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期盼子归

　　“哈哈哈，好一个‘夫管严’，那以后我不知该会是如何的幸福了。你说，我是不是被幸福管制了？”
　　“又贫嘴了。”莲儿撅起了嘴。
　　“好好好，我自己掌嘴。”梁羽生高高地扬起手，极其缓慢地放落下来，轻轻地在嘴巴上一抹。
　　梁羽生的动作把莲儿逗乐了。
　　“不过，我们还是要先到任，待交接后方可告假。人在江湖，往往由不得己的。”梁羽生显得有些为难，十分抱歉地看着莲儿。
　　“这是什么遣词啊？我一样都听不懂。”
　　“那我就说莲儿能听懂的。我梁羽生已经身为莲儿的未来羽生，食妻之禄，自要办妻之事了。”
　　“抹油的嘴。”虽然听不明白，莲儿还是开心地笑了。
　　“这次去建宁，不过三十余日之多，而后自当伴莲儿回乡四游。”
　　“又要违心地在脸上挂笑容了。“莲儿有些不情愿。
　　梁羽生知道莲儿根本就不习惯官场的虚以逶迤，不善在官场里带着面具做应酬，很想离开八角门府的勾心斗角。这些时日让她跟着自己出面，也真难为她了。
　　“其实，我也不喜此应对，我来大明也没想过要这样，但又不得不这样。因为莲儿说过，要我一定要做个真正的民官而不是高官豪官。因为我承诺要做到，所以莲儿才会相伴于我的。”
　　“说了半天，把我绕进去了是不是？”
　　“谁把我家莲儿绕进去了？看我如何来训诫他。”
　　“说实在的，由于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让我难以释怀，我也的确一时半会地适应不了你的民务政务的，总想着出去清静清静。”
　　“我知道。”梁羽生拉着莲儿的手说道，“我答应你，等交接完一应手续，一定陪你回荷塘，然后回岭北见我双亲。”
　　“嗯。”莲儿答应着，将头靠在了梁羽生的肩上，“我真的很想姐姐。”
　　梁羽生轻轻地抚摸着莲儿的双肩，把下颚贴在莲儿的秀发上，没有说话。
　　梁老爷有许多日子未接到梁羽生的信了，心中不免挂念。特别是这场席卷全国的大瘟疫，而梁羽生所在地区又紧邻着重灾区。梁老爷知道，福林州距北岭紧紧搭界，遭受疫病传染只不过一天的时间，不知羽生情况如何，一点信息也没有，给他捎过去的信，如泥牛沉海，不见回音。
　　梁夫人更是每天以泪洗目，时不时地找梁老爷吵几句，说他不管儿子死活，说他铁石心肠。梁老爷很理解梁夫人的心情，只能好言相劝。
　　后来，有从北岭来的人说，北岭被福林的逃疫者冲击，说有一个知州都被感染，已经生命垂危。
　　梁夫人听到，大哭了一场，逼着梁老爷去北岭看看儿子的死活。梁老爷心里也很难过，他也决心去一趟北岭。
　　梁老爷走出离家门不足百里，便被官府拦回，言称通往福林州和北岭州的路已完全封闭，任何人不得出入，凡强行出入者一律处斩。
　　梁老爷去不了，只好千方百计地打听梁羽生的情况。因为梁羽生为一州之长，自然人们议论的也比较多。
　　一天，梁老爷从一个官军的口里打听到，北岭州知州梁羽生为北岭人民染疾身亡，已引起建宁府的格外重视。
　　听到这一消息，梁老爷回到客栈十分伤痛地大哭一场。他十分地后悔，不该逼着儿子去考什么功名，得什么利禄。现在是儿子已经不在了，该怎么回去给孩子的娘亲交代呢？
　　就这么着，梁老爷在客栈整整待了半个月，他想等疫情过去后，路通了，就去北岭，无论羽生儿死活都要亲眼所见。如果不去北岭探个究竟，就这样回家，必然会让羽生的娘亲受到更大打击，恐怕后果会更严重。
　　又待了十数天，焦急不安的梁老爷来到为防止人们出入专设的检查站，听到人们在议论北岭的事，他急忙凑了过去。
　　“真了不起啊，身先士卒，以身作则，死而后己，多好的父母官啊。”
　　“是啊，可惜我们这里遇不到啊。”
　　“好人就是有好报，人都死了好些天了，竟被神仙给救活了。”
　　“听说还是两个仙女救的呢。”
　　梁老爷一听，神呀仙的，说得真荒唐，摇摇头，不想再听下去了。
　　“那个北岭州官不但保住了全北岭州人民的生命，而且，还救了福林州的逃疫者，自己也死而复生，真是上天庇佑啊。”
　　梁老爷一看说这话的人是个官差，急忙拉住他，急急地问着：“那北岭州的知州真格的没死？”
　　“不是没死，是的的确确的死了，也的的确确的是死而复生了。”
　　“您亲眼所见吗？”
　　“这知州我倒没亲眼见到，但北岭州全城张灯结彩，鞭炮齐鸣，高呼着‘梁大人回来了’，‘梁大人活着回来了’，这可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通往北岭的路通了？”梁老爷又急忙地问道。
　　“已经通了，但目前还没有完全放行。”
　　“那还是路不通呢，您是怎么过来的？”
　　“我是信差啊，别人不放也得让我走动啊。不过，很快就会放行了。”
　　梁老爷一听，这是真的了，不由得心内大喜。既然路还不能马上放行，不如先回家安顿一下梁夫人。已经出来许久了，必须快些回去将此好消息告知羽生儿的娘亲，以免她听到不好的传言出现意外。
　　梁老爷急急忙忙往回赶，自早上出发，搭了一辆好心的顺风车，于第二天午间就赶到了家。他看到家门口荒荒凉凉的，大门紧闭，内心感觉非常不好，慌忙推门冲了进去。
　　梁老爷跑进内屋，见隔壁的杨婆婆和一位不认识的郎中模样的中年人正坐在梁夫人的床边，梁夫人则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脸色蜡黄。
　　杨婆婆看见梁老爷回来了，忙向他摆摆手，示意他随她出来。
　　走到前厅，梁老爷迫不急待地问：“杨婆婆，梁夫人她是怎么了？”
　　“老爷，您怎么一去这么长时间啊？幸亏我来串门，才发现梁夫人有病卧床，下不得地，急忙找医手来诊治。已经过了三天，现无大碍了。”
　　“杨婆婆，真得谢您老人家了，少卿给您老人家道谢了。”
　　“左邻右居的，谁不帮谁啊？谢什么谢的。你得到羽生的消息了吗？”
　　梁老爷忙将听的消息告诉了杨婆婆。
　　“太好了，太好了，真是老天有眼。羽生这孩子多好啊，聪明伶俐，心地又好，尊长爱幼，谁不喜欢啊？好好好。不过，老爷，会不会是道听途说啊？”
　　“少卿也是听一位信差说的。”
　　“信差说的？那八成是错不了的，您快去将这消息告诉梁夫人吧。”
　　梁老爷急忙和杨婆婆一同走进内室。
　　“羽生儿他娘亲啊，羽生儿有消息啦，梁夫人，您的宝贝儿子有消息啦。”杨婆婆抓起梁夫人的手摇着，兴奋喊着。
　　杨婆婆这一叫喊，正病得迷迷糊糊的梁夫人睁开了眼，她看到了梁老爷，声音脆弱地问道：“羽生儿有消息了？”
　　“嗯。”梁老爷急忙走到梁夫人床前，“有消息了，羽生儿有消息了。”梁老爷就把听到的议论和信差的话一五一十地给梁夫人述说了一遍。
　　梁夫人一听，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
　　“梁夫人千万不要再难过了，既然羽生儿没事，还受到北岭人民的爱戴，我们应该以他为傲才是。想必过不久，羽生儿就有信捎来了。”
　　“可我还是担心。”梁夫人依旧眼泪不停。
　　“夫人，无需担忧，待封锁解除，我立刻去北岭见羽生儿。夫人要好好调理身子，要是让羽生儿知道夫人这等情况，他会急死的。”
　　梁夫人一听梁老爷这么一说，忙擦掉眼泪：“我知道了，你去给我熬碗粥，放几颗枣子吧。”
　　梁老爷一听大喜，急忙答应一声，“噌噌”就跑进了厨房。
　　梁羽生怕莲儿就这么无聊地待在府里会憋出毛病，加上自己也很想念明朝的二老，十分焦急地催促尚明赶紧安排交接，并积极地提议帮尚明物色暂代知府。
　　尚明待在建宁府，也是万分着急地想要赶回京城。他原本打算等梁羽生一来，见个面他就回京，什么交接不交接的，就由府同知代劳了。何况，这又是交给自己最信任最放心的梁羽生。谁知道这梁羽生总是纠缠着不放他，一天三催，一会要告假，一会催交接，一会又要找代管的，他真是头疼死了。可又不能一走了之，怕这梁羽生真格的撂挑子，自己可就麻烦了。
　　这时，府衙来报，交给尚明一份快信。
　　尚明打开来一开，是冯保写的，说是回京向皇上做了汇报，皇上特别开恩给了梁羽生的回乡探亲假，并附来吏部的准假函。
　　有了这份信函，尚明也就放下了心，决定就便在建宁再一五一十地游玩上一遍。等离开后，再来恐怕是没机会了。既如此，干脆落个顺水人情，就多停三两个月的时间吧。
　　“既如此，老夫就再做一次牺牲。老夫这段时日里，想法安排代理知府，不日也要回京述职。你要速去速回，尽快接手政务，此非等闲之事。”
　　梁羽生一听尚明要留在知府亲自安排和委派代理，兴奋地只管着给尚明施礼，嘴里说着：“前辈大人的大恩大德，晚辈下官终身难忘。”
　　“别肉麻了，速去准备吧，早些起身回家成亲吧。你要是敢耽误着不回来，即便我在京城，也能派人把你抓回来。”
　　“晚辈决不敢耽误时间，回乡拜见完双亲，办完婚事，即刻就返回，请前辈放心。”梁羽生打心眼里感激尚明，嘴里催自己早回，却又不限定时间，此情此意一定要报。
　　“还有，别忘了回来到京城给我摆一场喜酒。”
　　“晚辈回来一定要摆喜酒，要连摆三天，与前辈二人同醉三天。“
　　“哈哈哈，这才像话，大摆三天大醉三天，哈哈哈。”
　　“有劳前辈为晚辈做安排，实在是过意不去。”梁羽生的确是过意不去。
　　“那你的意思就不回去了？”尚明看着梁羽生。
　　“一定要回，一定早回。晚辈这就去收拾行囊，有前辈相赠的双马车，晚辈一路就会顺风而行了。”
　　“路上有什么问题，就找州府县衙，就说我尚明要他们相助。”
　　“是，晚辈有事一定会打着前辈的名号寻求方便。”
　　“哈哈哈，这才是老夫的贤侄嘛。收拾去吧，别在这讨好了。”
　　“是，晚辈告辞了。”
　　有着黄缎子覆盖的马车，一路上迎来不少拍马屁者，不用下马，山珍海味就一碟一碟、一碗一碗地伺候了上来。梁羽生这才领悟到，为什么当今和未来，有那么多的人削尖脑袋也要当官的原因了。
　　这一路走得是顺顺当当的，走到哪，见风景好一些，就下来让莲儿兴奋地旋上几个美丽的蝴蝶结，然后相拥着再去欣赏那无尽的秀丽山河。
　　由于一路上官吏们奉承地叨扰，加上陪莲儿对名胜的游览，时间拉长了一些，用了近半个月的时间，才走到离家约百里地的黄渡。
　　站在黄渡口，梁羽生的心情开始激动，他想一步就能跨过去，跪倒在明朝的双亲面前，好好地向二老请个安。
　　“是不是很想念父母啊？”莲儿靠在梁羽生的肩上，问道。
　　“是啊，我真的很想立刻就见到明朝的父母，让双亲看看他的儿子有多出息，竟然带回一个让天下男子都羡慕死的媳妇来，这是多好的见面礼啊！”
　　“说半天，我是你的礼物啊？”
　　“你就是上天赐给我梁羽生最珍贵最珍贵的礼物，是融于我生命的礼物。”
　　“又甜言蜜语了。”莲儿搂住了梁羽生的脖子。
　　“亲爱的莲儿，以后我会每天陪你去看电影，陪你去逛超市，陪你去坐快艇看海景，会答应你的所有希望和要求。”
　　“什么看电影？什么逛超市？又坐什么快艇？”
　　“电影嘛，就是在两根杆子上挂一块很大的白布，把放映机一打开，杆子上挂的那块布上，就出来好多人，在里面唱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