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师生同论琴筝事 心有灵犀自然通

　　“真好听，”柯苾媛在元客的身后说，她已经化完妆了。
　　“苾媛，化完妆了？”元客停止了弹琴，转过身问。
　　“化完了，老师会弹古筝？”
　　“等等，我先看看化的怎么样，”元客站起来说。
　　两颗乌黑的眼眸，在隐形镜片后面闪动着，像是在说话，两只内双的眼皮，遮盖了浮躁，呈现出内在的韵味，细长的眼睫毛上晶晶点点，再配上一条细眉，“太好看了，”元客心里说。
　　他又仔细地注视起那张俊俏的脸庞：也是鹅蛋型，一个稍翘的鼻子和微张的小嘴，红红的嘴唇，这就是珂吟！就是碧嫽！他眼泪都快出来了，真想抱上去亲吻。
　　不，眼前的是柯苾媛，可是，她就是珂吟的翻版……
　　“老师，您怎么了？”柯苾媛让元客看得不好意思了。
　　“噢，没什么，真的太好看了，”元客赞叹地说。
　　“不好看，队里比我好看的多了，”柯苾媛谦卑地说。
　　“不，不是。”
　　“老师刚才弹的什么曲子，那么好听？”
　　“是一首古曲，名叫《霓裳羽衣曲》。”
　　“《霓裳羽衣曲》？听说过，没想到这么好听。”
　　“原来的名字是《月儿高》，在唐朝时，被改编成《霓裳羽衣曲》的。”
　　“老师是弹古筝的？”
　　“也不是，原先是弹古琴，后来，看见柯苾媛弹的古筝很好听，就改弹古筝了。”
　　“老师哄我。”
　　“没有，绝对没有，我原来根本就没弹过古筝，是向柯苾媛学的。”
　　“呀！老师取笑我。”
　　“真的，绝没有取笑，我说的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柯苾媛让元客弄糊涂了，眨着眼不知怎么回事。
　　“噢，是这样，古琴和古筝在演奏上差不多，只是古筝比传统的古琴要多十来根弦，演奏技巧上更丰富些，我吗，会弹古琴，看见你弹古筝，就偷看着你学了。”
　　“那，一下子就掌握得那么好，才不是跟我学的呢。”
　　“就是跟你学的，你就是我的老师。”
　　“老师，”柯苾媛有些着急了，“您再取笑我，我就无地自容了。”
　　“好好好，不过，真不是取笑，你的琴弹得真的很好。”
　　“还是老师弹得好，老师教我。”
　　“我们一起学习，提高。”
　　“嗯，”柯苾媛点点头，“把那支曲子给我。”这句话说得颇有点命令的口吻。
　　“好的，”元客从挎包里取出谱纸，“你先熟悉熟悉。”
　　柯苾媛草草地看了几眼曲子，带着感激的神情说：“老师教我。”
　　“不用教，你按照上面的标记进行练习就行。”
　　王乐欢和付帅推门走了进来。
　　“都化完了吗？”元客问。
　　“基本上都化完了，”王乐欢答道。
　　“现在是一点半，让大家拾掇拾掇，两点钟上舞台做准备，”元客对柯苾媛和王乐欢说。
　　“行，我现在就去通知，”王乐欢说完走了出去。
　　“我也要去准备准备，”元客边说边向外走。
　　“老师，”柯苾媛叫一声说。
　　“还有事？”元客回过头来问。
　　“嗯……”柯苾媛想一想，又说，“没事了。”
　　“一会儿见。”
　　这场歌咏比赛，文学院合唱队演唱的两支歌曲，以整齐划一，难度大，激情奋发，再加上由院长亲自担任领唱而获得了第一名。
　　歌咏比赛结束了后，舞台上可热闹了，各合唱队都在舞台上照相合影，元客则被乐队的同学叫过来。
　　元客今天担任了文学院合唱队的指挥，虽然他的这个人类肉身在头发上和他这个神的操作系统经络体不太协调，早早地就退化，已经成了光秃头，但是，这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魅力。在别的单位的男指挥中，大都是穿一身黑西服，也有穿黑色燕尾服的，而他穿了一身雪白的西服，他的身材保持得很好，腰围总是在75厘米至76厘米之间，他一上场就惊起了台下观众赞叹声，乐队的同学们更是以一种欣喜的目光看着他们这位有如白马王子般的指挥老师。
　　“元老师太帅了！”同学们纷纷赞美说。
　　“大家都过来，咱们合个影，”王乐欢对同学们说。
　　元客站在中间，同学们围在周围，团委的崔老师麻利地完成了拍照。
　　“我和老师照一张，”吹长笛的女生走到元客身旁。
　　“好，有劳崔老师再给照一张，”元客说。
　　“挨得近一点，”崔老师说。
　　长笛女生贴近元客，挽起了他的胳膊。
　　“笑一笑，笑一笑，”崔老师说着，闪光灯一闪，照好了。
　　“我也和老师合个影，”拉手风琴的女生走过来就拉住元客的胳膊，摆好了姿势。
　　“我也和老师照相”，“我也和老师合影”，……，同学们纷纷地表示。
　　“组合一下，可以两个人、三个人，抓紧点时间，”崔老师说。
　　元客看到，只有柯苾媛站在大家的后边没说话，在他的目光投向她的一瞬间，她低着头，把目光转向了别处。
　　最后，王乐欢站在了元客身边。
　　“把王队长差点落下，”元客说。
　　“是呀，就我这么一个男士在，也不谦让着点，”王乐欢笑着说。
　　女同学们嘻嘻哈哈地都笑了起来。
　　“快点收拾乐器，到新校区的同学去外面，有校车，”柯苾媛声音不大，甜甜的。
　　元客送同学们到礼堂外，校车已经等候多时了。
　　“老师再见！”
　　“再见！”元客和同学们告别着，他看到车里人很多，柯苾媛站着正默默地向他挥手。
　　“再见！”元客大声地喊道。
　　车开走了，元客看着离去的车影，又看看刚才还喧闹的广场，脑子里浮现着总也挥不去的柯苾媛的身影。
　　两天后的下午，元客在资料室的办公室里琢磨着乐队今后的排练。
　　“元主任，”资料员小王进来说，“校报刚送来一些最近交流过来的兄弟院校的校报，说是要在咱们这开辟一个专门的阅览架。”
　　“是，有这事，”元客说，“我看他们交流来的兄弟院校的校报总在柜子里扔着，也没人能看到，就提议在咱们这开个专门的兄弟院校校报阅览架，让更多的同学可以通过这一渠道了解兄弟院校各方面的情况，应该是很有益的。”
　　“噢，就放在那个已经腾空了的阅览架上，对吧？”
　　“对，你先简单地整理一下，放好。”
　　小王转身走了。
　　这几年，元客在直隶大学文学院资料室工作，看到在高校工作学历确实很需要，就考了一个夜大，学的经济，经过了三年的学习，弄了个专科毕业证。同事们都劝他继续学本科，可他觉得学这些意义不大，浪费时间，这些知识原本在他们神的社会里只是历史知识的一隅，他就没再学。有了这个专科的学历，再加上他本人工作的成绩，他当上了资料室主任。
　　元客继续想着关于乐队要继续排练的事，事情是这样的：通过歌咏比赛，学校发现了这支乐队，认为这支乐队为活跃校园文艺生活起到了很好的作用，并且，有这样一支乐队，可以给那些在音乐方面有一技之长的同学提供一个练习和继续提高的平台，同时，这也是可以展现学校艺术教育的成果，当代大学生的综合素质。于是，团委决定，继续办好学生乐队，并聘请元客作为指导教师。
　　“当当，当当，”有敲门的声音。
　　“请进，”元客说。
　　门推开了，一个头慢慢地伸了进来，向屋里看着。
　　“呀！队长！是柯队长，快进来，”元客高兴地说。
　　柯苾媛梳一个马尾辫，上身穿一件白色的贴身衬衫，下身穿一条牛仔裤，神采奕奕地站在了元客的面前。
　　“快坐下，”元客搬过一张椅子。
　　柯苾媛坐在元客的旁边，平静着并不说话。
　　“练了很长时间，终于演完了，累了吧？”元客问。
　　“放松了些，不觉得累了。”
　　“可是，要期末考试了，还得紧张起来。”
　　“是，已经考过两门考查课了。”
　　“学习还好？”
　　“可以。”
　　“眼睛好吗？”
　　柯苾媛抬起头，眨眨眼，说：“行，没事。”
　　“要注意用眼的卫生，特别是戴着隐形眼镜，每天还要摘下来用药水洗吧？”
　　“嗯。”柯苾媛的眼睛里有些湿润。
　　“对了，不知你知道了没有，你们这个乐队还要继续存在下去。”
　　“崔老师和我说了，要我们继续排练，开学后再招些新生，年底要办元旦晚会。”
　　“是，我正在琢磨咱们练什么。”
　　“还是您指导我们吧？”
　　“是，团委老师和我说了。关于练什么和怎么练，你有些什么意见？”
　　“我们一周练一次，可以吧？”
　　“我觉得行，离年底还有半年的时间呢，每周一次完全可以。”
　　“我想安排在周六下午，平常大家都有课，不太好凑齐。”
　　“好，时间就定在每周六下午。”
　　“三点开始。”
　　“行。我考虑，除了为几个舞蹈和歌曲伴奏外，我们乐队还要有自己的节目，练一个器乐合奏。”
　　“民乐的还是西乐的？”
　　“都上，还跟这次歌咏比赛一样，中西结合的乐队，大家都上。”
　　“行，排什么曲子？”
　　“排个《春节序曲》吧。”
　　“是个大曲子，还从来没排过这么大的曲子。”
　　“我把现成的总谱根据咱们的乐队配置重新分配一下，问题不大。”
　　“老师，”柯苾媛从包里拿出一张谱纸，“我们还可以练练小乐队，这是一个谱子。”
　　元客看到这是《步步高》的主旋律，就说：“好，这个曲子可以用民乐。”
　　“老师给配一下。”
　　“没问题，队长的吩咐，一定照办。”
　　“别叫队长，”柯苾媛笑着说，“叫名字就行了。”
　　“只许叫名字？”
　　“嗯。”
　　“好吧，苾媛，我很快把配器写出来，然后，你领着练。”
　　“不着急。”
　　“喝水不？我给你倒。”元客起身要去倒水。
　　“不喝，老师，不用倒。”
　　“好，就不倒了，那就吩咐别的吧。”
　　“老师，”柯苾媛又笑了起来，“对了，我们照的照片？”
　　“那天演出时照的？有有，崔老师都给拷到我这了。”元客打开电脑里的文件夹，一张一张显示着，说：“照得不错。
　　“我拷一下。”
　　元客伸手去接柯苾媛手里的U盘，那是一只纤细的手，和珂吟的一样，他碰到了她柔软的肌肤。
　　“拷这张合影，”柯苾媛说。
　　元客把U盘插到电脑上，拷着文件。
　　“演出的照片都拷上，“柯苾媛说。
　　演出照有十多张，很快拷完了。
　　“合影的这些也拷上吧？”元客指着一张和长笛女生的合影照，问。
　　“不要这张。”
　　“这张呢？”元客又指着一张和手风琴女生的合影照问。
　　“不要。”
　　元客明白了，说：“个人的都不要，集体的要吧？”他打开集体的合影照问。
　　“集体的，集体的拷上。”
　　元客把U盘取下来还给柯苾媛，她显得挺高兴，站起身，说：“老师下班吗？”
　　“还不到点，五点半，还差半个钟头。”
　　“那，我先走了。”
　　“好吧。”
　　元客把柯苾媛送到电梯间外，按下下行的按钮。
　　“苾媛，我会抓紧写配器的。”
　　“老师，不着急，”柯苾媛轻轻地说。
　　“不，我着急着呢。”
　　柯苾媛微微一笑，走进电梯。
　　“苾媛，”元客看着柯苾媛说。
　　柯苾媛在电梯里抬起头，甜甜地对着元客笑着。
　　“注意劳逸结合，”元客轻轻地嘱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