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找到线索

　　芦刚去长宁市找张和义的时候，正好碰上他来东南市开会。芦刚只好往回赶。一直等到下午散会，芦刚才在宾馆门前等到了来住宿的张和义。
　　“张书记，您好！”芦刚迎上去，跟他握手。张和义把他带到他的七四一房间里，寒暄一阵后，他问此行何干？
　　芦刚说：“我特地来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你以前的司机魏风和他的情人王艳丽出车祸死了。”
　　张和义一听，睁大了眼睛，喃喃道：“啊，太惨了。小魏不该死的，才三十来岁的人啊，死得太年轻了。是怎么死的？你说给我听听？”
　　于是，芦刚将魏风出车祸的前后经过一一说给张和义听。末了，说：“张书记跟魏风打交道比较多，听魏风的妻子说，魏风生前对您也十分敬重，深得你的赏识。在这里，我很想听听你对魏风的评价，回忆你和他接触的一些事情。这可能对我们破案有很大的帮助。”
　　张和义叹一口气，说：“说起来，我跟魏风是秭归老乡，他还是我通过正规渠道帮忙把他从工厂调到市委小车来的。他人挺机灵，心很细，常常是我们没有想到的他却想到了，服务真周到，坐他的车很安全也很方便。所以，我叫他开一号车。至于他找了情人王艳丽的事，我离开东南市那一阵没有听说过。至今我也不知道有个王艳丽　。”
　　停了一会儿，张和义似乎想起什么似地，说，“我想起来了，我在东南市时是听魏风说起他最近跟他的一个表妹联系上了，表妹也在同一个城市工作。我不清楚魏风说的表妹就是这个王艳丽，但从他说话的口气来判断，我想，魏风说的这个表妹很有可能就是王艳丽。他曾抱怨过，说为什么越有钱的人，越没有感情。说他的表妹嫁了一个有钱的二婚男人，现在养起了小蜜，对她十分冷淡。丈夫而且多次向表妹提出过离婚，表妹不肯。这样，丈夫对他更加不好了。表妹因此十分苦闷和寂寞，常找他谈心。”
　　他看了看芦刚，继续说下去，“芦刚，我是这样猜测的，看对不对。如果把十月二十九日，魏风和王艳丽双双出车祸的事，跟王艳丽丈夫养小蜜，闹离婚的事联系起来看。我看这案子十有八九是情杀。王艳丽的丈夫楚天南既然是‘丝王’，人一富，心就变，嫌弃糟糠之妻，雇佣杀手，在王艳丽与魏风双双出游之际，制造车祸，将他俩置于死地。当然，我这只是猜测。也有可能纯粹就是车祸，他俩是死于正常的交通事故。”
　　芦刚说：“谢谢张书记细心为我们破案推理。”他把话锋一转，说，“不过，我们已调查过王艳丽的丈夫楚天南了，他完全可以排除在疑凶之外，因为他没有作案动机和作案时间。”
　　张和义说：“越是没有作案动机和作案时间的人，越值得怀疑。因为经过精心组织和策划的阴谋，往往是很难看出破绽的。”
　　芦刚说：“张书记能说具体一点吗？”
　　张和义说：“我这是猜测，或者是提示吧，我的想法是提醒你办案时注意这方面的问题。”
　　芦刚说：“谢谢张书记提示。”说罢，他站起身来。
　　芦刚返回东南市的途中，坐在车里总是想，为什么张和义要反复说到楚天南的作案动机呢？他的这些推测是对的吗？如果相信他的话，去对楚天南进行深入调查，其后果怎么样呢？当然，楚天南是死者王艳丽的直系亲属，不排除他有作案的可能。但是从种种迹象来看，他并没有具备作案的属性。
　　他到局里后，将长宁之行的情况向吕江海局长一一汇报了。然后他向吕局长提出自己的异议：“张和义叨叨不休地说楚天南很可疑的话，把我搞糊涂了。我弄不明白张和义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话。”
　　吕江海说：“也许张和义的话是对的，我们要紧紧盯住楚天南这条线索，不能放过他。”
　　芦刚说：“但是从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楚天南并不是我们破案的突破口，这起车祸跟楚天南没有多大的牵连。”
　　吕江海听罢，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说：“芦刚，省里也在过问这起案子了。说，要我们加快破案进度，尽快把案子调查个水落石出。”
　　芦刚说：“我们下一步是在全市范围内展开摸底排查，通过查找广东阳江牌锯片，找到可疑人的线索。”
　　吕江海说：“好吧，你牵头排查吧。我全力支持你。”
　　就在谢建强调查楚天南的第二天，他刚刚走到公安局办公室，就电话铃就响起来了。
　　“您是谢科长吗？请快来中心医院急救室，楚天南自杀了，现正在医院全力抢救。”是米玉哭诉的声音。
　　“啊，楚天南自杀了？太出人意料之外了。好，我马上来医院。”放下电话，谢建强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芦刚和万有国。
　　万有国说：“是嘛，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楚天南被逼得急了，说不定会寻短见的，这下应验了。”
　　等谢建强他们来到中心医院时，楚天南已安全度过危险期，躺在急救室的病床上昏睡着没有醒来。米玉赶紧让坐，对谢建强讲述了楚天南自杀的经过。
　　米玉说，楚天南眼看着公安人员左调查右调查，把左邻右舍都问到了，他成为妻子车祸致死的怀疑对象，也成了街坊邻居们指指戳戳的对象。他感到无脸见人，连夜来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怎么也想不通。在昨夜凌晨三点多钟的时候，他说头痛，能是感冒了，起床吃药。米玉当时住在他家，她睡得迷迷糊糊的，也没有注意他到底吃的是什么药。结果待到米玉早上起来去喊楚天南时，发现怎么也喊不醒他，而且口吐泡沫，吓死人了。于是，米玉拨打了“112”，叫来救护车，把楚天南急送到医院进行抢救。
　　这时，楚天南终于醒过来了。他一眼见到坐在床前的谢建强和万有国，就“哇”地大哭起来：“我是清白的呀，我没有杀人！”
　　“楚总，你不要误会我们的意思了，我们没有怀疑你杀了人。只是例行调查程序，对你进行常规排查，请你不要多虑了，保护身体要紧。”万有国和谢建强这样安慰好一阵子，楚天南的情绪才终于稳定下来。
　　一早，大家刚来上班，芦刚便召集“10·29”重案组人员开个短会。
　　待人员到齐后，芦刚说：“现在，可以完全排除楚天南作案的可能。其他线索断了，只有希望从锯片痕迹上找到蛛丝马迹。通过排查广东阳江牌锯片，去全市销售这种牌子的锯片的店家询问，如果了解到最近有人来店里买过这种型号的锯片，我们再顺藤摸瓜，找出真正的制造车祸的凶手。当然，从几百万人口的省城找出这个买锯片的人来，简直是大海捞针。但是，我们只有走这一条路，才能寻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会上，芦刚把人员分成多组，按市区将每组人员派下去，进行拉网式的店家排查。
　　三十多名侦察人员，连续排查了五天，全城大街小巷中的大小五金店铺，凡是出售锯片的地方，他们都走遍了，可硬是没有查出什么来。一些店主对前来购买锯片的买主印象，都比较模糊，说不出什么来。一些店主对公安人员的询问很反感，担心影响他们的生意，所以，态度比较冷淡。三十多人一起辛劳了五天，难道白费了吗？芦刚可是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硬汉子。虽然他也感到很沮丧，五天的辛苦奔波却没有得到一丝线索，他能不沮丧？但他不信邪，不相信找不到一点价值的线索来。
　　正在芦刚准备重振旗鼓，要重新在全市的五金店铺再进行一排查的当口，谢建强带回来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他总算找到了一个可疑的买主，这个买主的特征与痕迹分析十分吻合。
　　谢建强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天他查得累了，心里也为五天来劳而无获感到十分窝火。他想休息一会，便抽个空去中心医院，看望还在住院的楚天南。他去中心医院斜对面的水果店里买看病人的苹果的时候，发现水果店不远有一家不起眼的小五金店。他称好苹果，连忙去了那家五金店。向店主打听买锯片的人。这是一家叫“坚钢”五金店，门脸不大，顶多也只有二十平方米，卖的是小五金、小家电、建筑电动工具以及建筑五金等杂品。店主是一个很和气的丘姓中年妇女。巧的是，丘老板娘的店里有阳江牌锯片。当谢建强问起最近有人来买过这种锯片吗？丘老板娘说，有人来买过。“这人个头不高，肤色比较黑，大概在三十来岁左右。说话的声音较粗，瓮声瓮气的，可以看出文化程度不高，是一个干体力活的男人。他是上个月的一天来看锯片的，而且是连锯弓与一盒锯片起买下的。对，这个人还是一个左撇子，因为我看到他用左手拿锯弓比试了一下。他问我，阳江牌的锯片容不容易断？我说，这种牌子的锯片不错的。他打开盒子，从油纸包着的包装里抽出一根锯片来看了一会，便相信了。然后掏钱买下锯弓和锯片走了。”
　　谢建强问：“你没有注意他走出店子，往哪里去了吗？”
　　丘老板说：“好像他是走进了中心医院后门。”
　　谢建强谢过丘老板，便从五金小店走了出来，提着水果走进了中心医院后门。他边走边想，难道这个买锯片的男人，也是来医院看病人的吗？仔细一想觉得不对。他怎么有拿锯片去看病人呢？突然他猛然想起，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在中心医院工作的，很有可能就住在医院里。
　　从后门走进去，就是中心医院的住院部。谢建强找到楚天南住院的房间后，走了进去，放下水果，慰问了几句后，就匆匆走了出来，走进了住院部对面医生办公室。他向一名老医生打听：“请问，中心医院有不有一个三十来岁，是个左撇子、说话瓮声瓮气的男子？”
　　老医生一听摇摇头，说，你不说名字，我哪能知道？
　　谢建强正要无望地走出办公室时，突然室内一角落里坐着的一名医生，站起来，对谢建强说：“有啊，就是住院部烧锅炉的钱军。”
　　当谢建强请求这名医生详细介绍钱军的情况时,他说:“钱军是医院请来不久的临时工,你去开水房就可以看得到他的。他的父亲就是住院部看门的钱老头。你看到钱老头，可等于看到钱军，父子俩长得太像了。”
　　谢建强连忙去找医院的领导，在院长办公室里，他亮出自己的身份，对院长说：“我是市公安局刑侦科长谢建强，正在进行市‘10·29’案件的调查。我们发现你单位烧锅炉的临时工钱军，与本案有嫌疑，想提取他的头发，做DNA基因检验。因此，我们想得到医院领导的支持与帮助。”
　　院长看了看谢建强的警察证件和听了他的介绍后，连忙与他握手，说：“好的，我们一定协助你们破案。”他又问，“谢科长，你是叫我们立即去取钱军的头发吗？”
　　谢建强点点头说：“是的，这事一定不要惊动钱军本人，也不要跟其他人说。因为，目前看起来，案情很复杂，牵涉到的一些人和事暂且不能公开，需要保密。”
　　院长说：“我理解你们，好吧，我马上叫人去取来。你在这里等会儿吧。”说罢，他拿起了电话，叫人去办了。
　　十来分钟过去后，一位同志拿着钱军的几根头发走进了院长办公室。
　　谢建强拿着钱军的头发回到局里，经DNA基因检验，证实钱军头发与“10·29”案件一号车上发现的头发DNA一致。从而，确定了钱军与本案有着重大嫌疑。
　　万有国看罢谢建强拿来的检验结果后，对芦刚说：“芦副局长，我有一个可能不太成熟的建议，我想，很有可能钱军就是被雇佣的杀手，是他在一号小车上锯断了刹车蹄片。我们可以通过一些关系，接近钱军，在不引起他注意的情况下，去钱军家里进行搜索。我想，总会搜出一些与本案有关的东西来。比如作案工具等。”
　　芦刚向万有国赞赏地笑笑，说：“万处长想到周到，我也正想说呢。我们又一次不约而同了。是的，看起来，中心医院是我们排查的重中之重。锁定钱军这个人，调查与他周围的一些人，通过他们可以从侧面了解钱军，找到了确凿证据之后，再正面与钱军交涉，在充分的事实和证据面前，他不得不说出雇佣他做杀手的主谋。我想这样稳妥些。”
　　万有国说：“对，下一步行动就是去中心医院排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