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黑钱被黑

　　达铭从丁绮善那里拿到钱之后，就去了中环中段的汇丰银行，将一百二十万港币全部提了出来，用两个大号密码箱装好。雇了一辆的士，朝启德机场直奔而来。
　　不到半个小时，的士就载着他来了机场门口。达铭花高价买来一张去新加坡旅游的机票。离“四0一”航班起飞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他提前进入了候机厅，坐在舒适的软椅上，脑子里一时冒出无数个主意来。心想，内地的家是回不去了，回家等于自投罗网。那就先去新加坡，再设法在那里买到绿卡，娶个当地的漂亮女子，再用手中的钱，买房置产，用钱生钱，过上富足、安稳的日子。但转而又想，新加坡是个法制国家，像他这样的人，一旦香港这边追查过来，我能躲得过吗？不如先去那里避避风声，等过一段时间，香港这边没有动静，就再从新加坡回来。毕竟这里他太熟悉了，好混下去。
　　这时，候机厅里的喇叭响起了广播：“‘四0一’航班的乘客们请注意，因特殊原因，飞机延迟两小时五十分钟起飞……”
　　怎么延误这么久，还有好几个小时怎么过呢？达铭感到为难起来。
　　先去开间钟点房休息吧。他这样想着，就提着密码箱来到了机场附近的一家叫“红枫”的旅馆。
　　他在总台开了房，来到“九一五”房间，将行李朝床下一放，仰天躺在席梦思上，四肢摆成一个大字，感到十分舒畅。
　　他想起了姜敏，想在离开香港之前跟她聊一聊别离的情话，反正闲着没事干。于是，就拨通了她的电话。
　　“啊，你还在香港吗，在哪里？告诉我，我马上来见你！”姜敏一听到他的声音，惊喜地欢叫起来。
　　“我还在启德机场的叫一家叫‘红枫’的旅馆里，飞机晚点了。你要来的话，我站在旅馆门口等你。”
　　“好吧，我立即打车过来！”
　　达铭放下电话，就准备出门去楼下等。刚走到门边，忽然想起两个密码箱放在客房里不安全，于是一手提一个箱子，走出了客房，乘电梯来到了一楼大厅，坐在靠近大门口的一张沙发上等待着姜敏前来。
　　时间过去了二十来分钟，估计姜敏快到了，他怕坐在厅内，她发现不了他，就提了箱子走出门外，站在旅馆门前仔细观察着每一个向旅馆走来的女人。
　　然而，半个小时过去了，没有姜敏的影子。
　　他懊丧地跺着脚，走到离旅馆较远的停车坪上，想围绕着停车坪寻一圈，再回旅馆。
　　这时，两辆白色的丰田轿车一前一后“吱”地停在他的脚边，从前后车里冲出四个男人，以闪电般的速度奔过来，扑向达铭。
　　达铭来不及防备，就被他们其中的一个拦腰死死抱住，另外一个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凶狠地喝令道：“把箱子交给我，不交的话，就做了你！”
　　第三个男子蹿上来，一把夺过达铭手里的两个密码箱，就往轿车里钻，车子立即呼啸而去。
　　两名男子见车子已走远，就猛地推开达铭，朝另一辆丰田轿车飞跑。没等达铭跑拢去，车子已不见了踪影。
　　天啦！一百二十万港币就这样活活被人抢去了！
　　达铭一屁股坐在地上，捧着脑袋，感觉天旋地转，头像要炸裂开来地疼痛万分。
　　“达铭！”一个熟悉的女声，像一道闪电划过来，在他的耳边盘旋。
　　达铭抬头一看见是姜敏。他像是在绝望中见到了救星似的“呼”地站了起来，扯着她的袖子，既惊喜又怨怒地喝道：“你怎么才来呀，你不知道，我为了等你，花费多大的代价？“
　　“这么夸张干什么，等我有什么代价？“姜敏不解地问道。
　　“就是你！为等你来，我被人抢了一百二十万！”
　　“啊！你被人抢了钱！”姜敏睁大了惊愕的眼睛，“到底出了什么事？快告诉我！”
　　等回到客房，达铭将刚才遇劫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她听。
　　“只怪我，丁老板要我陪他去赴一个饭局，我推辞不了，只好跟他去了。我只喝一口酒就撒谎说不舒服，急忙赶来见你，没想到，你却出事了！”姜敏说着，泪水就噙满了眼眶。
　　“姜敏，我不怪你，不要哭了，好么。”达铭走拢去，用手绢替她揩去了眼泪，“怪只怪我自己，怪我是苦命，命中注定贪不得来路不正的钱财。唉，不义之财来得快、去得也快啊！”
　　“达铭，你报警了没有？”姜敏问。
　　“我没想到要报警呀。”
　　“这事报不得案，”姜敏劝道，“你想想，你去报案的话，警方问你的情况，那么你的老底就会暴露出来了。到时候，我也会跟你一起倒霉的。”
　　“姜敏，我也想不通，我只在旅馆门口站了一会儿，就遭劫了，难道我早就被人盯上了吗？”达铭不解地问她。
　　“你呀，太麻痹大意了!单身一人提两个沉甸甸的密码箱走街穿巷，难道还不显眼吗？香港黑社会的人是吃素的？他们早就咬上你啦。你站在旅馆前面的停车坪上，正是他们下手的好机会。”
　　“你说，这钱还能追得回来吗？”达铭焦急地问道。
　　“难啊！”姜敏摊开双手，说，“你想想，你这是黑钱，不能依靠警方帮你破案，只能凭自己去追讨。但是你在香港人生地不熟，无权无势，最重要的是你对香港黑社会的情况太不了解，你去找谁要去？”
　　姜敏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宽慰地劝说道，“算啦，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就当交了一次学费吧。”
　　“你不是跟徐老板的关系很好吗？你帮我打听打听，抢我钱的到底是哪路神仙？”达铭不放弃最后一线希望地请求道。
　　“哦，经你提醒，我倒是想起来了。对，找徐老板试试看，也许他能帮你调查清楚，是哪伙蟊贼犯的案。”她开始详细地询问抢劫达铭钱的那伙人的特征、面貌来。
　　“姜敏，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达铭向她请求道，“我现在一文不名，不要说去新加坡，连待在香港的吃饭钱也没有了。我想……”
　　“哈，真是一文钱难倒了英雄汉！白马王子也有落难的时候。”姜敏笑了笑，掏出一千块港币，递给他，“我随身只带了这么多，你拿去吧，我也不指望你还。小帅哥别伤心，钱去了还会来的。只有青春美貌是一次性消费，去了就不会再来。”她忽然伏到他的肩头上，嘴凑到他的耳根，用几近听不见的柔声，悄悄耳语道，“别去想丢钱的事吧，寻开心的事情做一做。来，我们玩玩，我好想……要你！”
　　达铭被她的媚功彻底降伏，心也被她说动，不再去想丢钱的事。虽然他心里还很痛，但在美女的抚慰之下，这种痛已经被美色麻醉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种汹涌的欲望翻滚而来。他也不回话，双手与嘴上的紧拥与热吻，此刻就是回应姜敏的最热烈的语言。
　　就这样，两人一边拥吻着，一边向床头靠近，那里才是肉搏的战场……
　　
　　事实上，这个给达铭一千元港币的女施主，就是抢走达铭一百二十万元港币的幕后指使者。
　　姜敏接到达铭的电话，得知他因航班推迟，还滞留在机场后，就打起了劫走他的巨款的坏主意。她立即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徐百龙，并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他听。徐百龙一拍大腿，说：“好，我很欣赏你的想法，不能让这小子拿钱走人。”
　　徐百龙立即把李冰寒、丁绮善以及姜敏一起叫来，商量对付达铭的事。李冰寒的意见是，要劫就连人带钱一起劫走，把达铭这小子斩草除根，永无后患。姜敏极力反对这一做法。她毕竟对达铭还有一丝情分，觉得这样做太绝了。她的意见是，其实不必杀人灭口，把他的钱抢走，他也永远不会知道是谁抢的。香港黑社会这么复杂，他永远也搞清是哪一个黑帮、是哪个幕后指使者策划了这一起行动。
　　徐百龙和丁绮善觉得姜敏的意见比较合理，就说服李冰寒接受这个计划。
　　主意一定，他们立即分头行动起来。徐百龙从他的公司弄来一辆本田小车，卸掉牌照，交给李冰寒。李冰寒叫心腹佟馋宝派四名得力干将，实施这一计划。
　　佟馋宝早在上次宾馆就见识过达铭的武功，他琢磨着对手下说：“千万不能让他施展拳脚。他一旦打开了南拳，不要说我们四个，就是十个也奈何他不得。我们要先下手为强。一个快步冲上去，一把抱住他，紧箍住他的双手，这样他就施展不开手脚。两个上去抢走他的手提箱，一个留在驾驶室里，车子不要熄火，抢了钱，就飞速开走。我在机场附近第一条弄子里接应你们。”
　　其实，姜敏跟佟馋宝的车子是一起出发的。她只不过是达铭遭到了抢劫之后，接到达铭的电话，才磨磨蹭蹭地从车里走出来，假惺惺地开导达铭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