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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秋意浓浓

作品名称:命运归属      作者:不数年轮      发布时间:2017-09-30 13:14:00      字数:4100

  宋干事知道刘辉对他心存芥蒂,为此他想尽办法讨刘辉喜欢。刘辉是反浮夸上来的干部,为人正派,清正廉洁,工作务实,为此宋干事特向刘辉提出了下基层蹲点的要求。宋干事来到河湾寨三队,王富山要给他安排生活起居,他说:“给我安排一间房子就行,一天三顿饭你让我轮流在每家农户吃,社员吃啥我吃啥,绝不特殊,一天我掏一斤粮票,两毛菜金。”宋干事说到做到,有些农户过意不去,特意为他烙个小油馍,炒个鸡蛋什么的,他就不吃。
  宋干事蹲点期间为农民办了不少好事、实事。了解民情民意,调解社会矛盾,及时向公社反映了农民负担过重,经济收入过低,耕种不自由等问题。建议政府减轻农民的公粮任务,允许农民发展家庭副业,让农民放开手脚种田。刘辉对宋干事的工作给予了肯定,于是他心中那块儿阴云慢慢地透出缝隙来。
  
  这天星期,宋干事家里来了客人,是他在县初中教学的姐姐宋蓉蓉和姐夫冀广田。他们带来了不少礼品,也为他带来了意想不到的花边新闻。
  宋干事夫人和宋蓉蓉、冀广田寒暄几句下厨房去了,孩子们都出去玩去了。宋干事地热情倒茶,递烟,接着和他姐姐、姐夫聊了起来。
  “姐夫,有些时间没到家里来了。”
  “你姐夫现在可是个大忙人了,升成副校长了。”姐夫还没开口,姐姐先把话茬接了过来。她那语气,那表情,流露着欣喜和自豪。
  再看看他姐夫,脸上泛着红光,眉宇间渗着荣耀。
  “是吗!那祝贺姐夫荣升了!再努把力,争取把那个‘副’字去掉!”宋干事也高兴说。
  冀广田笑着说:“就是把‘副’字去掉也没个啥,学校是个‘清水衙门’。我看呀,老师就比农民强那么一点儿。你们干部要啥有啥,其他部门干啥有啥。粮管所有粮吃,食品公司有肉吃,教师呢?有粉笔沫吃。”
  宋干事“哈哈”一笑说:“还是姐夫有文化,说话风趣、幽默。不过,你可没吃啥粉沫吆?你不也是干部呀?”
  “啥干部,还是老师的身份,每月照例二十九斤面粉,四两油,一斤肉票。不过现在不吃粉沫了!”冀广田说这话,谦虚中含着骄傲。
  “那原来的副校长呢?升成正的了,还是另有高就?”宋干事问姐夫。
  冀广田“哼”了一声接着说:“还高什么就呢,不下放他去劳动就对得起他了,影响极坏!”
  冀广田接着把黄兢和宋睿由暧昧到认亲,由认亲到上床,由上床发展到各自和原配离婚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述说了一遍。
  宋干事听后眉宇间流露出一种不易察觉的得意,他在心里非常感谢姐夫带给的“花边新闻”,这对他来说可是重磅新闻。他给刘辉设的局,一直使他惴惴不安。纸是包不住火的,眼下虽说躲过一劫,可“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等到事情败露的那天,自己的下场他是清楚的。现在看来,仿佛事态有了转机。他知道刘辉在李姗姗和宋睿之间纠结着、困惑着。刘辉是一个有度量的人,若能帮助刘辉走出困境,加之自己近来的突出表现,他相信刘辉是会放他一马的。
  宋干事给姐姐、姐夫瞒上茶,又给姐夫递上烟,点着。然后坐下来,身子向前倾着问:“那后来呢?”
  “后来,听说宋睿的离婚手续办了,可是黄兢那边黄了,因为黄兢妻子的父亲救过黄兢爸的命。黄兢老爸三番五次跑到学校闹,说是要碰死在黄兢面前,为此,他们婚没结成。因他俩对教育,对学校造成了恶劣影响,组织让他俩都写了检查,留用察看一年,现在都安省多了。”冀广田咽了一口茶问宋干事,“唉?听说宋睿原来的爱人叫刘辉,被下放回家了?”
  “你们一个学校你不知道?”
  “我和你妹妹调到县初中时刘辉就已经离开了,那些话都是听老师们背后议论的。”
  宋蓉蓉插话道:“宋睿把咱姓‘宋’脸可丢尽了。唉?冀广田,我可提醒你哦,你现在可也是副校长了,屁股坐的可是黄兢椅子,可不要走黄兢的老路,少给我接触宋睿!”
  “夫人,我哪能呢,哪敢呢,你看我是那好人吗?”
  宋干事从姐夫那里知道了宋睿的老底,原来宋睿和刘辉婚没离成是真,但不是像她说的那样是为了孩子搞的假离婚,而是黄兢那头办砸了,于是她手里的离婚协议书也就攥在手里没再去办。宋干事点燃了一根烟猛吸几口,面前顿时呈现出薄薄的蓝色轻纱,轻纱那面那张脸仿佛也不见了血色,待那蓝色轻纱飘散后又恢复了他原来的面色;宋干事眉宇间的肌肉也舒展开来,俩嘴角微微上翘,显示出一种近些天来从未有过的得意。
  
  今天又是一个星期天,李姗姗并不像以前那样对它那么炽热和依恋。他朝公社那个方向看了看,可是迈不开脚步,便拉着孩子,披着秋风,踩着秋意回娘家去了。路上的秋景不住地扑入他的眼底。那边,金灿灿谷子在金风中泛着金浪;这边,一地白花花的红薯片儿仰面欣赏着太阳;那里,火红的高粱顶着红帽傲然挺立;这里,雪白的棉花把大地装扮成银色的海洋……沉甸甸的秋天,写着收获,也写着伤感。路边杨树上的叶片被秋天染成了枯黄,时不时飘落几片枯叶,路边的小草渐渐地褪去了生命的活力,佝偻着身子在秋风中瑟瑟地颤微着;“嘎嘎”一只孤雁的哀鸣从头顶上掠过渐渐向南远去。
  丰收的景象与李姗姗心境的空虚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让她失意和迷茫;肃杀萧条的秋色又勾起了她内心的凄楚和悲伤。人对爱情的失意就像嘴里嚼着“糖葫芦”,甜中带酸,皮酥肉脆。那里面的“甜”会使你想起爱的甜蜜,激起你爱海的涟漪;但里面的酸也会使你心酸泪流,不堪回首。外表看似坚强,实乃内心脆弱。
  李姗姗触景生情,外表坚毅,心在流泪。自打宋睿出现后,虽然她赌气不再和刘辉碰面,可她心中的刘辉却挥之不去。她边走边想,难道这是我的命吗?我和刘辉真的是有缘无份吗?既然是这样的话,老天何必这样捉弄我,摧残我?我和刘辉青梅竹马,打小要好,可偏偏嫁给了马继承;可盼到云开雾散,吃了婚宴,可洞房不是自己而是娇娇;终于水落石出,准备再次牵手时,却从天而降一个宋睿!我怎么就爬不出这个爱的“漩涡”呢?老天不会再捉弄我了,因为刘辉和宋睿是合法夫妻,难道刘辉能和宋睿离婚么?不会的,刘辉不会的,他们的孩子已经那么大了,无论从家庭,从政治角度考虑,他都不会的。我不想再折磨自己了,我一定要挣脱出这个让人伤疼的“漩涡”。李姗姗边走边想,忽然一阵狗叫叫醒了她的情思,寨子就在眼前了。
  
  李姗姗踏进门,见母亲旁边坐着刘辉的母亲,刘丰年在一旁独自玩着小制片儿。
  “姗姗,回来了?哎哟,孙子!”杨淑兰拉过聚财坐在自己的腿上。
  刘辉的母亲白翠花也慌忙把椅子凑过来坐在聚财身旁,拉住他的小手,望着杨淑兰笑着说:“孙子应该是我叫的,你应该叫外孙。”
  李姗姗看到白翠花这样亲热聚财眼睛湿润了。李姗姗曾经喊过她“妈”,可现在不知道咋称呼了。李姗姗和刘辉商量好的,怕老人家伤心没把那龌龊事告诉她,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她知道不知道,所以李姗姗也没主动和她拉话。李姗姗从衣兜里掏出一把糖果,分给丰年和聚财说:“丰年,拉着聚财到门前玩去。”刘丰年拉着聚财跑出去玩去了。
  “姗姗呀,我啥都知道了。”白翠花说着眼泪就流出来了,“上星期刘蓉回来……给我说了,你和刘辉都瞒着我,哪能瞒到啥时候?……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妈,你这个媳妇我认定了……”
  “……”李姗姗“妈”没喊出来又改口说,“伯母,不要让刘辉作难,宋睿当时也有她的难处,她搞假离婚,是想留住自己的工作,这也是为了孩子好;当时没和刘辉真离,说明她心里还装着刘辉。现在刘辉和宋睿是合法婚姻,我不能插着一杠子。这是我的命,和刘辉有缘无份,我不想让刘辉作难,也更不想再折磨自己了。”
  杨淑兰看看白翠花,又看看女儿:“你看你,到现在了还再为别人着想,都没好好为自己想想?那你咋办?再忍疼割爱另嫁别人?”
  “我,不嫁。”
  “不嫁?自个过一辈子?”
  “那不是还有聚财呀?”
  杨淑兰不知道是女儿是赌气还是真心放弃,心里难受极了,只见她抱着头,弯下的身子在微微地颤抖。李姗姗并没因母亲的伤心而伤心,她的心已经伤透了。她长处一口气,看着门外玩耍的聚财,心里漫上一股安慰。聚财是自己和刘辉爱的结晶,这就够了,相爱的人不一定非要在一起,只要刘辉心里有我就行。
  稍上点儿岁数的女人们都穿的是“带大襟衣服”,衣服的一串扣子不是在正面,而是右侧面,从领口处斜到右腋下,再从右腋下到胯骨处。白翠花看杨淑兰伤心,右手弯起,扣掉腋下的那个布扣,掏出一角被线绳系在布扣上的已经发黄但很干净的手帕替杨淑兰擦着眼泪:“马继承真他妈的不知道羞丑!啥肮脏事儿都能想得出来,设个圈套让自己的老婆跟……唉,真不害臊。要不是这个,刘辉早就和姗姗结婚了。”
  “这也是刘辉的艳福,也是上天在眷顾刘辉。不是这样差一版,我和刘辉真的结婚了,刘辉可就要犯重婚罪了。”李姗姗说这话,不知道是在吃醋,还是对刘辉的庆幸,白翠花听了也不知道说啥好。
  随后,白翠花把从宋干事哪里得知刘辉准备和宋睿离婚的事说给了杨淑兰母女,劝说母女俩不要伤心,自己也坚决同意刘辉离婚等等之类的宽心话……
  
  宋干事回到公社,向刘辉汇报完工作后没有像往常那样马上离开,大腿翘在二腿上坐在那里佯装看手里的报纸,当他眼的余光扫视到刘辉放下手中的文件时便抬头说:“刘书记,我有句话也不知道该说不该说。”要是在以前宋干事会先说一些“注意休息”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要把自己累垮了”等之类的话。可现在他不敢再这样去“关心”刘辉了,他知道,因自己办的那次龌龊事使刘辉对他产生了反感。
  刘辉看了看宋干事说:“我啥时候不让你说话了?”
  宋干事“嘿嘿”苦笑了一下说:“刘书记,这个事我想了好些天,也犹豫了好些天,说吧,插话你家的私事,不好;不说吧,知道真情不向你如实汇报,也不好,那是不交心。所以……”
  “干么吞吞吐吐的,利索点儿!真是。”刘辉不耐烦了。
  “是这样的,宋睿的事我看有点蹊跷,明明是离婚这么些年了,突然又冒出来说没离婚?于是我就通过一些途径了解到她一些真实情况。”宋干事没有把故事一口气讲下去,他不想急于说,这样可以抓住刘辉。于是他掏出一支烟送到嘴上,掏出打火机要点,又若有所悟地说,“看我,真没记性,我忘记你不爱闻这臭烟味。”他边说边那支烟揉碎丢在垃圾篓里。
  “没事,你抽你的。唉?你了解到她啥真实情况了?”显然,刘辉等不及了。
  宋干事知道这个意外的消息会让刘辉突破困扰,也会让刘辉改变对自己的态度。于是,宋干事把从姐夫那里得到的有关宋睿和黄兢如何偷情,如何商量离婚,为啥婚没离成一五一十地详细讲述了一边。
  刘辉听完宋干事的讲述,也不知道是喜还是愤,脸无表情地愣着,连宋干事怎么走的他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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