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经典言情>契约夫妻>十一 信马由缰

十一 信马由缰

作品名称:契约夫妻      作者:崔晓丽      发布时间:2017-09-16 21:14:01      字数:4083

  众人都去骑马,不过是驯养的老马,有专人牵着。
  雷逸熊问我要不要骑,我说:“这种马有什么好骑。”十里草场也设了栅栏,所谓信马由缰,也是因为还没越过界限。这个人造的景区,这些造栅栏的人,这些马,都可怜。
  我猜雷逸熊的忍耐度已被我惹到极限,跟人说了什么,那人应声去了,他拉了我就奔草场,握得我的手直疼,我皱着眉,不作声地跟他走。
  不一会儿,那人和一个蒙古汉子牵了匹枣红马来,马见了生人,奋蹄长嘶了一声。
  蒙古汉子憨笑着操着生硬的汉语说:“真的,行不行?”
  这马肥壮剽悍,比那些马高出半个头,四蹄在地上不停地踩踏,我紧张得向后退了几步。
  雷逸熊看看我,眼睛里还有怒气,随即抱起我便举上了马背,我失色大叫,他随即也一跃上了马,从蒙古汉子手里接过了马缰绳。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骑马,骑马这件事真是看起来简单,真骑上来才知道要在马背上坐稳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要不是雷逸熊的双臂环住我,我时刻觉得自己快要掉下去,只好靠紧他的双臂。
  “你不是就想骑这种马?要跑多快你才满意?”他抖动缰绳,马由走路转为奔跑,我不由自主地将身体往后靠在他胸前,生怕马一个转身,我就要跌落下去。他大概意识到我的紧张,稍稍收了收双臂,将我环在其中,让马跑得飞快。
  虽然害怕,但知道他一定擅骑,有他在不会有事,我适应一会儿便稍稍放松了。
  枣红马一开始还欺生,奔跑一会儿便驯服起来,马蹄声和风声在耳边轻响,草原上特有的青草气夹杂着花香与药草香,一时令人心矿神怡。
  马跑得越来越稳,我忍不住坐在马背上展开双臂,任风从两腋吹过。一路奔驰,雷逸熊稳稳地驾驭着枣红马跑进了深草区。
  马在深草区停下来,雷逸熊下了马,牵着马缰绳,我在枣红马的鬃毛上摸了摸,枣红马摆了摆脖颈,表现甚是友好。
  “我能不能自己骑它跑一下?”我问。
  雷逸熊摇摇头:“这是牧民自己养的马,并不是游客骑惯的马,你不会驾驭它,会有危险的。”他说着搀我下马,将缰绳搭在马背上,枣红马悠闲地吃起草来。
  我下了马,有些失望,说:“看它现在蛮温顺的。”
  雷逸熊意味深长地说:“烈马是烈在骨子里。虽然也有温顺的时候,但温顺起来不过是蛊惑人心。好在,马比人单纯,你若真心对它,它是能感觉得到的,慢慢就和你亲近了,要是人,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这是说谁呢?说得好像他自己就很单纯一样。我翻了个白眼,不愿意细想他的话,转过身去只对着大片的芳草。
  芳草如瑟,风抚过时便浅歌低吟。我顺风对着远方呼喊:“喂——”声音被风吹散,我径自在草场上撒起欢儿来,跑出老远,气喘吁吁地扑倒在草地上,压倒了一片长草。
  躺在草地上仰望蓝天,白云悠悠,云卷云舒中,我仿佛跟着大地在一起转动。
  雷逸熊慢慢地走到我身边坐下,没有打断我的思绪,好一会儿,他才说:“起来吧,地上潮,你早上才淋了雨。”
  我摇头说:“天高地广,我不想回家,想一直在这里住下。”
  雷逸熊说:“你想无拘无束,但是仍要告诉你,以后你要私下见他,需告诉我。”
  “是啊,恐怕还要请你帮个忙,我要跟他说我同你很恩爱,他是传统的人,一定是需要有个稳定的家庭的,我以前只想着自己,并没有想到他的感受,不该让他等我这么久,事到如今,对他又没有交代,真是不负责任。”我说。
  雷逸熊闷着声,不说话。
  “回去后我约邵杰在老师的家里见面,你也一起吧。”我说,我希望自己可以跟邵杰郑重地道个歉,做到一别两宽。
  “你从没想过跟他结婚吗?”雷逸熊问。
  “没有,我的人生规划里就没有婚姻,我打算一个人自由自在地,谈一辈子恋爱来着。”一只蜘蛛从我头顶的草上慢慢放丝下来,在我眼前飘飘荡荡。
  “小心,这蜘蛛有毒的。”雷逸熊轻轻捻起蛛丝,把那彩色的小蜘蛛移到另一棵草上,叫我:“起来了,再躺你会着凉。”
  “不,除非让我自己骑马回去。”我懒着不肯起来。
  雷逸熊一声不吭地起身,一把抱起了我,走向枣红马。枣红马果然是善良单纯的畜牲,它已经会意,乖乖地等我坐上了马背,雷逸熊把缰绳放在我手里,叮嘱道:“缰绳不要拉得太紧,双腿夹住,身体要放松,跟着马的节奏,慢慢走。”
  我打起精神,认真领会他说的话,轻轻夹了夹马肚,枣红马一转身向前走了起来,我忐忑地下意识地抓住了枣红马的鬃毛。
  雷逸熊提醒道:“别怕,抓紧缰绳。”
  枣红马又向前走了几步,随着它越走越稳,我紧收着的心才放松了,胆子也大起来,我又扯了扯缰绳,枣红马便小跑起来,我握着缰绳的手出了汗,却也在马背上体会到了自由奔驰的快乐,将雷逸熊远远地落在了身后。
  这一晚住在木屋别墅,以为是骑马颠得浑身在疼,洗过澡后又连打了几个喷嚏。雷逸熊在他父亲雷大响的住处开会,不知道要什么时候结束,我穿了长袖睡衣,裹了被子窝进了床里,不一会儿便昏昏睡去。
  不知什么时候被雷逸熊推醒,叫我喝水。我挣扎着喝了一口递到嘴边儿的水,只觉得喉咙也疼,身上也疼,浑身滚烫。
  雷逸熊扶着我说:“多喝点儿,为什么不叫我?你烧得这么厉害?”
  我喝了水,摇头说:“没事。”
  他皱着眉,把我的被子由脖子到脚都塞得严严实实,我感到燥热难受,就把胳膊伸了出来。雷逸熊又把我的胳膊塞进被子,说:“要发汗,不然就要打针了。”
  我迷糊着说:“好热。”还是想伸出胳膊来透气。
  他恼了,上了床抱住我和被子。
  “热,热,热。”我任性着挣扎,他一边帮我掖好被子一边抱住我,用下巴抵住我的头,我再挣扎不得。不知什么时候又睡着,醒来时被子里是潮的,热已经退了,身上也不疼了。
  雷逸熊见我醒了,说:“我去给你拿早餐,你换了干衣服,不要再洗澡了。”他说完就出了门,厚实的卫衣卫裤已放在床头。
  我起了床,换了衣裳,对着镜子看见自己头发乱得杂草一样,嘴唇干裂起皮,像只迷途的野兽。
  这时雷逸熊回来,他一个人端着一托盘早餐。
  我浑身还无力,便靠在走廊墙壁上给他让路。
  他把早餐放在桌子上,回身叫我:“吃饭。”
  我挠了挠自己乱蓬蓬的头发,说:“我先洗个头。”
  他对着我走了过来,手抚进我发丝间,问:“你是不是每次都故意摆个丑样子给我看?”
  我身体还虚弱着,靠在墙上回:“这世上哪儿有美人,人本来就是丑的。”
  他扯着嘴角一笑,又恨恨道:“真想把你……”他对着我做了个咬下来的动作。
  我也不躲,就那么看着他。
  他拉我起来,坐到椅子上,给我束起头发来。
  他的手笨重,但手指温热有力地按摩着我的头皮,倒很舒服,我发现我的身体已经不排斥他。费了些周折,他把我的头发全部盘到了头顶。
  “来吃饭,要凉了。”他叫我到桌子边。
  喝了一碗小米粥,雷逸熊非把一个豆沙包塞给我吃,我吃不下正在推拒,林叶敲了两下门推门进来,看见我们就抱歉地说:“哟,对不起,来的不是时候吧?”
  雷逸熊这才放下豆沙包,叫了声:“小姨。”
  林叶说:“似广好了没?早上我看见逸熊一夜没睡的样子,问他,他才说你昨夜发烧了。”
  “好了,谢谢您惦记。”我说。
  林叶表情略带落寞地说:“你该谢谢逸熊,我还不知道他们雷家的男人有这样体贴的呢。”
  雷逸熊站起来说:“小姨,你先坐着,我先去爸那儿看看。”又叮嘱我,“再吃点儿东西。”
  看着雷逸熊出门,林叶说:“逸熊他们爸爸说你婚后还会去画室住,还担心你们没有感情基础,现在看来你们恩爱得很。怎么样?在雷家还过得惯吗?你婆婆那个人很冷漠吧?”
  我说:“她应该就是严肃的性格。”
  林叶一笑,说:“逸熊配上你才算圆满了,人算不如天算的。”
  林叶走了,我去叠被,才发现雷逸熊的手机落在了床上枕边,我捡起来,手机上正走着一条未读信息:雷总果然了解逸泽,差在价格上双方僵持住了,按您事先安排的,以山石的名义将那批材料截下了……
  我把手机又放回了枕边。
  不一会儿雷逸熊回来找手机,我假装没看见。他在枕边拿起手机看了看,对我说:“一会儿要去湖上划船,你记得多穿,我去爸屋里,他突然有事要大家都去。”
  我点头。
  等服务员把剩下的早餐收走,我围了条丝巾出来,才走到隔壁的木屋,就听见雷大响在大发雷霆。
  “……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优柔寡断!取小舍大!你姐姐一定让我把家业都交给他,好,我把逸熊带出来了,他在家里只负责了这样一个项目,怎么样呢……”
  远远地看见有集团的人奔这屋子来,我便转身避开,一转身正撞进一个人怀里,抬头一看正是雷逸熊。
  “躲什么?”他问。
  “你不也躲着?”我说。
  正说着,集团的人已赶到身边,为难地叫雷逸熊一起进去。雷逸熊沉静地说:“告诉爸爸,埋怨并没有用,逸泽不敢当机立断也是情有可原,还是先想办法解决吧。”他要随众人一起进屋,我说:“你们去,我先去湖边看看。”
  想起早上看到的那条信息,估计雷逸熊的心里早就有数了吧,但又想到平日里逸泽处处对他这个哥哥恭敬、维护,他这么做未免不地道。但我又以什么样的身份对他们的事置喙呢?能够置身事外也算最好。
  我到湖边独自叫了条小船,悠然地泛舟湖上,只是想到邵杰那张忧伤的脸,我的心里充满了愧疚感。赵露荷为什么也会安排他随行考察呢?
  从草原回来,好像带回了情愫,下了几场雨,秋风就吹起来了。
  我本来要与雷逸熊一起约邵杰见面,了却一块心病,再不耽误他。可是因为逸泽错失了一批急需用的重要材料,工程几欲停工,雷逸熊在忙于补救,我有近半个月没有见过他。
  画展在即,我也同老师尹大河紧锣密鼓地在筹备。
  倒是尹大河,对我的婚姻生活甚是关心,总是问:“你们怎么样?怎么最近不见他?”
  “他?”我由感而发,“我祖母果然会看人,他这个人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家的事复杂着呢,谁知道他在做什么。”
  尹大河问:“不是省油的灯?这次旅游回来,你们加深了对彼此的了解?”
  我说:“不算太了解,要了解一个人哪儿那么容易?我只有点儿女人的直觉。”
  “你对他难道没有一点儿感觉?”尹大河问。
  “你和师母在一起是怎样的感觉?”我问尹大河。
  尹大河咧开嘴,孩子一般地笑了,说:“你师母便是你这样的性子,又任性,又自我。”
  “我是那样吗?我怎么不知道?”我说。
  尹大河对我撇撇嘴,继续说:“有时候特别讨厌她,尤其半夜醒来看到她在你旁边打呼噜,也想:这个女人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丑的时候吗?还敢那么不可一世?!经常有种冲动想恢复单身,想告诉她:‘你看看你自己有多丑!’可心里最软的那个部位就住着她,她疼,你也疼。再丑的她,你也爱,你也想呵护。”
  我被尹大河对师母的深情打动,问:“你们没有几年一痒什么的吗?你从没真正讨厌过她?”
  尹大河说:“真正爱一个人,并不是爱着她的美,而是爱着她的粗陋。”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