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荒郊破庙（上）

　　投毒人的三具尸体是在天光放亮时被巡夜的士兵发现的，从他们的身上分别搜出三包剧毒无比的丹顶红。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可以证明其身份的线索。三包丹顶红足以让整个县衙的人毙命。从三人死在井台边的迹象来看，却是有人在三人即将投毒的那一刻猝下杀手。
　　而且是一剑毙命根本没容得三人反抗。
　　这个人是谁？
　　谁又能一招之间连毙三名高手？
　　天下第一庄庄主白玉龙刚刚证明已经被杀手组所杀，断天涯用的是刀，中原镖局总镖头徐风虽然用剑但却自己证明并不知道此情，赏氏兄弟伤重未愈，云飞扬把现在所有人都分析询问了一次，结果俱都不知其事。
　　很显然，出手相助者另有其人。
　　正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断天涯打门外走进，听完众人的疑虑俯身仔细查看了三人眉心的剑痕，缓缓站起身，眉宇间现出一丝不置可信的神情喃喃地道：“难道是他？”
　　“谁？”云飞扬等人齐声问道。
　　“酒杀！”
　　“什么，酒杀？”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应该是他，普天之下能够一剑毙命者寥寥无几，还有一点，酒杀杀人的手法向来都是一招正中眉心，而且伤口长不及一寸深大约三分，绝无半点差错。眼下这三具尸体的伤痕与酒杀杀人的方式完全一样。由此可以推断，出手杀人者正是酒杀。只是有一点不明白，酒杀为什么要救我们？”
　　“是啊，如果真的是他，那他为什么要救我们呢？这中间到底有什么端倪存在？”云飞扬不解地问。
　　就在这个时候，有捕快进来汇报：在城中醉仙楼昨夜有四名不明身份的人被杀，死者眉心中剑，据小二说杀人者是一名身穿白衣的年轻人。
　　另外，小二还提供了一个更有价值的消息：那个年轻人一晚上喝了许多酒，后来又出现了一名年轻人，这些人具体是被谁杀的不知道，小二只知道这些人死后那两个年轻人也神秘失踪。
　　白衣年轻人，又喝了好多的酒，这个人不是酒杀又会是谁？可后来出现的年轻人又是谁呢？死者又是什么来历？
　　“我们到现场看看！”
　　一众人等很快到达酒楼，此时酒楼上一片宁静。也许是因为出了人命，酒楼的老板脸色苍白脚步哆嗦把寇准等人带到现场。
　　云飞扬等人仔细把几名黑衣人的身体搜寻了一遍，终于在其中一名黑衣人的贴身胸口处找出一块粉红手帕，手帕上用丝线绣着一个大大的“凤”字。下面还有三个小字“春风楼”。
　　“春风楼”别人或许不知，但云飞扬和徐风却清楚，正是京城一家出名的勾栏院。而这个“凤”字或许是哪个烟花女子的艺名。
　　这些人看来来自京城，潘仁美已经加紧了追杀，除了杀手组外暗中又派出了人手。形势对寇准等人更加不利。
　　在昨天一战中，云飞扬这边已经损失了几名高手。赏氏兄弟重伤，白玉龙、黄飞被杀，普渡大师虽然功力深厚没有大碍但难免在战斗中受到影响。霹雳堂雷战这边，从第一次跟杀手组正面交锋到现在，霹雳堂可谓损失惨重，手下七名堂主已战死多名，弟子伤亡过百，要不是霹雳堂人才济济，换做其他门派恐怕早已元气大伤，就在昨天，雷战在万般无奈之下又从各地火速抽调三百人马前来会合。
　　现在，能够作战的只有：云飞扬、普渡大师、妙空真人、断天涯、徐风、和霹雳堂雷战以及手下三名堂主。
　　而杀手组方面，据断天涯分析，在昨天一役中杀手组的几大杀手根本未展全力，尽管十大杀手中断天涯现在站在寇准这边，酒杀不知何因暂时归于一个变数，气杀被普渡大师击杀外，其余七大杀手以及无数杀手组的高手一旦全部出动，云飞扬这边根本还不能保证寇准的安全。
　　还有现在突然冒出来的京城方面的杀手，寇准的安全存在很大的危险变数。清河县已经不能再待下去，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只能硬着头皮拼着性命往京城赶。
　　说走就走，一众人等每人选了一匹快马。为安全起见，中原镖局总镖头徐风扮成寇准，寇准则扮成随从模样，由断天涯在先、妙空真人云飞扬居中、普渡大师殿后，霹雳堂雷战和三名堂主分别带领一百手下分左右、前后暗中保护，分头完毕一众人等快马加鞭抄近道往京城方向而去。
　　
　　“什么，酒杀把派去的人杀了？”
　　在一处山洞中，蒙面人冷冷地对着垂首而立的冷无忌问道。
　　“是，洞主，我们的人眉心中剑而亡，属下已经查看过他们的伤口，的确是酒杀所为。看来……”冷无忌欲言又止打住了话题。
　　“说下去！”
　　“看来酒杀真的叛变了洞主，依属下之见，必须加派人手前去围杀酒杀。据属下了解，现在酒杀还未与断天涯会合一处，如果等他们俩走到一起局势将对我们大大不利，事不宜迟，还望洞主明示！”
　　蒙面人沉默不语。
　　“还有一件事需向洞主汇报，就在刚才，属下得知京城方面已经派出人马到了清河县衙，而且昨晚有几名人员被酒杀所杀。不过有一点属下感觉蹊跷，这些人好像除了刺杀寇准外似乎还在找人，具体找什么人属下还未得知！”
　　“哦，有这等事？看来对方要有大动作出现，”蒙面人语气一顿，低头沉思了半天，接下来又道：
　　“看来我们的计划也得有所改变，白玉龙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洞主，事情已经办妥，云飞扬那边没有怀疑，一切尽在我们的计划之中。”冷无忌道。
　　“好，你抓紧时间把后面的事情做好，另外，命令所有杀手组的人员展开行动，务必把寇准格杀。至于酒杀和断天涯二人，尽量留下活口，老夫要当面问问他们到底为什么要如此对待老夫？京城方面你多派人手暗中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一旦有情况马上汇报于我，去吧！”
　　“是，属下告退！”冷无忌低头抱拳退了出去。
　　
　　酒杀闭着眼躺在一辆打扮豪华的马车内。巧巧就坐在酒杀的身边此刻已恢复了女儿家装扮。
　　马车是巧巧花三两银子雇的，还有一个赶车的车夫，此刻马车前行的方向正是通往京城。
　　对于去京城，巧巧一百个不愿意，但酒杀仿佛铁了心的一定要去，巧巧只好无奈之下勉强顺从，但一路上小嘴噘得紧绷绷的不说一句话。酒杀也懒得理她，自个闭着眼静心休息。
　　见酒杀不理，巧巧自个终于憋不住气恨恨地开了口：
　　“我问你，你干嘛非要去京城？京城有什么好玩的，要玩也应该去江南，去大理，去游山玩水，哪怕去寺院、道观、庙宇甚至荒郊野外也总比京城好玩的多吧？你干嘛非要去京城？”
　　巧巧说了这么多，反观酒杀还是闭着眼一言不发气恨恨地又道：“我明白了，你是不是京城有你的心上人或者相好的，着急地赶去见面？对了，一定是这样，依你的长相和武功，还不让京城里的那些大小姐、小丫鬟一个个生吞活剥？我可告诉你，你趁早死了这份心，不然我跟你没完！”
　　“你听到没有？你说话呀，你这个木头，大懒猫，没听见人家在和你说话吗？”实在忍无可忍，巧巧突然伸手揪住酒杀的一只耳朵，气狠狠地问道。
　　“哎呦，快放手！我的姑奶奶不说话没有人会当你是哑巴。”酒杀被巧巧揪住耳朵疼得一下子坐起，哭笑不得。
　　“看你再不理人家，我问你，你去京城到底干什么？”巧巧一脸的得意。
　　“不干什么，只是去随便看看！”酒杀一边揉着发疼的耳朵一边回答。
　　“哼，京城有什么好看的，我才懒得去看。”
　　“那你可以不去，是你自己要跟着去的，我又没拉你。”
　　“什么？你说什么？本姑娘怕你一个人寂寞好心陪你去，你倒反过来说我厚脸皮跟着你去。你，你什么意思嘛？停车，我要下车，我才懒得和你去，臭美去吧！哼！”巧巧气得大声地呼喊车夫把车停下来。
　　车一挺稳，巧巧一掀帘子跳了下去，回头冲着轿子里的酒杀气呼呼地喊道：
　　“你自己去吧，本姑娘才不去呢！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哼！”
　　酒杀轻轻一笑，冲着车夫高声地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走。”马车缓缓启动后来渐渐快了起来。
　　巧巧睁着眼，大张着嘴怔怔地站在那里，当马车奔出几十丈远的时候突然发疯般追了下去，一边追一边使劲地喊：
　　“你这块木头，缺心眼的，你一个人想去见心上人，本姑娘偏偏要去！”
　　马车突然间停了下来，而巧巧飞奔的身形竟然越过马车十几米才稳住前冲之势，气呼呼地返了回来二话不说一掀帘子跳了进去。在马车二次启动中帘子里传来酒杀痛苦的大叫声和巧巧咬着牙齿的怒骂声。
　　赶车的一边驾车一边抿着嘴偷笑。
　　中午时分，马车在一个小镇的酒馆前停了下来。说是酒馆，其实也就是一间破落的房子。
　　巧巧皱着眉勉强要了一桌最好的菜一坛最好的酒上来，其实菜也是普通的菜，酒也是普通的酒，满满的一桌花了不到一两纹银。巧巧几乎没有下筷，只勉强吃了几颗花生米喝了一口水便停止了下咽。
　　在这兵荒马乱的贫穷小镇纵使有再多的银子也不见得能花出去。
　　而那名赶车的车夫却仿佛饿鬼投胎般风卷残云把满满一桌菜吃得连汤不剩，后来用他自己的话说，那顿饭是他有生以来吃得最好的一次。
　　就在巧巧因为饭菜太差而大发牢骚的时候，打外边突然走进一名黑衣人在靠近门口的地方静静坐了下来。
　　过了片刻，打外边又走进一名身穿劲装的汉子。
　　这名汉子一眼看到先前进来的黑衣人二话不说径直走过去坐了下来，趁着没人注意飞快地将一个纸团递在黑衣人手里，然后自顾点了几样酒菜大吃起来。
　　这一切，都被酒杀看在眼里。
　　当黑衣人装作酒足饭饱起身准备离开时，酒杀突然闪电般出了手。惊叫声中酒杀的手中已经多了一个纸团，而那名黑衣人已缓缓地躺了下去。
　　那名劲装汉子面色一变正待飞跃离开，酒杀的剑已不知何时抵住了他的咽喉。
　　“说，你是什么人？”
　　在刚才，酒杀已经认出那名黑衣人正是杀手组的人，所以只是点了对方的穴道而没有痛下杀手，但面对这名劲装大汉酒杀却不会留情，剑尖处已经渗出了血痕。
　　劲装汉子倒也有一份骨气，鼻子里冷哼一声不理酒杀的问话。
　　“到底说不说？”酒杀手上加劲，锋利的剑尖已经刺入劲装人颈部肉中。
　　“我不说！”
　　劲装人咬牙说完这句话身子突然向前一冲，酒杀的剑一下子贯喉而过，当场气绝而亡。
　　酒杀一脚把劲装汉子的尸体踢飞丈远，回头展开纸团，只见纸团上写着几行字：“鱼已出海，我等已经撒网，尔等火速前往乱坟岗！”
　　其它的酒杀一时看不明白意思，但乱坟岗酒杀却知道，就在离此不足百里的一个山岗。
　　既然纸团是交给杀手组的，那么一定与断天涯有关。一想到断天涯，酒杀一下子明白过来。
　　断天涯等人想必已经出发，按快马的脚程计算应该不久就会赶到。事不宜迟，酒杀一把拉着巧巧冲出酒馆飞身上车抄近道打马扬鞭朝乱坟岗方向奔去。等赶车的跑出来时马车已经卷着一路尘土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