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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两亲人因故被关进派出所

作品名称:荆棘人生路(上)      作者:志在千里      发布时间:2017-09-06 17:07:14      字数:4527

  邻居们的心尚未平静,朱凌志的父亲朱大山和他的小弟朱凌跃被派出所抓去的情景仍在乡亲们的眼前浮现,毕竟是同一个村落的人,彼此生活、劳动在一起几十年,人突然被抓了,他(她)的心里总有几份失落。他们父子俩被抓走后,朱大山的家中已空无一人、变得十分冷静。屋外的桃树、梨树、柑橘树也低垂着头、没有一点生气。天空也布满了乌云、阴沉沉的,好像一场狂风暴雨即将来临。朱凌志得知父亲和小弟被派出所抓走后,他匆匆地从武汉赶了回来,他看到的是家中四门紧闭,却看不到父亲的那深邃的眼睛和那饱经沧桑的脸颊,听不到父亲的那亲切的声音。想起父亲那步履蹒跚的身影,他的内心顿生了几份伤感,他感到周围有一股寒气直刺自己的脊梁骨、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门没有上锁,朱凌志推开房门,躺在自己久别多年的床上,床上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尘埃,房内的一切摆设仍是他离开家乡的那个样子,一点也不变,他离开老家十余年了,从打工到开店,这十余年来,他带着家人毎次回家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基本上没在家里过夜,每来一次他都是悄悄地摸摸那床,感受一下父亲给他的温暖,给他留下了离家时的那份美好的回忆。父亲被派出所抓走了,母亲也因建房而不幸离开了人世,家里变得如此凄凉,他想起这一切,他的泪水止不住的溢出了眼眶,心一阵阵疼痛、疼痛得让他十分难受,朱凌志想起自己在这十余年以来只顾拼命赚钱而忘记了对父亲尽孝,他就感到很后悔。
  是的,朱凌志常年在外做生意,对家里的事很少关心,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全然不知,他也很想知道他老弟和他父亲为何被抓,但这人被派出所抓了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也没有勇气去向左邻右舍打听,即使打听他估计也打听不出什么名堂来,因为这左邻右舍都是些老实巴交的农民,他们看到戴平顶帽子(指公安干警)的人都感到很怯弱,他(她)们都被公安的那种威严、公安手中的那付铐子、那杆枪所俘获,他(她)们不敢在公安面前说个“不”字,觉得公安办事、公安抓人都是对的,他们只抓坏人不抓好人。
  朱凌志是个学过法律的人,虽然不从事法律工作,打第二次出过车祸后就再也没接触过法律,但他毕竟是法学本科毕业生,这自考的本科生虽然没人瞧得起,但这毕竟是国家承认学历的,不管社会上认不认可,但这法律本科是真实的,不掺有任何水份,这是他用辛勤的汗水换来的、也来之不易。
  如今这血滴滴的至亲出事了,他肯定不会袖手旁观、漠不关心,他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亲人与他血脉相连,亲人的事就是他自己的事,他决定拿起法律这个武器来维护他的这两个亲人的合法权益,但他没律师证,派出所的干警并不把他看在眼里,他们认为朱凌志就是一个生意人,一个生意人再有能耐也只能在商海中触起波涛,他无法在法律界有所作为。
  朱凌志也是一个明事理的人,他心里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他没有能力去与派出所唇枪舌剑,退一万步讲,即使他有这个能力,派出所也不会给他的机会,没有机会他再有能力也无法施展。但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朱凌志是他的父亲和他老弟的直属亲属,他有权利知道案情、知道案件的真实情况,他决定去找派岀所问个究竟,他们到底为何要把他的小弟和父亲抓走,他俩到底犯了何罪?当他启动了车正要赶往派出所时,他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接过电话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这声音是远方传来的、是从遥远的广东深圳传来的,这声音就是他的同胞二弟朱凌清,他二弟在电话中问:“哥,听说凌跃和爸爸被派出所抓了?”
  “是的,我都冒晓得是么个原因。”
  “哥,他是被向智愚的父亲诬告的,凌跃和智愚是自愿发生两性关系,并非强奸。”
  “强奸?凌跃强奸?那是不可能的事,凌跃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怎么会强奸呢?”
  “是的,哥,咯个事你不信我也不信。”
  “凌清呀,你是从哪里晓得咯个事的?”
  “凌跃原来躲在深圳,他跟我说的。”
  “哦,原来如此。”
  说是“强奸”,朱凌志不信,他晓得他的老弟朱凌跃,虽然有先天性残疾,但人很聪明,有一米六八的个子,会做一手好木工活,还能独立在电脑上设计家具图纸,只是因他腿脚不便、常有自卑感,才在家中寡言少语。他很少与女性接触。
  事实上,朱凌跃和向智愚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两家的父母平时关系来往密切,他俩也经常在一起。
  说起朱凌跃与向智愚,还真是“月光配月灶,苦梨配毛桃”。他俩还真是天生的一对,朱凌跃虽有一只脚先天性残疾但有一技之长,养家糊口问题不大,向智愚虽然弱智、智力不如常人,但她四肢健全、人也长得花容月貌,看上去挺有几份姿色,外表不亚于正常姑娘,而且生活可以完全自理。两人的年龄也达到了法定婚龄,一个二十二岁,另一个二十岁。
  然两家的经济状况大相径庭,向智愚家有两层楼房一座,她父亲在县林机厂工作,在该厂打铁,是个工人,而且工作稳定,有固定工资,她母亲虽然是个农民,但在家养猪、种田都是一把能手,收入比朱凌跃家要多得多。
  本来两家相邻,平时来往密切,长辈之间以兄弟、嫂子相称,晚辈之间也从小玩在一起,两小无猜。向智愚人虽傻,但对朱凌跃却情有独钟,两人乘家长不在之机,发生了两性关系,事后被向智愚的父母知晓,其父到派出所报案说:“所长,今年三月二十八日中午,我家邻居之子朱凌跃乘我们不在家之机强奸了我的女儿向智愚。”说后满脸怒色,派出所干警惊奇地问:
  “强奸?你女儿被人强奸,她自己怎么不来报案而要你来报案?”向智愚的父亲听后有点尴尬,但又不得不照实回答:“一是女孩子怕羞,有话说不出口,二是她从一生下来就是个傻哩叭叽的人,不懂事。”
  “不懂事?难道她被人强奸了也不懂吗?”
  “哎,别问了,不然还叫傻。”
  “你别瞎说,肯定是你不同意他俩的婚事,就觉得朱凌跃与你女儿同居了,你家吃了亏,你就告人家强奸,你应该懂得诬告也是一种犯罪,诬告人家也是要坐牢的,难道你不害怕吗?”
  “朱凌跃是强奸了我的女儿,我没有诬告。”
  “你怎么知道你女儿是被朱凌跃强奸的?”
  “我家那床上留有精液。”
  “有精液就是强奸吗?你简直莫名其妙。”
  “我回家时看到朱凌跃从我女儿房中慌慌张张地走出来。”
  “你说朱凌跃强奸了你女儿,你女儿从房中出来时是什么表情?”
  “没有么个特别的表情,和往常一样,只是埋着头,好像有一种不好意思。”
  “那很正常,从表情上看那是双方自愿的,不属于强奸。”派出所的干警对向智愚的父亲解释说。向智愚的父亲始终心不甘,他想自己即使是倾家荡产也不能放过朱凌跃,他发誓要把朱凌跃弄到牢房里去。但是牢房又不是他自己开的,怎么弄呢?不弄,自己的女儿被朱凌跃睡了,自己不是哑子呷苦瓜有苦说不出嘛。他越想越不对劲、他越想越觉得憋气、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求全,他开始活动了,他找律师咨询。
  律师给向智愚的父亲出主意说:“你说你女儿是个智力不正常的人是个傻子,那你要陪你女儿去做法医鉴定,鉴定她的智商程度是否属于无责任能力人,如果她晓得与别人发生两性关系是咋回事,只要她是自愿的,男女双方均未婚就不能算强奸,如果你的女儿是个无行为能力人,她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她不知道与别人发生两性关系是怎么回事,不能正确地表达自己的真实意志,那么就有可能是强奸。一般来说强奸是指违背妇女的意志,釆取暴力、胁迫、或者其它手段强行与妇女发生性行为。这里有三个关键性的问题:1.必须违背妇女的主观意志。2.釆取暴力、胁迫、或者其它手段。3.强行与妇女发生性交行为。如果不符合这些条件就不购成强奸罪。”
  经律师这么一解释,向智愚的父亲豁然开朗,他决定带女儿去做法医鉴定,他千方百计找熟人托关系,从司法鉴定所中找到了可靠的法医,通过上下打点总算心想事成,一份证实向智愚是个无责任能力人的《法医鉴定书》摆在了派出所的面前,派出所所长看了法医鉴定结论,有了向智愚是个傻子,不具备责任能力,不能正确表达自己的真实意志的证据,立即把朱凌跃以强奸罪立案,并决定缉拿朱凌跃归案。
  朱凌跃自从与向智愚发生两性关系后,深感与向智愚家的关系日渐紧张,彼此断绝了一切来往,往日的称兄道弟如今变成了剑拔弩张,见面分外眼红,谁都不搭理谁,大有“开战”之势,两家由原来的莫逆之交变成了生死之敌,相邻区域的空气都凝集了,让彼此深感窒息。头顶上的那块乌云把两家包围着,阴沉得可怕。朱凌跃感觉到了,感觉到了自己必将大“祸”临头,好像牢狱之灾已向他劈头盖脸地扑来,他必须躲开、躲过这牢狱之灾,其实他并不懂得与她人非法同居是不是犯罪,当他与向智愚发生了关系后他感到好害怕,加之向智愚的父亲在紧锣密鼓地告他,他更是害怕极了,他决定离开这可怕的地方,他躲到了广东,在一个废弃的工棚里安身,他不敢进厂打工,事实上他也很难进厂打工,因为他是一个残疾人,没有哪个工厂需要残疾人的,尽管他有一门好手艺,能做得一手好木工活,但他有腿的不健全这一缺陷就没人瞧得起,他只能过着这非人的生活。
  朱凌跃的二哥朱凌清在广东打工,得知其弟朱凌跃在家犯事后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因自己是老兄,不可能对老弟落难之事撒手不管,兄弟如手足,手足之情不可分离。朱凌清每天给朱凌跃送饭,利用送饭之机给他拉拉家常,朱凌跃晓得自己犯了案不敢外出,就每天睡在那破烂的工棚里,夏天有蚊子叮咬,冬天有寒风刺骨,夜晚十分孤寂,四周被黄茅团团围住、寥无人烟,像野人一般过着连乞丐都不如的生活。
  朱凌跃离家出走以后,派出所的干警起初在朱凌跃家附近蹲守,后因不是特大案件守了几次也就不守了。
  朱凌跃在那黄茅堆里度日如年,饱经风霜,好不容易熬过了两年半时间,他实在无法忍受这风霜的煎熬,决定回家面对现实,他回到家里,他的父亲悲喜交加,看着他那憔悴的面孔,看到他那破烂不堪、肮脏的衣服,他的眼泪不由地流了出来。
  向智愚的父亲每天盯着朱大山家的动静,得知朱凌跃回家了就马上到派出所报信,派出所立即出警把朱凌跃家团团围住,当派出所的干警把朱凌跃扼住准备带手铐时,朱凌跃的父亲一手把干警推开,不准干警抓他的儿子,干警鸣枪示警他也不肯松手。派出所的干警一窝蜂跑过去对他父子俩拳打脚踢予以制服,然后带进了警车,关进了派出所。
  朱凌志从他的二弟的电话中得知情况后,他开车赶到了派出所,在派出所的附近商店买了两包精白沙香烟,他揣着烟走进了派出所办公室,向在坐的每一个干警发了一支烟,然后给他们逐一点上火,派出所的干警抽着烟,那烟雾缭绕,一圈圈弥漫在空中,掩盖了他们那严肃的面孔。朱凌志强装着笑脸问:“请问警官,所长在吗?”
  “你问哪个所长?”
  “刘所长。”
  “哦,刘所长,你来得真不巧,他到局里开会去了。”
  “请问他哪个时候能回所里?”
  “他是领导,领导的行踪我们哪晓得。”
  “请问你们晓得朱大山、朱凌跃关在哪吗?”
  “你是他们的什么人?”
  “我是朱大山的儿子,朱凌跃是我的小弟。”
  “哦,我明白了,不过咯个案子不属于我们几个管,我们也不知道他俩关在哪。”
  朱凌志坐在派出所外面的石头上,望着派出所的门,每看到一个穿着警服的干警进派出所时,他都会走向前去问一声:“请问你是刘所长吗?”
  “不是……”
  不等到刘所长,朱凌志并不丧失信心,他还是一个人悄悄地坐在派出所的外面等着,他一步也不敢离开,他生怕错过与刘所长见面的机会,他一个人在默默地等着,他袋中的两包精白沙都发完了,但还是不看到刘所长的身影,尽管如此,他为了自己的父亲、为了自己的老弟,他还是等着、很耐心地等着,他对刘所长抱着一个又一个希望地等着,一直等到他的每个希望都消失在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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