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同学间的小秘密

　　两个人刚到教室，正赶上吴乐给李海峰讲解习题，两人忙凑过去，原来竟是物理。郑星全不当一回事，笑道：“哟，也太玩命了吧？就是为了中考，也犯不上一拼到底吧，时间有的是。”吴乐一抬头见郑星两个，仿佛遇着救星一般，松口气道：“谁像你们两个，一天到晚疯疯癫癫，学习却还好，真是活见鬼了。”眼睛回转，直落到东东身上，“你来可真是救了我了，这道物理题我也不大会，海峰非让我说，我哪里懂得？”东东看着两人，一声高叫：“你们两个都不行，我一个怎么行？”李海峰却是不管不顾，冲着东东笑道：“谁不知道你物理全班第一，非得让你教了，你不教，再没人教得了。”郑星、吴乐两人知道李海峰说的是大实话，如果连东东都教不了，谁还能教得？只有请教老班了。东东推迟不过，只得应道：“我看看。”郑星却是极不情愿，眼看着晚饭在即，这一耽误，真是的，烦！
　　要在平时，郑星对这些肯定上心，现在却完全换了个人似的，丝毫不放在心上。郑星知道，自己退学在即，就算学习再好，能力再高，有啥用呢？当然，书还是要读的，不过却不是读这样的书！恍然间，郑星像是悟到了什么道理，神色为之一变，暗道：教育简直就是天底下最虚伪的东西，你若信它，将它奉为神灵，它的虚伪即真实；若不信它，将它视为魔鬼，它越真实越虚伪！正是以前书上所讲的那样：尽信书则不如无书！想到这里，郑星赶紧站得远远的，仿佛要逃避某种东西一般，越远越好。东东讲解的声音却是句句入耳，真是不想听什么却偏偏来什么，着实奇了怪了。正自心烦意乱，郑星猛觉自己左脚轻微地疼痛，先是蜻蜓点水似地疼，再后来竟成泰山压顶似地痛。郑星不以为意，暗道：东东这个浑小子，真是的，讲个破习题，也这么罗嗦！讲就讲呗，好好的踩我脚干吗呢？就是想溜也得你出声，我出声有啥用？
　　郑星气恼不过，退后一步，离得稍远了些，左脚的痛点还是隐隐约约地传来，时断时续。郑星这次有些学乖了，面上没事人一般，眼睛却开始留意跟前这几个人了，看看到底是谁恶作剧？猛的，郑星只觉自己左脚一阵剧痛，差点儿喊叫出声，随着这阵剧痛，迎面一个笑脸正对着自己。郑星惊惧不已，万没料到，竟是吴乐在搞小动作,着实意外，不明白她是啥意思？当下，郑星面不改色心不跳，不退却也不回应，任由吴乐那只脚踩着自己，暗自怀疑：“吴乐是不是搞错了，她想示意的人会不会是东东,结果阴差阳错的给误会了。”郑星心思缜密，想得长远，却是不敢说破，生怕闹出更大动静，耳听的东东问道：“明白没？”吴乐、李海峰两人同时应道：“好了，总算是会了。东东，你真厉害！”东东大喜，面上一片得意，正想说几句话，郑星眼见机不可失，忙道：“好了，赶紧吃饭去吧。”话落，也不理会吴乐眼神，扭头即走。
　　周四上午，李雁突然找到郑星，直拉着他往外走，边走边嚷：“快跟我走！王芳来了。”郑星起先还抵触，听到“王芳”二字，哪还顾得什么，直跑出去。不远处，但见王芳一个人悄立花旁，直如花仙子一般美丽，见郑星疯跑过来，一时却不知道说什么好。郑星却是不改平日玩笑胡闹，一古脑儿的问题全倒出来：“好好的，怎么就转学了呢？还习惯吧？这才想起来看我，不够意思。你呀，多日不见，比以前好看多了。”王芳看着郑星，只是笑个不住，一句话不说。眼见郑星住嘴，王芳眼神突然凌厉，声音陡地冷峻起来：“郑星，你，你怎么不订资料呢？听说你都不计划考了，是吗？”郑星一呆，王芳这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肯定是李雁这鬼丫头告的密，想让王芳来劝我。想到这里，郑星扭头去找李雁，却哪还有李雁的影子，竟不知溜哪去了。
　　“你是知道我的……王芳，要是还有办法，我不会轻易放弃的。”郑星不想欺骗王芳，却又不能直言其事。他知道，王芳能懂他，能理解他心里的感情。
　　“郑星，我了解你，也知道你家里情况，再怎么不济，学总是要上的，这一时冲动可要害苦你一世呢。”王芳一眼激动，显然动了满腹真情，又道，“你是个好苗子，样样都好，我可惜不可惜不重要，你自己不觉得可惜吗？”郑星一时无言，听得差点落泪。自从他不订资料后，众同学不是感慨就是叹息，唯独王芳，只此一句竟说中自己痛处。要说后悔，郑星的确是后悔，后悔得要死要死的。平日里别看郑星嘴上逞强，乐天派一个，心中却也感觉到希望渺茫，将来无非就两条路，一条通往成功，一条走向失败，不会有第三条路等着自己！
　　正自沉默，烦人的钟声却响起来，让人好不着恼！
　　“王芳，你准备去哪？”
　　“你上课，我回家呀。明天还有功课，烦人得紧。”
　　本来，郑星还想着让王芳去宿舍玩，中午的时候一起好好说会子话，看来她也是时间紧，任务重，为了一个破中考，真是人人拼命，唉！王芳眼见分别在即，忙道：“郑星，你给我听着，不管你考还是不考，在学校一天，就给我安心一天，好好学一天。”郑星点头答应,临近教室门口，眼见王芳还在那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一时心中疼痛，只得尽力挥手，一笑作别！
　　下午，数学老师让众人在院里考试。说是院子，其实只是老师宿舍门前的一块空地。说是考试，也简单得很，就是把资料上的习题扯下来几页，让同学们做。因为是自己测试自己，用不着老师监察，也没那个必要捣鬼。郑星、林雨逸两个人都不订资料，数学老师也不肯轻易放弃，只得另外找了两份习题给两人做。习题一点不难，不到个把小时，郑星已经做好，立即起身交卷出门。林雨逸也早做完，只是不敢抢先出头，生怕数学老师埋怨。郑星这一动，林雨逸紧随其后，那些学习不好的同学也赶紧交卷，趁机溜之大吉。
　　自习课上，数学老师发下卷子，让众同学自己找原因，看看哪些地方不足，哪些地方还有余漏，抓紧时间自己补习。不经意间，数学老师已转到郑星身边，犹如耳语般道：“郑星，你真的没订资料？”郑星点点头，并不言语。数学老师见状，算是彻底死心了，似乎又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低语道，“不订资料也没关系，只要底子好，别的同学不有资料吗，闲时看看，比他们强上许多。”郑星心里一动，只得重重点了点头。数学老师一笑走开，不多会儿又转回来，手中却多了一本习题，竟是自己日常所用的教学参考书，笑道：“将就做这些个吧，叫上雨逸一起来。”
　　郑星无法，不忍辜负老师一片深情，只得叫来林雨逸一起做。题并不简单，却也不是那么难得要命，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不多会儿就将习题做完，当真神了！郑星大喜过望，万没料到和林雨逸在一起，做题竟如此迅捷，事半功倍。这才真实知道，数学老师为什么一直强调让同学们互相交流，原来交流的并不是知识，而是思维逻辑，就像自己现在两人这样，你一句，我一句，不断思考的过程中，不但掌握了知识概念，还开阔了自己思维方式，彼此都有进步，一举数得！林雨逸满心欢喜，看着郑星一眼火热，早就听说他学习好、思维敏捷，却没想好到这样不可思议，常常是自己刚出口，郑星已经想到了答案。瞧，这多半的习题都是郑星一个人做出来的，只有个别难的几个习题是自己两人共同完成的，当真神了！
　　两人闲来无事，看看表，时间只过了二十分钟，还有一半的时间不知道做什么好。林雨逸看着郑星，忙道：“郑星，题做完了，咱们说会话吧。”也不管郑星啥态度，又道，“我知道你不订资料了，我想问你的是，明年你中考不？”
　　“不考！”郑星回答得极是干脆，没有半点犹豫，看着林雨逸眼睛说道，“你是去过我家的，知道我家啥情况！现在，我们家正在买砖，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就会盖房子，哪还有钱上学？”
　　“你，你不后悔吗？”林雨逸显然急了，眼睛睁大，赶紧问道。
　　“后悔有用吗？”郑星眼中闪过一丝忧伤，忙道，“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好了，不说我了，你咋也不订资料呢？”
　　“你，你都不订了，我订……订也白订。我学习又不好，不是那块料,考不上的。”
　　“这哪行，还没尝试你就想放弃！”郑星苦笑几声，嚷道，“事在人为，没有啥不可以的，只要你努力，一定可以！”
　　“郑星，不瞒你说，我，知道你不上学，我，我真的也不想上了……”林雨逸说得极是情深意重，如果郑星不是亲耳听到，打死他也不会相信这是林雨逸的真心话。林雨逸看也不看郑星，一个人自说自话，“郑星，你想过没有……如果你不中考的话，这就是你学习的最后机会了……初中三年，你有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事？”
　　“这……”郑星一时语塞，前几天自己还和东东说过这个话题，当真没有丁点儿念想,忙道：“我时常想这个问题，却总感觉没啥，开心的事是不少，但要说到留恋，好像也没啥大事。”
　　“我就不一样了。”林雨逸脸儿微红，眼瞅着郑星直笑，说得极有乐趣，“值得我留恋的事情还真不少，尤其……你记得不，咱们以前是同桌，在所有同桌中，和你是最开心的……想起你，想起我那些好朋友，我就感觉初中生活真好，就快要失去了……”
　　“那是没办法的事……”郑星一时似乎受了感染，叹口气道，“人嘛，总是要长大的……初中再好，迟早会过去！”
　　“所以我买了日记本，把这些有趣的事都记下来，等将来看的时候就不会觉得孤单……”林雨逸话说得极轻，脸上都是笑容，“我怕失去，怕一个人……有了这本日记本，很多快乐的事就留下了，再也跑不了……尤其是和你同桌的那些日子，是我最开心的时候……”郑星听得林雨逸说话，心似乎被什么东西剧烈撞了一下，突然就开窍了。是呀，初中就快要结束了，对于别的同学来说，似乎算不得什么，他们还有高中、大学可以上，可以不在乎；对于自己来说，初中生活就是自己人生中学生生活的最后一站，难道真的没有啥可留恋的？不不不，绝对不是这样！
　　“雨逸，多亏你提醒我，我也要像你一样,记录初中这三年的生活学习。就算我不上学，将来也绝不后悔！”
　　“那敢情好，谁不知道你口才好，文笔好，将来写出来一定给我看看。”
　　“这个自然，眼面前我要先看看你写的，我也好学习一下，有个参照物。”
　　“看没有问题，不过……”林雨逸脸现苦恼之色，郑重叮嘱道，“我只给你一个人看，能做到不？”郑星一呆，眼见林雨逸说得这般认真，知道她的日记里一定有小秘密，忙道：“放心！我这个人油嘴滑舌惯了，没有正形，却也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啥事能做，啥事不能做。”
　　林雨逸见郑星给自己打保票，算是放下心来，赶紧回到自己座位上，不多会儿拿过来一个本，郑重交到郑星手上。郑星小心接过，放进自己抽屉，笑道：“晚自习后给你。”话刚落，钟声就响了。林雨逸一眼惊奇，正想说话，郑星挥手止住，笑道：“放心吧，我看书很快的，这么点东西，用不了多少时间。”
　　第二节课上，郑星赶紧翻开林雨逸日记本，一个人专心看起来。日记里并没有什么秘密，都是些生活趣事，尤其是自己两人的趣事，有些郑星都已经模糊不清了，甚至是忘记了，没想到林雨逸却还记得，最后竟写到日记里成为永恒！除了生活趣事以外，里边所写的都是林雨逸个人独白，原本郑星并不想看这些，只是自己年纪尚幼，好奇心重，不经意间却还是看了一遍，有些好笑，却也有些许感动。郑星知道，林雨逸既然敢把日记本拿给自己看，就不在乎那些秘密东西，自己看了也没什么关系。没到下课，郑星早已将日记本完完整整地还给林雨逸，算是兑现了诺言,林雨逸惊呆了眼，问郑星日记咋样？郑星笑而不语，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自去了。
　　这之后，郑星赶紧也给自己准备了一个日记本。因着林雨逸的日记经验，加上自己对初中生活的怀念，郑星决定：要么不写，要写就写出一部小说，关于自己初中生活的一部真实的小说，不但有趣，而且够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