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元客再谈古神话 云燕志在解神明

　　是的，现在的张汩不再带元客回家，她觉得元客一个资料员，给她丢人。她也不愿意和他一起上街，怕碰见熟人不好意思介绍他。当然，她更不愿意和他一起出现在什么重要的场合，她是高贵的，而他，太低贱了。她经常地数落他，责备他，不是洗碗没洗干净呀，就是擦桌子擦得不仔细，要不就是上街买菜买得贵了，一天到晚没完没了，总之就是说：“看不上你，什么都不行，要不是考虑我已经离过一次婚再离婚让人家笑话，我早就不和你过了。”
　　元客热了一个剩馒头，就着咸菜边吃边想：我是什么？我是一个神，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干嘛非要在这受她的气？还不如离开这到别处去，要不，回到飞船继续冷冻。
　　可他转念一想：还不行，不能回去冷冻，也不能离开这，起码现在不能离开这，因为他答应了黄云燕，要指导她完成毕业论文。他是个有诚信的人，他说要做的事，就一定去做，更何况是一个急于学习研究科学知识的学生需要他的帮助呢？
　　珂吟怎么办呢？他心里说：我是为着珂吟才决定留在这个人类社会，到直隶大学应聘的，现在短时间看还复活不了她，而月球又联系不上，我这人样的肉身是有寿命的，如果几十年或者最多有一百多年的存活时间完了后，就没有肉身可以替换了，到那时我也得死去。不行，我还需要等，估计人类最早也需要百八十年才有可能具有复制人类的技术，我必须等到那时再苏醒。
　　元客吃完了馒头，想休息一下，下午再去图书馆。
　　“就这样决定了，再过一年，等黄云燕完成论文，顺利地毕业后，我离开这，继续冷冻。”
　　
　　文学院的资料室每天晚上要开放，有教师和学生会在这时来阅读书刊，查资料，这是专门的语言文学资料室，比学校图书馆这方面的书刊要丰富得多。
　　这天晚上7点钟，元客按时打开资料室的门，有几个学生跟着走了进来。
　　元客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报刊架，回到借阅台。
　　“元客，”展教授走进来说。
　　“展老师，挺早的，没吃饭呢吧？”元客问。
　　“还没顾得上，一会儿出去吃。考试题出好了吧？”
　　“好了，”元客把考试题递给展教授。
　　“太好了，可以交给教务了，我是真的顾不上。”
　　“您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再改吧。”
　　“挺好，没有不妥，”展教授连看都不看就说。
　　有位同学要借书，展教授忙说：“不打搅了，我先走。”
　　“展老师慢走，”元客嘱咐说，然后，给那位同学找到要借的书。
　　张汩已经不再跟着元客晚上出来活动了，她有她的事，也挺忙，这倒让元客可以安心地工作。
　　“元老师，”黄云燕进来说。
　　“黄云燕，看什么？报刊杂志，还是专业书？”元客问。
　　“我想查一下有关神话与真相这方面的书刊。”
　　“为你的论文做准备？”元客找了一本书和近期的两本杂志。
　　“是，我还想利用假期到有神话传说的地方实地看看。”
　　“好，很好，中国神话主要的应该是发源于古昆仑山区域，你可以到那一带，还有，看看敦煌壁画，也会有启示的。”
　　“对，那个倒了的不周山，还有遗迹吗？”
　　“那个可能没有了，不过可以去看看。我再给你讲一个有趣的事。”元客看了一圈室内的人，可能是要考试的缘故吧，人不是很多，都在专注于自己的书刊内容。他让黄云燕进到借阅台里边来坐下。
　　“有这样一个记载：”元客说，“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国海军为了太平洋战场的利益，于1943年占领了南太平洋上的一个小岛。这个岛上有一些土著的原始部落，在美国海军陆战队上岛之前，他们没有机会接触外来文明，每天伴随着蓝天、海鸥和无尽的波涛，困守孤岛，过着艰苦的生活。
　　“美国海军陆战队上岛后，带来的都是发达的科学技术，土著人看见，轰轰飞行的飞机降落在新修的简陋机场上，运来了大量的物资。尤其使他们感兴趣的是，飞机运来了各种食物，让那些穿着稀奇古怪服装的人几乎不用劳动，就能吃上美味的食品。他们觉得，所有的奥妙都来自那些飞机。飞机可以自动生产出各种食物，就像神话中的‘聚宝盆’，好东西一个劲地往外搬，就是般不完。
　　“没过多久，由于战略上的原因，美军放弃了这个小岛。土著人怀着复杂的心情看着那些‘神人’坐着飞机，消失在茫茫的蓝天碧海之间。这个小岛很快就被现代文明遗忘了，再也没有人去注意它的存在。然而，这个小岛上的原始土著居民却永远也忘不了现代文明给他们带来的深刻印象。”
　　元客讲到这，有位学生还书，元客停下叙述，接过书，看看完好无损，把书放回原处。
　　“后来呢？后来还有吧？”黄云燕问。
　　“过了几十年，”元客接着讲，“当一支科考队登上这个岛时，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情景使他们大为惊讶：这些岛上的居民竟然凭着记忆力，用草木扎成了一个飞机模型，并在这个飞机模型前面修了一条像飞机跑道一样的道路。不仅如此，这些居民每年还在飞机模型旁举行隆重的宗教祭祀活动，盼着那些驾驶着飞机的‘神’能再一次光临小岛。显然，美国海军陆战队员以及飞机都成了小岛居民心目中的‘神’和‘神器’。那些年老的人，每当祭祀时，就会向年轻的一辈讲述这样一个‘神话’：某年有一些神人，骑着飞龙，来到了这个岛上……”
　　黄云燕听得很入神，她说：“我明白了，神话就应该是这样形成的。”
　　“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不知从何处来的神到了地球上，经过了一段时间后，这些神又离开了地球，神话是对这种记忆的记载。”
　　“老师，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一定要到世界上所有有神话传说的地方看看。”
　　“我想，你很有研究的素质，不如进一步深造，毕业后考研究生。”
　　“我也有这个想法。”
　　“那好，努力吧。”
　　“一定。”黄云燕走出借阅台。
　　“哎，云燕，马上就要考试了，你不复习课本？”
　　“课本吗？那是死的东西，背背就行了，我更喜欢活的知识。”
　　元客笑着没说话。
　　“谢谢老师。”
　　黄云燕是最后一个从资料室走的，元客觉得，他们神的秘密或许能被人揭开？也说不定。
　　
　　七月的天气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学校就要放暑假了，这个周末是教工之家舞厅本学期最后一次舞会。
　　校工会管辖的教工之家，是教职工活动的场所，位于校园北边一亩泉河沿岸，是个老式的二层楼建筑，校工会办公室在一楼，二楼有棋牌室、乒乓球室等活动场所。一楼门厅后面接着一个空间很大的房间，足有300平米，是舞厅，每个周末都举办舞会。
　　舞会有一个由五、六个人组成的小乐队，成员都是本校教工里面的音乐爱好者。元客也被邀请进入乐队里，弹一个电贝司。地球人的乐器很丰富，而他在神的世界时只学习了弹拨乐器，这个电贝司虽然和古琴有很大区别，但是，还都是弹拨乐器，比起那些吹的、拉的还容易掌握些，他有很高的音乐素养，一弹就会。
　　元客准时来到舞厅，张秘书已经把厅里整理好，乐队席位也已摆好，已经有些教工和学生进来候场了。
　　“毛老师，可以开始了，”张秘书说。
　　“先来个欢快的，《今天是个好日子》，”弹电子琴的毛老师说。
　　音乐响起来了，随着快板的节奏，舞厅里的人顺序地逆时针边跳边走。
　　一曲完了后，人们坐在了四周的座位上休息，张汩走进了舞厅。
　　“元老师，你家的来了，”毛老师说。
　　“这几次舞会她总是到，你们不跳一个？”张秘书说。
　　“我不会跳舞，”元客说。
　　张秘书笑着说：“仪表堂堂，音乐行家，不会跳舞？不对吧？”
　　“真的不会，从没跳过，也没学过，”元客说。
　　毛老师的电子琴响了，是《东方之珠》的旋律，元客和其他老师拿起自己的乐器跟上演奏。
　　张汩自从元客不再当教师了的时候，就开始到舞厅跳舞，和教工跳，也和学生跳，可她到舞厅从来也不到乐队这来。
　　张汩和一个男同学跳了这曲慢四，走下舞场，一抬眼，看见展教授从门口进来。
　　“展教授，”张汩上前打招呼。
　　“是小张，怎么。也来跳舞？”展教授说，随手掏出一雪白的手绢擦擦脸上的汗。
　　“活动活动，这几天太热了，这舞厅里也不凉快，”张汩抬头看看屋顶上九个飞速旋转的吊扇说。
　　“还好，有风就好。”
　　《把根留住》的音乐响起来了，舞伴相邀着走进舞场，缓慢而舒展的迈着舞步。
　　“跳一个吧，”展教授做出了邀请的手势。
　　张汩搭上手，和展教授流动在舞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