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为了淑丽白也是拼了》

　　小老王后悔刚才淑丽转身回来嘱咐他，不要把她和白主任的事儿说出去的时候，怎么就痛快又老老实实的答应了，为什么不和她谈谈“条件”呢。
　　他记得淑丽当时低头收下额、双手叠放在小腹那一块儿，吞吞吐吐拐弯抹角说了一大堆上下意思不太连贯的话儿。总之就是嘱咐他不要把今天和白主任的事（一听到这儿，姐夫小老王心里一惊：难道是我在窗子底下偷听这事儿被她发现了？王后来想，这可能就是当时顾不上、或者说没法儿张口向淑丽谈“条件”的原因吧）说出去；还说她找白，没别的意思，就想请他帮自己调动一下工作。淑丽最最担心的是同样的话，要是从第三、第四个人嘴里说出来，肯定会变味变的面目全非……
　　说到这儿淑丽停下来，抬眼打量目光闪烁不定的姐夫小老王。面对小姨子纯情、闪亮、亲切、可人又似乎看穿一切的样儿，小老王有些手足无措了。他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抓着左手的中指使劲来回地搓着，同时声音小且又满满的全是顺从：
　　“嗯，好，知道了。”
　　小老王说完，淑丽如释重负说了声“谢谢”，就轻快地走了。可是没过几秒钟她又一闪转身回来补了一句“你可要说话算话哦”。然后一返身真的回自己屋里去了。一时间淑丽的身影，从后屋这小一片开阔的坡地上，消失的一干二净；就让小老王想起几年前在站台上，送别战友回老家走后的那种空旷和寂寥。他愣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回过劲来。
　　时不多日，谁能想到白主任居然时来运转了。只有极少数人的知道并认为，白这次的“转运”应该和淑丽有关，或者说若没有淑丽，也不可能有白的这次“时运”；换句话说，如果这之前白要是没有和淑丽那样，这从天而降的“狗屎运”，很可能（不是‘很可能’，是‘铁定’）会成为一个泡影。对此，白嘴上说“那倒也未必”，但事实就是如此。
　　前几天白和淑丽做了那事儿，虽然白自己觉得不尽人意、紧要关头还掉链子，可他心里隐约有种感觉，这感觉又难以忘记，这便是淑丽给他的那种特殊美妙惊慌的感受，这感受胜过从前所有从他身底下路过的女人。
　　白主任心里也清楚，淑丽之所以能和他那样，目的就是想为自己换个环境好、又不太累的工作，最好能调到“大楼”坐办公室当干部。说老实话，这点“小忙”要搁过去那还叫事儿吗，秘书警卫员踮踮的就给办了；就算有人从中作梗，大不了他亲自跑一趟，“顺便”特意交待几句也就分分钟搞定。可如今他是落草的凤凰不如鸡，别说打电话，就是亲自满脸堆笑支桌子摆酒席请吃饭，人家未必大驾光临。但是淑丽的事儿又不能不考虑，务必还要提到日程安排上来。否则小姑娘飞走是小事，一旦她不达目的、兔子急了豁出去颜面，写封信把他给告了，那事情就大了。
　　想到自己万一被人告发，他“呼”的一下心里发紧，额头上顿时冒出了一层细细、清凉的薄汗。白主任觉得不管咋样，自己应该有所行动，不能傻婆娘想汉子干坐着等死。于是站起来到门后，那里的椅子上放着一个白瓷的脸盆，他拎水桶倒水、洗脸、刮胡子……
　　白主任今天要去他过去的单位，找曾经是他带出来、现在又坐在他从前坐过的位置上、比他小几岁的张主任。在坐上去市里四路公共汽车之前，他先到水磨河邮局给小张挂了一个电话。
　　挂电话的目的一是礼貌性的预约一下，二是探探虚实。放下电话，白从对方的话语中，居然没有听出更多的弦外之音。譬如该不该去，现在去合不合适，上边有什么风吹草动没有？电话那边只说“正好，今儿一天我都在，你来吧。”就这，完了？“正好”什么意思？这人啊，真是时隔三日定是要刮目相看的。白双手扶着肉乎乎光滑细腻的电话，双手使劲攥着电话手柄，侧脸朝一个方向木然地看着；他在懊恼自己怎么连过去只会说“好，我知道了，我检讨”的张，都搞不定琢磨不透了。去年这一跟头跌的不但落伍，脑子还退化了。他甚至对今天的特意“出山”，似乎又没了把握、失去了自信。
　　“不进则退，退则一泄千里，不行不行，这套路不是我白某人的做派？再说，就这样不清不白的退回来，淑丽那边调工作的事儿怎么回答怎么办？……走，管不了那许多，先去看看再说！”白把电话往前轻轻一推，转身从电话小屋里出来朝公交车站走去。
　　到了张主任那里，张先轻轻摆了下手，示意他稍等一会儿。这之后，张里里外外进进出出忙完了一些琐事，就赶紧抽空把白带到里间小屋，还没坐稳张先开口问：“听到什么风声了吗？”张端详着白，把本来要说的主题，暂时先压一压改为进退自如的问话。
　　刚才白在窗户边站着，脸朝外瞅着这熟悉的大院，他在等张的时候，似乎已经找回了自己过去在这里工作的“感觉”。现在张欲言又止突然改口这一问，他猜想：“没得说，这一问就说明今天没有白来，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呀——”白心里琢磨着，面对张询问的目光，只是未置可否的笑了笑。
　　“嗯……是这样，有件事儿，组织上正在做最后的考量……”说到这儿，张又一次把话打住看白。他搞不清楚，今天白的忽然出现，是有意而来还是偶然为之。如果是“有意”，说明上面有人已经给白“通过气”了，要是那样自己再捂着盖着就会被动、就会产生不必要的误会，他想在白的脸上寻求破绽找到答案；因为这毕竟是一件还没有公开宣布的事，他要遵守组织纪律，做最后的审核。
　　张突然的停顿，白还是不动声色不卑不亢等待张继续往下说。
　　张没发觉什么“不妥”之处，就把组织上商定，最近对他可能要“动一动”的意向性决定说了出来。
　　“动一动？”白主任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百分之二十的惊喜，脱口而出的问道。
　　“嗯。”张又故意停顿，他要看看自己这曾经的老上级，会出个什么样儿。
　　和张华山论剑，白的阅历毕竟要丰富一些，他已经意识到张在等他出招，便立即恢复他刚才什么都知道又不知道的样儿，淡淡的一笑说：“动吧，横竖我是虱子多了不怕痒、赤胆忠心为人民。”白这话虽然逻辑上有些混乱互不搭界，单看神色反而让张觉得他什么都“晓得了”。
　　时到如此，张想也没必要再和他兜什么圈子了。一串“哈哈”过后，他略往前倾了一下，这才把今天要表达的意思一一道出。
　　张小声说“上边为了加强基层组织建设，准备重新启用你白大主任，具体工作安排应该是水磨河分厂一级，负责组织建设宣传这一块儿”……
　　现在的白，已经激动的嘴唇哆嗦热泪盈眶（白也知道这里多少有点表演的成分）了，他已顾不了那许多，情不自禁伸手一把抓住张的胳膊说：“感谢……组织……”说完，白用手掌抹抹眼睛里溢出的泪水。少顿他想了想，忽然问道，“哦……这事儿，王副政委什么意见？”
　　一提起“王副政委”，张当然知道此时白心里的想法。但他不想就这个问题给白有更多的透露，于是轻描淡写、好像顺便的说了句“哦，王他提前退休回内地了”。
　　听到这儿，白心里才算是真的踏实了。同时他又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是不是表现的有些“过”了。想到这儿，他赶紧扭动一下把身体恢复原状，说：“哦，哦，您说您说。”白这么说着，心里又在谴责自己“至于吗，您呀您的”，而表面上白还是一脸的虔诚和认真。张似乎没注意到白的“虔诚和认真”，只微微点了下头继续说……
　　张接下来说的话，才是今天的重中之重。
　　“所以这事啊，还需要（省里）老书记过问点头才好啊。”
　　面对张这从半山腰突然冒出来的话语，白只能拿出应急的法儿：“那是那是……应该的应该的。”
　　“组织上考虑，你过去在老书记身边呆过，这跑腿的差事……你就亲自去一下吧……”说到这儿，张又前倾一下身体小声说，“自己的事儿还是自己去踏实，你说呢？”说完张目不转睛的看着白。
　　话说到此，白终于明白了张今天所有的套路。敢情这最后的堡垒还得我自己去攻。好了你即讨到老书记的赞赏，对我你又有了危难之中显身手的滴水之恩；不成，我便是那个你牵驴我拔桩的大傻子。其实白还有所不知，张在这之前并不是没去请示过老书记，只是老书记就说了句，“他这个人呐，太不争气”。这琢磨不透的说法真让人头疼，没辙只好让白亲自去碰碰运气。张见白的神情好像是有些犹豫。又说，单论加强水磨河分厂的组织力量，组织上并不是没有另外的人选，是他硬给拦住了；还正想着去趟水磨河找你呢……“哦，你要不好向（省里）老书记提及我对这事儿的提议，就放一放让那个地方干部先去上任，以后（你的事儿）我再找机会……”
　　话说到此，白真的急了，赶紧道：“不不不，我去，我这就去找老书记。”说完，他“呼”的一下就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