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5
作品名称:毕业 作者:村雪 发布时间:2009-03-20 20:18:11 字数:4696
九
“同志们,今天怎么过啊?光棍节”一人闯进江涛的宿舍,见他们都在电脑旁玩着游戏,只有江涛不在,他接着说,“江涛人呢?不会夜里没有回来哇?”他叫何文祥,说话中最后总带着“啊”或“哇”,也许是他们方言中有的,也许是故意说出来表现他的幽默。
“好久不来了撒!”孟强边玩着游戏,边同他说了起来,话里也带着一些怪词。
“今天11月11号,可是光棍节唉,他们没有活动?”何文祥不用说当然还没有女朋友,因为他总是在想:为什么总是男生先追求女生,而女生不主动追求男生呢?就这样他“以身试法”,等待女生的追求。因此他平日里总爱穿些时尚的衣服,加上他英俊的脸庞,打扮起来比刘德华差不哪去,然而至尽还是没有女生追求过他,可能因为他有些内向,不爱说话,尤其是不爱跟女生聊天,而不被别人所了解。
他曾经看过这样一篇文章,“雄性花亭鸟在求爱期间会搭建精巧的凉亭,以展示它们杰出的装饰才能从而吸引异性”。关于这样的文章,简直汗牛充栋,他也因此而推断出男人也是靠才能追求女性,而女人只等着在他们所建造的“凉亭”下享受作为女人该有的幸福。
“在这屋里憋着多没劲,不如咱们去逛花园哇”何文祥接着说,看来他是有备而来,他身穿一件蓝色牛仔,戴着镶着黑色镜框的近视眼镜,看起来很酷,而且显得有文化。
“一大群男人逛什么花园,丢人!”朱磊笑着说。
“不过,也算是个好建议!”刚刚失恋的沈超赞同他说,似乎可以借此机会调整一下心情。
“就是哇,说不定能遇见美女哇!”何文祥有些兴奋,一边又催着孟强。
“唉,算了吧,就陪你去吧!”孟强将电脑关掉,朱磊也只好暂且别了他的游戏,“对了,江涛呢?这个事情怎么能少了他呢?”他奇怪地问。
“他呀,这几天有些不正常,好像有了艳遇。”孟强边换了件外套,边说,“今天也许不是他的节日了!”
“唉,别管他了,我们走上哇!”何文祥催促到。
初冬的港城,似乎还沉浸在金秋的欢娱中,气温依然保持在15到25度之间,公园里还盛开着各种各样的花,菊花最多,而且花色也很多。往常是情侣们约会的地方,如今却是单身们聚集的地方,他们或许趁这个机会想结束单身生活,因为他们知道来这里的女人们有着他们一样的想法。
何文祥他们这天确实见到了不少美女,而且可以确认她们也是单身,可是他们只是纯粹地欣赏,心头想着,“美女吗,只可远观,而不可近玩焉。”他们谁都没有在这个光棍节告别单身,也许是临近毕业的他们或多或少没有了这份劲头,他们一致同意,“男人嘛,事业成之后,再成家吧!”
自从上次在李老师办公室门前苏芹见到江涛跑进电梯以后,江涛曾打过几次她的手机,她始终没有接。也许那张纸条上的语言像利剑一样戳着她的喉咙,使她不自在。她不停地在宿舍收拾衣服,时而又将放在行李箱中的衣服拿出来放在原位,她没有决定是否休学。她的“母性”以及对江涛的爱在与她的青春做最后的较量。也许所有女生都一样,学校明令禁止宿舍里养些小动物,但女生宿舍里经常能够听到小动物的声音。她们细致入微地喂养它们,而它们时常带给她们欢乐与幸福。
那日江涛从李老师的办公室走出来,在校园里无目标地走动着,他把自己看成了天生的猎物,而苏芹的那番话成了捉他的猎手,他只有选择逃避才能生存下来。他在“爱丽斯酒吧”喝了点酒,很晚才回宿舍。第二天起来后便一声不响地离开宿舍,苏芹几次不接他的电话,使他六神无主。可巧被在路上碰到要去网吧的吴海,吴海叫他去上网,调整一下心情。毕竟是好友,他也知道江涛的事情。
江姐同往常一样热情招待他们,尤其是对吴海,自打上次他帮她对付那个恶棍以来,她对他更加殷勤。不过,在吴海看来那是应该的,路见不平嘛!这些天他依旧玩着游戏,不过江姐时常坐在他的旁边,刚开始让他感到拘束,几天之后也就同她有说有笑的,她也因此学会了游戏中的术语,他总不厌其烦地给她讲解,虽然她多半是听不懂,可是她会同其他女人喜欢听她所爱的男人讲些深奥的道理或者哪怕是一些琐事一样听他讲着有关游戏里的知识。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游戏,在这场游戏中,如果有人陪你一起玩乐岂不是更加有意义,在吴海的心里渐渐生出这样一种价值观念。
江涛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不觉有些郁闷。他在欣赏着网站上的人体艺术,虽是一门比较深奥的艺术,可在他看来如同算小学的数学题一样简单。比如他看到一幅上身赤裸的女人的画像,白皙的皮肤及丰满的乳房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美妙,可是看画像上女人脸部的表情时,他会下个结论:不太自然,任何艺术如果缺乏自然,就少了点真、善、美!如果不是这方面的专家,谁都会认为他的结论下的好,简直是一语道破。
可是现在,江涛看着一幅幅人体画像,总显得无精打采,他不会下任何结论,哪怕是看到最低下的作品。他满脑子想的是那天晚上和苏芹在病房里发生的事情,他也因此更加自责。江涛又是很晚才回宿舍,室友们向他讲了一天的见闻,何文祥打扮的多么酷,沈超显得多么深沉等等,江涛听了这些才发现今天是光棍节,他回想起了前三年的光棍节他是如何度过的,那时他也像室友们一样去逛公园,穿着时尚的服装,只希望能有一次艳遇从而告别单身生活,可是三年过去依然是单身,也许这是上天对他们的恩赐,可以再充当自由的猎手。
江涛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不是单身,如果是,可是他找不到以前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了;如果不是,他依旧感到一丝的孤单,无论是他心目中的林娟还是被他伤害的已经有身孕的苏芹,他都无法测量出与他们之间谁的距离近些。总而言之,他现在就像那只首鼠两端的蝙蝠,不知道归属那一类。
江涛不自主地来到了李明的宿舍,这里显然还没有结束惯常的讨论,他一方面由于心情不好,另一方面他很少关注最近找工作的动态,所以他没有参加讨论,只是听他们热火朝天地讲着。
“我们学校总是比别的学校慢,他们都已经做好了简历,而且有不少学生找到了工作,我们呢!手头什么东西都没有。”曹志广一只耳朵里塞着耳机,埋怨似地说。
“没办法,谁叫我们比人低一档次呢!”李明端着那个被烧坏的很大的电磁杯,那电磁杯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他的茶杯,这样以来活像一个法海持着他的那个大钵。
“你们就不能自力更生,非要别人的扶持,都老大不小了。”说话的叫王德兴,个头不高,戴着眼镜,穿着带格子衬衫,由于他的鼻尖挺高,大家送他一个外号“王德高”,他无疑是讨论会的新成员,而且得到宿舍主人的正式批准了的。
“那我们学费不是白交了,这也太坑人了!”曹志广气愤地说。
不一会,讨论会不欢而散,江涛并没有听出些什么新鲜事情,不过他觉得他们讲得也不无道理,然而就以此把责任全部推给学校,那么我们又需要做些什么呢?这个社会不会养一帮闲人的,就像这个大自然只会优待会生存的动物。
十
苏芹已经连续两天吃不下饭,只是感到非常饥饿时才让朋友帮她弄点泡面,本来就因刚刚出院身体虚弱,再吃这些没有营养的垃圾食品,她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她也时不时感到一阵恶心,这是有身孕女人的正常表现,然而对于虚弱的她却是一种折磨。她因前两天没有接听江涛的电话有些后悔,虽然她知道江涛留给她的那张纸条让自己感到无比的悲伤,如同鸟儿失去了双翼之后的那种无助,可是她还是对生活抱有几分的希望,这时她又想起了普希金的那首诗: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忧郁的日子里须要镇静
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心儿永远向往着未来
现在却常是忧郁
一切都是瞬息
一切都会过去
而那过去了的
就会成为亲切的回忆!
她的苍白的脸上露出了许久没有过的微笑。她拿起了手机,她知道事情总要有一个结果,自己和江涛之间的僵局迟早是要被打破的,她已经再没有力量保持着这一僵局,即便作为一名女生,她还是鼓足了勇气拨打了他的电话。
江涛手机铃声响时,他正在宿舍睡懒觉,由于前两天内心矛盾的复杂,使他感到非常的疲劳,已经上午九点多钟,无疑他又没有去听课。
“苏芹,你在哪儿?”
“我在宿舍,我们可以谈谈吗?”声音显得凄凉无力,像是经历了一连串痛苦的事情之后,向别人诉说自己内心的酸楚似的语调。
“苏芹,请原谅我那天的不辞而别,你出院的那天,我去医院时,你已经走了,我向他们打听,得知是胡可把你接走了。后来他告诉我,你已经……,我可以见你吗?”江涛从她的声音可以推测出她身体很虚弱,他因此而感到更加内疚。
“我想去公园走走。”苏芹想了许多地点,最终还是这样决定了。
“你在宿舍楼下等着我,我马上过去!”江涛挂了电话,急忙起床洗漱,内心却砰砰的直跳,他在酝酿跟苏芹说话的内容,他感觉似乎比上次演讲比赛困难的多。
苏芹的矛盾心理在她见到江涛之前依然存在着,可是在公园里,在一张长椅上,她倚着他的肩膀时,她又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一下子被释放出来一样,内心轻松了许多。她答应江涛会放弃这个孩子,会珍惜她的青春,珍惜她美好的大学生活。苏芹答应他时并没有像电视里经常出现的画面——谈条件那样对江涛苛求什么,因为在她看来,爱是需要彼此能够相互体谅对方,如果这点都做不到,那么他(她)将不配拥有爱情。
江涛接连几日所犯愁的事情终于烟消云散,他那时真的以为苏芹会像她在李老师面前说的那样做,现在他终于有机会从他所设的牢笼中走出来,去与大自然作久别之后的重逢,也许会因此寻找到一丝灵感写成一首诗来报答大自然对他的怜悯之情。他感觉到,公园里的人们在看他时,不再像那天他留下纸条从医院溜出来时充满骂谩的汽笛声,指责他的红绿灯那样,相反他们的眼光中充满仁慈的关怀,亦或是出自友情地劝告——承担起作为人的责任!
江涛答应她下周末陪她去医院做手术,江涛将她送到女生宿舍楼下时,苏芹用深沉的目光看着他。
苏芹责问地说:“那张纸条……?”
“对不起!”江涛内疚地说,“就当它已经不存在了,当它是出自一位恶魔之口说出的,而这个恶魔如今已经不存在了!”
“你说的是不是真心话,那张纸上的。”苏芹似乎刚才真的被他的这句话逗笑了,可她又严肃地说,“是不是?”
江涛顿时愣住了,他的脑海里很快跳出了林娟的身影,不过他好像将对她的痴情渐渐地转化为对她的同情,相反他最近感觉到他与苏芹的距离是那样的近,她的甜蜜的声音,她的富有古典气质的美貌,以及她那毫无疑问时间最纯真善良的心都在缩短着他们之间的距离,连同缩短了他们由于出生所造成的时间之差。
“还记得那天我送你的那本诗集上的赠词吗?”江涛接着说,“如果那还不够,我愿意充当天上的明月,再次将你的音容笑貌照耀……”
“好了,别念了!”苏芹感到了不好意思,怕被别人听到,“不过,我会珍藏那张纸条的!”江涛在没有领会她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之前,她便转身上楼了。
毫无疑问,那天晚上苏芹睡了一个好觉,她做了一个梦,她梦见她的孩子在她身里同她说话:
“我在这里没人跟我玩,感到无聊。可是我不会怪你的,我想回到那个世界里去,在那里也有太阳和月亮,星星们会同我说话,我一点不感到寂寞!”
“你不怕疼吗?”苏芹关切地问。
“只要你不怕,我也不怕!”腹中孩子暂停了一会,接着说,“我可以为自己取一个名字吗?”
苏芹高兴地说:“当然可以了,叫什么呢?”
“就叫青春吧,如果我走了,你会记住我的名字吗?”
“会的,我会的!”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轻轻地翻了下身体,继续甜蜜地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