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步人生》第四部《梦虫虫寻梦》第31，32集（32集）

　　第三十一集
　　第108场：十月金风之年。铜城。
　　情节画面——
　　春天，施玉萍生下一个女儿。曹贵发大失所望，又怀疑和孟丛早有奸情，认真追究。施玉萍东支西吾，无法自圆其说，索性向丈夫全部坦交代，哀求丈夫原谅她，放过她母女俩。
　　曹贵发一阵怪笑，命令道：“这女儿是我的，你给我记牢了！”
　　施玉萍以为丈夫原谅了她，没想到女儿两月之后，曹贵发比过去更加恶劣，动不动就打她、骂她。施玉萍实在忍受不了，想带着女儿偷跑去重庆。临上车前，被早有戒备的曹贵发截了回来。施玉萍伤心不已，又一次哀求曹贵发放过她。
　　曹贵发大发雷霆：“你不是说你被骗了吗？为什么还要带着女儿私奔？这是我的女儿，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嘿嘿！你想离婚？没门！我要磨死你，拖死你，累死你……”
　　骂完，曹贵发把女儿交给他的父母亲抚养，回来就对施玉萍先奸淫，再暴打。几天后，曹贵发又有了“灵感”，怀疑孟丛和施玉萍有书信来往，把施玉萍的顶头上司请去餐饮店喝酒，除了女儿，把什么都告诉了他，恳求他监视施玉萍，截断施玉萍和孟丛的书信往来。
　　这个领导早就对施玉萍的美色流着口水，多次勾引均遭拒绝。有了曹贵发的委托，他有恃无恐地威胁施玉萍：如果不从就以生活作风败坏划成“坏份子”，这可是你丈夫亲自揭发的！施玉萍只有屈从他的淫威，成了他泄欲的工具。
　　曹贵发知道这件事后反而大骂施玉萍给他找绿帽子，骂够了又是一顿毒打。打够了，曹贵发还把这件事告诉施家父母，使得施家父母及其亲戚脸上无光，对施玉萍唯恐避之不及。
　　五金厂的一把手也早就对施玉萍的美色垂涎三尺，听说了这件事后请曹贵发喝酒，如此这般，他将提升曹贵发当脱产的办公室主任。
　　曹贵发一阵怪笑，大彻大悟了，找了个借口，在最合适的时候把老婆送进了那一把手的家里，自己去当厂办公室主任了。
　　施玉萍只有承受这些侮辱、责骂、毒打，渐渐地麻木了。但是，她牢记着对两个男人的仇恨。这两个男人都曾经为她倾心所爱。她为这两份爱付出了自己所有的心血和尊严，她这么苟且偷生的目的就是在将来的某一天十倍、百倍地报复那两个男人！
　　这两个男人相比，施玉萍更加痛恨孟丛，因为前一个男人扔掉她确实是被逼无奈，还有阴差阳错的因素。而孟丛扔掉她完全是一个高级流氓的计划——早就设计好了的！
　　施玉萍发誓：只要有这个可能，她要扛着炸药包和他同归于尽，能把孟家的人一并炸死那是最好！
　　忍气吞声，也忍受着辱骂、毒打和强奸，施玉萍靠复仇的愿望支撑着、活着、抗争着。三年多后，终于有一天，她借梁站的力量，利用林正风的威望脱离了苦海。
　　第109场：拨乱反正时期。铜城。
　　情节画面——
　　一九七六年底，林正风担任了铜城县委第一书记兼铜城县革命委员会主任和铜城县武装部第一政委。
　　他上任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召集县武装部、公安局和县妇联的负责人开会，开门见山地说：“今天这个会是秘密会议，已经在常委会上通过。你们先看看这份材料。”
　　他的秘书把有关楚韵等女知青被强奸的材料人手一份地发给这些负责人。还没看完，就有人大骂“畜牲”，要求林正风马上下命令。
　　林正风对公安局的负责人说：“根据中共中央、国务院1970年的第21号文件，强奸女知青的一律以现行反革命论处！你们抽调精兵强将，经贺家坪，绕道冷风垭、蔡家坪去鸡冠石，首先抓捕那个武装部的袁部长，因为他有枪。敢于顽抗，就地正法！然后，把皮乐天等人全部抓捕，将十一大队的头头全部隔离审查！”
　　林正风又对县妇联的负责人吩咐道：“你们抽调几个能干的女同志参加这个专案组，配合公安局取证，听从公安局指挥。去重庆找楚韵等女知靑取证的同志千万要谨慎，要避开她们的亲人。如果伤害了她及她的亲人，以违反党纪论处！最后，严守会议的秘密！明天上午十二点钟以前，必须把这帮畜牲一网打尽！”
　　专案组负责人是公安局李局长，深知林正风这么安排的必要性。皮乐天等人的关系网四通八达，一旦听闻这个消息，或者潜逃，或者顽抗，其后果都非常严重。
　　往事回现——
　　不久前南通县就出了一件类似的事。由于走漏消息，一个公社武装部长枪杀了八个干部群众，携带枪支弹药逃进深山老林。
　　南通县动员了上万群众协助封山，几百名公安、解放军费不尽的力才将其击毙。
　　第110场：拨乱反正时期。铜城。
　　情节画面——
　　散会后，林正风带着几个专案组成员经北坡小路翻上贺家坪，对梁站道明来意。
　　梁站热情地为他们准备晚饭，按林正风的意思去十大队下了一道他的命令：今明两天，任何人不准来贺家坪，谁来我就打谁！
　　林正风这么做，是因为十大队有三家袁姓社员。袁氏的人联系特别紧密，不得不防备他们走漏消息。
　　下午，专案组成员三三俩俩地汇集到贺家坪，其中包括一个班的外套便装的解放军，还有四个为专案组背枪支干粮等物品的背老二。
　　林正风召集大家开了个短会，请梁站安排大家休息。梁站很配合，却没把程颖那间屋也开放。
　　黄昏时，大家起床吃晚饭，天黑后出发。林正风召集专案组负责人商量，决定改变路线，请梁站带路，如此这般。梁站欣然同意。
　　于是，梁站和李局长走在最前面，其他二十余人尾随其后约两里远，取道牛磨坪大路。这个李局长就是当年去贺家坪调查失羊谷梁站打狼救人的李公安，也算梁站的老熟人了。
　　两人一路叙旧，闲聊，很投缘。
　　每过一个农家院子，梁站就大吼大叫：“老子是梁神经！今晚要办事！拴好你们的狗，戴上嘴笼子，全部滚进屋去呆着！不听话的，房子烧起来了怪不着我！”
　　这一招真灵！一路上少有狗吠声，也没人搭讪询问。由于没走冷风垭，不仅近了一半多，且路也大套好走，使队伍既节省了时间又减少了体力消耗。
　　午夜后，队伍到达鸡冠石镇外。梁站为梁馨要了几块压缩饼干就掉头回去了。这正是实施抓捕的最好时机！李局长一声令下，皮乐天等人统统被顺利抓捕。
　　次日上午，鸡冠石古镇沸腾了。
　　鞭炮脱销，镇内镇外到处是鞭炮声。有些人竟跑几十里路去沙窝、石坝等处买鞭炮。
　　鸡冠石中学停课，学生自发上街游行。鞭炮声、锣鼓声、欢呼声在漫天飘舞的鞭炮碎屑中持续到晚上。
　　那十二个身着绿军装的解放军战士成了镇民的“猎物”，只有躲在鸡冠石公社大院里。
　　八个老人代表全体镇民去请愿——啥子纪律？不就是《三大纪律八项主意》吗？是我们自个儿请他们去喝酒，又不是他们找我们要！当年解放军进山剿匪，也吃了我老汉送的鸡蛋，咋个没纪律了？毛主席是怎么说的？你们不准我们拥军嗦……
　　这不得了！专案组受不住，只好接受老人们的请求，让那十二个解放军战士去镇民家做客。吃东家、喝西家，伴着好酒好肉，十二个解放军战士为专案组收集到不少线索和材料。
　　第111场：拨乱反正时期。铜城。
　　（菜包子被鞭炮声炸怕了，慌里慌张地去找到油耗子商量——我们过去干了那么多恶事，下一批遭抓的肯定是我们，不如赶快跑！）
　　油耗子：跑？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往那塔跑？我师父临走前给我留下一段话，不能跑，只能向人民投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菜包子，你不是想脱胎换骨吗？
　　菜包子：我是想脱胎换骨，早就在脱胎换骨了。可是，政府把我们毙了怎么办？
　　油耗子：不会。我师父说了，我们是在特殊的时候犯下的罪行……
　　菜包子：慢点，慢点！你师父那时候就料到会翻天？
　　油耗子：乱说！啥子叫翻天？你还是读几本书，研究点问题嘛！这天一直是共产党的，只不过出了一群奸臣，把天下搞乱了。我师父临走时算定，两年之内一定要翻天……
　　菜包子：你看你看，你也在说翻天，你也在乱说！
　　油耗子：哎呀，我这翻天和你那翻天不是一个意思。我师父说了，我这翻天是彻底结束极左主义……唉，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反正一句话，不能跑！菜包子，你别听你师父的，他是一条糊涂虫！
　　菜包子：还是他妈个骚鸡公，不要脸不要命的。你师父是个正派人，有学问，他说过没有，我们到底咋办？
　　油耗子：我师父要我主动……（他想了一会，想起来了）自首！主动自首，求得党和人民的宽恕。对！我们明天就去自首。
　　菜包子：你师父说没有，我们自首后干啥子？
　　油耗子：坦白交待呀！我师父说了，要竹筒倒豆子，倒干净，最多坐三年鸡圈。
　　菜包子：还要坐鸡圈呀？
　　油耗子：妈哟，我们干了那么多脏事、恶事，坐三年算便宜得很了。要跑你跑，我明天去自首！
　　（三天后，油耗子和菜包子背着被盖卷，提着生活日用品走进了专案组办公室。）
　　第112场：拨乱反正时期。铜城。
　　情节画面——
　　耗时数月，专案组彻底查清了皮乐天等三人的罪行。这三人过去是鸡冠石公社的党委书记兼革委会主任，党委副书记兼武装部长，党委副书记兼革委会副主任。
　　三人拉帮结派，横行鸡冠石，霸占他人财物，奸人妻女，还轮奸鸡冠石一名女教师和两名高中女生。利用知青调动回城的机会，强奸、轮奸了楚韵等三名女知青。这三名女知青都属家庭出身不好的人，后来又被十一大队的两个负责人分别强奸。
　　五十年代末期，皮乐天伪造“李兰日记”迫害李兰；文革初唆使鸡冠石中学红卫兵逼死李正亭的罪行也一并查清。
　　更为恶劣而危险的是，这三人已经预感到末日来临，竟然密谋取出枪支弹药，转移在自己家里，以便一道出逃新疆。
　　林正风担任铜城县一把手后，三人加快了准备工作，原以为怎么也得有一月以上的时间，没想到专案组的动作如此迅速又如此秘密。
　　不久，皮乐天等三人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十一大队的几个负责人都被判了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
　　菜包子和油耗子的主要罪行是借武斗之机抢劫国家财产和冒充土匪抢劫群众、强奸、轮奸妇女。其他罪行很容易查清，连他们参与斗欧，打伤了谁都得到了落实。唯有强奸、轮奸妇女这一项根本就落实不了，也可以说成是没办法落实。
　　皮乐天等三人是利用职权，施以淫威，迫使受害者就范，再给以好处。事后，有些受害者保持了和他们的关系，继续索要好处。现在，人人都知道皮乐天等三人问题严重。受害者唯恐株连自己，当然要积极配合专案组的调查，证明自己的清白。
　　还有一个更深层的文化观念的心理因素，皮乐天等三人都是当官的，自己是小老百姓，说出那种事并不丢人。如果被同等级或者更低等级的人强奸了，说出来才会惹人耻笑。
　　菜包子和油耗子都是竹筒倒豆子，坦白得干净、彻底。他俩真正够得上强奸、轮奸妇女的只有两起，其他的只能算通奸。但这些妇女很容易找到，却没一个人承认，通奸也不承认，反而指责办案人员吃饱了没事干，编些故事来败坏她的名声。
　　有个妇女是沙窝公社的，依菜包子和油耗子的交代被他俩轮奸过。可她不但不承认还放狗追咬办案人员，和丈夫一道去县革委告状，要求专案组为她“恢复名誉”。
　　除了那个深层次的害怕被人耻笑的心理因素外，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些事发生在武斗期间，据今已有十年。当年的青年妇女已经进入中年，儿女也快长大成人，她们当然不愿意承认，在儿女面前更要维护自己的脸面。
　　专案组、公安局、县革委感到十分为难，非常尴尬，林正风也同样一筹莫展。
　　而更尴尬的是，两个大队的负责人带着两个大队全体社员签名的两迭材料,来专案组为菜包子和油耗子求情，说他俩早就改邪归正，脱胎换骨了，做了很多好事。比如菜包子治好了多少病人，雨夜出诊救人性命；油耗子写了多少副对联，设计了引水渠等等。
　　长麻吊线地拖了一年多，县委为他俩的问题召开了几次常委会专门研究。最后，常委们一致认为他俩主动自首，坦白交代彻底，认罪诚恳，认识深刻，也确实在几年前就开始改正错误，又因为那些通奸和两起强奸、轮奸案无法落实，当疑案处理，最后判他俩两年有期徒刑，缓刑三年。
　　于是，这对难兄难弟回家了。菜包子还有点疑问，在家里呆了两天就去见油耗子。
　　第三十二集
　　第113场：拨乱反正时期。铜城。
　　菜包子：油耗子兄弟，那个缓刑三年是啥子意思？是不是他几爷子一想起了，心不顺了就又把我俩抛进鸡圈？
　　油耗子：读书！读书！要搞四个现代化了，你不读书啷个来得脱？啥子叫‘缓刑三年’？就是这三年不执行，三年以后更没时间来执行！有时间就去做好事，积德！懂不？
　　菜包子：你都懂？阿斯匹林治什么病？你懂不？
　　油耗子（被问住了，急忙转移）：菜包子，不管啷个说，我师父比你师父能干，这一次我俩都靠了我师父的点拨。
　　菜包子（有点气馁）：你师父并不比我师父能干，只是比我师父正派。
　　油耗子（哈哈大笑）：菜包子，当正派人才对了！你想没得，为啥子这一回有那么多人来为我们求情？就因为我们当了几天正派人。我看你该换个师父，不要那个骚鸡公了，让罗二哥、罗秋水来当你的师父……
　　菜包子：那不敢！万一梁大侠……
　　油耗子（朝他直摆手）：我一回来就听说了，抓皮狗真是梁大侠带的路。梁大侠一路亮出牌子，家家户户急忙拴狗，戴上嘴笼子，躲进屋连气都不敢出大了。后来大伙才明白，梁大侠后面跟着大部队，那是为了不惊动皮狗他们，一网打尽。当天夜里，梁大哥就回了贺家坪。那么大的功劳连口水也没喝，这有多正派？用我师父的话来说，这是大将风度！梁大侠为啥这样？接受了程颖的教育，做好事呀！所以，你认罗二哥为师父，救死扶伤，治病救人，这是天大的好事！罗家又是程家的恩人，所以，梁大侠根本就不会来理麻你。懂不？
　　情节画面——
　　这一回菜包子真听懂了，非常高兴，那些年他常常为他那个骚鸡公师父脸红。
　　菜包子逢人就编故事，孟丛只教了点毛皮，他真正的师父是罗秋水，怎么教他的，又教了些什么，等等；以前罗二师不准他说，现在他脫胎换骨了，罗二师准他说了，云云，编得活灵活现。
　　即是在蔡家坪，罗秋水的名头也强于孟丛很多，更莫说其他地方的山民了。菜包子的本意是图个好名声，没想到这么一冒名顶替，他在那一带的名气上涨，人气更旺，越传越盛。
　　菜包子反而有点怕了，又开始提心吊胆起来。但是，梁站确实没有来理麻他。
　　菜包子很奇怪，贺家坪离蔡家坪充其量半天路程，那么远的地方都传去了，难道梁站还没听说过？他悄悄去打听，原来贺家坪和重庆的渝州纺织厂在搞合作，梁站很少呆在贺家坪。
　　菜包子又怕了，后悔起来——梁神经没听说，听说了会啷个整我哟？
　　就在那几天后，贺成山来了，当着几个病人的面把菜包子一顿臭骂，勒令他见人就劈谣。最后，贺成山指着他说：“菜包子！你搞醒豁点，这是程姐保了你，不准梁大哥来，派我大哥来查过你！说你到底是治病救人，没有胡搞，对病人态度也不错，第一写检查，第二劈谣就行了。不然你还办医疗站？连同那个给你出馊主意的油耗子，不死也得脫层皮！拿着，这是程姐给你的医学书籍和药品。菜包子，你这医疗站太脏了，真的是光脚板医生嗦？搞干净，程姐说不定哪天会来看一看的。”
　　菜包子马上停业整顿，做清洁，粉墙壁，使一大队医疗站涣然一新。
　　此后，菜包子和油耗子都把程颖当成了恩人。
　　第114场：拨乱反正时期。重庆——昆明。
　　情节画面——
　　高考就要恢复，甘鸣英和孟丛都无心鬼混了，各自去复习功课。
　　甘鸣英接受了丈夫的建议，回到重庆和妹妹甘鸣珍一起复习功课，因为她也要报考中文专业。甘鸣英的基础强于妹妹，正好辅导妹妹，有什么不懂的就去请教当年的罗老师。
　　高考结束，甘鸣英的妹妹甘鸣珍被成都一所大学录取；甘鸣英和廖景阳如愿以偿，考进昆明的同一所大学，只是专业不同，暂时结束了两地分居的状况。
　　孟丛进了重庆大学。大一下期的一天下午，孟丛潜伏在重庆渝州医学院大门外。
　　果然如他所料，程颖出来了——我的天啦，美人就是美人，居然和在高中时一样年轻！难怪是我梦虫虫的终生之梦！不把你夺来当我的妻子，我梦虫虫再去修一千年吧！
　　但郑楷在她身边。孟丛不相信郑楷每天都会去接程颖，天天下午都去医学院门边潜伏。
　　这天下午，程颖出来了，郑楷没在她身边；程颖也没等，朝公交车站走去。
　　孟丛（疾步上去）：程颖，程颖……
　　程颖：嘿！孟丛，你怎么在这儿？
　　孟丛：我是偶然路过。我也很奇怪，你怎么出现在这儿？。
　　程颖：我在医学院读书。你呢？
　　孟丛：我在重庆大学机电系。
　　程颖：郑楷也在重大，你们没见过？
　　孟丛：真的？没见着呀，可能同校不同系吧。程颖，见着你太幸运了！我们是不是找个地方聚一聚，叙叙旧？
　　程颖：行，去我家里吧，也可以和郑楷聊一场。
　　孟丛（知道她的散脑花性格，不可纠缠）：好！我也该去看望老校长夫妇了！你们搬出新街以后，我打听过，只知道老校长夫妇住在市区。
　　第115场：这天及以后。重庆——铜城
　　情节画面——
　　在程家吃了晚饭，孟丛知趣地告辞了，如果被程颖的母亲，外号“女诸葛”的钟丽敏看破心思，那就大事不好。
　　孟丛感到程颖不会上他的当，决定调整战略，激化郑楷和程颖的矛盾，促使他们离婚。只要让郑楷吃醋就行了，吃饭时他有所发现：郑楷对他的来访很不舒服。
　　这条小巷曲里拐弯的约有两百米，很窄，两辆小车错车都比较难。巷口停着一辆大卡车，使这小巷的两侧只能一人侧着身体过去。
　　有个人在那边鼓鼓捣捣，孟丛只能从这边挤过去。
　　突然飞来一记重击，孟丛哼都没哼就晕死在地。
　　终于醒来，孟丛发现自己的手脚被捆了，嘴也被堵了，好像被塞进了一根麻布口袋，给扔在一辆卡车的车厢里——谁绑架了我？绑架我干什么……既来之、则安之，睡吧、睡吧……
　　也不知睡了多久，孟丛突然醒了，发现车停了。
　　一个人翻上车来，提起孟丛“砰”地一下扔下去。孟丛痛得大叫，但叫不出声，鼻孔哼哼作响。那人跳下车来，像拖什么货物一样，把他拖进了一间屋。
　　那人就在这屋里活动，好像是在弄吃的。吃过之后，他又那么拖着孟丛朝下走，好像是在荆棘中穿行，麻布口袋常常被荆棘或藤蔓挂扯。
　　孟丛感到阳光一会有一会无的，显然是在树林中穿行，终于停下了。那人解开口袋，把口袋抽走，一脚把他踢下一个坑，然后坐下来歇气。孟丛看清了，那人是梁站、梁神经！
　　这坑是在一间屋下边，臭烘烘的味道告诉孟丛：这坑是在一个干涸的粪坑里挖的，他将被活埋在一个粪坑下面，上面会灌满……孟丛恐惧得拼命扭动、挣扎，大吼大叫，但无声。
　　梁站开始一铲一铲地向他盖土，说道：“姓孟的，想要我让你死个明白是不是？下辈子去弄吧。你留点精力，跑快点，早点去阎王那儿报到，早投胎！”
　　梁站嘴上说着，手却没停，一铲一铲地朝他身上甩土。孟丛崩溃了！
　　突然，周围传来好几处呼喊声，男男女女都有——梁大哥，程姐来了，叫你快去场部……梁站停止了动作，倾听起来。
　　这时，传来程颖清脆的呼喊声：“哥！哥！梁站！梁站！你到那去了，我有急事……”
　　小颖真来了？梁站藏好洋铲就跑，真是小颖来了——她着急了就是这习惯，先喊两声“哥”再喊两声“梁站”。
　　然而，她不是程颖，只是一个音质很似程颖的铜城县委女干部。
　　原来，十大队驾驶员贺成山感到梁站这一次和前几次不同，是真要整死这个孟丛，开着大货车闯进县委告诉了林正风。林正风立刻带人乘车上山，组织了这次营救。
　　最后，在林正风威胁马上去重庆找程颖的情况下，梁站才让步了，讲了要活埋孟丛的所有原因，还提出了一个条件——谁也不准告诉程颖！
　　林正风以县委书记的身份接受了他这一条件。梁站才交代了活埋孟丛的地点，其实就是在老茶场废弃的猪圈下面。
　　第116场：拨乱反正时期。重庆——铜城。
　　（县刑警队长带着两个刑警把惊魂未定的孟丛送回家，向孟康夫妇介绍案情。）
　　往事回现——
　　铜城蔡家坪的袁进财等几家人派出代表向梁站告状，说孟丛强奸了他们的儿媳妇。梁站接受了他们的请求，杀死孟丛，为他们报仇，为民除害。
　　见孟丛忙于培训农机手，梁站没有下手。
　　这事不知怎么被何宝琴知道了，千里迢迢从重庆来贺家坪为孟丛求情。梁站被她感动，放弃了杀死孟丛的念头。
　　为保护程颖，梁站用绑架孟丛的方式绑架了几个医学院的男生。他们都是程颖的追求者，人人挨了一顿打，人人都当上了梁站的密探，从程颖的追求者变为了程颖的保护者。因为，梁站威胁他们，下一次出手就是绑架他们的姐妹，送给大山深处那些娶不起老婆的山民。
　　孟丛一开始去医学院就处于他们的监视之中，争先恐后地去新街向梁站报告。梁站一听就杀心顿起。假如不是贺成山警觉，误认为梁站又是打这人一顿放掉，那没人知道孟丛被活埋了。按十大队的安排，那个猪圈马上就要养猪。
　　现在，林正风和铜城县公安局十分为难。林正风私下征求几个常委的意见，想为召开常委会来研究此事作准备。可他们一听就要求抓捕孟丛归案，查清是否有强奸罪行，根本不提梁站。
　　有个常委直言不讳：“林书记，一定要谨慎呀。如果老百姓云集县城，要求释放梁站，怎么办？那会引发社会骚乱、干扰揭批查的政治大方向呀！这种常委会，我拒绝参加，宁肯被撤职！”林正风无言以对。
　　另一个常委悄悄提醒林正风：“林书记，梁站早年打狼救人，保护集体财产；后来救程颖的母亲，送程颖千里逃难，程颖的父母和公婆会对梁站坐视不管吗？还有，他做了那么多好事，帮助了那么多人，目前又带领城关公社十大队脱贫致富，被县里树为典型，这工作难做呀！政治影响大得不得了呵，会出大乱子的！一旦公开，老百姓都会认为他做得对！他又没杀着那个疑似强奸犯，凭什么抓他坐牢呢？这不是自找麻烦吗？”林正风又无言以对。
　　第三个来进言的常委是主管工商业的县委副书记代中富：“林书记，您是知道的，梁站有殊世大恩于代、王两家，因此我请求回避，也请常委会批准我的申请：陪梁站坐牢一年以示报恩。另外，袁校长，姚工程师和王成婕也将各陪梁站坐牢一年。又没杀着那个疑似强奸犯，估计梁站就只能判这么几年吧……”
　　“代中富！”林正风哭笑不得，怒道，“你有完没完？梁站当年也有恩于我，我是不是也该去陪他坐牢一年？你马上转告袁、姚两个老头，好好地呆在成都，别来铜城给我添乱！”
　　第四个常委是县公安局李局长，打电话请示：“林书记，梁站确有自首情节，严格比对法律和有关政策，他也判不了几年。最主要的是：他的杀人动机怎么定？如果实事求是，他是为民除害。不管他的认识有多么错误，多么荒唐，可他的杀人动机确实是为民除害呀。这一点不但蔡家坪的袁进财等人可以证明，鸡冠石公社党委书记蔡友才也公开声称他要出庭为梁站证明，他们已经在四处宣扬了。
　　“那么，别说铜城了，邻县的老百姓都会骂我们！还会闹到地区、省里。我们怎么解释？我们以后怎么工作？如果另外定个杀人动机，梁站没有政治问题也没有犯罪前科，曾经旗帜鲜明地支持揭批查运动，帮助专案组成功抓捕皮乐天等罪犯，这些情况路人皆知啊！他和孟丛无冤无仇，也不存在利益冲突，他的杀人动机怎么定？真的不能提，假的不能编造呀！没有杀人动机，这个案子不就成了假案吗？还有，刑警队队长及刑警队全部同志已经给我明确表态：如果要让他们去抓捕梁站，他们立马辞职……”
　　“行了！不要啰哆了！”林正风喝道，“这是你们公安局的工作，无须请示县委！”
　　情节画面——
　　铜城县公安局刑警队长最后強调：梁站判不了几年，说不定还只能监外执行。就算他进了牢房，一定能获减刑，他出狱之后呢？
　　孟康夫妇听得汗流浃背，毛骨悚然，请求铜城县公安局对梁站不要追究，要怪只怪他们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并形成文字材料交给刑警队长等人，托他们面交铜城县委。
　　孟丛这时候仿佛才感到自己真的没死，叫唤起来：“太没得王法了……”
　　“啪”地一声，从不打人的孟康狠狠一耳光扇在孟丛脸上，打得他口鼻来血，头昏脑胀。
　　孟康手指他怒吼道：“你还有脸提王法？你冒充红卫兵骗吃骗喝时想到王法了吗？你偷盗国宝时想到王法了吗？你在蔡家坪和县城玩弄妇女时想到王法了吗？要是你两个妹妹出了事，我一刀杀死你……”
　　柳絮也手指儿子训道：“孟丛，你给我听好了，每天必须回家！庄周能变为蝴蝶，你以为你也能变成蝴蝶？你变不成！变不成蝴蝶你变成了什么？害虫！害人虫……”
　　
　　剧终
　　
　　
　　2016/8/29于万源观音
　　2016/11/23改于重庆歌乐山
　　2016/12/18又改于重庆歌乐山
　　2017/2/17又改于重庆歌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