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说到蒋云琦的外公、外婆——也就是艾叶的父母，这老俩口在年轻时是通过传统的父母之命结合的，在结婚前她们连面都没有见过，更别说恋爱什么了。等外公掀开外婆的红盖头时，他才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娶了一个如此丑陋的妻子，即便那时他在不情愿，在那个封建意识的年代是绝对不允许他退婚的，更不允许临时逃跑的；在新婚之夜时外公是硬着头皮跟外婆做了爱，他认为自己的这辈子算是彻彻底底地毁了，他再也不能娶到自己梦中的美娇娘了。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就这样熬着，一眨眼三十年过去了，外公也极不情愿地和外婆走过了三十个春秋冬夏。由于外公非常嫌弃外婆，不太喜欢跟外婆做爱，在这三十年的岁月中，俩个人只孕育了俩个子女，一个是蒋云琦的舅舅——艾财，另外一个就是蒋云琦的母亲——艾叶。外婆虽说人长的比较丑陋，但她却不傻，在老伴儿不愿意跟自己做爱的这件事上，她也非常难过和伤心，她甚至怀疑老伴儿性冷淡，其实她知道这是在自己欺骗自己，但是不这样欺骗自己那又能怎么样呢？也许这就是她的命吧。
　　今天蒋峰给岳父母打了电话，告诉她们艾叶生孩子的重大消息，并让这俩位老人赶到那个小医院里去照顾刚刚生产完的女儿。外公放下了电话，瞪着俩只眼珠子对老伴儿大声喊道：“叶儿生了！叶儿生了！蒋峰叫咱们俩快速赶到医院里去照顾叶儿。”
　　“什么？叶儿生了？不会吧，这还没到预产期呢，她怎么这么快就生了，是不是你听错了？”外婆丝毫不相信地说。
　　外公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个疯老婆子墨迹什么，既然蒋峰说生了，那就肯定生了，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他只说叫咱们俩儿火速赶到医院去。”
　　“那咱们就动身吧，我想现在叶儿肯定非常想见到咱们，她特别需要人去照顾。这女人生孩子就如同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你是一个男人，根本体会不到生孩子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我为你生了俩儿孩子，差点儿要了我的命，归根结底，孩子就是父母的债呀！”外婆说着就穿好了衣服，拿起了长长的大烟袋，往门外走去。
　　“你还拿着烟袋？都这个节骨眼儿了，你居然还想抽烟？医院里可是有明文规定的，禁止吸烟。若是被护士发现你在医院里抽烟，是要罚款的；再说你是去照顾叶儿和孩子，又不是让你去享受的，你拿个大烟袋晃来晃去的，还不把咱们的外孙给吓死呀。”外公带着鄙视的口气说。
　　外婆不以为然的说：“这烟袋都跟了我大半辈子了，从未离开过我，时时刻刻我都想抽上一口。去医院照顾叶儿，可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你居然不让我拿烟袋，那还不要了我的命了呀？这是不可能的事，没了烟袋就等于失去了我的精神支柱，你这个傻老头子懂得的屁！”
　　外公用歧视的眼光看着老伴儿，他觉得自己这一生活得太失败了，居然找了一个“大烟鬼”老婆，他心中很痛。他暗想：我多年不愿意跟你做爱，就是闻不了你身上那股烟油子的味道，你居然还找不到原因，你就跟你那个大烟袋过日子去吧。他强忍着心中的怒气说：“我让你拿烟袋，行了吧，快抓紧时间出发吧，人家蒋峰还在医院里等着咱们俩呢。”
　　外婆跟着外公的屁股后乐颠颠的出了家门。这二人很快就赶到了艾叶生孩子的那家小医院里，外婆环视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见这家小医院破旧不堪，而且还有一股发了霉的味道。她抱怨道：“这蒋峰呀一点经验都没有，咱们叶儿生孩子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把叶儿送进这家小医院里，设备不完善不说，若是出了事儿那可是一尸两命！”
　　“你给我闭上你那个x嘴！少说不吉利的话，若是真的出点儿什么事儿，那也是你诅咒的。你看你这个当妈的，哪里称职？闺女生孩子，你不但不知道，反而还跟一个局外人似的。你是做妻子不行，做母亲还是不行，整天就知道抽烟，叶儿有你这个妈，算她倒了八辈子的霉！”外公满腹牢骚，一路都在不停地说话。
　　虽然这是个小医院，但也是一栋六层高的大楼，而且还分各个科室，每一个科室里都有一堆人在里面。外婆挪动着步履蹒跚的脚步将各科室寻找个遍，她根本没瞧见女儿的半点影子。她自言自语的嘟囔着：“咱们的叶儿也不在这里呀，是不是咱们走错了医院，叶儿可能在别的医院里生孩子吧？”
　　“你这个土老帽儿，我听你说话就气不打一处来。叶儿她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医院的办公大楼，都是医生的办公室，你这样去一个个科室盲目地寻找，人家还以为你是精神病呢。你快跟我走，到妇产科住院部去找叶儿，别在这里跟我丢人现眼！”外公拽着老伴儿的胳膊快步朝住院部的方向走去。
　　外婆是一个农民，年轻的时候经常下地干农活儿，由于劳累过度，造成了类风湿老寒腿，膝盖和脚骨头部位大面积变形了，走路极为缓慢，还一瘸一拐的，非常的吃力；现在即使外公硬拽着她走，她的疼痛不但没减轻，还疼得越加厉害起来。这种感觉犹如有人拿刀子在挖她的骨髓一样，让她的头和身体一阵阵地冒冷汗。
　　外婆使出全身力气挣脱出老伴儿的手，她坐在了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双手放在疼痛的骨关节上轻轻地揉着，此刻看她的面部表情非常的难过，就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肯她的骨头一样。她一边揉着骨关节，一边愤恨地对站着的外公说：“你明明知道我有老寒腿的毛病，骨关节也已经变了形，我只要快走几步路，这双腿就会疼的受不了，你还拽着我跑，你这是安的什么心呀？这么多年来，你从来就不知道心疼过我，你说我要你这样的丈夫有什么用？”
　　一向都是急性子的外公见老伴儿居然坐在了长椅上，这使他一股气血窜上了脑门儿，他大声喊道：“我现在担心咱们家叶儿，担心得要命，恨不得马上就能见到她。这蒋峰是让咱们来照顾叶儿的，他一个人忙不开，家里做饭还要送到医院来，让咱们俩来做帮手；他现在可能在病房里等着咱们俩过去呢，而你却在这里坐在长椅上，你这个当长辈的还有一点点责任心吗？”
　　外婆丝毫不理会老伴儿的态度和言语，她不紧不慢地从衣兜儿里掏出烟锅儿和烟丝，用非常熟练的手势舀了一锅儿烟丝，把烟锅儿叼在嘴上，划燃了一根火柴，美美地吸上了，看她的样子好像大大缓解了膝盖和脚骨头儿的疼痛感。她笑眯眯的吸着烟，舒服得赛过了活神仙，烟雾迅速在医院的走廊里蔓延开来，四处飘散。
　　外公见老伴儿在此时此刻又抽起了烟，他恨得牙根儿都直痒痒。他看到在一旁的墙上挂着个牌子，上面标着四个醒目大字“禁止吸烟”，他就用手指着这块牌子对老伴恶狠狠地说：“你他妈的别抽了，这医院里不让抽烟，牌子上都写着呢。”
　　外婆是一个农民，由于家庭条件贫困的原因，她从来都没有进过学堂，斗大字不认识一个。她一边抽着烟一边问老伴儿：“那块牌子上写的什么呀？我又不认识，写什么都当不住我抽烟。我又没去招惹那块牌子，它愿意写什么就让它写什么吧，我就当看不见。折腾了这么长的时间，我得坐这儿歇会儿，你若是着急就先去找叶儿吧，你找到了叶儿所住的病房，你再回来接我，这样我也能比较省力。”
　　外公的鼻子都要气歪了，脸都被气绿了。他大声喊道：“我就不应该带你来医院，你处处丢人现眼，你不但走路非常慢，你居然在如此干净的医院里抽起了烟，这可是要罚款的。我现在命令你赶快把你的破烟袋锅子收起来，千万别让护士看见了，否则会说你没有素质，还会把你轰出医院的。”
　　“她们愿意说什么就让她们说去呗，我就只当听不见不就没事了，不管谁说什么，我也要抽这口烟儿，无论什么人、什么事都没有我抽烟重要。”外婆说着又猛抽了几口烟儿，她把这条走廊全部吐满了烟气。
　　外公实在是忍无可忍，他声嘶力竭地大声喊道：“你他妈的简直是一个疯子！疯子！我可不陪你这疯婆娘在这里耽误时间了，我得去找我的女儿叶儿去了，她现在肯定非常需要我的照顾。”外公的喊声非常大，震惊了一走廊的人。
　　护士长听到这边有喊叫的声音，她就劈头盖脸地走了过来，大声说：“喊什么？喊什么？这里是医院，需要肃静，你一个老男人跑到这里来撒什么野？看你这副样子像个尖嘴猴腮的猴子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若不是来看病的，就别在这里呆着，你若是再在这里不走的话，会妨碍我们正常工作的。”护士长说着，就用手推了外公一把。
　　护士长恶劣的态度让外公吃了一惊，他还是头一次听别人称呼自己是“老男人”，这让他承受了很大的羞辱。他仔细打量着这个护士长，见她是一个年近三十岁的女人，长的不是很漂亮，她的脸像锅底那么黑，略有一些阴森森的感觉。外公心里很不服气，他依然大声说：“你这个臭女人竟敢说我是老男人，你小小年纪竟敢如此口出狂言，真是太没有水准了。我实实在在地告诉你，我虽然已经过了古稀之年，但是我还不老呢！”外公说着，就一步步的向女护士长的身体逼去。
　　女护士长见把这个“老男人”给惹毛了，她心里非常害怕，她哆哆嗦嗦地说：“你……你……你要干什么？请你不要靠近我，这里是医院，可不是别的乱糟糟的地方，我请你放尊重一些，你若是再这样，我就要报警了。”
　　“你去报呀！我可不是三岁的小孩子，随随便便被你吓唬几句话，就退却了。你们这些外表漂亮、内心肮脏到了极点的女人是我最最痛恨了，而且还竟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真是气死我了！我还要告诉你，我今年虽然七十多岁了，但我有着三十岁的性功能，而且还威风凛凛呢，足可以让你飘飘欲仙；你若是不相信，你可以试一试我的性功能到底是不是三十岁的那个样子。”外公说着，就把这个女护士长推到了墙根儿前，双手捧着她的脸，嘴一点点的靠近她，准备吻下去。
　　女护士长惊呆了，她万万没想到今天上班会碰上一个老流氓。她使出吃奶的劲儿试图推开外公，想要逃窜出去，但外公的力气非常大，他的身体已经贴近女护士长的半个身子，下体也靠近她的下体了，估计那东西也已经硬了起来。此时此刻女护士长毫无反抗的能力，她只能让这个老流氓任意欺负。
　　就在外公的嘴唇离女护士长只有一毫米的那一瞬间，坐在长椅上的外婆一个猛子就站了起来，她快步走到老伴儿身后，上去一把狠狠揪住了老伴儿的头发，大声喊道：“你这个老不死的，老了老了，也没忘记耍流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医院里调戏护士长来了，都说男人没有不吃腥的，可你也不能什么腥都吃呀。你这个样子实在是欠打，快跟我走，找艾叶去！”外婆揪着外公的头发向别处走去。
　　被揪着头发的外公头皮快要痛死了，他无奈，只能顺着老伴儿的手往前走，以免疼痛加剧；但他在走路的过程中依旧在骂骂咧咧：“你这个疯老婆子，快把老子的头发撒开，我的头皮快要被你给揭下来了。若是头皮真的被你给揭下来，那必定会连着一块皮，若是真的是那样，我也得去住院，那就没有办法去这个叶儿了。现在咱们的叶儿这个样子，你和我万万不能再给她添麻烦了，不然的话也会连累蒋峰的。”
　　“你去住院最好！以免你再在外面调戏良家妇女。我真的很不明白，你已经过了古稀之年，你怎么还会有性要求？别的和你同龄的老年人早已经把这种事情忘到九霄云天外去了，可你居然还有心思耍流氓，你个臭不要脸的，竟敢在咱们外孙出生的第一天就开始大耍流氓，实在是太下流的；我自从十八岁就跟了你，任劳任怨一直跟你过到了今天，为你生了俩孩子，咱们两个人现如今眼看着就要黄泉路近、快要进棺材了，可是你居然想要去偷腥，你的良心难道被狗吃了吗？”外婆依然紧紧地抓着老伴儿的头发往前走一边不停地骂道。
　　外公辩解道：“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多年来身上一直有一股巨大的烟油子的味道，熏得我直想吐，正是这种烟油子的味道，我非常不愿意碰你，你太令我恶心了。我常常劝你让你把烟给戒掉，但你的烟瘾比天还要大、比命还重要，像你这样的女人是个男人都会对你产生巨大烦感的。我是一个身体健康的男人，我在你这里得不到发泄和满足，难道还不允许我在别的女人那里偷欢一下吗，你这个疯老婆子怎么如此自私呀？”
　　外婆越听越生气，她使出全身力气扯断了老伴儿的头发，并大声说：“你这是嫌弃我。我终于明白了，原来这就是你一直以来不愿意和我亲热的原因啊，我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当初就不应该嫁给你！”外婆说完，就独自一个人去寻找艾叶所住的病房，把老伴儿扔在了走廊里。
　　外公只觉得头皮疼痛难忍，他用手试探着摸了摸头皮，只见一大块血迹粘在了手上。他咬牙切齿地嘟囔着：“妈的！你这个疯老婆子，我他妈的早晚得和你离婚！”
　　被外公调戏的那个女护士长像是吓傻了，她呆呆地站在那里，俩只眼睛发直，脸色惨白，像是看见了鬼一样；而且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样子跟僵尸差不多。
　　她身旁的一个同事看她的状态非常不好，就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你醒醒呀，你别这个样子，那个老流氓已经走远了，你不用害怕了，有我们大家跟你在一起呢。”
　　女护士长依然没有任何的表情，她就这样呆呆地站了好久。大约过了有十分钟，她突然一声尖叫：“啊……有流氓，快跑啊！”只见她全身像过了电一样往别处逃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