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5】
　　吴天亮老师的母亲张欣荣一早，给一块小麦地里锄草松土，远远地看到精神病患者吴燕的背着背篓的身影，似乎摇摇晃晃飘然而至了。张欣荣自从吴燕得上这种病，感到非常痛心，但也无能为力，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张欣荣有时自责道：这人啊，为什么老天爷不公平，人哪怕穷酸一点，活在世界上健健康康一辈子多么好啊！
　　善良朴素的心态总归代替不了，深深扎根于身体内部的妖魔病怪，何时能够剪除这些残害心灵的罪魁祸首，张欣荣第一想到过医院的医生是病魔的消灭者，如果医生医治不了这种病，那就是听天由命吧。杨子明沟普通老百姓面对疑难杂症的病患者，最后被病魔慢慢折磨死去，总爱喜欢留下一句话：家人尽心了，死了解脱了，走向了幸福的天堂......
　　在小麦地里锄草的张欣荣杵着锄把，定情望了一阵子吴燕的一举一动。此刻的吴燕在一片浅浅的荒草坡里，没有放下穿底的背篓，捡拾一根柴棍捏在手里折成短截，吴燕暂且不装进背篓，拿着短树棍一手指向天空，一手指向大地，疯癫似地大声喊道：“老天爷还我的孩子啊——，老天爷还我的孩子啊——”吴燕断断续续地喊声相继停止时，周围的世界总算恢复了平静。荒草坡里沉静了好一会儿，弯着要锄草的张欣荣时不时地，抬头张望一下在荒草坡里捡拾柴火的吴燕。
　　没有动静的荒草坡里，突然飞出了一只山野鸡，冲向天空一刹拉，山野鸡又在天空绕着弧线，低头一鸣叫就站在了荒草坡一棵板栗树枝上。这只山野鸡在板栗树枝上，一晃动在张欣荣视线内，像是一个大圆点，但山野鸡这样大的动静，都没有引起精神病患者吴燕的注意。
　　于是，在小麦地里锄草的张欣荣心里有些慌张了。吴燕与张欣荣他们之间毕竟还有层亲戚关系存续着，如果眼看有精神病患者的吴燕，在荒草坡上出现了什么问题，她张欣荣这个当事人心里一辈子都会内疚的。
　　张欣荣赶忙放下锄头，快步走出了嫩秧秧的小麦地。张欣荣虽然一双脚在地面前进着，但一双眼睛不停地在扫视越来越接近荒草坡内的情况。张欣荣刚刚接近荒草坡，还隔一段距离站在板栗树上那只山野鸡，忽然跳出板栗树枝，一边飞舞一边钻进了荒草丛中。
　　走进荒草坡当中的张欣荣，左顾右盼东张西望都没有在荒草坡里，发现吴燕身影所在的地方。当张欣荣走走停停，穿过了一片荆棘占住的地方，一双脚刚一落下，睡在张欣荣前面草丛里的吴燕，正在手里玩弄一根干枯的树枝，穿了底的乱背篓还放在身边，嘴里不断地骂骂咧咧在与树棍交流着什么。张欣荣实在听不清楚眼前疯癫的吴燕，到底睡在草丛里想要干什么。
　　张欣荣心平气和地问吴燕：“地上潮湿睡不得，会生病的！”
　　吴燕继续玩弄她手里的树棍，根本不理睬张欣荣的问话。
　　张欣荣弯腰伸手轻轻拍了吴燕的身体，此刻吴燕甩掉了手里的树棍，站了起来骂骂咧咧睁大了眼睛吵道：“莫靠近我，我不干净，滚远一点！”
　　张欣荣当着吴燕的面拍着胸脯说道：“我是你嫂子，你不认识我吗？”
　　吴燕看着张欣荣的一张脸，脑袋直接摇摇晃晃地说道：“你是我哥哥的媳妇。哥哥早就死了，你已经不是哥哥的媳妇了！”
　　说完话的吴燕，望着远在天边的山峰傻兮兮地笑着，一只手迅速提上穿了底的背篓，挎在了两个肩膀上，急匆匆地离开了张欣荣。
　　吴燕并没有走出荒草坡，而是在荒草坡的边沿处，这时的的确确在捡拾干枯的野草，装进背篓里了。准备走进小麦地去锄草松土的张欣荣，一副菩萨心肠的她，紧紧地跟到了吴燕的身边，也帮着吴燕捡拾了一把枯枝，张欣荣试探性地递给了疯癫的吴燕。
　　现在，吴燕居然恭恭敬敬接住了张欣荣递过来的一把枯枝，并说道：“忙你的。给我帮忙干啥！”
　　张欣荣只见吴燕情绪缓和了一些，顺水推舟地说道：“妹子，你也是可怜人，得了这种怪病，你要看在来天喜和两个娃娃的份上啊！”
　　宽慰和劝导对于精神病患者吴燕来说，没有多少效果。但张欣荣以心换心，用实际行动来感染吴燕受到创伤的心灵，不管效果如何，人的感情是息息相通的，传递的感情信息对于精神病患者是客观必要的......

　　【6】
　　来天喜在陡坡上挖完地回家吃早饭的时候，他的妻子精神病患者吴燕，在锅里煮了苞谷糊糊，但没有用锅盖扣在锅沿上。煮熟的苞谷糊糊结了薄薄的一层膜，被一层膜覆盖苞谷糊糊保存的温度，没有在寒冷的天气里降低多少热量。如果往日，吴燕在正常的精神状态下，锅盖是应该盖在锅沿上，以确保煮熟的食物，有一个相对保持平衡的热量梯度。
　　吴燕应该在火炉吊罐里煮熟苞谷糊糊，在锅里炒完菜这种常规性的安排，却让这个精神病患者，违反常规性的安排，把炒菜安排在一个小铁锅里，把小铁锅吊在火炉上空，一股股火苗冲向小铁锅底部时，吴燕才抄完一碗洋芋丝和一盘子白菜。
　　回家的来天喜趁这个时候，给圈里两头肥猪喂完了猪食，拿着扫帚打扫了屋里屋外的卫生。等到两个在光福村上小学的大女儿来蓉和小女儿来莉放学回家吃早饭时，来天喜才在饭桌上铺好了碗筷。一家人各自拿着碗筷，在锅里舀上煮熟的苞谷糊糊，又在饭桌上夹上菜，他们一家人开始吃早饭了。
　　端着饭碗吃早饭的精神病患者吴燕，吃饭的时候很规矩，认认真真吃好了一顿饭菜，这让来天喜全家人非常高兴的地方。常言道，人是铁饭是刚，一顿不吃心里慌。来天喜恐怕对吴燕这位精神病患者，最使他放心的就是吴燕只要能够每顿填饱肚子，生命的再生能量总不会早早枯竭的。即使有枯竭的这一天，但给予来天喜现在的精神力量，可以压倒每天来自内心的忧虑与惆怅。
　　现在吃得津津有味的来天喜，在饭桌上夹菜时，顺便给吴燕夹了一筷子洋芋丝菜。精神病患者吴燕却把来天喜的一番好意，给抹杀掉了。
　　吴燕一筷子把来天喜夹到碗里的洋芋丝菜，从碗里擀到了地面上，嘴里骂道：“鸡巴屁，不要你的！”
　　精神病患者吴燕，虽有火气，但这种火气似乎对于任何人来说，没有带来任何威胁作用，甚至可以给人们带来快乐和笑声。
　　来天喜看着洋芋丝菜被吴燕擀在了地面，静悄悄地笑了起来，但来天喜这一笑却被在饭桌旁，端着碗吃饭的两个上小学的女儿看到，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爸爸你笑什么，妈妈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了，您还有精神笑话她！”
　　来天喜似乎被两个女儿的话语刺红了颜面，来不及低下头的来天喜急忙，把一副脑袋偏移了过去，不敢正面看着两个女儿似的。
　　来天喜两个女儿带着一脸不太高兴的样子，又看了自己父亲一眼之后，其中来天喜的一个女儿，伸手给他母亲把搭在额头间的一绺散乱的头发，分配到了她母亲吴燕左脸庞和右脸庞。来天喜两个女儿吃了早饭，帮着父母把碗筷和吃干净了的一个盘子以及装菜的一个碗，洗洗刷刷放到橱柜之后，才到光福村小学上学去了。
　　患有精神病患者的吴燕，吃罢早饭坐在火炉边烤了一会儿火，还在非常有条理性地分配来天喜挑了水之后，给猪在地里扯回一背篓萝卜煮熟做食料，抱出棉被在太阳底下晒一晒，末了才肯让来天喜去陡坡上去挖结实的土壤。
　　来天喜扛着板锄临出门前，吩咐吴燕只呆在家里不要乱跑，看住不要让圈里两头肥猪攻破猪圈门，跑到小麦地把嫩秧秧的麦苗啃吃了，来年小麦就会大大减产的等等。尽管来天喜每次找借口这样去吩咐，或者这样去找上理由在吴燕心灵上施加些负担，让吴燕一时紊乱的情绪，排出一点点过剩的忧伤，但作为具有精神病患者的吴燕来说是无济于事的。
　　来天喜扛着板锄出门之后，刚刚吃过早饭的吴燕，就扛着楼梯到了堂屋，揭开苕窖顶盖，吴燕把楼梯一伸进苕窖，就弓着腰顺着楼梯下到苕窖底部，一边从苕窖把捡拣到手里的红苕，一边又一个一个把红苕甩出了苕窖外，不下上十个。最后，吴燕连楼梯都没有从苕窖内收拾起来，就匆匆忙忙在火炉里烧了四五个红苕。吴燕不但在火炉里添加了一些柴火不说，而且又在燃烧的柴火上，压上一个干枯的木头疙瘩。一旦木头疙瘩燃烧起来，被埋在火炉中烧烤的四五个红苕，一定会化为灰烬不可。
　　一会儿，火炉内燃起了熊熊大火，具有精神病患者的吴燕，却端起板凳到院坝晒太阳去了。

　　【7】
　　吴天亮老师的母亲张欣荣吃罢早饭，忙完了一会儿家务活，继续扛着锄头在小麦地锄草松土。许多家住农村的庄稼人，一到冬季都和张欣荣一个样，不分男女老少，他们每一个人不仅忙在家里，而且随时随地根据力量大小能所能及积极参加劳动。比如上学的孩子回到家里，砍柴的放牛的打猪草的等；年迈的不仅弓着一副厚实的腰板，笑盈盈地扶着犁头，随着清脆悦耳的叫唤声，整块整块被深翻的耕地，远远看去，摆在土地上，多么像是大海中翻腾出来的一层层浪花；心存善良朴实的妇女，对生活充满满腔热情，忙完了家务活，他们和男人一样，扛锄头挑大粪，锄草施肥样样能干；不用说男人们钢铁般的身躯，如同大山一样的伟岸，海涛一样的汹涌，一年四季都是风里来雨里去，奋战在山巅平地峡谷广阔的土地上......
　　农村人吃大锅饭的时代过去了，农村人希望一天天填饱肚子的日子，最终实现了。农村人珍惜分配到的每一寸土地，他们对土地的珍爱程度，如同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修缮地边回填土壤，深挖土地砌好石坎，把播种的预期结果，要在每一寸土地上去核算，要把预期收获当成聚集财富的聚宝盆。农村人站在土地上如同科学家，站在月球上看地球一样胸怀坦荡那样伟大。原因之一，农村人的梦想都要在土地上去实现，土地上的播种就是农村人最伟大的收获与希望。
　　生活在杨子明沟的庄稼人，把一粒种子的存在，似乎当成了一生的希望。如果把一粒种子撒播到了土壤里，从那一天起，一双眼睛和一双脚板，总是在庄稼地里不停地丈量着。庄稼地里留下了庄稼人的脚板印，如果月亮照在上面，庄稼人在经过时，看到了月亮的光彩不断地在脚板印上扩大。扩大到了什么程度，庄稼人喜欢趁着月亮的光彩，把庄稼的高度要与自己的身材比一比，看谁高大看谁矮小，结果庄稼人一把摸在庄稼苗上，不仅在庄稼苗上抓住了月亮的光彩，而且同时也感受了庄稼苗的分量。庄稼人一股含笑顿时冲向脑门顶，这是庄稼人在有月亮的晚上，见到土地上庄稼苗的一种心理共同感应吧......
　　冬季在庄稼人劳动实践活动中，对于生产活动的安排都有自己的打算。该要扶着犁头翻耕板地的时候，集中几天时间就会翻耕完毕；大片大片小麦地该要锄草施肥的时候，多突击一天两天时间能够超额完成；整饬土壤备春耕播种好冬季洋芋的时候，把几家劳动力集中起来，会战几天工夫就彻底完成播种任务。
　　土地到户劳力分散并不影响农业生产的丰收，反而大大提高了庄稼人的积极性。庄稼人抓一把粪土，只是觉得在一把把粪土中带来了各种各样的不同的希望。只要一把粪土撒播在庄稼地里，一片片绿油油的庄稼苗铺满大地的时候，庄稼人一定会实实在在站在庄稼地里捧着收获的果实，或者在一根扁担上挑着沉甸甸的一筐筐果实，大摇大摆甩着手臂挺着胸膛走出庄稼地。
　　庄稼人的心里感应活动，在有时候手拿劳动工具的一双手伸向大地，在不同的时间内带来许多财富和讲说不完的一段段感人的生动故事。就好比吴天亮老师的母亲张欣荣在这块小麦地，用锄头播种下了数不清的农业品种。换回家的不仅仅是满筐满筐的粮食生产，而且也是一茬又一茬的精神财富。也许有多半庄稼人收获了物质生产的同时，更不知道同时精神生产也伴随着产生了的道理。
　　就在张欣荣紧紧张张在小麦地锄草松土的时候，光福村的组长张大千收了几户“三提五统”的尾欠部分，独自哼着花鼓调，从一条山路走向了，通往张欣荣家小麦地一段岔口道路上，一见张欣荣弯着腰聚精会神地在小麦地锄草，便大声喊道：“张大姐，我们后天下午杀过年猪，请你帮忙，叫吴天亮老师也来啊！”
　　张欣荣猛一抬头，见是张大千对自己在说话，赶忙直起腰又问了一句：“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张大千重复道：“后天杀过年猪，请你帮忙，也请吴天亮老师来啊！”
　　张欣荣很爽快答应下来，但补了一句：“天亮要是在学校回家晚了，就不来了！”
　　张大千抢着说：“晚了，也叫吴天亮老师来！”
　　张大千走出庄稼地岔道口，就隐没在一片树林中。

　　【8】
　　就在这一天，在奎五村小学教书的吴天亮老师，咳嗽流清鼻涕严重，浑身上下出现了高烧的感觉。吴天亮老师一定是患了感冒病症，但他还是坚持给学生完成了一天的教学计划任务。最后，在陈天智老师再三督催下，吴天亮老师放下了留校给学生批改作业的宝贵时间，匆匆忙忙赶到了乡医院。
　　吴天亮老师要找看病的医生，正在和丈夫吃下午饭菜。有一位妇女抱着吃奶的孩子，等候在吃饭医生的门口。孩子的哭声，把看病医生的丈夫吵烦心了，一口饭菜刚刚进入嘴中，忽然又吐在碗里了，非常和蔼地说道：“不要挡在门口，娃娃一哭叫，我胃口就不好了。麻烦你在医院门口等。马上吃完了饭！”
　　看病的医生和她的丈夫都是县城人，医生丈夫是县冷冻厂的职工正在休假期间。夫妻俩对于杨子明沟老百姓来来往往，到医院看病的村民熟悉的当然非常少，自然与老百姓之间，只能是患者与医生这么一层关系了。
　　那位妇女抱着吃奶的孩子，就到医院门口等候去了，但吃奶的孩子偶尔也伴随着哭声，在医院门口似乎飘向了远方。看病的吴天亮老师，等候在医院门口相邻院坝里，一张乒乓案子的前方。
　　这时，从乡政府院内有两个上小学的男孩子拿着乒乓球拍子，沿着通向医院的一条道路小跑似的来到医院，在乒乓球案子上，叽叽喳喳打起乒乓球来。两个男孩子打乒乓球的技术相当出色，站在一边观看两个男孩子打乒乓球的吴天亮老师，情不自禁地连续拍响了巴掌声。
　　拼搏与竞技在精神力量上，几乎向正比方向发展，从两个男孩子脸上留下的汗珠，可以推导出你我之间在斗争较量中，所表现出来英勇顽强锐不可当的精神斗志来。
　　昂扬奋进体现的是青春与活力，在内心世界里不知不觉就自然形成了，高于自我一种伟大的呈现。两个男孩子在你我双方乒乓球的竞技中，其中一个男孩子一泡尿水，憋得实在难受死了。于是就停下了闪跃的一番动作，用拍子指着吴天亮老师说道：“来替我打一打，尿水涨忙了，我要进厕所！”
　　吴天亮老师带着一脸的笑容，就接替了男孩埋着头打了一会儿乒乓球。到医院厕所尿完那位男孩回到乒乓球案子边，又让吴天亮老师打了一会儿乒乓球。吴天亮老师体力的确跟不上对打乒乓球的男孩子。一阵子下来，吴天亮老师脸上不仅红扑扑地冒着热气，而且主动请求对方停下来，让站在一边的男孩子接着上。
　　吴天亮老师把球拍递给尿尿那位男孩子，一扭身鬓角上挂满的汗珠，落了几颗到地面时，乡政府的干部高中同学贾梅，却忽然出现在医院大门口。
　　贾梅首先开口问吴天亮老师：“到医院干啥？也不到屋坐一坐。”
　　吴天亮一边向贾梅走去，一边解释道：“感冒了，到医院捡点药！”
　　贾梅怂怂肩膀也跟着说道：“我也是来医院捡药的，感冒几天了！”
　　在医院诊断室里，传出了看病医生的喊声：“看病了！”那位妇女抱着吃奶的孩子，贾梅和吴天亮老师，他们几乎在同一时间里，都走进了医院诊断室。
　　看病的是一位女医生，她和乡政府干部贾梅熟悉，张口就问贾梅感冒吃了药轻松没有，贾梅说轻松多了，饭量渐渐恢复到了原来的程度。女医生顺手摸了贾梅的额头，捏了一把贾梅的手板心，又让贾梅伸出红艳艳的舌头。贾梅的舌头和口腔内部均无异样，女医生就开了一张治感冒的处方，到西药房去捡药。
　　吃奶的孩子经过女医生初步诊断，肠胃引起的感冒综合症，熬上中草药汤剂一天多给小孩，喂上几次草药汤剂就足够了，孩子增加了抵抗力，病情就慢慢好转了。女医生一边拿着笔开着中草药处方，一边对抱着孩子的母亲分析病症说道。
　　贾梅在西药房捡了用小纸袋装下的感冒药，并且捏在手里到了医院诊断室。吴天亮老师正在被女医生询问感冒初期的身体状况。吴天亮老师告诉女医生，感冒时身体没有出现任何不良的反映，唯独在夜里喜欢多喝水，夜里喝了水，又不频繁小便等等。
　　女医生听吴天亮老师这么一说，一只手在自己的后脑勺摸了摸定了定神，一下笔就聚精会神地给吴天亮老师在处方上开了西药名称。此刻，贾梅没有急着和吴天亮老师说什么，就跟着吴天亮老师到了西药房。
　　吴天亮老师在西药房把捡到的感冒药在裤兜里揣好，贾梅才对吴天亮老师说：“到屋坐一坐喝口水，把感冒药喝一次！”
　　吴天亮老师很客气说道：“天也不早了，回家喝感冒药！”
　　于是，吴天亮老师和贾梅走出医院大门口，正好碰上了来天喜拿着手电到了医院。吴天亮老师急着问来天喜：“你也是来医院捡药的？”
　　来天喜揩了一把鼻涕，甩在地面上回答道：“两个女儿都感冒了，自己挖了草药熬着喝不见效果，我就来医院捡药了！”
　　来天喜到医院原来是这种情况，吴天亮老师也不多问了，和贾梅拉拉扯扯说了一些闲话，就走过了乡政府旁边一段路程。吴天亮老师独自向回家的方向走去时，吃奶孩子的母亲在离开医院后，在吴天亮老师的视线里，似乎手里提了中草药，向一面山坡大道上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