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那些日子是水灵和老九最开心的日子，有舒服的大房子，有美味的食物，有好看和华丽的衣服，甚至还仆人供他们呼来唤去的，也许世界上最美的日子也莫过于此，然而这样锦衣玉食的日子不是谁都能享有的，一切总会有代价和付出甚至是牺牲。
　　那天，在小水灵不知情的情况下，老九被老李叫到了一间暗室里，昏暗的灯光下森就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在他那张宽大的桌子前面，还哆哆嗦嗦的跪着一个人，愣神儿的功夫老李推了推老九的肩膀示意着他过去。
　　“杀了他。”老九刚走到森的面前，森就从桌子上扔过来一把明晃晃的尖刀，老九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
　　“他不是我的仇人。”老九还算理智，他一口回绝了森的命令。
　　“但他是我的仇人，杀——”森的语气变得异常严厉和阴冷，他是在命令，而这种命令从来没有人敢违背。然而从记事起老九就没被任何人命令过，可不知为什么，老九竟在森的命令下拿起了那把锋利的刀。
　　“我、我——”那一刻老九的手激烈的抖动起来，他杀过人可是那天他杀的是日本人，况且那也不是真的杀、而且还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是出于救人，现在的情形却是不同的，他是要在清醒的状态下去故意地剥夺一个鲜活的生命。他胆怯了，犹豫了迟迟地不肯下手。
　　“快呀，杀了他，杀了他你就有好日子过了，水灵也能有书读有好看的衣服穿，杀了他你们就不用再回街上做人人唾弃的乞丐了不用再做谁都可以欺凌和鄙视的小赤佬了。”老李忽然开口道，直插老九的软肋，想想曾经的日子有那一天不是遭人白眼，四处流浪和乞讨，他早已厌倦着那种非人的生活，他不想眼前的这一切就此消失，他要在这里生活要让水灵过得更舒服，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想到这老九猛地抬起刀。
　　“他该死吗？”老九最后一次问道。
　　“日本人的狗。”森最后一次回答老九的问题随后便起身。
　　“看着我、看着我——”那一刻老九突然摘掉了蒙在那人头上的头套，此时他握紧了那把尖刀，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啊——”那人应声倒地抽搐了几下便在一滩鲜红的血浆里长眠了。
　　“今后我只让你只杀两种人，日本人和汉奸懂了吗。”说着森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走了。
　　自那以后一晃儿五年过去了，五年的时间改变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现在的老九和水灵已是‘森’至亲的人，森待他们就像是他亲生的一对儿女，而森也如同他们的亲生父亲一样，老九这些年他跟着森在这适者生存的大上海打打杀杀，又打出一片崭新的天地，腥风血雨、几经生死的考验他们亦是能将生死作为依托的人了，几年以后老九已是森的左膀右臂，更是森集团的最有希望的继承人，然而在他看来这些都是浮云罢了，我们很难相信他在，金钱、地位。权势面前竟是如此的朴素平和，可他就是如此，在经历了无数苦难之后，他并没有改变什么，如果说有那也是他心胸更宽广了，更平静了变得更无私无欲，变得更聪明和坚强了同时也变得等可怕了。
　　水灵却默默无闻甘心做个更平凡，更乖巧的小女人，她还是那么善良天真，这几年虽然不太平可她在森的照顾下，顺利的念完了师范，之后她就一直在孤儿院管里当了老师，可没多久孤儿院就解散了，幸好水灵在才没让那些孤儿再成为孤儿，当然这更少不了森和老九的帮忙，现在水灵已是这座孤儿院的院长了，里里外外可够水灵忙的，不过每当水灵看着那一天天长大的孩子们她就兴奋得不得了。
　　其实一开始森本想也让她在公司里的，或是干脆在家里做他的掌上明珠，可水灵还是婉言拒绝了，她感觉没什么比现在的日子更幸福了，除此之外她别无所求了，似乎她早就知道这已经是上天对她最大的眷顾了。
　　那天老九刚刚替森处理完一些道上的事情，无非是打打杀杀的事情，这些年刀头填血的日子，老九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刚和弟兄们办完事情就急匆匆来接水灵，九哥手底下一大票兄弟也跟着过来了，那排场好不威风。
　　“九哥。”他刚一下车兄弟们都很尊敬的称呼他，跟外面的腥风血雨相比，老九更愿意在这里多逗留一会儿。
　　“嘻嘻你来了。”远远看见老九水灵和那帮孩子们都兴奋的围过来
　　“哈哈哈，九哥哥你又给我们带什么好吃的了。”孩子的天真和顽皮让几天没见得他们咫尺却天涯。
　　“呵呵呵你们呀就知道吃，哇——”在外面所有人人都拍他，可在这里所与人只把他当做哥哥，当做亲人，说着老九把早已准备好的零食糖果从身后拿了出来。
　　“哦——有好吃的了。”说着那帮孩子们哄抢过老九手里的零食就一撒欢儿的散开了。
　　“哈哈——快去吧。”老九看着那帮调皮的孩子笑了，
　　“你怎么又带这么多人来呀？”水灵很不喜欢老九打打杀杀的，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刚办完事顺道来接你。”今晚森在家举办了是宴会,一是为了庆祝新公司的成立,二是想着提水灵募捐一些善款，所以森叫他们都回去。一路上水灵和九哥在车里有说有笑的，现在他们在不是以前的模样了，男女之间的情感也越发的明朗和直白了。
　　老九拉着水灵刚一回到公馆，就见森略显焦躁的坐在皮沙发上抽着烟，看着好久没回来的水灵就忽然冲她板起脸来、气呼呼的像个被嫌弃的老头，这时躲在森后面的老李冲她们使了使眼色，水灵‘嘻嘻’一乐立即就明白了。
　　“阿爹、阿爹——”她笑嘻嘻的跑到森的跟前，挽着他的胳膊撒起娇来。
　　“哼！还知道回来呀。”森把头一扭生怕别人看见他的兴奋劲儿，在乖巧的水灵面前他怎么也严肃不起来。
　　“哎呀，人家不是忙吗，我这才几天呀瞧你又板着脸。”自从水灵做了孤儿院的院长,就很少有时间回家了森难免会挂念。
　　“哼！就知道心疼那帮小崽子，全上海那么多孤儿寡妇的你管的过来吗？”森吃起醋来。
　　“能管一个是一个呗，瞧你头发都白一半了还跟着吃闲醋，瞧我给你带什么来了——”忽然水灵从身边举起一根拐杖,森年轻的时候腿受过伤，这几日赶着天气不好，森走路略有些困难。
　　“哼！我又没瘸买这个干嘛，准是嫌阿爹老了不中用了。”人一到了年纪也会耍小孩子脾气了，虽然森的嘴上不饶人可那把精致的拐杖,在到了他的手里怎么也放不下了。
　　“爱要不要、不要拉倒。”聪明的小水灵将计就计正要将森手里的那把拐杖回来时，森终于忍不住了。
　　“哎！这可是我的，你你不许动。”森害怕得像个孩子似的。
　　“呵呵呵——老滑头。”
　　“你呀——哈哈哈——好了好了大家都在外面等着呢。”说着水灵便扶着森有说有笑的走向了大厅。
　　刚一推开门里面早已宾朋满座，一片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迎面袭来，森正领着水灵和老九和客人们一一打着招呼时，森的弟弟阿彪就笑嘻嘻的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摞起来没有三块豆腐高，肥头大耳的一个日本人，阿彪在他跟前恭恭敬敬、喜笑颜开更像是一头狗，见阿彪过来水灵和老九和他打过招呼后便转过身去吃东西了。
　　虽说这些年森对老九和水灵就像亲生的儿女一样，可森的弟弟却始终对老九和水灵藏有戒心、甚至是敌意，在他眼里像这种被捡来的孩子即便再好，那也和乞丐也没什么分别，只是碍于森的面子他才不敢对水灵和老九做得太出格，老九和水灵自然不会和他太过亲近，多半是敬而远之。
　　“大哥这是日本株式会社住上海的联络官松本先生。”一见到他森的脸上就立刻聚起来一股难以言明的愤怒和憎恨，可碍与这样的场合和阿彪森还是隐忍了下来。
　　“森先生您好，初次见面多多打扰。”那个松本倒是礼貌，把腰深深地弯下来，脑袋瓜都要赞到脚尖上了，这种过分的礼貌简直就是一种却懦的、一种病态毫无尊严的乞讨。
　　“嗯——”森却突然把头抬得老高，身子站的笔直像一座山，森本就很日本人，可出于礼貌还是嗯了一声。
　　“大哥大哥——”森打过招呼后刚想着离开就被阿彪拦住了。
　　“这是我的地盘谁叫你把日本人带到这来的。”阿彪还没开口森就指着他的鼻子问道。
　　“大哥我这也不是为了你好吗，现在这全上海凡是能搭上关系的都挤破了脑袋想和日本人合作，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现在局势这么紧张，这万一日本人真要打进来，咱们不就得任人宰割倒不如趁着现在——”阿彪的一番话让本就气愤的森更加的火冒三丈。
　　“你住口——我在这上海滩腥风血雨几十年，你看我何时在他们日本人的面前低过头，区区一条爬虫也妄想吞并我泱泱中华简直是痴人说梦。”森的一番豪言壮语让在座的人都肃然起敬，更让那个松本和阿彪无地自容。
　　“呦西——”森的一番慷慨之词让松本立刻面红耳赤羞愧难掩，可森丝毫不避讳。
　　“大家都知道我的为人，我是一个除了好事什么都敢做的人，恨我的人、骂我的人、想我死的人更是数不清，可我还知道自己是一个中国人，我一不敢做汉奸、二不会犯烟土、三更不买卖人口，至于其他的我什么都敢做，谁敢在我的一亩三分地上胡来，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森拿着水灵给他的拐杖在松本的面前挥舞着吓得他直缩脖儿。
　　“大哥——”阿彪没想到做汉奸还这么来劲儿。
　　“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大哥就给我闭嘴，哼——”森已表明了立场，松本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羞臊的无地自容。气冲冲的刚要转身离开，可那知早已躲在他身后的老九,将满满的一杯酒一滴都不剩的浇在了他那光不出留的脑袋上。
　　“八嘎——”气急败坏骂道，然而老九却不动声色的看着他，犀利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那眼神让人不寒而栗，此时胆怯的松本仓皇的离开了。
　　“哼！——哎松本先生松本先生——”紧接着阿彪也跟了出去，临走时他恶狠狠地瞥了一眼老九。
　　“嘿！臭小子——”森看了看看狼狈的松本又看了看老九和身边一直为他担心的水灵，这一脸的怒火也终于消散了不少，此时老九也突然抿着嘴笑了，老九从不唤他阿爹像所有人一样他只叫他森哥，或许森对他的爱和对水灵的爱,有着截然不同的方式但这爱却是一样的。
　　现在的日本人实在是太仓狂了，有事没事的总想着在上海某得一席之地，四处拉拢当地的势力，不久之前还有人打着东亚共荣的口号,伺机想拉拢森，听日本人的使唤、可森最讨厌的就是日本人连见面的机会都不肯给他们，碍于森的势力他们也不敢轻易对森动硬的，可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把森的亲弟弟拉下了水，这也难怪，森和彪虽是亲兄弟可却有着截然相反的性格秉性，阿彪是个见財忘义、心狠手辣，阴险狡诈的人，这次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他又怎会咽下这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