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心烦意乱

　　苏心萌听着陈佳怡在门外的叫声，没有回应，她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待着。她躺在床上，思绪不自觉地拉回到了白天，陈佳怡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她今天的态度的确不好。
　　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看不惯那些豪门富家子弟。在她看来，那些富家子弟都是养尊处优、不食人间烟火的异类。
　　他们要么专横跋扈、粗暴霸道，要么就是刚愎自用、唯我独尊，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在感情方面更是虚情假意、游戏人间。对女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处处留情，但又从不愿意承担责任。
　　她自己本身就是那个没有被承担的“责任”。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和妈妈相依为命，那个不负责任的有钱男人，也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在得知她妈妈有了身孕后，就不辞而别，再也没有回来过。
　　想到这儿，苏心萌的心像刀割一样地疼痛，泪水冲破了眼眶，沿着面颊缓缓流下。她摘掉眼镜，任由泪水肆意地流淌。
　　此刻，也许只能泪水才能洗涤她内心的杂念，让她真正地看清自己，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谁也帮不了她，只有她自己可以。
　　记得小时候，当小伙伴们骂她是没爸的野孩子的时候，她就会哭着跑回家问妈妈，她为什么没有爸爸？爸爸去哪里了？妈妈总是含着微笑告诉她：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很快就会回来的。
　　听了妈妈的话，她真的相信了。每天都期待着爸爸能够回来，经常在纸上勾画出爸爸的模样。其实妈妈又何常不是这样，当她回答苏心萌那些话时，心中也充满了期望，她一直在默默地等待着爸爸有一天能够回来。
　　妈妈就这样一等就是一辈子，可是爸爸依然杳无音讯。想想妈妈那憔悴的面容、几缕新增的白发，苏心萌的泪水又一次像瀑布一样地倾泻而下，差点哭出声来，她连忙用面纸擦试掉。
　　在苏心萌很小的时候，妈妈为了躲避一些流言蜚语，就带着她搬出了娘家。妈妈是个漂亮温柔的女人，身边从不缺少追求者，但妈妈心中的期盼一直没有熄灭过；还有就是对她的爱护，怕她受到委屈。就这样，妈妈一直没有嫁人，母女俩相依为命，妈妈为了她不知吃了多少苦，才把她养大成人。
　　苏心萌小时候就非常地懂事，每天放学后，都争着帮妈妈做事。她也很少出去玩，有空的时候就在家学习读书，一直以来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她想让妈妈高兴，以她为荣，结果她做到了，考取了理想中的大学。
　　然而，长大后，她才真正地明白，原来她和妈妈是被那个有钱的男人抛弃的。从那时起，她就开始憎恨有钱的男人，从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在上中学及大学的时候，也有许多的男孩追求她，可她从不搭理他们，更不敢投入自己的感情，她怕像妈妈一样受到伤害，以至于现在二十四岁了，竟没有谈过一次恋爱。
　　记得上大学的时候，妈妈有一次对她说：“心萌呀，你现在已经上大学了，试着去交一些异性朋友吧。但要找一定要找一个门当户对、对你好的男人。可千万别再走妈妈的老路呀！”
　　“不，我可不想谈恋爱，我也不嫁人。男人都不可靠，我要一辈子留在您的身边照顾您。”苏心萌搂着妈妈的脖子，撒娇地说道。
　　“傻孩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自古以来的定律。一个女人如果一辈子没有男人的照顾是多么的艰辛呀！”妈妈拍着苏心萌的手，若有所思地说。
　　“可是如果找一个不负责的男人，那还不如不找呢！”苏心萌撅着嘴说道。
　　“心萌，你可不能让妈妈的遭遇影响你的一生呀！并不是天下所有的男人都不负责任，好男人还是有的。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你不像妈妈当年，没什么文化，一时被你爸的甜言蜜语所迷惑，所以才没有看清他的真面目。你要用你的慧眼去看清男人的本质，读懂他的内心，通过长期的观察与相处去判断他对你是否一片真心。当然，最好还是不要找有钱的男人，他们的本性大概都是相同的。”妈妈语重心长的话又一次在她耳边想起。
　　苏心萌重新戴上了眼镜，刚才的模糊又变为了清晰。是的，她一定要看清男人的本性与真面目。
　　沈子夏，那个英俊潇洒的富家子弟，谁能保证他不是像辜负她妈妈一样的那个男人呢？所以还是少接触、少牵扯为妙。正如陈佳怡说得那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她的命运要靠自己来把握。
　　接下来的几天，苏心萌每天都准时上下班，沈子夏也没有找她什么麻烦。总裁秘书的分内之事苏心萌都处理得很好，比如总裁的工作行程、出席会议时间，她都安排得有条不紊，沈子夏似乎也认真地投入到了工作中，有了她这样细心的秘书，做起事来也更加得心应手了。
　　有时，需要总裁阅读或是签字的文件，苏心萌去找他，他也会很认真地处理，并签字。但除了工作，他很少再和她说其他的话，就好像以前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对她没有温柔细语，也不再粗暴霸道，像正常的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一样。这种气氛倒是让苏心萌紧绷的心慢慢地轻松起来，不用再那么提心吊担了。
　　共事的这段时间，苏心萌发现沈子夏还真是一位非常优秀的领导者，做起事来雷厉风行、果断自信，却也沉着稳重、认真踏实。她有时也会不经意间望向总裁办公室的百叶窗帘，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关闭的，偶尔也会开着，但她一望过去，窗帘立刻就会关掉。
　　“叮铃铃……”星期五早上，苏心萌才刚放下包，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就立刻响起。
　　苏心萌迅速地拿起电话，熟练地说道：“喂！您好，这里是总秘办公室。”
　　“苏秘书，今天晚上有一个很重要的舞会，你要和我一起参加，你准备一下。”电话那头传来了沈子夏严肃的声音。
　　“啊？今晚呀？”苏心萌听到这个消息很是吃惊，不大情愿地说道，“今晚是周末呀？我已经和朋友有约了。你可不可以找别人去呀？”
　　“这可是工作！当然要你去了，别忘了你可是我的秘书，你不去谁去？”沈子夏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竟然抵抗他的命令。说话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怒意，然而“啪”一声挂断了电话。
　　苏心萌呆呆地在那儿愣了半天，才缓缓地放下手中的电话。整整一个上午，她都心神不定，为晚上舞会的事情发愁。
　　既然是工作需要，看来今晚出席舞会的一定都是上流社会的名媛贵客，而她却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更没有参加这种舞会的经验，该怎么办呀？
　　记得上大学的时候，她也曾参加过班级中举行的舞会，简单流行的舞曲还是会跳上几首的，但那些都是同学之间的交流，没什么压力呀！
　　可是今晚就不同了，她要以总裁秘书的身份代表公司出席这样隆重的舞会，可不能给公司丢脸。到底该穿什么样的衣服呢？苏心萌心烦意乱地推了一下下滑地镜框，美丽的大眼睛转了转，突然计上心头，紧锁的眉头慢慢地舒展开来，秀脸上顿时露出了迷人的笑容。
　　苏心萌想到：不如找王茹芸商量商量，她在公司干得时间比较长，又曾做过代理秘书，一定经历过这样的场合。正好向她借点钱，中午再让她陪着一起去挑选一件出席舞会的衣服，岂不是两全其美。
　　苏心萌想到这儿，就立刻拿起电话，请求王茹芸的帮助，没想到，王茹芸当即满口答应，并且约好了相见的时间及地点。
　　终于熬到了中午下班的时间，苏心萌赶紧放下手中没有做完的报表，站起来一把拎起包，转身正准备去找王茹芸，却发现沈子夏斜靠在她办公室的门上。
　　苏心萌吓了一跳，惊讶地望向他。
　　“走吧！”这时，沈子夏略带微笑地说道。
　　“去哪？”苏心萌突然想起上次他硬拉她的粗暴情景，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去为晚上的舞会做准备呀！你以为我会带你上哪呢？”沈子夏说完后，转身向前走去。
　　这次他竟然没有去拉她，这倒是出乎了苏心萌的预料。
　　苏心萌有些犹豫，要不要跟他去呢？他说去为舞会做准备，难道他准备带她去买衣服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不就省得她再向别人借钱了吗？谁让他偏要让她这个“穷光蛋”秘书去，那就让他破点费吧，再说这也是为了公司呀！
　　想到这儿，苏心萌便理直气壮地迅速跟上他，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进入了电梯。这次还好，中途没人打扰他们，即使王茹芸再次出现，苏心萌可能也不会再和她跑掉了。
　　出了公司的大门后，沈子夏开来了车，并亲自为她打开了车门。上车后，沈子夏突然转向她，温柔地为她系上了安全带。这一简单的动作，倒是让苏心萌为之一动，秀脸上瞬间飘上了几朵红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