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集
作品名称:电视剧《秘密通道》 作者:许特生 发布时间:2017-09-27 09:31:20 字数:11509
29—1鹿圈日
柳莎与边基,靠着鹿圈的栅栏,在推心置腹地交谈。
边基:以往这张地形图,在我的眼里无足轻重,没料到秘密泄露以后,三方都视为它比天书还重要,费尽心机,不惜代价,急先恐后要得到这张地形图,没想到的是,还引发了一连串事端。
柳莎沉痛地说:是呀,臭肉苍蝇多,穷人灾难多,全家人都受到牵连。
边基颇为伤感地说:你妈被逼的上吊,差点丧命,你爸落入水潭,算是死中获生,这一切令人揪心。因此,我想来想去,不再提出要回朵朵的要求,就把地形图送给你们。
柳莎怦然心动,又一时难言:这……怎么行呢?
边基:上次我把朵朵抢来时,当你看到亮秀抱着朵朵,笑容里洒着泪水,是那么的高兴,那么的开心,你又把女儿暂时留在我家,这让我太感动了。你是一个能理解别人感情,十分善良的姑娘。因此,不能让你们再受苦受罪了,所以才决定先交出地形图。
柳莎:只是亮秀见不到朵朵,又会痛哭,又会流泪,不能让她再生活在黑暗中呀!
边基咬着牙巴骨,默然不语。
柳莎:要不这样,我与妈妈再商谈一次。让你带走朵朵,再交出地形图,岂不两全其美吗?
29—2柳宅傍晚
母女俩在交谈,神情悲怆 。
艾比汗语气凝重:你爸曾经说过,这条秘密通道,实质上是一条罪恶的通道,不能用它做交易!
柳莎:我们舍不得朵朵离开,她也极不乐意与我们分离。可是,毕竟边基是朵朵的亲生父亲,血缘关系是难以割舍的!妈,妥协算了,还是把朵朵交给边基吧!
艾比汗:不行,我们不能失去朵朵!
柳莎:妈,你想过没有,一个为思念女儿,而几乎瞎了眼的母亲亮秀,更需要朵朵呀,要不我俩去一趟茅屋,见一见亮秀。
29—3小路日
艾比汗与柳莎骑着马,穿过灌木丛,沿着长满苦豆子的小路行进,两只信鸽,贴着红鬃烈马的头顶飞翔。
小路的两旁,散落几顶毡房,以及零零星星的牛羊,四周显得有些落寞。
29—4室内日
田亮秀抱着一个木头娃,因视线模糊,用一根芨芨草棍,沾上红墨水,手指颤抖、摸索着涂在木头娃的嘴唇上;须臾,又换一根芨芨草,沾上黑墨水,勾勒出两条弯弯曲曲的细眉。
她模糊地端详着,神情专注,面露一丝浅笑。
她站起身,拿起一根木棍,小心移步出了房门。
29—5溪流旁日
艾比汗与柳莎,策马来到一片稀疏的树林,一栋低矮的茅房在视野里出现,并看到溪流旁一个女人的背影,便下马拴缰,轻步向前走去。与此同时,胡日鬼从红柳丛中闪出,瞥见母女俩,引起他的注意,便藏在树背后偷窥。
艾比汗站在树影下,看到女人双手托着一个木头娃娃,大为惊异,眼眉剧烈地跳动起来。
亮秀把木头娃浸入水中,一会,又抱起,用块白布轻轻擦去上面的灰尘,动作轻微细致:娃儿,给你洗个澡,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29—6花丛日
亮秀拉着木棍,摸索地来到一片花丛之中,缓慢地蹲伏,扯下一串串牵牛花,仔细地编织起来,直至编织成一个圆形的花环,才套在木头娃的身上,并摘下两朵野玫瑰,插在花环的中间。
亮秀深情地说:娃儿,我用野花把你装扮起来,你会更加的漂亮。
母女俩站在花丛的一侧,良久地凝视着,流露少有的感动,眼含泪水。
29—7空地日
亮秀柱着木棍,颤巍巍地来到一片空地,庄重地把木头娃立在地上,跪下双膝,额头在石头上碰磕,悲切地喃喃着:老天爷,我求求你,保佑我的娃儿平安,保佑我的娃儿平安!
艾比汗与柳莎,站在一个大石头的背后,目不转睛地望着,轻泣。
亮秀持续不断地磕头,前额已擦去一块皮,冒出几滴鲜血,并泪流满面,仍在继续地呢喃着:大慈大悲的天老爷,请你护送我的娃儿回家,见不到她,我生不如死啊!
母女俩立刻从大石背后奔出,柳莎一把将亮秀扶起,并用手绢抹去她额头的血珠:田阿姨,我妈看你来了!
亮秀先是瞪着迷茫的大眼,接着又“噗通”一声跪下,连连地磕头。
艾比汗将亮秀拉起,语气凝重:亮秀,你不用抱着木头娃了,也不用向天老爷求拜了,我们同意交换,把朵朵还给你!
亮秀半信半疑:真的?
艾比汗语气笃定:当然是真的。尽管我百分之百舍不得,但看到你思念女儿如此的心切,我只有忍痛割爱。何况朵朵是你亲生的,还是应该归还给你!
亮秀一下扑到艾比汗的怀里,紧紧抱住对方,泪水恣肆,艾比汗也哽咽不息,泪水盈盈。
柳莎:田阿姨,朵朵对你还十分陌生,以后让我妈带着朵朵,在你家住一段时间,她习惯了再离开,这样你们母女俩的感情就慢慢地融洽了。
亮秀表示感恩之情,紧紧拥抱柳莎,潸然泪下。
这时边基从茅屋走了过来,抱拳:你俩宽宏大度,谢谢,永世不忘母女俩的大恩大德!
艾比汗:不用谢,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边基:虽然事情有了圆满的结局,仍要签订一份交接协议,以防意外事件发生。而且需要提防的是,境外的边防队,以及山里一帮恶盗,一直在进行监视,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视野中。因此,我再不能直接去你家,在境内外都不保险,要考虑选择适当的地点交接。
胡日鬼一脸兴奋之色,急然隐身而去。
29—8山洞日
胡日鬼站在小洞外面,紧急地说:大王,请你出来一下,有急事。
王麻子松开方菲的搂抱,点燃蜡烛,匆匆地穿上衣服,走出卧室,来到大洞的石凳上坐下。
胡日鬼报告:大王,我在监视边基时,发现柳莎及她母亲来到他家……
王麻子心不在焉地问:发生了啥大事?
张民:肯定是谈女孩交换地形图的事。
王麻子“呼”地一下站起,急切地问:交换成了没有?
胡日鬼:谈妥了,只是具体地点及时间,还未敲定。
王麻子有些慌乱:军师,急在眉睫,你看怎么整?
张民想了想说:没有别的通道可走了,只有先把女孩抢到手,提前与边基交换地形图。
王麻子把衣襟一撩:说得对,立即准备,明天行动!
29—9河谷晨
山风劲吹。在河谷一片坦阔的草滩上,傍山依水分别支着三顶帐篷。此时,喜欢放风筝的朵朵,正在放飞一只蓝蜻蜓风筝,在清脆的笑声中奔走着。渐渐,他被风筝牵拽的跑得飞快,并愈跑愈远。
突然,狼烟四起,从朵朵的右翼杀出一队骑手,手握短枪、背着步枪及猎枪。铁蹄踩的碎石乱飞,气势煞人。朵朵蓦然一惊,正在张皇失措之时,塌鼻子在她身旁飞驰的一刹那,大幅度地侧身倾斜,左脚脱镫,用靴跟紧勾着马腹,如老鹰抓小鸡似的,一把揪住朵朵的衣领,把她拎到了马鞍。她踢蹬着呼喊着,骑手们则爆发出一阵畅快地大笑,摇舞着皮鞭疾驰而去,卷起漫天的风尘。
29-10野外日
马群散落在暗绿的草坡上,闲适地吃草。持枪的柳莎、雅娴、古丽、壮姑,坐在树林对面红柳丛的一侧,一边在监视着马群,一边在翻看书本,旁边卧伏着一只黄毛犬。
雅娴刚放下书本,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她们一跃而起,警惕地向前方眺望。
骑手们手中挥舞着皮鞭,凶狂地冲上草坡。骏马惊嘶,惶乱而躁动不安。
张民环视着四周的地形,用短枪向右侧一指:把马群赶到山坳里,先把它们圈围起来。
这群训练有素的军马,不听陌生人的遣使,红鬃烈马与它的伙伴们,左冲右闯地竭力突围。
29-11红柳丛日
柳莎忽然听到朵朵的哭叫声,眉心惊惧地抽颤:啊,糟了,他们抢走了朵朵。
雅娴:对方人多,我们不能硬拼,只能见机行事了。
柳莎:王麻子抢走孩子,我明白他的意图。
四女站在路口,将恐怖分子堵截。
黄毛举起长刀:滚一边去,让开!
古丽凛然:你们不把朵朵归还,就与你们拼到底!
王麻子笑歪歪地说:哈哈,四个小女人,面对的是十二条彪壮大汉,十二比四,手到擒来,如不改改地让出道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朵朵听到亲人的声音,在塌鼻子的怀里挣扎,不停地呼叫:妈——妈!
柳莎强忍眼里悲怜的泪水:王麻子,我们可以进行谈判。
张民阴笑:孩子在我们的手里,还谈判什么?
雅娴:你们抢走朵朵,不就是要与边基交换秘密通道的地形图吗?
黄毛:对,没错。
雅娴讥笑:你们是蠢蠢欲动,忘却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王麻子:什么重要的问题?
柳莎:你们把抢到的孩子,得意洋洋地交给边基,他能与你交换吗?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窘然。
柳莎井井有条地说:边基有一条原则,把朵朵交给他,必须不引起纠纷,柳家是心甘情愿的。边防队的哈尼,我们境内的刁花,都以各种手段得到了朵朵,送给边基都被拒绝了,你们难道还不明白吗?
一个个相互瞪视,顿时傻了眼。
王麻子拍打着额头:唔,我们忽视了这一点。
张民语气婉和:柳莎小姐,你有何高见,使事情得以圆满解决。
柳莎凝重地说:只有我欣然同意,亲自把朵朵交给边基,他才会交出地形图。
王麻子:唔,柳莎,你不会耍什么花招吧?
雅娴:你们有十二个干将,还带着武器,我们只有四人,赤手空拳。而且,还有马群作抵押,还能耍什么花招?
张民与王麻子耳语几句:好吧,那我们就一同赶着马群,去边基的房舍。
柳莎:只要你们不伤害孩子,我牵线促成这笔交易。
须臾,朵朵又哭了起来。
柳莎语气和柔缓地提出:孩子受惊了,又哭得厉害,总该先把她交给我吧。
张民态度强硬:现在还不行。
柳莎:抱一会儿,这样总可以吧?
胡日鬼见她眼含凄伤,就从黄毛的手中抱过孩子,再递给柳莎。朵朵紧紧抱住柳莎的颈脖,仍在断断续续的悲泣。柳莎泪如雨流,不停地亲吻朵朵的脸蛋。仅仅三分钟,王麻子就使了个眼色,黄毛又强行将孩子夺了过来。朵朵抓他的脸,哭喊着、踢蹬着。
胡日鬼又把朵朵抱过来,递给古丽,孩子才安静下来,就一气奔进山坳,迅急地低头钻进马群。
29—12马群日
主人寻求骏马的庇护,别以为这是一种本末倒置的荒唐。骏马见到主人归来,发出一声声迎接的嘶鸣。须臾,黄毛等人赶到山坳,担心节外生枝,他正欲钻进马群,试图把古丽从中拉出,聪灵的红鬃烈马,一个匆遽地转身,裹风挟沙地扬蹄便踢,吓得他连连后退,一头的虚汗。
王麻子小心提防,又茫然无计,只有同部下交头接耳,商量了对策之后,几个人就分散开来,从不同的方位,企图钻进马群擒拿古丽。出乎他们意外的是,这群骏马一齐发出嘶鸣,声浪盈空,震耳欲聋。他们露出惊怯的表情,却又不肯罢休,再次试图潜入马群。骏马具有本能的灵性,在红鬃烈马的示范下,把四个主人围护在其中,并风快地旋转着,不停地旋转着,一直把暴徒阻挡在马群之外!
王麻子霹雳闪火地说:你们四个人的生死,都攥在我的手中,别磨蹭、耍花招!
柳莎故意高喊:古丽,别发泄不满,玩这些小把戏,快出来吧,别延误他们赶路。
古丽从马群中走了出来,王麻子一把夺过孩子,从腰带的皮鞘里拔出短刀,在她的手背上刺了一下,并高高地举过头顶。
柳莎听到朵朵尖利的哭泣,急然地仰头一望,只见一滴滴鲜血,从她的手背上滴落,登时变眉失色,极度灼痛扎轢她的心,脸颊惨白,凄然泪下。
王麻子一直保持高举的态势,并发出严厉地威胁:如果不想让孩子流尽最后一滴血,就老老实实跟我们走!
张民:古丽,识时务者为俊杰。
柳莎:既然我已经答应此事,而且眼下又捏在你的手心里,只有听从摆布了。
王麻子笑着点头,才稍稍放宽一点限制。柳莎将朵朵抱过来,用手绢将她的手掌包扎,含泪亲吻她的脸蛋。俄顷,又被一暴徒抱走。
29—13山沟日
蹄音在虚空中飘忽,人畜沿着一条狭长的草滩行进。渐渐,柳莎的视野里隐约出现数顶毡房,以及闲散走动的牛犊,脸上不禁露出一缕隐秘的笑。
此时,王麻子、柳莎抱着孩子,与暴徒A在前,壮姑、雅娴与其暴徒在后赶动马群。柳莎的目光扫掠四方,趁皮鞍不稳,下马束紧坐骑的肚带之际,弯腰拾起两个拳头大的石头,悄然装进衣兜,再翻身上马。
临近毡房时,柳莎又转身用皮鞭向右一指,暗示马群从毡房的后面绕过。雅娴会意地点了点头。蹄声惊动了七八条护羊犬,一齐蹿跳起来狂吠不息。当三条狗接近歹徒A的坐骑时,柳莎以示驱赶之意,便把两个石头奋力地抛出,正好砸在狗的脊背上,反而激起它们的凶蛮的野性,前堵后击地追逐着歹徒A,其中一只并咬住了乘骑的尾巴。歹徒A被众犬团团围住,顿时惊慌失措,驱动坐骑盲目地东奔西蹿,“嚓”地一声,乘骑被草丛中拴牛犊的两根并排的
木桩一绊,随着一声撕裂地哀鸣,猛地向前一栽,这个家伙被摔出几米远,脑袋撞在一个大石头上,未吭一声,就已身亡,而几根木桩也断成两截。
这时,一张张毡帘挑起,露出几张妇女惊愕的脸。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陌生人,不敢出门探询,只有放下毡帘避凶。
王麻子见状,黑着脸,只有恼火地惋叹一声,拉着躺在地上哀嘶不息骏马的缰绳,但它再也站立不起来,只有失望地舍弃。
为了接受失利的教训,王麻子让队伍交替变换:指点古丽几个人赶着马群,在前面行走。他与张民、暴徒C及柳莎尾随于后。
29—14大渠日
人马在一条芨芨草覆盖的小路上行进。片刻,前面出现一条大渠。
柳莎策马来到大渠旁,低头一望,这是一条用水泥板铺设的渠道,约三米多宽,水流十分湍急。
张民指着柳莎:你先过!
柳莎有意地说:大渠比较宽,乘骑跳不过去会落水的,我看呀,还是绕道走吧。
黄毛:这一带没有桥,绕道走也是白搭,你是在磨时间,对吧?快,你先过!
柳莎沉着镇定,缓缓地下马后,把三个姑娘叫到一旁:我们过!
古丽着急地说:你要死吗,乘骑跳不过去的,我们一落水就完了!
柳莎:我们骑的都是颠马,根据我多年骑马的经验,颠马能跳得过去。而且,这也是一次难得不易觉察的机会。
壮姑挑起眼角:我听糊涂了,啥子机会?
柳莎指着十一个人的坐骑:你看,有人图个舒坦,骑的是行走平稳的走马,但这样的骏马没有爆发力……
雅娴担心地说:柳莎,你要慎重,这关系到我们四个人的死活呢!
雅娴:即使我们不想过,他们也要用枪威逼,生死就在一着了!
柳莎趁机对暴徒F说:你背着孩子过渠,增添了重量,会跳不过去的,把孩子给我吧。
柳莎接过朵朵,系紧有些松弛骏马的肚带,敏捷地翻身上鞍,拨马向后退二十米。嗣后,目视前方,磕腿挥鞭,黑马昂首翘尾,在狂奔中发出一声长嘶,前蹄腾空越过了大渠。
姑娘们鼓掌。张民等人也满脸欣喜。
三个姑娘及他们也受到鼓舞,也模仿柳莎的方式,一一跃过了大渠,最后的两名暴徒,也抖擞着精神,磕腿挥鞭。走马在奔跑中因缺少爆发力,后蹄只挨到对面的渠沿,随着两声裂帛的惊叫而落水,连人带马被湍流卷走,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黄毛等人吓得面色灰白,只是木呆地望着前方,也无法去救助。
雅娴兴奋地悄声说:旗开得胜,消灭了两个!
29—15土屋前日
王麻子等人来到一栋土屋前,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立即吩咐:以防意外,我们分别行动。黄毛与胡日鬼赶着马群进山,沿着河谷而上;我与军师等人同几个丫头,穿过树林走山路。
柳莎觉察到王麻子的诡计,一字一顿:必—须—与—马—群—同—行!
王麻子断然回绝:不行!
阴云急剧地涌动,随着一片哗啦啦的响声,核桃大的冰雹倾泻而下。张民、胡日鬼与黄毛,慌惶地躲进了土屋。
王麻子催促:快,先进土屋,躲一躲。
柳莎语气坚定:你不答应,我们是不会进去的!
四个姑娘并排地站着,挺胸昂首,巍然不动,冰雹在她们头顶及肩背炸裂。王麻子用手臂盖着秃头,急得跳来窜去。
王麻子歇斯底里地大叫:哼,你们是想趁我们躲进房子里,就想把马群偷偷地赶走,哼,竟然来这一手!
雅娴:在你们的枪口底下,我们还能把马群赶走吗?
古丽抹一抹被冰雹击伤的额头:你应该知道,我们是与马群生死与共的!
王麻子先是被冰雹击打的“哎哟”一声,接着又急不成声地说:军马已经归我们了,你们再与马群搅在一起,还有什么意义呢?
柳莎:这些骏马一直是女子班牧放的,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既然你要把它们掳走,那我们也应该送到底呀!
王麻子一边搓揉着被冰雹砸伤的头顶,一边说道:你少给老子耍花腔,你们不愿与马群分离,其目的是想趁机哗变,试图夺回马群,是吧?
壮姑不轻不重地骂着:你们端着枪,我们手无寸铁,就是插上翅膀,也把马群赶不走呀,真是长了个猪头壳!
王麻子望着天空:冰雹越下越大了,你们就不怕打破脑袋?
壮姑高高地昂着头:我们是铁脑壳,下刀子也不怕!
王麻子难以忍受冰雹的击打,只好松口:好吧,我们进屋再商量。
柳莎语气铁硬:不行!
四女依然笔挺地站着,眼眉不抖,目不旁瞬,额头及面颊已留下累累的伤痕。
王麻子无奈,只有应允。
“如你反嘴,就是冰雹停了,我们也不走!”柳莎一番警告之后,便一同走进土屋。
29—16地窝子晨曦
人马沉闷地走着,柳莎隐约地看到,前方出现一排地窝子,登时眉头一展,不禁激起她的回忆:天色昏朦,大风刮起鸡蛋大的石头,在地上不停地翻滚,厚重的尘埃遮天蔽日,细沙重重叠叠在房顶上盘旋缭绕,又沉沉地落了下来,一层压一层,整个地窝子都在摇动。
亚诺开门正要出去,被一股强劲的风浪击倒。
童丫慌忙把门紧闭,用两根木棒顶住:正好有一张空铺,你躺下先避难吧,等风沙小了再走。
微熹初露,大风才算停息。亚诺睁开惺松的双眼,室内弥漫阴惨惨的尘雾。他警觉地翻身而起,发现天窗已被沙土封盖,房门也被厚沙严严实实地堵住了,地窝子发出吱吱的响声,一溜溜沙石从房顶的窟窿中泻落下来。
亚诺急呼:姑娘们,快起来,地窝子要塌了。
姑娘们震惊地睁开眼睛,撩开压着一层灰沙的被子,急呼呼地跳下床,东奔西蹿地乱成一团。这时,门框已经歪倒,房柱倾斜,檩子在负荷中弯曲。
亚诺用肩膀抗着房柱,紧急地吩咐:扒开门口的沙石,赶快冲出去!
四女扑到门口,雅娴和壮姑用铁锹铲着沙子:柳莎和童丫爬到地上,用双手将砂石向两旁扒拉。一个个粗气喘喘,热汗滚滚。地窝子吱吱呀呀的响声,愈来愈频繁急促。
亚诺再次告急:快,快,地窝子要塌了!
二女奋力地铲着流沙,热辣的灰尘呛的她俩直咳;二女全力扒沙,抓破的手指渗出血滴。扒出一堆堆沙石,而外面的细沙又瀑布般地流泻进来。
29—17房外晨
门外,恰好旺宝和牛娃扛着铁锨,从地窝里跑出来,来到女子宿舍的房前,先把倾斜通道堆积的细沙,快速地用铁锹扬出去,再用十字镐挖着墙壁。渐渐,圆孔出现了,很快扩展成一个大洞,一注晨光射了进来。旺宝匍匐洞口,抓住童丫的手腕,她才连滚带爬地钻了出去。尔后,又抓住壮姑的手腕,她也爬了出去。柳莎侧目一望,发现檩子愈来愈弯曲,房柱明显的歪斜,而亚诺已体力不支,身体摇摇晃晃,就几步跳了过去,用双手撑住梁柱。
亚诺声音嘶哑:你不用管了,尽快爬出去!
柳莎用手罩着额头,遮挡流泻下来的细沙:你一个人扛不住,帮你一把。
亚诺火急火燎地说:我扛得住,求求你了,别管我了,快出去!再耽误,就爬不出去了!
柳莎紧抱着房柱:再坚持一会,让雅娴爬出去!
雅娴扑到洞口,被旺宝拉了出去。
亚诺再次急催:“你快离开,地窝子就要塌了,难道非要死在这里吗?”正在柳莎犹豫之际,亚诺大怒,猛踢她一脚。柳莎才摇摇晃晃地扑到洞口,曲膝趴在地上,刚被旺宝拉了出去,地窝子轰然倒塌。
柳莎惊惶地回头,大声喊叫:亚诺还在里面!
旺宝等人挥动铁锹,铲去压在房顶一堆厚沙,抽出一捆捆芦苇把子和红柳,再刨开厚厚的沙土,把压在梁柱底下的亚诺拖了出来。他左臂被鲜血染红了。“噗嗵”一声,柳莎扑跪在地上,抱住亚诺满是沙土的头,悲哽着:不是亚诺抗住房梁,延长了时间,我们都报销了……(回忆结束)
29—18房前日
……随着坐骑一声嘶鸣,柳莎才从回忆中醒唔过来。
一歹徒骑着一匹黄骠马在前,柳莎缓缓地紧随于后,当快要经过地窝子时,便用鞭杆悄悄地直捅黄骠马的肛门。它负痛地向左侧一蹿,毫无警觉地踏上房顶,“轰隆”一声巨响,这个破旧的地窝子猝然倒塌,连人带马掉了下去。
王麻子与张民,惊吓的站立马镫,立即收缰下鞍,通过一条斜形的过道,只见倒地的黄骠马已奄奄一息,此人被压在梁柱、柳枝及苇把子的下面。左腿筋断骨碎,鲜血淋漓,在哀叫声中拱动着身体,弱声哀求:快来救救我……
柳莎见二人态度极度的冷漠,故作悲怜状:王麻子,还是把他拖出来吧,还没有断气呢,应该救他一命。
王麻子嫌累赘延误行程,头一歪示意,与张民毫不迟疑地走了出去。他拖着被血染红的左腿,从苇把子下爬了出来,一直地哀叫不息……
29—19树洞日
天空没有一丝云彩,暴虐的骄阳辐射炽白的光芒,蒸腾的热浪火辣辣地灼人。骑手们不断擦着脸上的热汗。古丽拿起水壶,拧开壶塞喝了几口水,看到前面几株苍朽的胡杨树,忽然悄声地告诉雅娴:前面有一个山洞,这里有一个树洞,而且洞穴很深。前些日子放马时,我曾经在这两个地点避过雨。
雅娴翻闪着眼皮望着她,显然不明其意。古丽见歹徒困倦地眯嘘着眼,就斜扯一下缰绳,贴着对方的肩膀耳语。雅娴脸上滑过一丝笑意,继而庄重地点了点头。
人马来到胡杨树前,古丽下鞍拴缰,指着那棵叶冠脱落枯死的大树,故弄玄虚:这个树洞很大,而在前面的石崖下,还有一个很深的山洞,放马时我曾经在此避过雨,似乎觉得这之间有什么联系?
此言引起张民的注意:你是不是怀疑……
王麻子振奋起来:人们常说的秘密通道地出口,难道就在这里吗?
古丽搬开压在洞口一块石板,向下探视后,绘声绘色地说:树洞很深,有可能就是秘密通道的出口!
王麻子看了看四周的地形:嗯,这个发现很重要。老五,你下去看一看,我们在前面的山洞等你。
29—20洞内日
此人只好下马拴缰,探头向深幽的树洞探视,小心谨慎地钻进洞内。
古丽:你们先去山崖的石洞吧,我看他有啥要帮忙的,必要时我也要进洞。
张民点了点头,便一同驱马离开荒原,沿着山路向崖谷走去。
当一行人的背影,在古丽的眼瞳里消失,她便搬起石板,重新盖住树洞,并在一旁的泥坑里,抓起一团团泥巴,把洞口封的严严实实。继而,又将他的坐骑卸下鞍屉,连同笼头嚼口,一并扔进泥坑。尔后,又对乘骑的屁股抽了一鞭,见它扬长而去,才跨上自己的坐骑,沿着山路徐缓而行。
29—21山洞日
王麻子、张民及柳莎等人,在山路旁几株云杉旁下马,正好古丽也策马而至,就带领众人扶着石壁而行,果然发现一个山洞,被松树叶遮掩。王麻子惊喜,拨开密集的松枝,弓身钻进暗幽的石洞。
柳莎惊叹:啊,真是天然的屏障,把这条秘密通道的出口,遮掩的太巧妙了!
王麻子一边点头,一边摸索着向前移步。山泉的流淌声,清晰入耳。他低头向下窥探,一个黑幽幽的深穴隐约可见。
张民仔细察看,轻声:大王,老五没有出来,可能憋死了,所谓出口是个假像,快返回!
29-22山崖午后
毒阳辐射。人马在一条山路上缓行,铁蹄下碎石冒火,尘土生烟。骏马疲惫,汗水浸背,黄毛犬也热得难耐。
背着娃儿的雅娴等人,领着马群前行,柳莎、王麻子与一暴徒尾随。行至山道的弯处,雅娴仰头一望,发现有十几匹疲困的骏马,站在高高的山崖的凹陷处,避阳乘凉。她眼眉闪动,暗忖一会,便大声地吆喝起来,但它们依然未动。
雅娴:距离还比较远,我大声吆喝,骏马也不下来,我背着娃儿,你就辛苦一趟,爬上半山腰,扔出几个石头吓唬吓唬,它们就下来了。
王麻子望着高高在上的骏马,又扭颈用眼神向此人催促。他不敢违抗,下马后拾起几个拳头大的石头,顺着一条被洪水冲刷的槽沟,缓慢地向上攀爬。直至气喘吁吁地爬上半山腰,接二连三地向上抛掷石头,落在山崖上发出“呯呯”的响声。骏马受惊,才从凹陷处向下奔跑,被踩踏的石子纷纷滑落,而两个早已松动脸盆大的石头,带着啸声顺着槽沟翻滚下来。他躲闪不及,飞滚的大石砸在他的前额上,登时脑瓜破裂,血浆飞溅,翻滚的躯体,一直落到张民坐骑的蹄下。他吓得惊叫一声,身体一晃,便从马鞍上跌落下来……
29—23榆树林日
穹空炽亮,不见一丝云彩,大地蒸腾一股股袭人的热浪。
骑手们满头热汗,骏马汗爬水流,人马疲困不堪,只好在一片榆树林中,作短暂的歇息。
塌鼻子与王麻子挨着坐在树荫下,边擦汗边说:大王,已经死了三个兄弟,再不能出意外的事故了。
29—24树荫日
在他俩对面的树荫下,坐着柳莎和古丽,黄毛犬卧伏在一旁,吐出长长的舌头在散热。柳莎一边给孩子喂水,一边注视着王麻子的动静,竭力捕捉他俩的谈话,因声小听不清晰。
塌鼻子又悄声说:那匹领头的红鬃烈马暴躁无常,只听主人的吆喝,而其它骏马都紧紧跟随着它,一旦发生什么意外,我们就难以控制马群,不如把它毙了!
王麻子:这里离牧放点比较近,枪声一旦引起牧工的警觉,会招来自卫队员的袭击,只能用匕首……
29-25岔路口日
榆树林的岔路口,是冬秋转场的必经之地,两旁是蓬勃的芨芨草。此时,在柳莎目光的监视下,塌鼻子手握短刀,向岔路口一株榆树走去。
柳莎用臂肘碰触着古丽,示意她注视对方的企图。
古丽旋即站起,定睛地望着前面。
塌鼻子弯下腰,从齐肩深的芨芨草丛中钻过去,悄悄地接近红鬃烈马。它十分机敏,未待他靠拢,身体快速地一转,扬蹄便踢,掀起一片片泥块。
塌鼻子吓得惊虚虚,只好把匕首藏进衣袖,弯腰钻进芨芨草返回。
29-26草丛日
塌鼻子急步来到榆树下,泄气地坐下后,对主子耳语:这匹红鬃烈马既机灵又野悍,还未靠拢,扬蹄就踢,难以靠近下手。
王麻子暗忖一会,便把步枪的刺刀扳起,示意即可保持了适当的距离,又可直刺它的咽喉。塌鼻子拿起步枪,再次弯下腰,潜入齐腰深的芨芨草丛中。
柳莎及古丽,一直注视着对方的诡异的行动,断定是要刺杀红鬃烈马。当他从芨芨草探出头来,逐渐靠近榆树时,正欲端起刺刀,向红鬃烈马冲去时,古丽猛拍黄毛犬的脊背,并指着前面端枪的歹徒。它心领神会,跳跃式地向前奔蹿,发出几声粗豪震耳的狂吠。
塌鼻子未防备来自这条犬的奔袭,惊慌的不知所措,只有失魂落魄地连连后退,右脚被草墩一绊,随着一声“哎哟”,步枪失手落地,随即倒在干涸而长满芨芨草的渠沟里,发出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呻唤。
29-27榆树下日
王麻子望见塌鼻子跌进渠沟,惊眉失色,迅急地向岔路口跑去。他恼恨地拾起步枪,凶狂地蹿前几步,便将护羊犬刺倒在地,顿时鲜血喷涌。
古丽震怒,从短靴时拔出短刀,要与王麻子搏斗,被赶来的雅娴,紧紧抓住她的手腕。王麻子仍不解恨,扬起缠着铜丝的皮鞭,对着她的颈脖抽打。壮姑夺过对方手中的皮鞭,愤然地扔到地上,用靴跟跺成两截。
古丽的颈脖上留下一条条鲜红的鞭痕,她咬牙含泪地强忍着。
张民及歹徒们已来渠沟边,欲将塌鼻子从草丛中拉起时,不禁万分的惊愕:他跌进了“兔子网”,一根根尖铁丝扎进了脊背,鲜血染红了衬衣。
二人将他从“兔子网”拖出,拨出一根根尖铁丝,在塌鼻子尖锐的痛叫声中,只有在他的脊背十几个窟窿上贴上胶布。
柳莎模仿王麻子的语气:哟,怎么千疮百孔了,可千万别流尽最后一滴血啰!
王麻子晦气地吩咐:你不能与我们同行了,回山洞包扎后,就躺下休息吧。
张民扶塌鼻子上鞍,他垂头丧气地一磕腿,坐骑扬蹄而去。
29—28苇湖午后
太阳收敛了强烈的光芒,但依然十分闷热。
人马进入一个集密而宽阔的湖泊,只有湖的中心,浅露着浑黄的碱水。
这里最可怕的是蚊子,麻麻团团的长脚蚊,旋即把人马包围起来,贪婪地叮咬人的肌肤,又痒又痛,手臂、面颊、颈脖,很快冒出一个个红疙瘩。骏马走走停停,不断地摇曳着尾巴,驱赶着一只只硕大的蚊子。
黄毛等人只有下马,蹲伏在比较干燥的地方,脱下外衣,蒙住头和脸。雅娴和童丫也跳下鞍,背靠一棵沙枣树而坐。柳莎把朵朵抱在胸前,用头巾捂盖着她的颈脖及面颊。
人们窒闷难喘。死寂般的苇湖,只有蚊虫的嗡嗡声。
29-29苇湖黄昏
柳莎揭开头巾,仰头一望,天边黑云涌动,远处传来隐隐的雷声,苇湖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她皱眉思谋着,不禁自言自语:好马识途,好马识途……
柳莎悄声:要刮风下大雨了,趁极端分子蒙头避蚊之际,立即把马群分割开来,成为一小群一小群。
古丽未感悟到她的用意:啥?将马群分割?
柳莎肯定地点了点头之后说:把马群分散,就扰乱了他们的阵脚。而且,容易摆脱对方的监控。
于是,四女解缰上鞍,潜入马群,左右奔走,将马群分隔成若干小群。
一阵狂风袭来,群蚊一扫而光。芦苇此起彼伏地飘荡,发出一片簌簌的响声。与此同时,雷声在天际滚动,一道道闪电撕裂着乌云。
王麻子揭下外套,站起吆喝:快起来,蚊子被风刮跑了,要打雷下雨啦,快点走出苇湖!
四女仍在驱赶着马群,有的向东,有的向西。
王麻子等人一时辨别不清方向,在电闪雷鸣及哗哗的雨声中,已再不注意马群的动向,只有顶风冒雨,拨开一簇簇芦苇,踏着泥泞行进。
29-30荒漠黄昏
雷息雨停,暗云中透出一丝亮光。
王麻子一行人走出苇湖,来到一片广袤的荒漠。他仰首远眺,不禁大为错愕:咦,在四面八方,怎么只见马群零散而模糊的影子,而柳莎等人也不见了?
29-31河谷傍晚
在帐篷旁,古丽高喊:啊,马群回来了!
随着一阵轻敏的蹄声,从不同的方向,走来一群群骏马,并缓缓地进入栅栏。
雅娴:我们运用各种的战术,以及利用天气的变化幻,将马群化整为零,又化零为整。
壮姑:他们死伤五个人,我们只失去一条狗,却未丢失一匹骏马。
古丽伸出自己的颈脖,噘着嘴说:我还挨了几皮鞭,好痛呢!
柳莎抚摸古丽的颈脖上的鞭痕,又把她拥到怀里:看你的嘴,噘的能拴住一头毛驴。好,给你记一功!
壮姑:还有几十匹马没回来呢,是不是去找一找?
柳莎:不用找,过一阵子,它们就会回来的。
29—32土坡傍晚
红鬃烈马站在高高的土坡上,引颈长嘶。
在一片沙枣林里,躲避雷雨的二十几匹骏马,听到首领的召唤,纷纷走出树林。
29-33山岗傍晚
红鬃烈马奔驰到山岗上,引颈嘶鸣,三十几匹在灌木丛中,避响雷袭击的骏马,听到首领的召唤,纷纷走出灌木丛。于是,红鬃烈马带领数十匹骏马,向牧放点奔驰而去。
29—34河谷傍晚
四个姑娘站在帐篷外,以期待的目光注视着前方。俄顷,随着飞扬的尘土,红鬃烈马引领马群急奔而来。
姑娘们跳跃,喝彩欢呼着向它们招手。
柳莎抱着红鬃烈马的颈脖,撩起长长的颈鬃,拂拭自己的面颊,而雅娴则亲吻着它的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