的问题。再协商解决。
　　大家议论。
　　黄中庸：以上两位领导的发言大家都听见了，人死不能复生，闹事也解决不了问题，只有让死者先入土为安，有事放到后面再说。来福哇！你是个懂道理的人，听领导的话，先把成贵的尸体抬回去，办理后事，有事等发完丧失再说。（又转对大家）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该干啥干啥去，都不要围在这里了……
　　人们移动身体往外走。
　　来福向身边几个人摆摆手，那几个人七手八脚抬起躺着成贵的门板……
　　人群撤离……
　　警车笛声远去……
　　村子里再起哭声………
　　72，
　　（闪进）
　　梦缘村白日外景
　　岚妮走路。她向黄中庸家走去……
　　菜花走路。她向黄中庸家走去……
　　来福走路。他向黄中庸家走去……
　　73，
　　（闪进）
　　黄中庸家白日外景
　　黄中庸：（坐在沙发上，面对站在跟前的菜花、岚妮和来福三个人）人死都死了，闹有什么用？死了有复活的吗？眼下最要紧的是，让故人入土为安！
　　菜花：（对黄中庸）我们找你，不是听你讲大道理的，你得告诉俺，人死了咋办！董三建面粉厂发财，砸死俺的人得有说法！不能这样就完了！人是不能复生，这理俺懂！不用你教俺，可我们这些人得活着！孩子们得上学！一家子得有饭吃！没了男人这日子怎么过？你得说清楚！你是村领导，你得给我们撑腰！
　　来福：（对黄中庸）你刚才说得话我们都照着做了，现在该轮到你给我们做主的时候了，我们听你的，你说怎么办？
　　岚妮：（对黄中庸）对，你说怎么办？
　　黄中庸：刚才你们找人家董三，现在又来找我，你们自己说说想怎么办？
　　菜花：你是村长，你给我们说说怎么办？
　　黄中庸：俗话都说，冤有头，债有主，这工程是你们自己愿意承包的，人家董三是甲方，只管出钱，盖房子干活是你们自己的事，出事了到人家里闹，你们想一想，这事怪人家董三吗？
　　菜花：照你说，我们死了人活该，是不是？早知道你这样说，刚才就该拦着县里的车不让他们走！
　　来福：黄村长，刚才我是听了你的话才把成贵尸体抬走到的，你现在转眼不认账，不主持公道了是不是……
　　岚妮：（抢过话，指黄中庸对来福）他想给我们玩斜的，是不？那我们也不能便宜了他！回去把死人抬到他家里来！
　　菜花：对！就这么办！走，回去抬死人去！
　　来福：黄主任，你还有话说吗？
　　黄中庸：你们一个个凶巴巴的，也没给我们说话的机会啊？
　　菜花：你不放人屁！还怪我们？
　　来福：（对菜花和岚妮）你们两个打住，先听听黄主任说怎么说。
　　菜花：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黄中庸：（看了看菜花转对大家）那好，我来问你们，承揽黄三这个面粉厂谁出的头？
　　来福：（一个停顿）我出的头。
　　黄中庸：唉！你出的头还闹腾什么？
　　来福：我……
　　黄中庸：来福啊来福，我怎么说你好呢？你出的头，就等于你承包了董三面粉厂建筑施工，出了事就应当由你负责。这都是合同法上有明文规定的，不相信你可以问律师！你还带头闹？要是早知道这些，就该让刘所长把你带走！
　　来福：咋说来说去，倒成了我的责任？
　　黄中庸：因为你承包了建筑工程，负责建设施工，董三只负责出钱，建筑施工完成以后，负责把工钱付清，至于建筑施工当中出现的问题，那是你的责任，与人家董三没有责任。你好好想一想是不是这样？
　　菜花和岚妮：（一下抓住来福）原来该你负责？你得赔俺男人！你赔俺男人……
　　来福：（左右招架）不对不对不对！听我说，我只是个跑堂的！真正的把头是黄河！黄河才是把头！你们要追究责任！那就去找黄河！
　　菜花和岚妮一下停子住，一个停顿后，互相看了看对方，接着又看了看来福。
　　来福：（对菜花和岚妮）你俩看我干啥？赶快去找黄河啊！
　　菜花：（对岚妮）走，找黄河去！
　　岚妮：好，找黄河去!
　　菜花和岚妮一前一后出门……
　　黄中庸和来福相互对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