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醉中说事
作品名称:女市长(小说) 作者:朝朝 发布时间:2017-10-31 03:43:43 字数:8633
熊炎生伤好在大湾市休息了几天后,就忙着回广州筹钱去了。他把两家在广州的工厂和他的房子作抵押,贷款八千万元,作为新城工程的追加投资。贷款分三期打进新城工程的账户上。这样,有了充足的资金做后盾,一批拆迁户安置楼也很快建成,大湾市整改通过拆迁户房屋补偿金,也开始顺利地实施。拆迁户们欢天喜地拿到了补偿款,住进了安置楼。第一批商贸城的工程项目也开始动工修建了。二期新城工程资金正在筹措之中。令市里领导最头疼的是,眼看着二期工程就要按图纸施工了,承揽新城二期工程的投资方谢扶风,却至今并没有注入一分钱的资金,急得周江南打了好多电话,催促谢扶风打款进来。谢老板答应得好好的,可就是不见诸行动。为此,周江南请求马书记,批准他再次去深圳一趟,与谢扶风面对面地商议投资问题。马源考虑了一会,把手一挥,说:“不要迁就他了,你再去三顾茅庐,他以为自己了不得了。向他进行最后通牒,通知他如果不再投资的话,我们另请高明了。”
周江南只好打消去深圳找谢扶风的念头,开始用电话与他进行联系。
马源的激将法真灵,谢扶风一听要换老板,就赶忙说马上来大湾市与周江南他们商议。
三天后,谢扶风和他的秘书宁娜风尘仆仆地赶来了大湾市。周江南去火车站把他俩接到了市委招待所的贵宾楼住下。傍晚,周市长特地在金瓶酒楼的一间豪华包厢里,设宴为二位接风洗尘。建委主任赵龙生和建设副主任李兵作陪。
席间,周江南陪他俩喝五粮液。
宁娜站起来,袅娜地走到周江南面前,娇声说:“为了我们的精诚合作,我特敬周市长一杯。”
谢扶风也在一边劝道:“周市长,宁小姐敬你,就喝了吧。”
周江南举杯与宁娜碰了碰,说:“好,宁小姐的盛情我领了。”说着就仰脖干了这杯酒。
坐在周江南旁边的建委主任赵龙生一见情形不对,看宁娜的样子,她可是一个能征惯战的酒场高手。如果周江南一味地喝下去,肯定会被这个女人灌醉。于是,他赶忙站起来,向宁娜敬酒道:“宁小姐,作为东道主,我理应先敬你们二位一杯。来,为我们合作愉快,干杯。”
宁娜笑着点头,和谢扶风一同举杯干了。
建委副主任李兵也不示弱,说:“谢老板、宁小姐,来,我们一起来喝个双杯,祝愿工程建设进展顺利,一帆风顺。”
谢扶风说:“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李主任也来灌我了,你们搞如此车轮战术,我就是海量也要被你们醉翻啊。”
周江南笑着说:“俗话说,感情深,一口吞嘛,谢老板如果有诚意的话,就把这酒喝了吧。”
这时候,宁娜“唰”地站起来,对周江南说:“好,我代谢总喝了这双杯。不过,周市长可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周江南问:“什么条件呀?”
宁娜说:“我喝了这双杯,你得陪我喝。”
周江南说:“好啊,我陪你,你先喝吧。”
宁娜眯缝着杏眼,柔声说:“周市长可答应我了的,不要反悔啊。”说着,就与李兵碰杯喝了起来。
宁娜跟李兵喝了双杯后,赵龙生正想再跟她喝两杯时,她一把夺过五粮液酒瓶,拿着酒瓶走到周江南面前,摇了摇瓶子,说:“周市长,瓶里不多了,我俩干脆分了吧。”
周江南虽然因工作应酬关系,没少酒精考验,可从来没见过像宁娜这样年轻漂亮的小姐,酒量竟然大得惊人的。算起来,她已经喝下去半斤五粮液了吧,仍然是满面春风、雌威不倒的样子。对此,他对宁小姐很感兴趣了。心想,今晚倒要看看她有多大的海量。
于是,他慨然应战地对宁娜说:“能跟漂亮的宁小姐分饮一瓶酒,这是我周某莫大的荣幸。宁小姐,我有话先说在前面。”
宁娜说:“周市长,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周江南说:“今晚谁醉了,谁得请我们去唱歌。”
宁娜不屑地说:“好啊,请大家唱歌的,肯定是周市长无疑了。”
周江南说:“我看啊,该宁小姐请了。”
酒场决战正式开始,李兵忙叫服务员将小杯换成高脚大杯。将剩下的五粮液分成两杯倒了。周江南举起满满一杯酒,对宁娜说:“来吧,宁小姐,我俩干。”
宁娜毫不示弱地也举起杯来,说:“愿意奉陪到底。”说着就一仰玉颈,将杯子盖在嘴上,眨眼间把满杯酒喝了个底朝天。
周江南也喝了,不过没有宁娜喝得那样快。酒一下到肚里,他觉得像是吞下去一把火,把五腑六脏都点燃了,烧得心胸像一口风箱,气呼呼的。
宁娜一抹红唇,朝周江南妩媚一笑,说:“周市长雅量啊。”
宁娜的话还没落音,周江南就面色苍白地倒在桌上,头枕两臂,醉得昏死过去了。
谢扶风一看,坏了事,自己的女秘书把个副市长给醉翻了,这不是闯下大祸了吗?
哪知,宁娜若无其事地对他说:“不要紧的,他会醒的,由我来搀他到客房去休息吧。”说罢,叫服务员开了一间房,她在李兵和赵龙生的帮助下,搀扶起周江南,把他送进了客房休息。
宁娜用热毛巾敷在周江南滚烫的额头上,又去酒水部要了一个柠檬,切开来,泡了一杯水,服侍周江南喝下。见他睡得很安详了,便悄悄退出来,仍旧回到酒席上,与大家喝酒说笑。
李兵对宁娜说:“宁小姐喝酒实在厉害,如果我们周市长被你醉死了,你赔得起吗?”
宁娜说:“周市长不会醉死的,才喝了柠檬水,他很快就会醒酒的。”
赵龙生说:“想请教宁小姐酒量是如何操练出来的。”
宁娜说:“我在家时,滴酒不沾。自从跟了谢总后,陪他出入酒楼,应酬酒宴,就这么学会了。”
谢扶风说:“女人不容易醉,学会了喝酒,酒量比男人大多了。这些年有宁小姐在身边,给我挡去了好多酒场上的麻烦,这倒是要感谢宁小姐的。”
这时,宁娜对大家说:“对不起,我想去看看周市长怎么样了。”说着,她起身向客房袅娜走去。
待宁娜从客房里走出来时,已是晚上八点钟左右了。周江南的酒也醒了,跟在宁娜后面,精神焕发地走出客房。他径直走到赵龙生面前,对他说:“你们二位先走一步,我跟谢总有些事要谈。”
赵龙生和李兵一听,便知趣地起身与谢扶风和宁娜道别,走出了包厢。
“周市长,”宁娜声音很甜地对周江南说,“我们谢总想跟你谈新城二期工程的事。”
谢扶风忙说:“周市长,不瞒你说,我这一段时间在资金上遇到很大的困难,我的工厂生产的都是销到香港去的产品,因香港近年来经济不太景气,我的产品也因此严重滞销,积压了几亿元的资金。货销不出去,就变不来钱。变不成钱就无法投入新的项目。所以,贵市的新城二期工程我一直无力投资。”
周江南说:“你的货能不能返销内地,尽快把货脱手,变成钱?”
谢扶风说:“难啊,因我的产品是针对香港市场而设计开发的,转销内地肯定没有市场。比如香港喜欢穿的中国丝绸旗袍,上面绣了金龙图案,做工精美,但内地人不喜欢这种大红大紫的服装。”
宁娜翘起兰花指,点点周江南的肩头,嗔笑道:“周市长夫人如果有兴趣穿港式中国旗袍的话,我们下次带几件来送给你。”
周江南摇摇头,说:“那可是什么人穿的?是你们这样身材纤细、皮肤白净的妙龄小姐穿的。我妻子不适合穿旗袍。”
谢扶风制止宁娜说下去:“我是打个比方,请周市长不要生气。不过,我想困难是暂时的。我相信,香港的经济很快就会复苏,只是目前一定要挺住。渡过这一难关之后,前景是光明的。”他用一种祈求的语气,对周江南说,“周市长,我这次特地来跟你商量一件事。”
周江南说:“什么事?谢总尽管说吧。”
谢扶风说:“我这次带来了我十套房子的产权证,还有一家公司的股权证,想通过周市长,在贵市的银行贷款应急,等挺过一段时间,生意景气了,我一定将本息还上。周市长,你看怎么样?”
周江南一听,犹疑了半晌才说:“那,我可做不得主。银行这条线我们行政领导插不进手的。要贷款,得找省厅银行。”
谢扶风说:“我知道,市长、副市长不能直接从银行拨款。但是,可以通过打申请报告的方式贷到款的。”
宁娜伸手推推周江南的手,妩媚地说:“周市长,谢总确实遇到了麻烦,你就帮他一把吧。我会一如既往地感谢你的。”
周江南冲宁娜瞟了一眼,终于露出笑容,说:“好吧,我试试看吧。”
“来,”谢扶风一听,忙站起来,举杯凑向周江南,说,“为周市长的豪爽大义,我们合作愉快,干一杯。”
周江南为难地说:“还干杯呀,我醉酒还没有醒呢。”
谢扶风说:“周市长这酒可得喝呀。”
宁娜说:“不要为难周市长,这酒我代替他喝了吧。”说罢,她拿起放在周江南桌面前的酒杯,一仰脖,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
接着,谢扶风与周江南商量贷款的具体事宜。
在市长办公例会上,周江南提出谢扶风想在大湾市银行贷款的事。
他强调说:“谢总跟我讲了,他请求在我市银行贷款三千万,以投入新城二期工程。”
张曼琳说:“周副市长,到目前为止,谢扶风并没有投入一分钱的工程款,他反而要向我们银行贷款,这合适吗?”
周江南说:“他用十套房子的产权证和一家公司的股权证做抵押。”
张曼琳说:“他有财物做抵押我们也不能贷给他。”
周江南生气地问:“为什么?”
张曼琳说:“因为他这种跨地区财产抵押,我们不放心。再说,贷款是他个人的事情,他可以直接找银行办理有关手续,用不着我们插手。”
谢维刚也说:“周副市长审核了谢扶风的房产产权证没有?他的十套房子值三千万吗?到时候如果钱追不回来,我们这些同意贷款的人,会受到法律追究的。”
周江南说:“我看了,谢总的十套房子和一家公司的股权,超过了三千万。”
马源书记考虑了半晌,说:“既然得到了证实,就让谢老板向银行申请一千万贷款吧。江南,你说,向哪家银行申请合适些?”
周江南说:“向市商用银行申请吧,因为分行行长石胜利是我的同学。”
马源说:“哦,有这一层关系,那好办啊。”
张曼琳说:“我建议这事我们不要插手为好。这不是政府行为,这纯粹是商业行为。如果谢扶风要贷款,就让他在籍贯当地银行办理手续,就像熊炎生先生那样。”
周江南说:“人家确实有困难,不过这困难是暂时的。帮他挺过这一难关,有他的房产产权证、公司股权证,我们不用担心他跑到哪里去。再说,马书记都同意了。”
张曼琳转而向马源说:“马书记,我认为这事要慎重对待。还是先考察了谢扶风的资质能力之后,我们再考虑这事吧。”
马源说:“只要能贷到款,对我们新城建设有利,何乐不为呢?”
谢维刚提醒马书记:“我们是甲方,到时候,乙方无力还贷,我们将背上沉重的债务,后果不堪设想。马书记,这事必须慎重对待。”
马源说:“好了,我考虑你们的意见。这样吧,贷款与考察两条腿走路。我相信银行方面会严格审查谢扶风抵押产权证的。”
会议确定了同意周江南提出的帮助谢扶风贷款一千万的方案。贷款具体事务,由周江南与市商用银行洽谈商议。
周江南得到了马源书记的首肯,像是领到了圣旨一般,散会后,便忙去找谢扶风,领着谢老板,名正言顺地去找市商用银行贷款了。
散会后,谢维刚来到张曼琳的办公室,对她说:“张代市长,我总感觉谢扶风这人不可靠。如今搞工程建设,都是老板带资过来,先垫上资金,再承揽工程的,哪有像他这样空手套白狼的。”
张曼琳气愤地说:“周江南不知怎么的,对谢扶风如此青睐。说不定他们之间有猫腻。”
谢维刚说:“可能是吧。倒霉的是新城工程,是老百姓。”
张曼琳说:“听说,市商用银行分行长石胜利是周江南的同学?”
谢维刚说:“是的,他们既是同学,又是铁哥们,关系非同一般。”说着,他向张曼琳讲述起他俩的事情来。
周江南跟石胜利是小学同学,从小就很要好。小时候,周江南人长得瘦小,石胜利长得很结实,班上常有人欺负周江南,石胜利便赶过来搭救他。高考时,周江南考上了大学,去北方读书。石胜利考了个省财会学校。周江南大学毕业后,分在大湾市一家中学任教。石胜利也分配到了大湾市银行工作。此后,二人在当地找了对象结婚。两家的关系更加亲密了。
“听说,周江南当选副市长是耍用了手段的。”讲述了周江南与石胜利的关系后,谢维刚悄悄地对张曼琳这样说道。
张曼琳问:“真的?你听谁说的?”
谢维刚说:“我听好多人这样讲,但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
张曼琳说:“这个人太工于心计了。”
谢维刚说:“我觉得周江南之所以要拼命扶植谢扶风,他是有野心的。”
张曼琳问:“他有什么野心?”其实她问这话时已觉察到谢维刚要说什么了,但她还是想问,想证实副省长魏德辉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谢维刚说:“周江南是想用新城工程建设往他脸上贴金,把工程搞成代表他形象的政绩工程,想在下次人大选举市长时,他要捞取比你更多的选票,当选市长。”
张曼琳痛心地说:“这人野心太大,真可怕。”她向谢维刚凑得更近,低声说,“你要暗中观察周这个人,注意他和谢扶风以及石胜利之间的关系,有什么新的动态,就告诉我,好吗?”
谢维刚说:“好的,我会想办法去搞清周与这些人的关系的。”
大湾市商用银行设在最繁华的黄金地段金湾桥东头北侧。一幢十五层玻璃幕墙弧形的现代建筑,很有气派,里面中央空调、自动摄像监控系统、自动报警器、液晶电脑操作系统、电子感应自动玻璃门、铺有腥红色地毯的电梯等设施一应俱全,是大湾市最具标志性现代化建筑。
一、二楼是营业大厅,沿着电梯上升到第三层才是银行办公楼层。
在阔大的行长办公室里,周江南见到了他的老同学石胜利。
“周副市长,你怎么亲自来了?快坐,还有这位先生,请坐。”石胜利一见周江南,急忙离开大班台,赶忙与他握手,又叫秘书倒纯净水泡茶待客。
石胜利西装革履,金利来领带上别着纯金钻石夹子,亮得刺眼。这副行头含金量太大,真叫人担心他出门遭抢。他的大背头梳得油光光的,连蚊子也站不住脚。他一脸福相,红光满面,印堂发亮,一看就让人知道,他的日子过得太滋润了。
“石行长,”周江南向石胜利介绍说,“这位是深圳大老板谢扶风先生,他是我们新城工程二期投资开发商,与我们合作挺好的。只是目前谢先生在生意上遇到了困难,一时资金周转不过来,所以……”
石胜利向谢扶风点点头,笑着说:“好了,不要绕弯子了,老同学来了,还讲那么多俗套,直说吧,要贷多少?用什么抵押?”
谢扶风向石胜利拱拱背,柔声说:“石行长如果傍晚有空的话,特地请你跟我们共进晚餐,我们在饭桌上商谈,如何?”
石胜利点点头,说:“好啊,谢谢你盛情相邀,我一定来。”
下班后,周江南打电话给石胜利,叫他来风湾山庄赴宴。
风湾山庄的前身是市委第二招待所,设在大湾市东边城乡结合部的去湾东县的公路边。这里楼台水榭,草地花园,假山石池,风景幽雅,环境优美,确实是一个请人吃饭谈事的好地方。
作为行长的石胜利,没少来这里。当他挺着大肚子,悠然踱进山庄的长廊时,恭候在两边的漂亮女服务员们,便向他点头哈腰:“石行长好!快请进。”
石胜利与周江南的关系非同一般,不要说他俩是在一个泥巴土堆里滚打大的,也不要说石胜利小时候,怎样呵护瘦小的周江南。只将周江南是怎样爬上副市长宝座的内幕说一说,便足可以说明他俩是何等亲密的“战略伙伴关系”。
两年前,大湾市竞选市长、副市长时,周江南有幸取得了候选人资格。他其时只是大湾市教委副主任,虽然他取得了候选人资格,但他要竞选副市长,其竞争对手比他强硬得多。光是在教育战线,就有教委主任、和两个副主任的政绩比他要强。可周江南是个不肯服输的人,他发誓要竞选上。苦苦冥思了一个晚上后,他决计去找老同学石胜利帮忙。俩人凑在一起商讨了好久,终于敲定了一个方案。那就是,由石胜利通过他在湾南县湾田乡做乡长的妻子,尽量拉到更多选民的选票,以多数票胜出。
石胜利想到了贿选。当把这个计划向周江南提出时,周连连摇头,说,一是怕被发现,那他这一辈子就彻底完蛋了;二是贿选需要强大的资金支付作为后盾,他一个教委副主任,哪有这么多的钞票支撑贿选呢?石胜利给他打气说,不要担心被人发现,这事绝对保密,他们内部几个人之外,没有人知道的。二是贿选的资金也用不着周江南担心,他石胜利在银行,还愁没有钱?挪用一笔公家的款子,以后还上,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其时,石胜利还不是行长,只是一个小小的信贷部副主任,属于副科级干部。光是信贷部,上头就有一个科长管着他,在防范严密的金融系统,想挪用一笔也真不容易。可石胜利有他的一套弄钱的绝招。那就是,他在信贷部,掌有一笔庞大的贷款资金。他用一个拣来的身份证办了一个帐户。这个帐户的密码当然只有自己知道。当上面拨来一笔贷款,或者由大湾市商用银行向接受贷款的单位下拨资金时,他把这一笔款子先存进自己这个帐户里,也不通知对方单位,等到单位上来过问此事时,他再把这笔钱取出来下拨过去。通常情况下,单位上是不会知道贷款到位确切日期的,即使在银行里,也只有信贷部少数几个人知道。这也不是他石胜利一个人发明的生财之道。他发现他的顶头上司也是这么搞的。作为副科长的他,何不效仿之?于是,这样拆东墙补西墙,总有一笔巨款在他的私人帐户里乖乖存着生息。虽然银行这些年三番五次地减息,但是存款的数目巨大,再低的利息,日积月累,积少成多,也成了天文数字。这样不到几年,石胜利手头上的钞票,便成几何级数字迅速增长。
当石胜利把一个沉甸甸的密码箱,亲手交到老同学手上时,他看着受宠若惊的周江南,说:“老同学,箱子里有二十万元,你不要问这钱从哪里来的,我也不指望你还我,我只希望老同学苟富贵,勿相忘。等你当选了,不要忘记我就是了。”
周江南接过钱箱,头一个劲地点着,说:“我一定回报你的,这钱我也一定会还给你。我想有你这钱作强大的支撑,我不选上,誓不为人!”
周江南把钱放拿回家,苦苦想了一夜,觉得自己出面进行贿选风险太大,不如把钱还给石胜利,由他想办法,通过他做乡长的妻子陈丽在全乡活动,这样安全妥当多了。于是。第二天一早,他就把钱退还给了石胜利。
“怎么,钱成了烫手山芋,你不要了?”石胜利不解地问他。
周江南解释说:“不是不要,我想把这钱拿给你做乡长的陈丽使用,更合适些。”
石胜利想了想,说:“这倒是个好办法,只是陈丽的工作怕一时做不通。”
“你做不通的时候,我再来做吧。”周江南说。
周末晚上,他跟妻子把这事一说,陈丽满面难色地说:“万一露了馅,不要说周江南做不成官,连我和你头上的乌纱也会抹掉。我们何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帮助他呢?”
石胜利说:“我和周江南从小在一起长大,可以说是共一个脑袋吃饭、共穿一条裤子的哥们。他做了副市长,能不照顾我们吗?”
陈丽考虑了半天,最终答应了丈夫,说试试看。
结果,陈丽大把大把地把二十五万元钱花出去了,总算替周江南拉来了两千多张选票。因此,周江南在这次副市长选举中,顺利地当选了。
周江南上台后不久,就与商用银行行长姜荷花打了招呼,说石胜利这人不错。姜荷花调到省城去时,便举荐了石胜利做了行长。陈丽深有感慨地对丈夫说:“唉,还是权利好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石胜利说:“我有远见吧。应该说,还是有钱真好,有钱能买到权利。”
周江南贿选花掉的二十五万元,石胜利自然不要他还了。为了联络感情,石胜利和妻子还隔三岔五地登门造访,向周副市长借花献佛地送些别人送给他们的高级礼品。
这天傍晚,当周江南一眼见到石胜利出现在风湾山庄门口时,他便热情地走上来,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胜利,这一次我一定把那钱还给你。”
石胜利佯装不解地问:“还什么呀?”
周江南说:“胜利,你跟我绕什么弯子呀?就是你扶我上来的那二十五万元呀。”
石胜利问:“你准备用什么方式还?”
周江南说:“今晚我们来这里,就是商量这个的嘛。”
在酒宴上,周江南把谢扶风的详细情况,向石胜利做了介绍,又搬出市委书记马源的牌子,将支持新城工程建设的大套道理说了一通,听得石胜利频频皱眉头,说:“周市长,你是在向我做报告吧?”
周江南说:“我不说清楚,怕你不贷款呢。”
石胜利此时却在专注地盯着一个人,忘记了回周江南的话。
这个人,就是坐在谢扶风右边的秘书小姐宁娜。
石胜利做了行长后,最大的变化就是好美色。他是金美洗浴中心的常客,那里每次来了新的小姐,石胜利总要品尝到。此时,见到宁娜全身焕发出雍容华贵的美来,令他激动了。
石胜利问谢扶风:“谢总,你的秘书真漂亮。”
谢扶风开玩笑地对他说:“是吗?她叫宁娜,不仅漂亮,酒量也出众。你能喝得过她,今晚她就是你的了。”
宁娜扭捏地拍拍谢扶风的肩头,娇声说:“谢总,你太小看人了,人家大行长会喜欢我这种人吗?再说,石行长喝酒天天操练着的,我可喝不过她。”
石胜利涎着脸皮说:“是嘛,到时候,乖乖地认输吧,宁小姐。”
席间,周江南开门见山地问石胜利:“你说,贷款一千万元,你要扣利多少?”
石胜利说:“唉,周市长千万不要这么说,在市长面前,我敢要扣利吗。再说我也没有拿过贷款回扣的。”
谢扶风说:“石行长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我们当然要重谢你啊。”
石胜利说:“要说重谢嘛,我不敢当。但据我所知,贷款一千万元,拿一、二成的大有人在。可我不是那种见利忘义的人,再说我跟周市长是哥们,我不能要。”
周江南说:“好了,不要这么躲躲闪闪地不着边际了。说实话,到时候,自然感谢你就是了。”
一周后,商用银行通过审核谢扶风的房产权和公司股价权之后,认为真实无伪,同意贷款。于是,一千万元巨额贷款打进了谢扶风的帐户上。
实际上谢扶风只得了八百万元,他在准备给周江南一百万、给石胜利一百万元时,石胜利对谢扶风说:“你直接给我和周市长钱,对你我他三方都不好,不如你拿钱到我这里投资,我给你和周市长分红。”谢扶风觉得这样是稳妥些。于是,石胜利以妻子陈丽的名义,在湾田乡申请开办了一家“丽丽”玉兰片加工厂,将那里的冬笋和和春笋加工成出口创汇的玉兰片罐头。同时,还开办了一家规模中等的煤窑。名义上是由村委会的集体企业,实际上是由村委会承包给陈丽的形式,由她经营,每年仅向村委会交纳五万元的承包管理费。而煤窑一年的实际盈利达千万元。谢扶风以石胜利的名义在这两家工厂投资了二百二十万元。不到一个月,陈丽给谢扶风的户头上返回了二十五万元,算是玉兰片加工厂给他的“红利”。而谢扶风投资这家加工厂的两百万元,经过石胜利和他妻子巧妙地洗钱后,石胜利以退出丽丽公司股东为名,拿到了两百万元本金。其中一百万元,连本带利,以周江南儿子周鹏的名义,存进银行,实际上是落进了周江南的腰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