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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作品名称:追梦的父亲(小说)      作者:李园      发布时间:2017-09-05 14:02:36      字数:10302

  谨以此书
  献给我敬爱的父辈们!
  为了这片荒芜瘠贫土地的肥沃,他们耗尽自己一生的心血和汗水,滋润着家乡充满希望的田野;为了山河裹上秀美的绿装,他们以百折不挠的精神和毅力,描绘出了具有国际水准的“田成方,树成行,路成线,水成网”的壮美画卷,使前行在这片土地上的后人们,倍感责任的重大与光荣!
  
  父亲是爹,父亲是娘,父亲是我生命的脊梁。
  父亲是山,父亲是海,父亲是我永久的依恋。
  
  想写父亲的念头萌生得很早,但是总觉得那是将来的事。等将来闲下来的时候再慢慢的写,来得及。但是2011年的1月19日,父亲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病,让我伤心欲绝的同时,也惊出我一身的冷汗。我知道,是该好好的写写父亲了,我认为的那个“将来”其实已经悄悄地来到了我的眼前,不容我有丝毫的怠慢。于是,我便开始回忆和父亲在一起的年年月月、日日夜夜,哪怕是点点滴滴,对于今天的我来说都是那样的珍贵。那一个个镜头,就像电视剧似的在我的脑海里不停的重现,情节是那样的清晰和亲切,又是那样的令我眷恋和不舍。写父亲,是因为他是我们国家的林业功臣,他把自己毕生的精力毫无保留地献给了祖国的林业事业,无怨无悔地用自己的热血和汗水浇灌着山林、河道、公路、乡路还有铁路,让它们尽情地为人类释放着生命的绿色,为人们在奔赴富庶的征途上,铺平一条条平坦而笔直的大道;写父亲,不仅是因为他给了我生命,更重要的是他给了我太多的人生中不可缺少的父爱,甚至还有母爱,成为我成长过程中最重要的精神力量和心灵支柱。写父亲,是因为他的敬业和执着精神,应该成为后人们永远值得骄傲和学习的榜样。无论哪行哪业,只要像父亲那样忠诚党的事业,都会做出令人满意的骄人业绩。
  于是,我便开始了又一个艰苦的创作过程。只不过,这个创作过程让我流淌了太多太多的泪水……
  
  引子
  在伺候父亲的日日夜夜,每天我都在拷问自己:我为父亲做过什么?我对父亲称得上孝敬了吗?如果父亲真的离我而去,我会有多少遗憾?
  
  2011年1月19日,家里发生了一件天大的不幸:我那坚强了一生的父亲突然倒下了。顿时,以前对父亲做出的所有承诺都变成了泡影,比如;陪他溜达、陪他看老友、陪他去趟日本等等。瞬间,仅仅是瞬间功夫,我那可敬可爱的父亲不会说话、意识模糊、身体扭曲。父亲患了脑出血!上苍在我毫无任何精神准备的情况下将伺候父亲的机会赐给了我。从那天起,我便开始了生涯中第一次护理父亲的工作。四十六年来(母亲去世后),在我的理念中,父亲永远是宠爱我、照顾我的。甚至当我年老的时候,我那慈祥的老父亲依然还能为我烧开水、取报纸、接电话,还会任我呼来唤去。因为父亲在我的眼里永远是那么的健壮,永远是那样的坚强。但是,事实无情地告诉我:父亲老了,病了,甚至永远也不会再恢复到从前,他不会再为我做任何事情了。在伺候父亲的日日夜夜,每天我都在拷问自己:我为父亲做过什么?我对父亲称得上孝敬了吗?如果父亲真的离我而去,我会有多少遗憾?我真的回答不出啊,和父亲对我的付出相比,怎么也无法成比的啊。
  关于父亲
  ……一直玩到十一岁,突然有一天父亲想念书了,于是就找到年长一岁的三哥,也就是我的三大爷,让他到二爷那儿给说个情,并拿出一元钱贿赂三大爷……(此处附有父亲毕业照)
  1922年12月15日,我的父亲李德臣,出生在普兰店市泡子乡长山大队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听大人们讲,少年时的父亲,由于家庭比较富裕,很容易得到上学的机会。但调皮的父亲当时对读书不感兴趣,每天和一些孩子满山遍野的跑,什么上树啊,爬山啊,抓鸟啊,反正是农村孩子喜欢玩的他都感兴趣。当时李家是个大家庭,当家的是我的二爷。二爷几次让父亲去读书,都遭到了父亲的默默抵抗。一直玩到十一岁,突然有一天父亲想念书了,自己又不好意思跟二爷说,于是找到年长他一岁的三哥,也就是我的三大爷,让他到二爷那儿给说个情,并拿出一元钱贿赂他。很快,父亲真的进了学校。聪明的父亲一进学校就如鱼得水,在知识浩瀚的海洋中畅游。记得父亲经常跟我讲,那时候,学校是日本人开的,所以,大部分的老师都是日本人。由于他总在考试中都是第一名,很受老师的宠爱。有位叫柏苍的日本老师,对父亲更为喜爱,任父亲为班长,当老师不在的时候,让父亲担当起老师的责任。我国改革开放以后,有一次我们市的部分领导到日本考察时,偶遇柏苍。当时他快90岁。柏苍听说他们是来自李德臣的家乡,高兴得像遇见了故人,迫不及待地打听起父亲的情况。领导们回来后,把柏苍老师的问候传达给了父亲,父亲很是兴奋,也很感动。90岁的老师还能挂念半个多世纪前的学生,这样跨越国籍的师生之情能不让父亲动容吗?父亲连夜给老师写信,感谢他当年的教导和教育,感谢他这么高龄还在惦记学生,叙述了现在中国的变化,也希望他有机会到中国来看看。如今,尽管柏苍老师早已去世,但是至今父亲都完好地保留着老师的日本电话、地址、贺年卡等信件,且没事的时候经常拿出来翻看。(此处附有原件照片)
  父亲一共姊妹八人,父亲是八个姊妹中最小的。其中,有四位姑姑,三位大爷。由于我是父亲最小的孩子,所以,我和爷爷奶奶以及四位姑姑从未见过面。大爷们都住在泡子乡长山村的各个屯子,我知道的有马沟、夏屯还有杨树沟。因为以前母亲的坟墓就在长山的大山上,每年的正月十五或者清明等节,我们在父亲的带领下去给母亲上坟。每当这个时候,我们总要到几个大爷家坐坐。因此,我对三位大爷的印象颇深。
  父亲家的成分是富农。对于这个问题,我的本家姐姐告诉说,当年在土改斗争后期,村里开始划成分。当时规定富农成分的标准是:家有30亩土地以上、四个长期雇工。可是,我们家只有28亩土地,两个雇工,根本够不上富农的。可当时的村子里,除了两户够上地主外,实在没有再比我家状况更好的人家了,所以,为了凑数,我家“幸运”地被划为了富农。当时当家的二爷为此事同村里的干部据理力争,可是也无济于事,最终,只得接受。没有想到的是,这不经意间戴在头上的富农成分帽子,竟让李家的后人们整整几十年抬不起头,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生活中,都遭受了巨大的压力或者说是伤害。直到改革开放后,情况终于好起来。
  父亲早年就离开家,在外地读书求学。后来直接在城市工作,理所当然地把家也安在城里,所以,我们也就跟着父亲沾了大光,成了让大爷们的孩子羡慕的城里人。
  对于父亲小时候和年轻时的情况,我知道的并不多,也就这些支离破碎的、道听途说的罢了。真正和父亲生活在一起,是在母亲去世之后的1966年的春天,也就是从我九岁时,开始和父亲相依为伴,过分的依赖着父亲,尽情地享受着父亲的爱抚。因而,在长达四十六年的岁月中,也留下了许多让我无法抹去的记忆……
  关于母亲
  “……在小学的时候,我们俩在一个学校,上学的时候经常会碰见的。每当你爸走过我的身边时,总会看见他穿着长衫,夹着用蓝色的碎花布包的书包,一个箭步就从我的身边跑过,带起的风啊会把我的头发吹乱。当然,也会将我的心吹乱……”(此处附有母亲十七岁照)
  母亲是位很漂亮的富家女儿,读书读到公学堂。那个年代,女子能读书就已经不容易了,况且还能读到那样高的学历更是少有,可见姥姥家对母亲的宠爱程度了。母亲天资聪颖,能弹会唱。每当要哄我睡觉的时候,她总是哼唱着非常好听的歌曲伴我入睡。例如《喀秋莎》、《红莓花儿开》和《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等等。不过那时候这些歌曲好像不让唱,所以,母亲在唱这些歌的时候非常的谨慎,只有我能听得到。
  姥姥共有五个孩子,四个儿子,只有母亲一个女儿。由于母亲不仅长相漂亮,而且乖巧懂事,贤惠善良,所以很受父母的宠爱。2010年,我去吉林的三舅家,在那里看到了一张我从未看见过的老照片。照片上,只有十五、六岁的母亲娴静优雅,落落大方,穿着讲究。而站在她身旁的、只有八、九岁的三舅和老舅却大相径庭,赤脚露体的,神情上更无法和母亲淡定优雅相比拟。看着经过七十年岁月洗礼,依旧清晰俊美的母亲,三舅不无感慨的地说:“你妈啊,唱得一首好歌,跳得一曲好舞,弹得一手好琴啊!还能打一手好算盘。真完美啊!”
  我懂事以后,经常会听到母亲和姐姐们讲当年她为什么嫁给了看起来既不英俊也不帅气的父亲。母亲常常用自豪和欣赏的口吻说道:“你爸啊,在学校读书的时候,书念得可好了,在全校可有名了,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在小学的时候,我们俩在一个学校,虽然他比我高几年,因为同住一个村子,所以上学的时候经常会碰见的。每当你爸走过我的身边时,总会看见他穿长衫,夹着用蓝色碎花布包裹的书包,一个箭步就从我的身边跑过,带起的风啊会把我的头发吹乱。当然,也会将我的心吹乱了……”母亲每当说到这儿,脸上洋溢着幸福和满足的神情。她们都说父亲长得不好看,可我觉得父亲还是个很标准的男人。1米80的个头,宽宽的肩膀,壮实的体魄,最主要的是他那聪明的大脑和强烈的责任感,具备了一个优秀男人所具有的条件。其实,我知道母亲也是这样认为的,否则,她怎么会将自己的终生托付给父亲呢?
  2012年的3月29日那天,我的叔辈二姐和姐夫来看望父亲,她告诉了我一个我从未听过的故事。原来,在父亲很小的时候,当家的二爷就为父亲选定了一门娃娃亲。几年后,奶奶无意中看到了那个姑娘,感觉姑娘长得不怎么样,就悄悄地告诉了父亲。其实,那时父亲的心中早已刻下了母亲的影子,借此机会,年轻的父亲果断的向二爷提出了退婚的请求。已经受到一定的文化教育的父亲虽然没有和姑娘某过面,但却已经接受了婚姻自由的新思想,他认为婚姻必须是在双方自愿的前提下才能进行。他喜欢母亲的文静,也爱母亲的高雅,因此,他的态度是坚决的。无奈,严厉的二爷终于奈何不了年轻气盛的父亲,硬着头皮去退了婚。父亲当时这个行为,成就了和母亲的一段美好姻缘,但也伤害到了另外一位无辜姑娘的一生。据说,她因为父亲的退婚,个人的声誉受到了影响,后来好不容易给人做了后妈。父亲从没有和我们提过这件事,那是因为母亲在他心目中的完美无暇,甚至是女神般的神圣。因此,父亲和母亲尽管一起生活的时间才刚刚20年,但是他却把自己一生的爱全部给了母亲。此后再也没有刻骨铭心地爱过什么人。为此事,我曾询问过和父亲最要好的同事和朋友,他们也证明,尽管父亲遇到过很多的表白者,甚至是追求者,可是最终父亲还是紧紧地关闭了自己的感情闸门,牢牢守候着对母亲的那份爱恋,直到今天。
  第一章初识父亲
  他经常是一进家门便先将我高高地举起来,在空中晃着,嘴里不住声地喊着“丫蛋哎,丫蛋哎”,直吓得我“哇哇”地叫唤,才将我抱到胸前,用胡子来扎我的小脸。往往又是把我扎得抱头鼠穿,到处躲避。……不多时,我便从窗户上看见了父亲那矫健的身影。只见他一只手借助腰部的力量端着一大盆要洗的衣服,另只手提着个大水桶,大步流星地向公用自来水管走去……
  
  1、最初记忆中的父亲
  1957年的7月,我出生在大连的皮口镇。
  听大人们说,那时的新金县政府就设在那里。因此,毫无疑问地给这个小镇带来了相对的繁华。我家住在一个叫“老安大院”里,是分里外院的,大概共有二十几户人家。根据字义分析,以前这个大院一定是位姓安的富裕人家居住。不知道经过了怎样岁月的变迁,变成了今天百姓居住的老安大院。老安大院当时在皮口镇是很有名的,无论谁一提起老安大院,无人不晓,老少皆知。外院的北面是片高坡,高坡上有一排瓦房,那排瓦房当时在那个院子里是很气派:高高在上,红瓦白墙,明亮的玻璃窗。我家就住在从南头数第一家,只有一间半的房子,一铺炕,厨房是和另外于姓一家合用的。厕所和自来水都是在露天,公共使用的。
  在我有了记忆的时候,大概是四、五岁。那时候只感觉很久很久也见不到父亲一面。一旦回家来,他经常是一进家门便先将我高高地举起来,在空中晃着,嘴里不住声地喊着“丫蛋哎,丫蛋哎”,直吓得我“哇哇”地叫唤,才将我抱到胸前,用胡子来扎我的小脸。往往又是把我扎得抱头鼠穿,到处躲避。最后,在妈妈的嗔怪下,这才把我放到炕上。不多时,我便从窗户上看见了父亲那矫健的身影,只见他一只手借助腰部的力量端着一大盆要洗的衣服,另只手提着个大水桶,大步流星地向公用自来水管走去……
  这,就是我有了记忆后,对父亲的最初印象。
  2、三十晚上去医院
  我出生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末,“低标准”的时候我只有三岁。那是1961年大年三十的晚上,全家人都在忙乎着过年。妈妈喜滋滋站在地上包饺子。什么馅我不知道,只知道平常吃不到。两个姐姐欢快地围在妈妈的身边帮着忙碌着。父亲则在打扫着家里家外的卫生。此时,我坐在炕上,不知道怎么了,既不想玩,也不想吃,但实际上馋得涎水早就流出来了。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就像煮饺子产生的水蒸气有毒似的,熏得我每喘一口气显得非常的困难。妈妈很快把饺子端上桌子,全家人围坐在一起,高高兴兴地吃着只有过年才能吃上一顿的饺子。尤其是父亲也在家,更增添了节日的喜悦气氛。当他们的目光注意到我的时候,发现我既不高兴,更不张嘴吃,还是在那儿大口地喘息着。看见我这样,全家人都慌了神,尤其是妈妈,一把将我抱在怀里,一边往我的嘴里塞着饺子,一边轻轻地拍打我的后背,嘴里哄着:“老闺女乖啊,咱吃饺子了,别人家的孩子啊都捞不着吃啊。快吃,别让两个姐姐抢去了。”可此时的我根本顾不上谁抢不抢了,连气都喘不上来了,痛苦地撅个屁股,在母亲的怀里哭了起来。父亲看见这个情况,一把从母亲的怀里将我抱起,用手摸了摸我的肚子,发现我的肚子竟鼓鼓的,大有一碰就会爆的感觉。父亲立刻说:“不好!这孩子是吃糠吃的,被大便憋住了,得赶紧去医院!”说着,急忙给我穿好棉衣,只见爸爸抓起自己的帽子给我戴上,抱着我就冲出了家门……
  我清晰地记得,当护士为我灌完了肠,父亲便三步两步地把我像拎小鸡那样的拎到医院外面的墙根下,只听见“噗喽,噗喽”便出来后,父亲才长长地嘘了口气……
  当父亲把我驮在肩上回到家时,全家人还在等着我们。看着我大口地吃着饺子,妈妈高兴地搂着我,抚摸着我的小辫。父亲则将冻得通红的手深深地插进炕头的褥子下面……
  3、第一本小人书
  当时,我们家在皮口镇,而父亲却在普兰店市(当时为新金县)农林局工作。由于当时的政治氛围,母亲的自尊心格外的强,为了缓解一点压力,她总是叮嘱年幼的我:无论谁问起你爸爸在哪里上班,你就说“在县里上班”。我尽管不知道“县里”的人都是干什么的,但由于父亲的印象在我幼小的心灵刻下了深深的烙印:县里的人可能都是裤脚撕开、鞋沾泥巴,这样的人也许很了不起。所以,在一段时间里,我特别希望别人能问我这个问题。一旦有人问起,我会昂起头,大声地说:“俺爸在县里上班。”由于父亲的工作性质季节性很强,常年在农村,所以回家的次数很少。尤其是母亲在世的时候,如果不是年节,很难看到父亲的影子。这是我幼童时最深刻的印象。所以,父亲对我所有的宠爱行为,在我幼小的心灵上留下的痕迹是很深的。记得一次父亲回来了,忙乎完家里事后,他便把我放在自行车的前梁上,载着我顺着大院门前的大陡坡一直往下冲。由于路面坑坑洼洼的,颠簸得自行车一跳一蹦的。我坐在车梁上,更是硌得屁股一阵阵疼痛,再加上害怕,不住地发出声声惊叫。可是父亲却满脸的兴奋和得意,一边安慰我,一边鼓励我。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来到了新华书店。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走进书店,只有六岁。在琳琅满目的书架前,看着那五颜六色图书的封面,我花了眼。父亲笑眯眯地说:“爸爸给你买本小人书,回去让你妈妈教你认字吧。认了字,爸爸的丫蛋就该上学喽。”说着,父亲领着我来到小人书的柜台前,指着其中的一本对营业员说:“拿一本这个。”
  那是一本叫《苦妹新生》的小人书。我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生怕折了。在妈妈的帮助下,我知道了书中的故事,大概意思是讲一个叫苦妹的女孩,生在万恶的旧社会,为养活生病的父母,很小就到地主家干活,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挨打受骂。解放了,苦妹才过上了好生活,还能到学校学习。从那以后,这本《苦妹新生》不仅开启了我童年识字的大门,更让我懂得了一些道理。
  4、上学
  很快,我被妈妈送到了学校。老师对我的年龄产生了质疑:太小,比同年级的孩子要小两到三岁,再说,早过了招生时候,课程已经进行了很多,总之,就是希望第二年再去。可妈妈始终坚持说我一定能行,不会给班级托后腿的。老师无奈,蹲到我的面前,拿来一年级的语文课本,指着其中的一篇课文让我念。我拿过书本大声地朗读起来,并且一个字都没有错。因为妈妈早把一年级所有的课程都教我学完了。老师惊讶了,又翻了几篇课文让我读,我依旧准确无误的读完。老师高兴了,笑着说:“行,这孩子留我班吧!”就这样,在我七岁的时候就正式上学了。当时是在皮口镇中心小学,老师叫刘琴,是位很慈祥、温和的女老师。在小学的时候,一次学校里好像搞个文艺汇演的活动,我们班的老师为我们排练了一个节目,是个课文朗读,课文的名字叫《一只篮》。大概的意思是讲了个祖孙三代都用过这只篮子,但是新旧社会两重天,篮子的意义截然不同。为了把我们打扮得漂亮些,老师把家里在春节期间上供用的供花分别给我们每个人的头上插一支。当我带着头花回到家后,母亲看见了不高兴,认为上供的东西怎么能插到孩子的头上。可是父亲很开明,他劝说着母亲:老师可能再也找不到合适的装饰品打扮孩子了,你得理解老师的一番好意,想把孩子们打扮得漂亮点,可能她没有想到家长们的意愿。当时我只是个不到八岁的孩子,对于供花根本没有什么概念。听了父母的对话,知道了其中的道理。
  5、“她讷讷啊”
  母亲是位满族人,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在旗人”,所以她在称呼自己的母亲时总是以“讷(ne)”相称。比如:“我讷啊,您今天想吃点什么啊?”没事的时候,母亲也喜欢跟我们讲“在旗人”的口头语,例如:“讷讷,你上哪可?”回答说:“我上河边洗衣可。”意思是说:“妈妈,你上哪里去呀?”回答说:“我上河边洗衣去。”
  母亲是位很文静的知识女性,她的嗓音细润而清雅,说话的时候常常是轻声细语,从不说粗话、脏话。因此,母亲在说“讷”的时候格外的好听。特别是姥姥在我家的日子里,每每听到母亲称呼姥姥的时候,就如听到母亲经常哼唱的那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那样的优美。母亲称呼姥姥为“讷”,可难为了父亲。父亲是个读书人,也是位知识分子,当然也是很讲究的人。既然母亲称姥姥为“讷”,那么父亲也想跟着母亲一样的称呼姥姥。可是对于“讷”字的发音、声调和口型,父亲是下了一番功夫的。一天,我放学回到家里,一进门就看见父亲站在镜子前面,对着镜子在说:“讷讷,您上哪可?讷讷,您上哪可?讷讷,您上哪可?”父亲一边说,一边不断地矫正着口型。看到父亲如此滑稽的模样,我好奇地问他:“爸爸,你在干什么啊?”父亲笑着说:“我在学你妈说话呢。”我说:“妈妈的话怎么还得学呀?”父亲的脸上顿时露出得意的神情,他说:“你妈啊,说话真好听。一样的话到了她的嘴里呀就像唱歌一样,怎么那么好听呐。你看你妈叫的那个‘讷’啊,就像一块软软的绸缎贴在脸上,那感觉真的太好了。难怪你姥这么喜欢你妈啊。”父亲说到这里,仿佛母亲嘴里的那个“讷讷”真的是块软软的绸缎,轻轻地拂在他的脸上似的,他歪着头,闭着嘴笑着,那表情是一种赞美,是一种羡慕,更是一种欣赏。
  父亲的“讷讷”学得不知道怎么样,只是再称呼姥姥的时候,他先是红着脸,再小心翼翼地发出“讷讷”的声音。然而,父亲说的那个“讷讷”和母亲说的真的不一样,就像一位刚学外语的人在真正的外国人面前说话,既紧张,又生疏,原本一
  李园著
  父亲是爹,父亲是娘,父亲是我生命的脊梁。
  父亲是山,父亲是海,父亲是我永久的依恋。
  
  想写父亲的念头萌生得很早,但是总觉得那是将来的事。等将来闲下来的时候再慢慢的写,来得及。但是2011年的1月19日,父亲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病,让我伤心欲绝的同时,也惊出我一身的冷汗。我知道,是该好好的写写父亲了,我认为的那个“将来”其实已经悄悄地来到了我的眼前,不容我有丝毫的怠慢。于是,我便开始回忆和父亲在一起的年年月月、日日夜夜,哪怕是点点滴滴,对于今天的我来说都是那样的珍贵。那一个个镜头,就像电视剧似的在我的脑海里不停的重现,情节是那样的清晰和亲切,又是那样的令我眷恋和不舍。写父亲,是因为他是我们国家的林业功臣,他把自己毕生的精力毫无保留地献给了祖国的林业事业,无怨无悔地用自己的热血和汗水浇灌着山林、河道、公路、乡路还有铁路,让它们尽情地为人类释放着生命的绿色,为人们在奔赴富庶的征途上,铺平一条条平坦而笔直的大道;写父亲,不仅是因为他给了我生命,更重要的是他给了我太多的人生中不可缺少的父爱,甚至还有母爱,成为我成长过程中最重要的精神力量和心灵支柱。写父亲,是因为他的敬业和执着精神,应该成为后人们永远值得骄傲和学习的榜样。无论哪行哪业,只要像父亲那样忠诚党的事业,都会做出令人满意的骄人业绩。
  于是,我便开始了又一个艰苦的创作过程。只不过,这个创作过程让我流淌了太多太多的泪水……
  
  引子
  在伺候父亲的日日夜夜,每天我都在拷问自己:我为父亲做过什么?我对父亲称得上孝敬了吗?如果父亲真的离我而去,我会有多少遗憾?
  
  2011年1月19日,家里发生了一件天大的不幸:我那坚强了一生的父亲突然倒下了。顿时,以前对父亲做出的所有承诺都变成了泡影,比如;陪他溜达、陪他看老友、陪他去趟日本等等。瞬间,仅仅是瞬间功夫,我那可敬可爱的父亲不会说话、意识模糊、身体扭曲。父亲患了脑出血!上苍在我毫无任何精神准备的情况下将伺候父亲的机会赐给了我。从那天起,我便开始了生涯中第一次护理父亲的工作。四十六年来(母亲去世后),在我的理念中,父亲永远是宠爱我、照顾我的。甚至当我年老的时候,我那慈祥的老父亲依然还能为我烧开水、取报纸、接电话,还会任我呼来唤去。因为父亲在我的眼里永远是那么的健壮,永远是那样的坚强。但是,事实无情地告诉我:父亲老了,病了,甚至永远也不会再恢复到从前,他不会再为我做任何事情了。在伺候父亲的日日夜夜,每天我都在拷问自己:我为父亲做过什么?我对父亲称得上孝敬了吗?如果父亲真的离我而去,我会有多少遗憾?我真的回答不出啊,和父亲对我的付出相比,怎么也无法成比的啊。
  关于父亲
  ……一直玩到十一岁,突然有一天父亲想念书了,于是就找到年长一岁的三哥,也就是我的三大爷,让他到二爷那儿给说个情,并拿出一元钱贿赂三大爷……(此处附有父亲毕业照)
  1922年12月15日,我的父亲李德臣,出生在普兰店市泡子乡长山大队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听大人们讲,少年时的父亲,由于家庭比较富裕,很容易得到上学的机会。但调皮的父亲当时对读书不感兴趣,每天和一些孩子满山遍野的跑,什么上树啊,爬山啊,抓鸟啊,反正是农村孩子喜欢玩的他都感兴趣。当时李家是个大家庭,当家的是我的二爷。二爷几次让父亲去读书,都遭到了父亲的默默抵抗。一直玩到十一岁,突然有一天父亲想念书了,自己又不好意思跟二爷说,于是找到年长他一岁的三哥,也就是我的三大爷,让他到二爷那儿给说个情,并拿出一元钱贿赂他。很快,父亲真的进了学校。聪明的父亲一进学校就如鱼得水,在知识浩瀚的海洋中畅游。记得父亲经常跟我讲,那时候,学校是日本人开的,所以,大部分的老师都是日本人。由于他总在考试中都是第一名,很受老师的宠爱。有位叫柏苍的日本老师,对父亲更为喜爱,任父亲为班长,当老师不在的时候,让父亲担当起老师的责任。我国改革开放以后,有一次我们市的部分领导到日本考察时,偶遇柏苍。当时他快90岁。柏苍听说他们是来自李德臣的家乡,高兴得像遇见了故人,迫不及待地打听起父亲的情况。领导们回来后,把柏苍老师的问候传达给了父亲,父亲很是兴奋,也很感动。90岁的老师还能挂念半个多世纪前的学生,这样跨越国籍的师生之情能不让父亲动容吗?父亲连夜给老师写信,感谢他当年的教导和教育,感谢他这么高龄还在惦记学生,叙述了现在中国的变化,也希望他有机会到中国来看看。如今,尽管柏苍老师早已去世,但是至今父亲都完好地保留着老师的日本电话、地址、贺年卡等信件,且没事的时候经常拿出来翻看。(此处附有原件照片)
  父亲一共姊妹八人,父亲是八个姊妹中最小的。其中,有四位姑姑,三位大爷。由于我是父亲最小的孩子,所以,我和爷爷奶奶以及四位姑姑从未见过面。大爷们都住在泡子乡长山村的各个屯子,我知道的有马沟、夏屯还有杨树沟。因为以前母亲的坟墓就在长山的大山上,每年的正月十五或者清明等节,我们在父亲的带领下去给母亲上坟。每当这个时候,我们总要到几个大爷家坐坐。因此,我对三位大爷的印象颇深。
  父亲家的成分是富农。对于这个问题,我的本家姐姐告诉说,当年在土改斗争后期,村里开始划成分。当时规定富农成分的标准是:家有30亩土地以上、四个长期雇工。可是,我们家只有28亩土地,两个雇工,根本够不上富农的。可当时的村子里,除了两户够上地主外,实在没有再比我家状况更好的人家了,所以,为了凑数,我家“幸运”地被划为了富农。当时当家的二爷为此事同村里的干部据理力争,可是也无济于事,最终,只得接受。没有想到的是,这不经意间戴在头上的富农成分帽子,竟让李家的后人们整整几十年抬不起头,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生活中,都遭受了巨大的压力或者说是伤害。直到改革开放后,情况终于好起来。
  父亲早年就离开家,在外地读书求学。后来直接在城市工作,理所当然地把家也安在城里,所以,我们也就跟着父亲沾了大光,成了让大爷们的孩子羡慕的城里人。
  对于父亲小时候和年轻时的情况,我知道的并不多,也就这些支离破碎的、道听途说的罢了。真正和父亲生活在一起,是在母亲去世之后的1966年的春天,也就是从我九岁时,开始和父亲相依为伴,过分的依赖着父亲,尽情地享受着父亲的爱抚。因而,在长达四十六年的岁月中,也留下了许多让我无法抹去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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