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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作品名称:杨子明沟      作者:姜志宝      发布时间:2017-11-11 20:34:51      字数:8299

  【9】
  一天,区委书记和区上文教组长一行两人,坐船顺着汉江而下到了杨子明沟渡口,一个是检查杨子明沟春播生产工作,一个是检查学校教学工作。
  第二天一早,杨子明沟乡政府党委书记陪同由驻村干部陈世宽贾梅参加的检查组,第一站到光福村检查春播生产以来一系列工作情况。区委书记在检查光福村工作时,一致认为光福村开春以来,突出的三件事在全区工作中走在了前面:栽桑数量,发展小型水电站,推广两段育秧。检查组中午饭生活安排极为简单,就在光福村文书家里吃了酸菜面条,检查组下午饭满桌子非常丰盛,仍然安排在光福村文书家里。
  光福村在安排生活中最为蹊跷的是,村民小组长张大千走家串户买了几家公鸡,都说要做鸡种偏不卖给张大千。张大千犯愁,在路上遇上打猪草的张欣荣。
  张欣荣见张大千急匆匆的样子,赶忙问:“急啥子事,跑这样快。”
  张大千摇着脑袋说:“买鸡,买鸡,就是买不到,真急死人。”
  张欣荣解围道:“急什么,我卖给你。我那只白公鸡老是啄人,早想卖了!”
  “不做鸡种了?”
  “都接上种了。该卖的时候了!”
  当时,张大千把张欣荣家白公鸡买走之后,真是无巧不成书。文教组长在杨子明沟中心小学检查工作,学校同样要安排一次像样的饭菜,也是缺少一只鸡。学校校长把买鸡的事让吴天亮去完成,说越快越好。吴天亮老师满有把握地说,自家就有一只膘肥肉满的好公鸡。
  吴天亮老师小跑似的回到家里,张欣荣正在打扫院坝卫生。
  吴天亮老师劈头盖脑地说道:“妈,白公鸡是不是在后檐沟?”
  “卖了。”
  “妈,你真够开玩笑。”
  “当妈的还哄你不成。刚才张大千卖去给检查组吃了!”
  “这可咋办。校长让我买鸡,也是给区文教组人吃的。我还说了买我家的白公鸡,没问题!”
  “把下蛋的母鸡卖了,还是一只肥鸡!”
  “关键我说的是公鸡!”
  “都是鸡肉,有什么不好。张大千转了多少家,都是种鸡不卖,我看你到哪里去买!”
  吴天亮老师犹豫不决的时候,只好听从了他母亲张欣荣的话,把自家一只下蛋足够斤两的母鸡卖给学校给检查组用餐。一群母鸡和半大的公鸡,吃跑了游逛够了,都喜欢在屋背后檐沟里挤在一处休息。吴天亮老师心急火燎,要加快速度卖上鸡学校还等着安排下午饭菜。
  张欣荣装了一碗苞谷子,拖着长音阶使一群家鸡听懂了主人的呼唤,一窝蜂似地从屋背后檐沟里,飞奔着跑向了大门口,挤在一处啄起苞谷子了。
  鸡群在吴天亮老师家大门口疯狂地吃着苞谷子,正是张欣荣和吴天亮老师下手逮住那只肥母鸡的关键时刻。张欣荣下手较早,没有抓住母鸡。吴天亮老师下手太晚,倒是抓住了那只母鸡的翅膀,母鸡弹掉了几张羽毛也飞走了。
  鸡群啄完了苞谷子,张欣荣又倒来第二碗苞谷子,被吓走的那只肥母鸡,也不前来抢吃苞谷子了,在大门口游来游去,其它的母鸡和半大的公鸡,越吃越高兴起来,不停地咯咯地叫着。
  认准的那只肥母鸡,说什么也不能改变注意。个头毛色斤两吴天亮老师和张欣荣都非常满意。招待客人要实心实意,这才是做人的标准,更何况是招待上级领导呢!
  扑捉不到那只肥母鸡,吴天亮老师一气之下,在屋内拿了一根细木棒,拿在手里摇摇晃晃地说道:“打死你,反正要挨刀的。”
  站在大门口外的张欣荣还在寻找机会,似乎非得要把那只肥母鸡捉住不可,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肥母鸡不转眼。
  手拿木棒的吴天亮老师在张欣荣前面一晃动,张欣荣问道:“天亮,拿着木棒想干啥?”
  吴天亮老师眼睛一亮,看着那只肥母鸡,在院坝边沿转悠着,一木棒甩打过去,才回答张欣荣的话:“打死它!”
  吴天亮老师的话倒是灵验了,甩出去的木棒的确打死了那只肥母鸡。张欣荣把打死的肥母鸡提在手里,对吴天亮老师说:“一木棒打死了鸡子怕是不吉利,死母鸡还卖给学校吃,恐怕不好!”
  “啥不好的。反正是要挨刀的,过秤用开水烫了,多好!”不知道吴天亮老师哪来的这样大的勇气,竟然在一瞬间里,就自作主张把难题化解了。
  张欣荣也理解了吴天亮老师一片好意,就拿来秤一过毛重五斤二两。张欣荣就快速张罗着,烧了开水烫了鸡毛之后,装在一个布口袋里,递给吴天亮老师说道:“快倒学校去。见了校长要会说话,要这样说农村柴火方便,买我们家的鸡,我们顺便就杀了,烫好了!”
  吴天亮老师听了母亲张欣荣这样一说,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没有笑出声音来,就提上那只装有肥母鸡的布口袋,急匆匆地向学校走去。
  【10】
  区文教组长下乡检查学校教学工作很具体,但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结束,因为在一个区里又涉及到好几个乡镇的学校工作,所以一般在一个乡里检查学校工作,最起码也得一个周的时间。不光是检查中心小学工作,而且还要深入到村里各学校检查学校工作。
  再说,吴天亮老师给学校烫好的那只母鸡,拿到学校还受到了校长的表扬,说吴天亮老师办事灵活,脑筋转得快。吴天亮老师抢着说,不该是一只母鸡。校长眉飞色舞地说道,这啥不好,母鸡也是鸡;这鸡我一看皮肤是乌的,文教组长说他就是要吃乌肉鸡,在会计那里把卖鸡的钱领了。
  文教组长在吃下午饭,学校相关领导和学校一些负责人参加了陪宴,普通教师只有吴天亮老师参加了宴席,一个圆桌上满满坐上了十人。吃上了乌肉鸡的文教组长,不仅鸡肉吃的多,而且母鸡的脑袋和一只脚爪,文教组长啃完了就说道:“乌鸡肉就是好,吃到嘴里香喷喷的。”
  在宴席上,校长见文教组长对乌鸡肉如此感兴趣,急忙把剩下的那只母鸡脚爪,一筷子送到了文教组长面前,乐呵呵地说道:“请吃。”
  文教组长用筷子一挡开,敞开满嘴巴的酒气说道:“你喝三盅酒,我就把鸡爪吃了。”
  “真的?”校长也被酒气胀红了脸,敢问一句。
  “不是真的还是假的。”文教组长嗤嗤地笑了起来。
  教务主任立马拿着酒瓶子给校长斟酒,校长连续喝了三杯酒,打了一声喷嚏,高昂着头颅督催文教组长赶快吃了鸡爪。文教组长耍滑头,把鸡爪送给了吴天亮老师。文教组长毕竟是校长的上级领导,半开玩笑地对吴天亮老师说道:“领导给了你非常难得,你就吃吧。”
  吴天亮老师也不推辞,就把鸡爪一口气啃完了。凡是在学校圆桌上喝了酒的人,除了吴天亮老师只喝了五杯酒之外,其它的校领导教务主任等陪同文教组长的教师,基本在圆桌上,都在说酒话了。煮饭的学校厨师热了三道菜,在校长安排下酒再不能喝了。天在擦黑时,中心小学校长安排文教组长到乡政府去看一场电影,前去陪同的有吴天亮夏诗丽等十二余名教师。
  酒是穿肠的毒药,气是惹祸的根苗。文教组长校长等老师们刚刚走出学校大门口,文教组长酒性发作,狂吐不止,最后一口竟然吐出了一泡血水,腰也直不起来,低垂着脑袋,不断地哼出了声音,还说出了酒话:“还没喝够,怎么呕了,多可惜我的乌鸡肉。”
  夏诗丽老师在一旁小声笑了起来,笑声被校长听到,校长白了夏诗丽老师一眼,夏诗丽老师,不好意思把脑袋偏移过去了。
  校长看到文教组长一泡血水在地面呈现着,拿不定主意,担心地问文教组长:“是不是嘴巴不舒服,吐了一口血?”
  文教组长顺口答道:“我酒一喝多,牙龈就出血了,不要紧的。还看什么电影,回宿舍休息!”
  听了醉酒的文教组长,竟然带着酒气大声说出了这种话来,在场的老师们个个似乎都瞠目结舌了。
  还是校长反应快,一手扶着文教组长的腰,一手拍拍文教组长的后脑勺问道:“还想呕不呕。想呕就呕吧,我扶着你。”
  文教组长抬高头,自然说道:“呕什么呕,睡觉去。”
  文教组长显然醉酒电影也懒得去看了,在校长的陪同下到学校安排的宿舍睡觉去了。现在一同要和文教组长去看电影的各位老师们,既然文教组长都没有去,那么老师们也不去了。
  吴天亮老师却不同,他必须到乡政府去一趟,他要把写给乡政府的一篇新闻稿件,送到乡政府有关人员手里,好及时向县广播站投稿,来宣传杨子明沟乡政府的先进事迹和工作业绩。
  于是,吴天亮老师带上手电,在衣兜里揣上新闻稿件,又在手电光的照耀下,沿着通向乡政府曲曲折折的一条小路,不一会儿工夫,吴天亮老师就拐上了一段连接在小路上的泥土公路。
  吴天亮老师在泥土公路上,偶尔遇上了检查春播生产的乡党委书记和区委书记一行人。
  乡党委书记,听到吴天亮老师喊了一声书记,乡党委书记立刻应声答道:“吴老师,天黑了要到哪里去?”
  吴天亮老师直接回答道:“给你们送新闻稿件。”
  区委书记一口把话接过去了:“乡政府连写新闻稿件的都没有?找老师写,老师也忙嘛!”
  乡党委书记补充道:“有人写,但没有吴老师写的好。吴老师一动笔,新闻稿件质量高。县广播站记者,见我就说,你们乡政府稿件质量比过去好多了。所以,好事迹好新闻,就请吴老师代写!”
  区委书记似乎在爱惜人才说道:“这样好的苗苗,有机会把他调进乡政府工作!”
  吴天亮老师一听当然高兴,就非常有礼貌地叫了一声区委书记的称谓,又不好意思把新闻稿件,递给了乡党委书记带回乡政府。之后,吴天亮老师打着手电回学校了。
  
  【11】
  吴天亮老师在业余时间把区委书记和文教组长检查工作情况,整理出了两篇通讯。吴天亮老师把两篇通讯稿件,亲自让还没有离开杨子明沟乡政府检查工作的区委书记和文教组长过目审阅通过,立刻投寄县广播站,不几天作为头条新闻在县广播站全文播报了。
  连自己都没有想到很快学会写新闻通讯的吴天亮老师,有一次受到乡党委书记和中小学校长的表扬,在教师和光福村村民以及一些乡干部中,从家家户户有线广播上,听到了吴天亮老师会写文章的能力,可以说之后见了吴天亮老师当面就交口称赞。在他们认为,杨子明沟这样一个文化落后的山区里,竟然还有这样的人才出现,似乎都觉得是一种光荣。
  吴天亮老师自己倒觉得,在新闻通讯写作结构语言文字处理上,还远远达不到一篇成功新闻稿件的要求,仅仅是在写作上的一种兴趣而已。但吴天亮老师在一次与校长闲聊中,校长肯定吴天亮老师以后在写作上这样坚持写下去,通过写作这条路一定会改变自己的命运,说不定哪一天调进乡政府工作。校长还不断地提醒吴天亮老师,你教学生数学成绩也不错,有机会干脆教学生的语文课。吴天亮老师说他还是擅长教学生的数学。
  校长在闲聊中,吴天亮老师倒也不在乎什么,如果改为教语文就语文吧,本来乡村学校老师教书,文理是不分的,每位老师都习以为常了。吴天亮老师把校长闲聊中的大话,第一次把它记在心里。其实吴天亮老师自己也不知道,自从到了中心小学教书,不管校长和老师的说话,他开始都要在心里琢磨着思考着,似乎这与在奎五村教书不一样,天天接触的只有你我两位老师。这正与吴天亮老师在上高中时,老师经常教育学生们说,你们最终要走进社会,社会与学校生活哪是两码事,如此云云。
  上学时代老师们这些隐隐的话语,开始在吴天亮老师思想和心理,已经开始与面对自己身边的社会生活接上轨了。参入社会,在社会发展过程中以求得进步与成长,似乎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在一生中值得锻炼和总结的。吴天亮上刚刚步入社会,而且在工作中已经逐步地体会到了,社会绝不是一江清水,似乎清浊两分有分有合,酸酸的味道了。
  教书是正业,至于写写新闻通讯统统在归于业余时间,但如果反过来仔细深究,教书与写作并不矛盾,应该是紧密结合在一起的。不仅对学生教育成长有相当大的影响,而且作为教师为人师表终身学习树立了好的榜样。
  最近一段时间,在吴天亮老师身边,有老师当着吴天亮老师面指点迷津道:“吴老师一不做二不休,趁热打铁找一找乡党委书记不要教书了,教书有啥前途。你文笔又这样好,经常帮助乡政府写材料,干脆调进乡政府工作。”
  吴天亮老师不好意思答道:“在别笑话我了。写几篇文章算什么,要是写几篇文章把工作就坚决好了,那不是都去写文章了。”
  有老师点着头说道:“山沟沟里,有几个能提起笔来像你一样,一挥而就了。”
  洗完头发的夏诗丽老师,端着脸盆站在吴天亮老师身边,一边听一边插话道:“老师们都给你说的真话。在我们山沟沟里教了几十年的书,有几个转了公办教师的。看看乡政府半脱产时不时地还在转正。”
  吴天亮老师不好多说话,似乎言词都用尽了,拐弯抹角的话他吴天亮想都想不到,更不用说能说出口。老师们众多的片言碎语,让吴天亮老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听了一会儿吴天亮老师就眯着眼睛笑着离开了。
  回到宿舍的吴天亮老师,的确把老师们对他讲的一番话,仔细又回味了一遍,有些指点有道理,有的指点似乎误入歧途。比如说给乡党委书记送礼,不送礼想顺顺利利到乡政府工作那是不行的,光听两张嘴巴皮说一说,好话好评价一大箩筐,那都是空的。吴天亮老师把这些紧要的话,放在大脑里矛盾了一会儿。
  吴天亮老师想是想明白了,但自己这个年龄,有些事情能到自己,即使有机会进乡政府工作,没有胆量去送礼,送礼别人能不能收下,这不是就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吴天亮老师面对这种问号,一时胆量就小了起来......
  
  【12】
  校长给吴天亮老师安排了一项算不上重要任务。请光福村木匠曾胜把学校的瓦房漏雨处翻盖一下,要求带上木匠工具,学校还有课桌凳需要修理。大凡中心小学校舍每隔两年需要翻盖一次,至于课桌凳小了小修补,大了大修缮,学校自由灵活安排这项工作。乡政府主管教育领导来校次数少,同时很少过问学校大的修缮工作,花费多少有财政支付。
  吴天亮老师礼拜天一早到了木匠曾胜的家。木匠曾胜不在家,曾胜的老婆在山坡上放牛。吴天亮老师站在曾胜院坝一头,看到一头耕牛在山坡一棵大树周围啃吃青草,吴天亮老师放开视野及目远眺,再看看近处搜寻不到人影,就伸长了脖颈,抬高了头颅,放开了喉咙大喊了一声“曾叔叔再不再。”突然一个声音从牛啃吃青草那棵大树身边,答应了一声“不再,给人家做土料去了。”
  吴天亮老师伸手揉了又揉一双眼睛,才看清楚曾胜的老婆,头顶上带了一圈带叶的绿枝条,遮蔽了人的眼脸。
  此时,不等吴天亮老师先开口,曾胜的老婆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那棵大树,站在青草淹没的一条路径上,问吴天亮老师:“有不有要紧的事情找他?”
  吴天亮老师回答:“学校要检修房子,还有课桌凳要修理,请曾叔叔干这事。”
  站在青草中曾胜的老婆,似乎挺直了腰杆说道:“给公家干事,钱不好要。”
  吴天亮老师满有把握说下去:“你放心,我们校长给钱快。来天神每次卖给学校的柴,校长签字当时会计就付了钱。”
  曾胜的老婆抬高声音爽快地说道:“老曾每晚要回家的,我给他说就是了。”
  吴天亮老师琢磨着说道:“要快,春天一过,雨水就多了,会影响学生上课的。过两天怎么样?”
  “两天能行。”
  “那就这样定了。”
  曾胜的老婆急匆匆走出了青草丛,急切地说:“吴天亮老师,我们女儿曾苗苗他说你数学学得好,今年要考高中了,他说有些数学题搞不懂。礼拜天回到家里,请你给补一补。”
  吴天亮老师直言快语地问道:“今天礼拜天曾苗苗不在家?”
  “他说这一周补课,下一周回来吧。”
  “不会做的数学题,你让曾苗苗来找我,礼拜天我在家。”
  “你妈说,要用牛犁新修的水田,你们随时牵牛就行了,不要给牛钱。”
  吴天亮老师把曾胜老婆的最后一句话装在心底,根本不好回答这句话。吴天亮老师只好简单地稳靠了曾胜木匠,到学校修缮的大体时间,就匆匆回了家。
  吃罢早饭的吴天亮老师,装了一竹篮的衣裤到杨子明沟河坝。河坝上清幽幽的流水声,像是一首首连续不断的乐曲,荡漾在河坝两岸。清澈的水源,它的源头来自凤凰山麓,这是居住在杨子明沟众多老百姓的一种共识。不管老百姓有无地理知识,但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同在一条道理上。因为老百姓生活在宏观世界里,任何事物都躲不过老百姓一双雪亮的眼睛。祖祖辈辈在杨子明沟生活的人们,没有谁说杨子明沟河坝的水,不是从凤凰山麓源头奔流而下流进汉江河畔的。
  杨子明沟河坝那种麻黄色的大小鹅卵石,像是滚圆的山包,同时也像是圆圆的月亮,始终矗立在杨子明沟河床上。虽然有的鹅卵石被老百姓当成了脚下众多的跳石,或者成为修复土地里挡外坎理想中一个个好的石料,但这种石料无论落向什么地方,他们都表现出了一种平凡的价值取向。
  吴天亮老师不止一次到杨子明沟河坝洗衣裤,准确地说在光福村村民眼中,吴天亮老师从小学四年级,已经帮助母亲张欣荣开始洗衣裤了。
  一个天然的自然河滩,对接了来自杨子明沟两岸山脉一条弯弯曲曲的道路。自然河滩由于一整块大石板自然分裂,流水长期冲刷形成了一条水槽。石板水槽底部多孔,大空隙不仅是鱼儿的安歇之地,也成为鳖娃子的躲藏之地。因为在一年夏季,吴天亮老师独自深入到自然河滩底部,在空隙中捉住了一只鳖娃子,一秤重量在二斤半上下不等。
  坐在自然河滩上槽口岸洗衣裤的吴天亮老师,要洗的衣裤并不多,他母亲张欣荣的裤子有两条,衣服有一件外套。吴天亮老师自己衣裤有一条裤衩,两双袜子和一件蓝色衣服。
  吴天亮老师洗衣裤在结束的时候,他的姑爷来天喜用背篓背来要洗的被单被套,布鞋和一床蚊帐。
  走在吴天亮老师跟前的来天喜,背篓刚一放下,吴天亮老师就问道:“不让大女儿来洗?”
  来天喜从背篓内一把扯出了蚊帐,用一种低落的情绪说道:“她一个女儿家,力量小洗不了蚊帐,大不该她妈走早了。我现在造孽了!”
  
  【13】
  光福村两段育秧试验地在技术员的指导下谷种进了温棚,谷种爆芽分蘖期一到,继而村民开始在水田插小秧了。
  吴天亮老师家的谷种进温棚放在第二期,剩下的时间吴天亮老师趁礼拜天,把要插小秧的计划放在了新修的水田里。新水田供水条件好,张欣荣也看重了这一点,但新水田肥力明显不足。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吴天亮老师利用了下午放学回家吃饭的时间,朝新修的水田撒了五挑干粪和十挑水粪。指导两段育秧的农业技术员,看了吴天亮老师这种做法非常满意,也提出了新修水田插小秧好是好,重点要注意小秧生长期的病虫害,干粪水粪其中也夹杂了不少的有害物质,特别要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
  春播生产算是农民最辛苦的季节,它跨越时间长,但节令播种时间短,几乎村民多半时间在土地里,既要播种又要收获。张欣荣家犁地的耕牛,从土地到户那天起只靠花钱交换劳动力,所有翻耕土地都是这样去完成的。在春播最紧张的日子里,吴天亮老师几乎每天下午放学就要回到家里干农活。在翻耕新修水田需要耕牛犁地的时候,吴天亮老师借了木匠曾胜的耕牛,自己不会吆喝耕牛去翻耕水田,就请来吹鼓手张大金翻耕水田等待时机插小秧苗。
  第一期谷种进温棚,再到水田插小秧,青油油的秧苗生长较快。获得了两段育秧的村民,在技术革新上让那些思想保守单单依靠用传统农业思维,去面对日新月异的农业技术大变革时代的村民们,触动了心灵大开了眼界,那种“一把撒”的谷种在水田里播种方式,的确应该在当下的农业技术发展中,走下历史舞台了。
  等到吴天亮老师家在插小秧的时候,他利用礼拜天的时间一早邀请了中心小学三名年轻老师,包括夏诗丽老师,光福村张大金来天神父子俩等,加上吴天亮老师本人有八个人插小秧。张欣荣给插小秧的人,煮了早点吃,喝的是甜酒,吃的是馒头,大抵每家每户插小秧吃早点都这样安排,午饭和晚饭另当别论,这是待客之道当然极为丰盛。
  明晃晃的太阳光线,照射到吴天亮老师新修的水田里,特别耀眼。吴天亮老师领着插小秧一行人,到了水田里开始插小秧了。成年人的性情几乎与小孩性情差不了多少,插小秧的成年人除了手头插秧苗之外,叽叽喳喳开玩笑的一张嘴巴叫过不停,他们的欢快声仿佛在吴天亮老师新修的水田里,一次次高涨起来了。
  夏诗丽老师没有下田插小秧,站在田埂上看了一会儿一对春鸟在水田边,一边叫唤一边翻飞着。一对春鸟不离不弃,夏诗丽老师随便抓了一把泥土撒上春鸟,一只春鸟立刻飞在水沟边一棵柳树上。站在一边还在唧唧叫唤的那只春鸟,看着同伴突然飞走了,似乎带着低落的情绪一展开翅膀就冲向天空。降落在那棵柳树上的春鸟,立马腾飞起来直接飞走了,冲向天空那只春鸟的背后。
  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春鸟不转眼的夏诗丽老师,忽然被一位插小秧的同行老师,斜着眼睛说道:“夏老师站在田埂上,看的是什么鸟儿?看的好认真。”
  夏诗丽老师满脸笑容,露出了满口两排洁白的牙齿答道:“我看到鸟儿飞向了太阳。”
  文绉绉的口吻,使这位爱开玩笑的同行老师,紧接着又补充道:“看到鸟儿,怕是想到了曾光老师。”
  在前面介绍过,曾光是接他父亲的班,也是木匠曾胜的兄弟。曾光接班之后一直在外乡教书。吴天亮老师到了中心小学之后,才知道夏诗丽老师和曾光订了婚。
  夏诗丽老师半开玩笑答道:“我们吹了,你信不信?”
  “不信。”
  “不信,就算了。”
  其他插秧的众人一听,只是裂开嘴唇微微一笑。但这位同行老师,和夏诗丽老师一时兴起,又甩开话把问道:“夏老师,下田插秧试试看。”
  夏老师说:“这下你把我给难住了。不能沾冷水,我来例假了。”
  同行老师忙掩盖笑容说:“你说话太大方了,看看插秧的还有谁。”
  “女同胞的生理特征,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
  “我真服你了,夏诗丽老师。”
  插小秧的众人,没有笑话夏诗丽老师说的不对,语言虽然直白,但都是真话,比张口说假话强。同行老师弯腰一边插小秧,一边对夏诗丽老师说:“不要光玩,你给我们搞服务,端小秧苗供茶水,帮助吴老师妈煮饭吃。你说我安排的对不对?”
  “你不说,我也要这样去做的。”夏诗丽老师的确给插小秧的众人,回去端茶水去了,或者给吴天亮老师母亲张欣荣帮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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