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转卖股权
作品名称:卖厂(小说) 作者:朝朝 发布时间:2017-11-07 20:11:17 字数:10701
叶正群平白无故地被人狠揍一顿,当天被随后赶到的“110”抢送到地区人民医院救治。经诊断,头部被打成轻微脑震荡,肋骨被打折一根,身上多处留有棍棒殴打所致的青紫淤血伤痕。
叶正群住院期间,尹万林厂长、海建林工会主席以及八分厂杨老板几个到住院部来看望过他。尹厂长特地询问叶正群是不是跟人结下了仇怨?
叶正群想了想,说:“我没有仇人,如果有的话,就是前不久去南汽公司要合格证时,跟保安打了一架。”
尹万林说:“一定是他们伺机报复你!”
叶正群说:“但是那些人我都不认识啊!”停了停,他想起什么似地说,“只有一个人戴着墨镜,好像一个我曾经见过一面的人,但我当时哪里顾得去记这么多?到现在我也想不起他是谁了。”
尹万林说:“他们请的是外面的人。”
叶正群说:“一定是这样。”
半个月后,叶正群伤愈出院。他去劳资处办理工伤登记时,劳资处的周大姐对他说:“你知道吗,这次打你的是些什么人?”
叶正群说:“不知道,我只觉得有个戴墨镜的男人,我好像在哪见到过。”
周大姐说:“哎呀,你好记性,戴墨镜的人,就是谷芬芬的男友侯苟儿呀!”
叶正群恍然大悟地一拍大腿,说:“对,正是他!”
周大姐的儿子招工进了南汽公司,儿子在公司里听到有人这样说:叶正群打了他们公司的保安,那些保安自认倒霉,根本没有报复的想法。但吕冰成从北京出差回来,听吕效先汇报情况时,一听自己的人被老厂的人打了,且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说他坏话、被他开除的叶正群,岂还了得!他说得好好修理修理姓叶的这小子。
吕效先对他献计说:“谷芬芬的男友侯苟儿在社会上不是有一帮子人么,找谷芬芬说说就行了。”
吕冰成马上把谷芬芬喊来,关起门来就向她扑上去。谷芬芬说:“几天不见,就有这么骚呀!”吕冰成说:“那当然。”俩人紧粘在一起,一个劲地亲吻。
吕冰成出差多日,见到这个尤物,哪有不疯狂的?俩人吻够了,便搂抱着来到里间,按动机关,把藏在壁间的床弹了出来,俩人倒在床上如干柴烈火,颠鸾倒凤地滚来滚去,把房中术中的三十六招式都拿来操练了一番,弄得谷芬芬似乎有点招架不住地呻吟起来。
终于完事后,吕冰成问谷芬芬:“你的男友今天会来接你么?”
谷芬芬说:“你说是侯苟儿?他不会来接我,最近他在做烟生意,没得空。”
吕冰成说:“你把侯苟儿找来,我跟他说个事。”
谷芬芬说:“你说给我听,我再跟他说就行了。”
吕冰成说:“那你跟侯苟儿说,给我帮个忙,教训一个人。”
谷芬芬说:“我知道你要教训哪一个了,是不是叶正群?”
吕冰成搂着她猛亲一口,说:“乖乖,你真聪明,正是这小子!”
谷芬芬问:“把他搞成哪样?是轻伤还是卸一条腿什么的?”
吕冰成说:“用棍棒打他一顿就可以了,不要重残,更不要闹出人命。”
谷芬芬说:“知道了,你就不要见侯苟儿了,你的身份不允许跟他接触。这事由我办。”
吕冰成说:“心肝,你真乖!”说着,他就搂着谷芬芬狂吻起来。
谷芬芬躲过他的嘴唇,说:“报酬呢?你还没有说呢!”
吕冰成说:“报酬?要现钱我可没有,杀我一刀也无血。”他无奈地笑笑,又说,“不过,要货,还是有的。成品仓库不是有好多的汽车配件么,哪天来拖一车去,你们开一个配件店,不是比做烟生意赚钱多了吗?”
谷芬芬连忙在吕冰成脸上啄了一个响亮的吻,说:“要得。不瞒你,侯苟儿做的是假烟生意,要担好大的风险呢。”
谷芬芬回家后,去了侯苟儿家,把吕冰成的想法说给他听。
侯苟儿说:“这个人我认不得。”
谷芬芬说:“哪天我们骑着摩托车去老厂八分厂转一圈,我指给你,你不就认得了么?”
第三天上,侯苟儿来接谷芬芬回家时,顺便去了老厂的八分厂,见到了正在车间忙碌的叶正群。
谷芬芬还掌握了叶正群的行动规律。她获知,叶正群每隔一天,一般是上午,就要开着新车去南江大道试车,经过火车站,然后一直朝去省城的方向开去,跑到离城五公里的青杉坡就会掉头回来。她跟侯苟儿商量,在青杉坡最好动手,这里离城远,地方偏僻,附近只有几间农舍,适宜他们隐蔽在那里,等候叶正群开车到来。
那天,侯苟儿带着四个哥们,腰里别着棍棒,搭车来到青杉坡,先买了一个大哈蜜瓜,去农舍里找主人借了把刀子,破了瓜,给主人吃几片,然后一伙就坐在人家屋里吃瓜攀谈起来。
这时,叶正群开着新车来到了青杉坡,正要掉头往城里方向开时,侯苟儿戴着墨镜冲出门口,指挥哥们向他扑过去……
事成后,吕冰成兑现了他的承诺。
当侯苟儿催促吕冰成快出货时,吕冰成说,你租个货车来公司仓库吧。
第二天,侯苟儿叫他的哥们租了一辆两吨货车,来到公司的成品仓库。吕冰成跟仓管员说:“邓老板要一车配件,先送货,后付款。你给他装车吧。”
仓管员点头哈腰地应允着,打开仓库就将配件一箱箱地往车上搬。当装完车,仓管员早已累得满头大汗,腰都难以直起来了。侯苟儿的哥们吸足了烟,拿着仓管员开具的货品四联单以及出门证,挂上车后箱挡板,就跳上车,一溜烟地把车开走了。
侯苟儿和谷芬芬在城西马路边租下了一间档口,开了一家配件店,请来一个女孩看店,自己坐收渔利。这无本生意自然赚钱,几个月后,他们的货全部卖出去了,他俩也是腰缠万贯的暴发户了。侯苟儿对谷芬芬说:“你们吕总真够朋友!以后他只要有事,跟我说一声,我会尽力帮忙的。”
叶正群从周大姐那里获知是侯苟儿打了他。但事情已经过去了,而且查不出人来,他每天忙着上班,也没有时间去查清。于是,这事就这么搁下来。
一天,叶正群在车间领着工人装车,一位皮肤黝黑、农民模样的中年男子气急败坏地走了来,问旁边的工人:“哪位是八分厂叶厂长?”
叶正群直起腰来,说:“我就是叶正群,你找我有什么事?”
来人说:“我姓马,是你们的用户,六月份买了你们一辆中巴车,开了没两个月就开不动了。”说着,他掏出购车发票和汽车产品说明书。
叶正群一眼就看出,这不是他们的产品,而是南汽公司生产的中巴车,打着南江牌汽车的旗号,卖给用户。
南汽公司的中巴车质量远远不如八分厂的车子,在市场没有什么销路。于是,他们在中巴车头上仿制了南江牌的徽标,可汽车产品说明书却印着是他们的骏驹牌。用户一般不去过问这些事情。可车子不好用就会上门找麻烦了。这位用户认为他买的车是八分厂生产的,所以直接来找叶厂长了。
这不是给人背黑锅吗?南汽公司不仅套用他们的牌子,而且还在多个地方甩卖汽车合格证,扰乱了汽车市场。叶正群想到这里,便带领用户去找尹厂长。
尹万林热情接待了这位用户,听了他的讲述后,跟叶正群商量了一会,对用户说:“放心,虽然不是我们生产的,但是,既然你找上上门来了,我们马上派师傅去你那里维修车子。”用户感激得握着尹厂长的手说不出话来。
这个被派出去的师傅不是别人,就是叶正群。因为他想调查清楚南汽公司套用他们的牌子生产的车子的性能到底怎样,准备去告他们。
叶正群跟着老马去了他家。
老马家就在南江市城西的城乡结合部,他是菜农。这几年靠着政府收购了他们一部分土地和自家种大棚蔬菜赚了钱,买了一辆中巴车拉客。没想到没两个月车就坏了,他能不急吗?
叶正群走进他家时,发现院子里停着一辆骏驹牌中巴车,便挽起袖子揭开车盖检查起来。很快就查出了故障原因。原来,这辆车使用的喷油系统是假冒货,所以发动时打不上火,车子开不动。
他对主人说:“要买一个汽车电喷配件。我写好型号,你去买来,我替你装上。”他撕开香烟盒作纸片,刷刷地写上配件型号,递给了主人。
老马去外面转了一圈,很快就回来了,把买下的电喷配件交给叶正群。
叶正群打开包装一看,觉得很奇怪,这不是我们南江厂封存的电喷配件吗?包装盒上还盖上南江厂专用章呢。据他所知,厂里并没有在任何地方开配件经营店,那么,这些配件是怎么流到市场上来的呢?
他替主人把电喷系统装上车,试了试,车子很快就发动起来。他把车子开出院门,在外面跑了一圈,觉得很顺当,便把车开回来。
老马很感谢他,执意地留他吃晚饭。叶正群连连摆手,说:“晚饭就不必客气了,只是想请你陪我去找找那家配件店。”
老马说:“那好,我就陪你去。”
其实这家配件店就是侯苟儿开的店子。店面其实很好找,就在老马家不远的马路边,店名叫“飞腾”汽车配件店。这里车来车往,飞腾汽车配件店的生意很旺。
叶正群走进店里,仔细看了看,发现这里堆放的配件全部是南江厂的。他拿起一个放在货柜上的电喷配件,对看店的妹子说:“小妹,你们卖的汽车配件是在哪里进的货?”
女孩一脸懵懂地说:“我不知道呀,我来的时候,这里已经堆满货了。”
叶正群继续问她:“那你应该知道店老板是谁吧?”
女孩不肯说,因为,侯苟儿、谷芬芬对她反复交代过,绝对不能对任何人说出他的名字。女孩想了好久,就胡绉了一个名字,说:“是姓顾的老板开的。”
叶正群问:“你们老板的手机是多少?”
女孩说:“我不知道。”
叶正群见再问她也问不出什么来,便暗暗记下店里的座机号码,心想,以后打电话来,总会撞上老板出现,来接电话的。
细心的他,还向女孩买下一个电喷配件,说要开发票。女孩说开发票要交税的,没有发票可开。
叶正群说:“那就开个单据吧。”
女孩利索地在专用单据上写好配件名称和价格,盖上章子,从本子上撕下来,递给他。
他回到厂里,便立即找到尹厂长,把电喷配件和单据交给他过目。
尹万林反复看了看配件和单据,说:“这确实是我们封存的配件,一定是有人擅自启封,拿了配件去外面开店出卖了!”
叶正群说:“尹厂长,怎么处理这事呢?”
尹万林沉吟道:“不要急,我们暗中去调查一下,等查落实了,再向南汽公司交涉。”
挨到二00一年八月,南汽公司的无米之炊再也搞不下去了!
从南汽公司成立到现在已有八个月了,这八个月中,新海骏驹公司只给南汽公司注入了七百万元资金,而且其中四百五十万元,是以实物,即农用车零部件的形式投入。这些零配件都是质量上有问题的次品,车子拉来后存入仓库,不能使用。实际上,南汽公司只得到二百五十万元的流动资金。至于老厂这边,则一分钱也没有得到。新厂区七千一百万元固定资产,白白拱手送给新海骏驹公司,这笔本应给南汽厂的巨款,转入他们的下属单位江丰发动机厂之后,再也没有拿出来给南汽厂。
八一建军节刚过,正远集团公司老总禹万金就打来电话,叫吕冰成速来新海,有要事相商。
吕冰成偕尤林丽立即驱车去省城,再在省城的红莲机场搭乘当天的航班去新海。
两个小时后,吕冰成和尤林丽的亲密身影,已出现在新海街头的出租车里了。他们打车向正远集团总部所在地的正远广场驶去。
车上,吕冰成忧心忡忡地对尤林丽说:“我有预感,这次禹老总召我们去,非同小可。”
尤林丽吃惊地问道:“真的,是不是投资问题?”
吕冰成说:“不是,绝对不是,而是南汽公司的生存大事。”
尤林丽问:“那你有心理准备了?”
吕冰成说:“有心理准备又有什么用呢?跟新海人合作,我们总是吃亏,防不胜防啊。”
尤林丽说:“这次也许是有好运气吧?”
吕冰成说:“我想,这次我们吃亏可能是最严重的一次。”
尤林丽不解地问:“为什么?”
吕冰成说:“你没看见正远集团公司的股票一直在下跌吗?他们差不多要崩盘了。他们会立即采取紧急措施。我想,禹万金召我来就是商量这个的。”
尤林丽说:“嗯,你能猜到他们采取什么措施吗?说给我听听。”
吕冰成说:“我猜不到,唉,听天由命吧!”他长叹一口气,搂住她,在她背上轻轻地拍打着。
正远广场到了,吕冰成在快要下车时,给禹总打了个电话。
一会儿,禹万金派赵硕峰下到总部的大门口。
赵硕峰一脸笑容地来迎接他俩了。
“哟,你们就到啦!现代化的交通工具真快!”他一边向他俩打着招呼,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起走进电梯,上到总部所在地的二楼,再一道进入会议厅。
会议厅里已坐满了总部高层决策人员。禹总正在台上讲说着什么。
禹总一眼见到吕冰成,说:“先坐下来一起开个短会,然后我们再商谈。”
吕冰成和尤林丽拣个后面的座位坐下,听禹总讲话。
“目前公司的形势十分严峻,”禹万金神情十分沮丧地说,“这是东南亚金融危机爆发以来,波及公司经济形势,受到影响最为深重的时候。B股股票成为熊市已经不是两三天的事情了,而且一直低迷。我不知大家分析了原因没有?我是分析了。我认为,主要是我们的战线拉得太长,摊子铺得过大。一些本来在理念上是正确的重大决策,在执行过程中出现很大的偏差,甚至向我们预想的相反方向陷进泥淖,拔不出来。
“比方说,我们酝酿了好久,设计寻找理想的合作伙伴,终于做出了在南江汽车制造厂建立南方农用车生产基地的重大决策。这个决策本身是没有错。但是,我们的估计过于乐观,现实跟理想的距离太遥远了,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市场是最残酷的,南汽公司成立八个月了,公司生产了百多辆汽车,只卖出去八九辆,而且是亏本销售给人家才买下的。现在,南汽公司成为我们集团一个沉重的包袱,我们投到那里的资产等于是投进了水里。不,投进水里还有一个泡吧,投到南汽公司,连一个水泡都没有!幸亏我们防了一手,没有把受让新厂区的七千一百万元投进去,要不然的话,那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严峻的形势逼迫我们采取非常措施。我想,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现在,对南汽公司要痛下决心,进行重大的整改行动……”禹总说到这里便嘎然而止,用眼光扫视了整个会场,终于搜索到了坐在后面的吕冰成,继续说了下去,“今天,我们把南汽公司总经理吕冰成先生召到了新海,就是为了共同商量怎样进行整改行动的。商量的结果如何,那要看双方会谈得怎么样了。”
说罢,禹总宣布散会。
吕冰成听完禹万金的讲话,心里“咯噔”一沉,小声对尤林丽说:“果真不出所料,他们对南汽公司要动真格的了。”
尤林丽问:“不跟我们合作了?”
吕冰成说:“不合作怎行?协议书上规定的不能违约。我也不知道他们搞什么鬼名堂。”
吕冰成和尤林丽走到禹万金的面前,他说:“禹总,我们在哪里谈呢?”
禹万金说:“去我的办公室吧,还有客人在等着我们呢。”他看了看尤林丽,说,“尤小姐,请你在外面休息一会吧,我们有要事商谈。”
尤林丽只好走到隔壁的一间房子里休息去了。
吕冰成走进办公室,里面立即有人站了起来,向他们打招呼。
吕冰成瞥了一眼,发现这是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炎夏季节,仍然穿着长袖衬衫,袖口扎得紧紧的,打着领带,衣冠楚楚、目光炯炯的神态,比禹总神气多了。
禹万金拉着这位中年男人,介绍道:“这位是中国飞川制造有限股份公司董事长杜宏强先生。”
禹万金又把吕冰成介绍给客人,然后三方坐下来,开始商谈。
“吕总,”禹万金对吕冰成说:“我和杜董基本上谈好了,由于时间仓促,事先没有向你解释,这次把你召来,主要是咱们共同进行合同签约罢了。”
吕冰成听得一头雾水,问道:“禹总,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禹万金故作谦虚地说:“好,我向你汇报一下吧。”他说,“目前正远集团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困难,波及到下面一系列的子公司。不,应该说是一系列子公司处境艰难才致使集团公司度日维艰,造成今天骑虎难下的尴尬局面。就像新海骏驹公司一样,自从跟你们南江汽车制造厂合作以来,就背上了一个大包袱,而且这是个无法让我们承受的大包袱,公司因此而被拖入困境。如果按照规定支付你们的受让费七千一百万元的话,那么骏驹公司很可能会被搞得倾家荡产。
“所以,我们采取了紧急解救措施,寻找新的合作伙伴,让实力比我们更加雄厚的公司来支撑起南汽公司。这个新的合作伙伴就是坐在你对面的杜宏强先生领导下的中国飞川制造有限股份公司。”
吕冰成神色紧张地问道:“禹总,我们跟飞川公司的合作怎么进行?”
禹万金说:“是这样,我们公司把受让股权转让给飞川公司,再由飞川公司向你们支付受让股权的费用。也就是那七千一百万元人民币,在股权正式转让之后,由飞川公司支付给你们。这样,南汽公司就成为飞川南汽公司了。这也叫作借壳生蛋,怎么样,明白了吗?”
吕冰成一听,心中大吃一惊,怨尤地说:“你们新海骏驹公司受让南汽公司快九个月了,没有交一分钱的受让费,现在却要把南汽公司转让给飞川公司,这不是玩空手道吗,天底下哪有这种搞法的?禹总,你们许诺过,在一个月之内连本带利付清新厂区固定资产费用,可是这么久了,却迟迟不交,这又怎么解释?”
禹万金抵赖地说:“这不是我们故意拖着不交,是我们公司实在困难,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投资。”略停,他用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吕冰成,以暗示的口气说道,“这也是经过你同意的哟,要不我们敢这样做吗?”
吕冰成一听便在心里暗暗骂道:狗日的,仅仅给了我五十万元,就赖着七千一百万元不付,岂不是太便宜你们了吗?
禹万金说:“吕总,现在不是争这个问题的时候,无论你采取什么方式问我要受让费,我也拿不出来。但是,公司并没有赖帐,而是积极寻找新的出路,化解包袱。飞川公司的加盟,对于南汽公司来说,就是一个新的生存转机。”他说到这里,把手向杜宏强一伸,说,“现在请我的好友杜董先生,介绍他们公司的概况吧。”
杜宏强清了清喉咙,说:“我们公司可能是运气好吧。现在是公司历史上经济最活跃的一年,股市上我们的股票一直在攀升,公司今年上半年产值达四十二亿元、利税超过六亿元。公司目前涉及的领域很广泛,如制造、电子、医药、食品、纺织等,但是在汽车生产方面还是一个空白。禹总与我是多年的老朋友,他向我说起与贵厂合作的情况,请求我拉他一把。我想,既然老朋友向我求救,我可不能拂袖而去吧,再说,我也想在汽车生产方面做一下尝试。我是个不服输的人,公司大多数人反对与你们南汽公司合作,反对禹总的股权转让。但是,我认定了的方向就会一直走下去,九头牛也拉不回。我想,禹总搞不下去的公司,并不意味着其他人就搞不下去。说不定我跟你们南汽公司合作后,就会注入新的活力,重新启动了机制,把你们带向企业的春天呢?所以,我就冒着众叛亲离的危险来跟你们谈合作的事了。”
吕冰成看着杜宏强侃侃而谈、神气自若的样子,听着他气吞山河般的谈吐,觉得他的底气比禹万金足多了,这才是真正的大老板啊。他这样想着,觉得既然禹总已经跟杜宏强谈妥了,我来新海,纯粹就是做橡皮图章进行合同签约。可以说大局已定,我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呢?
想到这里,吕冰成说:“两位老总在这里,刚才听了禹总的解释和杜总的介绍,既然你们是多年的老朋友,关系非一般,你们之间的商谈不是儿戏,而是非常慎重的。我相信你们,在正远集团相当困难的时候,南汽公司难以生存之际,很需要像飞川这样实力雄厚的大公司鼎力相助。你们已经谈好了,那么,我来这里,只不过是象征性地履行签约的仪式吧?”
禹总说:“吕总,话不要这么说,你唱的是举足轻重的主角,怎么是象征性的呢?只有我和我的新海骏驹子公司,从现在起,合作就退出与你们合作的舞台啰。好,吕总也表了态,那我们就进入正式的合作商谈了。”
这时,杜宏强打开随身带来的文件和合同书,先让禹万金浏览一下,然后递到吕冰成面前,让他过目。
禹万金走过来,小声地对吕冰成说:“吕总,正远集团与飞川进行股权转让的事,请千万不要向外界透露!”
吕冰成懵然地问:“为什么要做得这样神秘?”
禹万金说:“我和杜总的想法是,先保密一段时间,等我们与飞川正式完成股权交割之后,让外界从股市上得知这一既成事实再宣布,这样避免了许多的麻烦与纠纷。”
吕冰成说:“这可是瞒天过海呀,如果南汽厂的人知道了,他们不起来造反?”
禹万金说:“正因为怕他们闹事,所以现在不能透露。等到成为事实,他们再闹也是白搭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钟,在新海市豪华的锦绣饭店大厅里,正远集团公司、飞川公司与南汽公司三家公司的负责人以及新海市公证处的律师,在这里举行隆重的股权转让签字仪式。三方在《股权转让协议》和《股权托管协议》上一一签字。
签完字,禹万金把吕冰成喊了去,将一个装有十万元人民币的公文包递给了他,说:“本来应该多给一些,但公司实在拿不出更多了,让吕总见笑了。”
吕冰成说:“有这个意思就行,我回去以后一定按禹总指示的去办。”
禹万金笑着意味深长地对吕冰成说:“你等会见到尤小姐,叫她来我这里,好么?”
吕冰成说:“好的,禹总也忘不了她呀。”
禹万金说:“当然,一视同仁嘛!”
吕冰成满面春风地夹着装满人民币的公文包,从禹万金的办公室走了出来,回到宾馆,见到尤林丽,便对她说:“尤小姐,快去,禹总叫你呢!他特地叫我向你转告,请你马上去他那里一趟。”
尤林丽小嘴一翘,说:“他找我还有什么好事!”
吕冰成说:“你不去的话,就亏了。”
尤林丽敏感地觉察到什么似地,问他:“你怎么突然多了一个公文包,那里面装的是什么?让我看看。”
吕冰成说:“公文包还能装什么,这是商业机密,你不能看。”
尤林丽突然恍悟地说:“哦,我知道了,一定是禹总给了你赏银!多少,告诉我。”
吕冰成谎说:“不多,五万元。”
尤林丽说:“我也去跟禹总要五万。”
当她一扭三摆地走进禹万金办公室里时,发现禹总没有坐在大班台后面。去了哪里呢?
她正要退身走出时,禹万金从里间走了出来,先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并下了闩,然后对她说:“尤小姐,请跟我来里间,我送给你一样好东西。”
尤林丽冲他笑了笑,问道:“禹总,你给我多少啰?我要五万。”
禹万金牵着她的纤手,走进里间,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个存折,说:“好的,我答应给你五万,你自己看吧。”
尤林丽接过存折一看,上面果然存进了五万元,顿时高兴得心花怒放,冲禹万金甜甜地笑了起来。
禹万金走过去,一把搂住她的纤腰,柔声说:“小美人,这次可满足我了吧?”说着,就将大嘴向她的脸上凑去。
尤林丽撇开脸,用手摸摸面颊,说:“胡子好扎人!”
禹万金又将嘴凑过去,在她的嘴上猛亲起来。这时,尤林丽的身子渐渐地弯成一张反弹的弓,胸脯上傲人的双峰显得更加突出了,她的小嘴在男人的阔嘴中像一尾小鱼,犹如游戏在水中,时而一阵阵地唼喋着、咂尝着,时而泼喇有声,发出美人鱼般的嘤咛。此刻,男人手悄悄地爬上了她的胸脯,爬上了她的双峰,在上面滚动着、摩娑着,她那里像发酵的面团顷刻间膨胀得更加巨大、更加丰满起来。尤林丽的体内如燃烧起一盆大火,烧得唇干舌燥,全身像被大火猛烤着,如果不是中央空调吹来丝丝冷气,兴许她会被凶猛的欲火焚烧气化。
良顷,禹万金开始挥手南下,向她的草地进军。他的笨重的胖身子压上来,沉重的身躯压得她动弹不得,气都出不匀了。然而,当他解开她的裙扣,撤去她的乳罩和内裤,当她雪白的胴体暴露在这个权力赫赫的男人面前时,她就像失重般地感觉不到他的体重,心里只有一种企盼在疯涨。他像是发狂一般,更加狠劲地挤压着她。她明显感觉到他开始进入了,饱满得让她很知足、很欣慰。这种时候,男人的权力、相貌和年龄都是虚化的了,只有性爱才是真实的。
当然,尤林丽感觉到很知足的,不仅仅是因为她得到了这个男人给她的五万元钱,而在于这个开始长有老年斑的老男人虽然显得很老相了,但是仍然雄风健在,一次次地把她推向爱欲的巅峰。同时,她感觉到能跟这样炙手可热的男人尝试性爱,也是她的运气和福气。所以,她很主动、很投入地配合着他,让男人欲死欲仙地最后终于疲惫地瘫倒在她的胴体上,身子骨软得一塌糊涂……
不知过了多久,禹万金从昏睡中醒了过来,搂着尤林丽,说:“小尤呀,给你钱,但还没说清楚为什么要给你这么多呢!”
尤林丽说:“我知道,还不是因为股权转让的事吗?”
禹万金说:“对,你很有悟性呀。很可惜,这是我们之间最后一次交道了,以后我们难得有机会在一起了。”
尤林丽说:“禹总,说句玩笑话,你要是天天给我钱呀,我天天飞到新海来,跟你快活。”
禹万金一听,开心地笑了起来,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一个老嫖客?一个包养小情人的大款?”
尤林丽撒娇地说:“或者是两者必居其一,或者两者兼而有之吧。”
禹万金亲亲她的脸,说:“不,应该说是两者都不是。我们只是逢场作戏,游戏情场罢了。我们都是光阴的过客,偶尔碰撞在一起,产生了激情,激情过后便擦肩而过。”
尤林丽问他:“禹总可是玩情高手呀!做老总玩企业也玩得转呢。比方说吧,你们本来没有拥有南汽公司的股权,因为你们的受让款没有打过来。但禹总就是玩得活,找到了下线,把虚无的股权又拍卖了一次。这使我想起了果戈里的《死魂灵》,一位庄园主把死去的亡灵巧妙而成功地拍卖了给人家……”
“不许你污辱我的人格!”禹万金愤怒地喝斥道,“尤林丽,我说你根本不懂当代商业社会中的商业投机与期货炒作。一个赢利企业是绩优股,股民当然都喜欢吃进。但是当一家企业出现严重亏损时,它就是一只凶猛的北极熊了,人人都怕接近它,怕被它套牢。我想,南汽公司就是这种北极熊,我怕极了它,只好远离它。在远离的同时,想办法给它找个地方,让它能够生存下来。我这种做法符合道德规范的,我并没有坑害谁。说实的,我是空手套狼,但是,我有这个本事能套住狼,因为我善于捕捉商机,让它为我所用。”
尤林丽说:“禹总真是大才,我哪能说得过你?反正你总是有理。”
禹万金轻轻地捏捏她的嫩脸蛋,心疼地说:“小心肝,不要这些了,说别的开心事吧。”
尤林丽却扳开他的手,说:“禹总,我要起去了。吕总在等我呢。”
禹万金向她扬起了手,说:“亲爱的,拜拜!”
……
就在吕冰成和尤林丽从新海回到公司的第二天中午,南汽公司与南汽厂的职工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冲突的导火索就是正远集团公司违约进行股权转让。
南汽厂最先获得股权转让消息的,是尹万林的儿子尹敏正。尹敏正学的是计算机专业,家里有上了网的电脑,平时就十分关心骏驹B股的上市情况,这是父亲尹万林对他反复交代的。
头天下午,尹敏正打开电脑,搜索到泰阳证券网时,将骏驹股票几个字打进去后,便出现了令他惊愕不已的现象:原来应由正远集团公司所拥有的南汽公司股权变更了。网上还登载了正远集团已把它在南汽公司所持有的百分之八十一的股权转让给了中国飞川制造有限股份公司。
当尹敏正将这个消息说给下班回来的父亲尹万林时,尹万林的肺简直气炸了。正远集团公司不是玩瞒天过海的把戏,违约转让南汽公司的股权吗?!
与此同时,南汽厂八分厂以及其他分厂的职工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因一些职工一边上班一边炒股,他们每天中午趁休息时骑车去证券交易所看股市行情。当他们看到泰阳证券网站上发布了这样一条消息:中国正远集团公司与飞川制造有限股份公司签订了《股权转让协议》和《股权托管协议》,正远集团将其属下的子公司新海骏驹机械制造股份有限公司持有的南江汽车制造有限责任公司的国有法人股二万八千八百八十股,正式转让给中国飞川制造有限公司,使中国飞川公司成为南汽公司的第一大股东,现已将组建的骏驹南汽公司改名为“飞川南汽公司”。
正远集团这种偷梁换柱、违规转让南汽公司股权的行为极大地伤害了南汽厂职工的感情。
八月二十二日上午十点钟左右,两百多名群情激愤的工人们纷纷放下手头的工具,停止干活,还有不少下岗工人也赶来了。他们自发地组织起来,在八分厂厂长叶正群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开向南汽公司。他们为正远集团这种恶劣的行为提出强烈抗议,准备责成南汽公司负责人转达他们的强硬要求,立即停止违规转让股权,收回南江汽车制造厂新厂区的全部资产。
于是,一场正面冲突无可避免地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