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集

　　37—1山洞月夜
　　王麻子等人围在一起，吃着大块的手抓羊肉，豪饮一碗碗白酒，狂笑开心，闹哄哄。
　　柳莎拉开半拉破门，向大洞窥视。
　　
　　37－2门口月夜
　　一个个耳酣脸热，醉醺醺地歪三倒四，有的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有的歪靠着墙壁，有的趴在破桌子上呼呼大睡。
　　柳莎穿衣下床，轻轻挑开门帘，见暴徒B抱着枪靠在门口，便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走出洞门，因踩到一个空酒瓶，在滚动时碰在石头上，发出“咣当”的响声。
　　醉意朦胧的暴徒，被响声惊醒，睁眼一望，柳莎的身影已闪出门外，便揉了揉眼睛，一跳而起。
　　
　　37—3寮棚月夜
　　柳莎慌迫地跑着，扑进一个用松枝搭起的寮棚，给一匹骏马备鞍戴嚼，牵出后翻身上马。
　　暴徒已走出洞门，见柳莎逃跑，便用枪口对准她的胸脯，她只有失望地回洞。
　　
　　37－4寮棚清晨
　　森林里寂静无声，偶然传出一两声乌啼。
　　雅娴声气虚弱地倚床靠墙。胡日鬼抱着一床烂被子进来，放在干草堆上，再坐在床边的木墩上。
　　胡日鬼：雅娴，你昨天说，我是你的敌人，又是你消灭的对象，按照唯物辩证法，矛盾是可以转化的嘛。
　　雅娴声色不露：怎么转化?
　　胡日鬼加重语音：我缴枪自首，争取宽大处理，能成为河界牧场的职工吗？
　　雅娴微笑：你愿意改恶从善，那好呀，明天就可以跟我走。
　　胡日鬼涩巴巴地说：行，那我有一个要求，我俩先成亲！
　　雅娴：成亲？哈哈，你太操之过急了。在这个狗窝里成亲，像个什么样子呢？
　　胡日鬼：我担心回到牧场之后，你会变卦。我也三十出头了，没有一个亲属，孤孤单单一个人，光棍的日子难熬，想早日有个家，过安定的日子。
　　雅娴：如我不同意呢？
　　胡日鬼眼里露出一丝凶光：那我就把你交给王麻子！
　　雅娴善意地嘲讽：嗬，你还是个两面人，半阴半阳的。
　　胡日鬼手握着拳头，发誓般地说：只要你做我的婆娘，我就死心塌地跟着你走。
　　雅娴：是吗？不过，讲实话，如你不重新翻个过，也无立功的表现，牧场的领导，就难以彻底改变对你的印象。
　　胡日鬼洋洋得意地表示：我眼下就可以立功！
　　雅娴茫然：你现在能立什么功？
　　胡日鬼：我掌握了王麻子的全部秘密，包括分布的联络点，临时和长久的住所，以及他们同境外的联系，这正是你们最想要的东西。
　　雅娴的胸脯轻微地起伏，黯然的双眼熠熠闪光：那你能否先给我透露一星半点？
　　胡日鬼果敢回绝：我必须亲自到防务部门报告。而且，我还可以提供一条更加重要的线索！
　　雅娴：什么更重要线索？
　　胡日鬼脱口而出：你们内部隐藏着奸细！
　　雅娴一惊：啊！是谁？
　　胡日鬼：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只有在……
　　雅娴：既然我俩已化敌为友，你还救了我一命，看你还挺善良的，我可以考虑嫁给你，只是这里太简陋，寮棚怎么能当新房呢？
　　胡日鬼语气焦灼：好，那就收拾东西，我俩尽快离开这里，到牧场再成亲。
　　
　　37—4室内日
　　在警督的办公室里，胡日鬼正在接受审问。王干事在一旁作记录。
　　赵朋：姓名？
　　胡日鬼：真名叫胡三传，外号叫胡日鬼。
　　赵朋：民族？
　　胡日鬼：汉族。
　　赵朋：年龄？
　　胡日鬼：三十一岁。
　　赵朋：籍贯？
　　胡日鬼：巴彦草原。
　　赵朋：王麻子过去是干什么的？
　　胡日鬼：土匪头子，走私毒品、贩卖军火。
　　胡日鬼拿出一张图，递给赵朋：他们的联络点，分散在各处，点多线长，时聚时散，定期召集议事，情况紧急骑快马传递。
　　赵朋：王麻子同国外谁有联系？
　　胡日鬼从板凳上站起：国外有一个圣者联盟的反华组织，头目的外号叫老B，山里这伙人由他指挥。
　　赵朋站起：你能改过自新，很好，不给你任何处置，并分配工作。
　　胡日鬼连连鞠躬，退出。
　　
　　37—5洞穴夜
　　在山洞另一个小洞穴里，王麻子与张民在商量对策。
　　王麻子用手掌拍着石板：这个女人是个铁脑壳，死不归顺，而在自卫队的眼皮底下，杀又不敢杀，从她身上又捞不出半点油水，你说咋整？
　　张民：这个柳莎是牧场有名的人物，假若把她干掉，河界镇的自卫队，甚至出动部队，就会地毯式搜查，我们就无藏身之处了，还可能被一网打尽！
　　王麻子抓抠着头皮：既不能杀，又不能留下，倒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药，怎么办？
　　张民转动眼珠，又来回踱了几步，启颜一笑，对王麻子耳边轻语：趁柳莎患感冒的时候……
　　王麻子连连拍着张民的肩膀，苦愁的脸绽开笑容。
　　
　　37－6小洞穴晨
　　柳莎躺在床上，咳嗽不停，鼻涕不断。
　　暴徒B端来一碗稀饭，放在石头的平台上：吃饭了！
　　柳莎没有理睬，擤一把稀溜溜的鼻涕，蒙头而睡。
　　
　　37－7洞穴傍黑
　　柳莎坐在床上，手掌捂着胸口，急咳不止。
　　张民端杯水，与暴徒C走了进来，笑眯眯地说：听说你感冒了，吃了这三片药，伤风感冒就好了。
　　柳莎摆摆手：我患感冒这类小病，从来不吃药。
　　张民：吃了药会好得快一些嘛。
　　柳莎烦恼地说：我说不吃，就是不吃！
　　张民脸色骤变：必须要吃！
　　柳莎双脚踢蹬：不吃！不吃！
　　张民疾步上前，把药品塞到柳莎的嘴里，暴徒C强行掰开她的上唇，把一杯凉水灌入。她呛得咕咕地咽了下去，憋得满脸通红。
　　张民得意地一笑，与暴徒C转身走了。
　　柳莎沉下眼眉暗思，画外音：这家伙强迫我吞下药片，肯定有鬼，必须要把药片吐出来，可药片已经吞下去，怎么能吐得出来呢？
　　柳莎正在一筹莫展时，看到石头上那碗稀饭，便端过来闻了闻，一股浓烈的馊味直冲她的鼻子，令她直皱眉头。须臾，她眼眉高挑，一鼓作气地吞咽下去。旋即，一阵恶心，“哇”地一声，稀饭及药片全部吐入到岩缝里。
　　
　　37－8洞外清晨
　　一缕曙光从洞外射入，洞内渐渐幽亮。柳莎掀起烂被而坐，迷迷糊糊地东张西望，故意说：咦，这是啥鬼地方，阴森森的，我咋来到了这里？
　　暴徒C将她推出洞外：滚回去吧！
　　柳莎颠三倒四地哼着歌，摇摇晃晃地走出洞外，并未踏上被野草覆盖的小路，而是稀里糊涂向左边的一株云杉走去。
　　暴徒C在后跟踪，一直注意柳莎行走的方向。
　　柳莎披头散发，哼哼呀呀，又拐了回来，向右边的石崖的一侧走去。跟踪的暴徒C，放心地点了点头。
　　柳莎驻足，迷茫地向远处眺望，又弯腰躬背，向节节而上的松林攀登。
　　暴徒C满意地一笑，望着她的背影后回洞。
　　柳莎登上浓荫覆盖的山坡，见此人离去的背影消失，旋即向后转身，撒腿下山，向右侧一条小路飞跑。
　　
　　37－9木桥日
　　柳莎喘息着一路急行，从土丘上飞驰而下，来到小河的木桥旁。恰在此时，与一伙极端分子相遇。
　　王麻子已望见柳莎的身影，惊疑：咦，柳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张民：这是唯一的一条通向河界牧场的道路，显然，她的目的很明确。
　　黄毛：是不是药片不管用，还是没有把药片吞下去？
　　张民语气严重：可以肯定，柳莎没有忘却记忆，要立即抓拄她！
　　柳莎皱聚着眉头，紧急地思谋着。一会，她谨慎地踏上木板，小桥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她歪歪闪闪过了小桥，扭头一望，追逐者已到土丘下来，情势危急。她拾起一个尖利的石片，把钉木板的抓钉，一个个地撬起，再把桥板扔到水中。
　　柳莎的身影，在王麻子的视野里仍未消失，便一窝蜂地来到桥头，立即收缰勒马，呆然地望着桥面上留下的一个个空档，显然是无法过桥了。
　　王麻子泄愤地咒骂：这个臭婊子太滑头了，快，绕道，追！
　　
　　37－10芨芨滩日
　　几个骑手很快追上了徒步者。于是，黄毛兴奋地叫嚣：臭婊子，这次你跑不了啦，快束手受擒吧！
　　柳莎隐入一片集密而枯黄的芨芨草丛中。几个骑手从两侧合围，急扑而至。
　　柳莎有被擒拿的危险，显得有些惶乱不安。她见众骑手逼近，便急中生智，扯把枯草，用火柴引燃，再扔进一小片集密枯黄的芨芨草丛中，“喷”地一声，就熊熊地燃烧起来，浓烟及火光形成一道封锁线。
　　众人大惊，勒马收缰。柳莎趁机逃脱。
　　他们战战兢兢欲穿过火网，而火焰则燎烧着坐骑的颈鬃，浓烟弥漫着双眼，在皮鞭的催促下，只是惊嘶蹦跳，不肯前行一步。
　　王麻子无奈地说：绕道，继续追！
　　
　　37－11阿吾勒（牧村）日
　　毡房星罗棋布，栅栏错落有致，炊烟袅袅升起。
　　人欢马叫。彩旗飘扬。十二个阿肯（民间艺人），盘膝坐成一排，在弹奏冬不拉。一群小伙正在表演《马舞》，舞姿雄劲矫健，大跨度地跃腾，展现其豪放及勇悍；几个服饰艳丽的少女，在表演《擀毡舞》，舞姿舒缓而明快。
　　正在欢乐的歌舞中，柳莎满脸黑污，急步来到一顶毡房前，见人马云集，便向一个老者弯腰施礼：大叔，佳克斯（好）！
　　老者端详着柳莎：佳克斯！
　　柳莎：大叔，阿吾勒怎么如此的热闹？
　　老者朗朗地笑道：今天是古尔邦节，也是我儿子成亲的日子。
　　柳莎：唔！
　　老者热情地示意：克孜（姑娘），请进毡房喝碗奶茶。
　　柳莎焦心急虑：不行，有一帮山盗在追捕我！
　　老者：贼娃子（统称土匪、强盗之类为贼娃子）在追捕你，为什么？
　　柳莎：他们的头头是条色狼，妄图霸占我。
　　老者满脸怒气：这些贼娃子，比野狼还可恶，还经常骚扰阿吾勒。克孜，别害怕，进毡房吧，我有办法对付他们。
　　柳莎还在犹豫，已被老者牵着手，向旁边一顶毡房走去。
　　
　　37—12毡房内外日
　　在新娘的毡房里，柳莎已化妆，完全是一副哈萨克少女的打扮，头戴插有猫头鹰羽毛的花帽，身着粉红色长裙、佩有银饰的天鹅绒坎肩，与几个手执冬不拉的姑娘坐在一起；毡房外的草地上，坐着几个跃跃欲试的小伙子，对唱开始。
　　毡房内，姑娘们边弹边唱：
　　
　　37—13远方的贵客来到秀美的草原
　　请问这里有多少首歌谣
　　草地，小伙子边弹边唱：
　　请看对面的青草坡
　　
　　37—14一棵芳草一支歌
　　毡房内，姑娘们边弹边唱：
　　天鹅在湖泊中降落
　　
　　37—15玫瑰花下栖息百灵鸟
　　草地，小伙子边弹边唱：
　　雄鹰呀盘旋在高山
　　
　　37—16骏马呀留恋青草坡
　　毡房内，姑娘们边弹边唱：
　　两山对峙才显出高低
　　
　　37—17两马并驰才显出优劣
　　草地，小伙子边弹边唱：
　　同走一条路是知己
　　
　　37—18共骑一峰骆驼是朋友
　　毡房内，姑娘们边弹边唱：
　　唢呐远了好听
　　朋友近了贴心
　　
　　37—19草地
　　小伙子们还未接唱，传来一阵狂乱的蹄音。牧民惊惶地张望，只见王麻子等人，踢尘生烟地直奔而至。牧村出现片刻的骚动。
　　王麻子吩咐：黄毛，你去毡房搜查，看柳莎是否藏在里面？
　　黄毛下马，向毡房走去。
　　短暂中断的对歌，又开始接续。
　　小伙子边弹边唱：
　　看骏马要看前胸
　　看人呀要看品行
　　
　　37—20毡房内
　　姑娘边弹边唱：
　　有雪峰的地方才称高山
　　有骏马的地方才称草原
　　
　　37—21毡房内
　　王麻子三人侧身坐在马鞍上，摇舞着手中的皮鞭，颇有兴致地聆听着对歌。
　　姑娘边弹边唱：
　　有姑娘的地方才称美艳
　　有男人的地方才称雄壮
　　
　　37—22草地
　　小伙子边弹边唱：
　　木柴的价值是火焰
　　骏马的价值是奔腾
　　
　　37—23毡房内
　　姑娘们边弹边唱：
　　女人的价值是养育千秋万代
　　男人的价值是创造美好未来
　　
　　37－24毡房外日
　　毡房外的草地上，铺着花毡，摆着野玫瑰，在一阵热烈的欢声笑语中，一场婚礼正式开始。首先举行的是“倒油仪式”：长者手执一把长勺，舀起一勺清油，向熊熊的火塘里泼洒，立即发出一阵“嗤嗤”地爆响。
　　倒油仪式进行时，张民对黄毛悄声吩咐：你再仔细搜索，看一看柳莎究竟是否藏在毡房里？
　　黄毛离开后，婚礼继续进行。一小伙拿着一根扎着彩绸的马鞭，指着新娘头上的丝绢沙那（头盖，长及胸下）、轻轻地把头盖挑开，露出新娘美丽的笑靥。
　　宾客们手舞足蹈地狂欢，乐队奏起吉庆的旋律。
　　接着，新郎新娘，分别吃了半个馕饼，以表示二人合二为一，永不分离。
　　这时，黄毛走来，轻声报告：一顶顶毡房都看了，不见柳莎。
　　张民问身旁一个妇人：喂，你们看到一个汉族女人，从这里路过了没有？
　　妇人用手一指：刚才看到，她顺着这条路走了。
　　王麻子一扯缰绳：走，继续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