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赌鬼

　　天上刚刚亮一点，冯牛就麻溜麻溜地起身，兴奋地整整衣服，猛地想起了昨日与校长的约定，就飞速地赶往学校，自己可不能第一天就落下个新官上任就逾期的罪名，那果子可不怎么好吃，冯牛跑在巷子里，天上还白晃晃的闪着几颗星，此时孤身一人站在巷子里，还真有一种惧悚感觉，可无奈啊，背后的凉意让冯牛奔得更快了。　　
　　差不多有些时间，冯牛才赶到学校，穿过校门，摸摸索索的找到了校长办公室，差点被门卫抓着，颠簸之中总算是到校长办公室报了到，而此时，校长正静静地坐在那批阅着文件，备课，学校规模并不怎么大，在这当老师也是真辛苦，别说学生了，冯牛心里荡漾着激动，不知道自己带的第一批学生是否听话，是否乖巧，学习优异啊！　　
　　看着正在工作的校长，冯牛倒是吃了一惊：“我的天，好早！这算是带个头？”想必校长来了许久了，那门口的老爷子想必就更久了！冯牛不忍心敲门打扰，可要是因为此误了期限，自己轻则受罚，重则让刚到手的工作飞向远方。便鼓足气敲敲门，高声洪亮地喊道：“报告，校长，我来报道1”　　
　　校长仍旧笑着：“啊，来得早啊，冯老师，不错！”　　
　　冯牛立刻回复道：“校长，您可真是辛苦啊！对了，请问我的办公室在哪？课程表是在？我得做个大致了解啊！”　　
　　校长停下笔：“啊，冯老师，经你这么说，我倒还忘了，你的办公室在前面拐角，课程表呢，在操场告示里，好好工作，今天第一天！我会时刻关注你的！冯老师！”　　
　　冯牛应一声：“谢谢校长，校长放心，我敬重老师，而今又是我自己成为了老师，我怎么能够不好好工作啊！”
　　校长欣慰地笑笑：“好，要是全校的老师啊，都像冯老师这样有干劲儿就行了，咱学校的每个孩子的成绩说不定都能往上高升，学校会声名鹊起的，努力工作吧！还是那句话：咱们任教的，就得担负起这份儿特殊的工作，不敢浇多也不敢浇少，每棵苗都得浇地匀匀称称，剩下的就要看苗自己的吸收如何了，学生和老师各有各的工作和任务，冯老师你看是这样没错的吧！”
　　冯牛已然是云里雾里，但大致的意思是懂了，打了声招呼，便像走廊的拐角走去。
　　中午，北方的夏天丝毫不比南方的逊色，依旧是那么热啊！冯牛刚上完体育课，坐在办公室里，办公室里还有位体育老师，姓刘，叫刘茂盛。正在备课，看着冯牛满头大汗，就问了句：“冯老师，新来的啊，以后可得好好相处，咱俩就一个战线上的了。”　　
　　冯牛喝着水：“啊，是，刘老师。”　　
　　刘茂盛笑着。　　
　　正歇息间，一个保安就忽地站在敞开的门前：“冯老师，有个家属找你，请来一下。”　　
　　冯牛缓过神来（刚刚被吓了一跳）：“好，好，我马上来。”　　
　　走廊上，冯牛懒洋洋地问（天气太热）：“大中午的，谁呀！”　　
　　“不知道，是个女人，说是找你。”保安督促着，冯牛就跟着去。　　
　　到了校大门，校大门就是两扇铁栅栏门，红砖墙，确切地说，他们俩距离校门还有个百八十步的距离，就听见外面有声刺耳而又尖锐的女声在叫喊：“牛子，牛子，快来呀！”冯牛一看，哦！原来是周房东他婆娘。　　
　　冯牛很客气，很礼貌，不失优雅：“婶婶，这是咋了？”　　
　　那女的满脸杀气，但在这浓浓杀气中，还有些担忧交杂在这张秀气的脸上，冯牛一看，不用说，肯定是大财叔又跑去赌了。　　
　　周婶继续说道：“牛子，快帮忙找找大财，这死鬼，又不知去哪了，要让我找着，定不饶了他，死东西，肯定又跑哪赌去了，哎哟喂，这个败家子啊。”　　
　　冯牛这才补到：“婶儿，你也别急，肯定能找着，这样吧，我去请个假，给上头说说，就帮你一起去找找。”　　
　　周婶才道：“哎呀，牛子啊，那诚可谓是好，周婶谢谢你。”　　
　　冯牛道：“婶儿，没啥，没啥。”　　
　　说话间飞速，冯牛给校长打了个招呼，就匆匆和周婶去找周房东了。　　
　　说容易，找却难，两人这找找，那瞟瞟，这条街，那条胡同，只是没见人影，无奈，两人又分开去找，两双眼睛，四只眼珠就在这人流里翻找，傍晚时分，依旧没见着活人，晚上夜静时分，冯牛刚刚睡着，周婶也才进入梦乡。大概是子夜时候，周大财冷不丁地上了床，一身的酒气和熟睡后所打的雷，把周婶从睡梦里拉出来。朦朦胧胧的，呼吸，又渐渐清醒，呼出气，再吸气：“死鬼，你死哪去了？老娘找了你大半天，快说，是不是又去赌了，你个败家玩意儿，我打死你。”说话间，耳瓜子就落在了周大财脸上，把周大财打得半醒：“恩？还我钱，我赢了，哼哼......”又“扑”地倒下，“这死鬼果然又去赌了。败家东西呀。”周婆娘就把被子一扯，自个儿睡去，周大财又打起呼噜，她不理会，却又睡下。许久，大财觉得冷了，就去扯被子，哪里扯得动，被婆娘死死裹住，见扯不过来，就撒酒疯，一个猛劲儿，扯过来点，此时酒也醒了。那婆娘压不住火气，将身一起：“死鬼，是不是不想活了。”大财酒刚醒，就破口大骂：“嚣张个屁呀，死赖皮，输就输了，怎么还赖呀，我呸！”有一个嗝，吐出酒气，甭说多难闻，周婆娘就一巴掌呼过去：“败家子！”周大财没稳住，滚到地上，一磕，酒全醒了。晃晃脑袋，见媳妇如此大怒，不顾一切往外跑，那悍妇就手拿一扫帚追着打，周大财边跑边叫：“救命哇，杀人啦，杀—人—啦！”　　
　　话表周大财被追着打，早惊动了整个巷子，小董不耐烦地吼道：“讨厌，还让不让人睡啦！”王婆就披衣起身，与周大财正着一下，被顶在地上，周哪里敢顾王婆，就顾跑，反正巷子大！　　
　　冯牛也起身，看这场景，这架势，心知肚明，扶起王婆，与同校的唯一一个男性音乐老师——徐顺，一起劝架。　　
　　战火在众人的唾沫星子下，终是停息下来。王婆的孙女萍萍还在屋里哭着，徐老师的狗还在狂吠着，周大财养的鸟也在笼里乱飞，小董这时也起身来看。　　
　　“老死鬼，你个败家子儿，都被你败的两袖清风了，还去赌！”周婶哭哭啼啼。　　
　　周大财躲在冯牛身后，冯牛也才说：“嫂嫂，别吵了，俗话说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床头吵架床尾和’，都消停会儿，好吧。有话好好说，打什么呀！”　　
　　“牛子啊，你是不知道哇！这家伙不务正业，成天在外赌，还有那东街的二牛，两人都被我逮着好几次了，就是改不了，戒不掉，你说我该咋办呐！”说完，就蹲下，抱头啼哭。　　
　　王婆才劝：“唉，原谅大财，好歹也是你爱人，看在我的面子上，就这样吧，还好好过日子。”　　
　　周大财见状，也过来安慰：“媳妇，我不好，我不赌了，行吧，我发誓，我不赌了。再不赌了，再赌，我，我天打五雷轰！”　　
　　周婆娘起身就一嘴巴子：“说啥瞎话，我看你还敢赌！”　　
　　小董才说：“婶儿，东家也就那样，狠点，就行了，安分了！”声音依旧阴阳怪气，不刚不柔。　　
　　徐顺才惋惜地说道：“叔，我说你也是，赌啥赌，找个正经事干，啊。否则，你那天可就要死在婶儿的耳刮子下咯！”　　
　　众人才笑起来。　　
　　过了几天，学校放假，没课！早上，冯牛正睡觉呢，就被隐隐地哭声给吵醒，一骨碌爬起，出门去瞧瞧，一瞧不要紧，瞧了，还以为是自己昨晚睡在殡仪馆了。　　
　　周大财死了！周大财死了！躺在屋门前，盖着白布，周婶儿哭的昏天黑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周围围着许多人，都在那里的大门口。　　
　　有些人是觉着可惜，有些人是拍手叫好，另有一些人是冷嘲热讽，这下那婆娘没了男人，怕是再也不敢嚣张了吧！　　
　　再看，尸体旁边柱子上，还靠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同样好赌的二牛。房东与这人一起赌，但如此说倒不如说是二牛唆使房东去赌，渐渐地起了瘾。只见此时二牛站在那瑟瑟的发抖，像个失魂的布偶，比死了的人还像死了的人，软软的无力。都去问问才知：周大财昨晚又去赌，输了些钱，不敢回来，就在外面一个劲儿的喝酒，今早上就僵了，这八成是猝死！　　
　　冯牛感叹着，这下真的成鬼了！唉，悲伤又惨白惨白的来了！赌啊！　　
　　晚上，才被抬上了山去，冯牛也在其中，几天前可是还帮着自己找事干，今天就这样了，真是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