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自作多情情更深(1、2)
作品名称:西山人家 作者:张长工 发布时间:2017-08-30 15:09:17 字数:6289
1.
过了冬天,又是一年芳草绿。
吃过晚饭,甜甜到自己的房间做作业去了。甜甜学习很用功的,在学校经常受到表扬,得奖状。唐玉海、田秀淑二人肩膀靠着肩膀地坐在沙发上,那样子谁也离不开谁,面对着40英寸的平板电视,一个在看,一个在听儿。不用说。田秀淑是后者,她听得特别认真。电视里演的是爱情戏。
田秀淑在听的过程中,特别关注剧情里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听着听着,她想知道剧情的发展是不是和自己的想象的一致,于是,偶尔问唐玉海一两句剧里的细节来印证自己的判断。她问唐玉海:“他(她)俩该怎么着了?”
唐玉海笑着回答她:“他(她)俩亲热着呢!”
田秀淑带点牢骚地说:“你没有正经的,问你什么,都是他(她)俩在亲热着呢!就没有点别的?!”
唐玉海笑道:“你关心的就是他(她)俩是不是在亲热呢,我可不就告诉你在亲热着呢!”
田秀淑笑着骂唐玉海:“你混球儿,你老不正经!赶明儿等姑爷上门儿,你也这么柴(指不正经)!”
俩人正在斗贫嘴,院子里拴着的大黄狗狂吠起来。接着又有铁栅栏被摇动而发出的“哐啷,哐啷”的声响。田秀淑小声地对唐玉海说:“有人来了。”
唐玉海从沙发上站起来,向前拉了拉肩头上的深灰色的夹克衫,然后走出屋去。片刻之后,唐玉海一只手拎着一桶食用油,一只手拎着一箱蒙牛奶,带着一个人进到屋里来。跟着进来的人西装革履,一只手拎着一箱方便面,一只手拎着重重的一袋子水果,有黄澄澄的香蕉和红亮亮的苹果。
唐玉海对田秀淑说:“喂,你猜谁来了?”
田秀淑笑说:“我哪儿猜得着?!”
来人搭话,对田秀淑说:“姐,是我,义城。”
唐玉海打开客厅里华丽的奥薇欧式奢华进口水晶吊灯。垂下来的柠檬黄色的灯饰,像倒挂着的太阳伞,玲珑美丽,在带有凸起花纹的乳白色的天花板的映衬下,灯光柔和且又淡雅。一幅国色天香的牡丹图横挂在沙发对面的墙壁上,艳花碧叶,香气四溢。客厅里弥漫着浓浓的温馨。
杨义城环视一下客厅,心里有着许多说不清楚的感慨,当然也感叹人生,感叹自己,然而又不得不叹为观止。杨义城与田秀淑一肩之隔,他在沙发上坐下来,良久不语。
“坐,坐。”
唐玉海给杨义城端来一杯热茶放在茶几上,又递上一只烟,然后,在田秀淑的一侧坐下来,挨得很近的。那杨义城在田秀淑另一侧坐了,他刻意和田秀淑保持着一定间隔。二人像陪贵客一样把田秀淑摆在了中间,不用说,谁心里都清楚,在这个格局里自己应该处在一个什么位置。
已经有几年没有见面了。杨义城的突然到来,让唐玉海感到很意外,偏偏又是在晚上;田秀淑却是不是以为然,她心想,他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夜猫子”进宅,没事不来。
田秀淑作为一个盲人,和所有的盲人一样,虽然看不见这个世事纷繁的世界,却不希望这个世界是沉默的,她希望通过声音与这个世界始终都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了解这个世界的斗转星移。了解这个世界的悲欢离合,了解这个世界的世态炎凉。她更想知道人世间更多的说不尽的万千故事。对于杨义城的到来,她特别想知道他是为什么而来。
她问杨义城:“义城,你有什么事情吧?!”
杨义城笑了笑。他解开扣子,将上衣完全闪开,里面是一件驼绒色的毛衣坎尖儿,领口处露出乳白的真丝衬衣,客厅里较高的温度让他感到有些灼热。他看看田秀淑,又看看唐玉海,一溜看去,他更多的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唐玉海的脸上。他顺着田秀淑说的话茬儿,沉稳而又平静地说:“是有事情,我是来和哥嫂你们商量事情的。”
杨义城的模样和年轻的时候相比,大体上没有多少变化。脸还是年轻时尖瘦的样子,眼睛儿也还是年轻时那种老是在想坏主意的样子;只是两边外眼角多了几道沟纹,像线虫似的聚在了两侧的外眼角,皮肤也有了一些变化,不再是年轻时的那样滑润,现在给人一种僵硬的感觉;额头上已经清晰地犁上了几条弯曲的纹路,不过,他也有变化比较明显的地方,那就是他的眼神儿。瞳孔里的光缺少年轻时候的清彻透亮,更多的却是深沉和忧郁。通过他的眼神儿能够看到他的心,深藏在心底的痛苦像一条无形的鞭子在鞭挞着他。他知道,他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对历史的一种赎罪。历史可以回放,却不可以倒回,凡是写下的,就永远的写下了。几次到了嘴边的话他都截住在咽喉下,觉得还有必要再斟,生怕说出来后,有不得体的地方。
杨义城声调低沉地说:“玉海哥,姐,和你们商量这么一件事情。”
杨义城从他家那边给杨二根介绍了一个对象。这是在他得知杨二根和赵秋红分手以后,他极力要做成的一件事情。显然,他现在是什么都清楚了,杨二根是他的骨血,杨二根是他的种儿;杨二根是他与田秀淑的私生子,给杨二根成家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他的老婆揭穿了这件隐藏在他心里20多年的事情,他老婆和他吵架了。他老婆觉得自己当年嫁给他是受了骗,他老婆觉得自己当年所拥有的爱情不是纯洁的爱情。他老婆指责他是一个品行不端的人;指责他欺负哥哥霸占嫂嫂,天理不容;指责他由于他的这一错误现在给屋里增加了沉重的经济负担。他颤抖地跪在他老婆面前,痛哭流涕,哀求她宽恕他的罪过;并允许他或者说支持他去做好这件事情。最终,他老婆对这件事情也是显得无可奈何。
杨义城在向女孩儿介绍杨二根的情况时,当然是要把杨二根说得是一个很不错的小伙子;在向女孩儿介绍杨二根家里的情况时,他把杨二根安排在唐玉海的这个家庭背景里,描绘成他有房有地,家境殷实。现在,女孩儿家提出来要到杨二根家看看,做一番实地考察。要和杨二根进行零距离接触,杨义城务必要和唐玉海来商量这件事情,以便进一步进行具体的接待安排。他胸有成竹,他推断唐玉海无论如何也不会不答应他的这一请求的。
听明白了杨义城的来意,唐玉海微微地笑着。首先他想到,一个多少年来的悬案今天终于有了结论,杨二根就是杨义城的儿子。他心里骂道:“哈哈!杨义城,杨义城,你的狐狸尾巴终是露出来了吧。欺负嫂嫂,你真不是个东西!”
唐玉海没有简单地给杨义城一个答复,行,还是不行。他的眼睛盯着杨义城面前的那杯淡淡的茶水,他压低声音反问杨义城:“你让姑娘来我这儿相亲,以后他们结婚怎么办?蒙哄人家一时,蒙哄不了一世。我这房子是给甜甜以后结婚准备的。”
唐玉海想到,杨义城是想让杨二根占用自己新房子,进而达到霸占的目的。于是,他又联想起搬家择日子的事情——在集上那阴阳先生的一派话语,于是心里哀叹道,果真应验了。对于这件事情,自己坚决不能答应他,不能跟着他合伙欺骗人家姑娘;不能让他霸占自己的房子。
杨义城额角上青筋暴起,两只下眼皮显现出两块三角形的血红色。恼怒的目光从唐玉海的脸上移到茶几上,他顺手端起茶杯,连着呷了几口不温不火的茶水。片刻后,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擦过田秀涉淑,来到唐玉海跟前,对唐玉海小声地说:“玉海哥,走,到院子里,我跟你说几句话。”
杨义城走在前面,唐玉海跟在后头,他们走出客厅。
门灯没有开,院子里朦朦胧胧的。在朦胧中,两个男人势均力敌地进行着交锋,但是,都是捏着半个嗓子说话,不想让屋里的甜甜听到。杨义城大言不惭说:“玉海哥,我这样做是在给你帮忙,是在给你往脸上贴金。街面上谁都知道,这么多年来,你就像主人一样操持这个家里的一切,街面上谁都知道二根和甜甜是你的孩子;现在,我给二根说媳妇,你难道不应该积极地配合吗?我这样做,对你有什么不好吗?!”
唐玉海对杨义城唇枪舌剑:“义城,红口白牙,不能胡说。二根到底是谁的儿子,你心里最清楚。说甜甜是我的女儿,我不反对,你把二根往我身上贴,自己装出一个正人君子的样子,是不?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我不把话说破了就算了,说破了还有意思么?!”
杨义城:“那你说这件事情怎么办?”
唐玉海:“你的事情,你爱怎么办就怎么,与我没关系。”
杨义城:“你至今和我嫂子都没有领结婚证,你们非法同居,你欺负我嫂子,天理难容。”
唐玉海:“你欺哥霸嫂,才天理难容!”
杨义城:“我把这件事情告诉老太太说,让老太太认识一下你的庐山真面目;老太太伺候你半辈子,你这么做,你对得起老太太吗?!让老太太把这件事情说到街面上去,看世人怎么评价你?!”
唐玉海:“说到街面上,我也不怕,谁好谁坏,谁善谁恶,世人自有公道。”
唐玉海嘴上说不怕,心里也还是无不有些担心。一是担心得罪田秀淑,毕竟杨二根是她生的,是她的儿子。这是动她心窩子的事情;二是怕得罪麻脸女人,怕麻脸女人骂自己忘恩负义。
2.
那天,唐玉海的新房还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杨家老少一家人都聚到了这里,个个都穿新衣服,收拾利利索索的。案板带着儿媳妇吴媚也早早地来了,不用说她和杨家的关系,就凭她和唐玉海的关系,这种事情自然也少不了她。
还没有见到姑娘,杨二根就把自己打扮成新郎官儿的样子了,一身深蓝色的西装,里面是一件真丝白衬衫,衬衫外面穿着一件酱紫色的毛坎肩,脖子上扎了一条格外醒目的带黄点的红领带,脚底下踩一双棕色的大盖皮鞋。麻脸女人和杨大根也都洗漱干净,换上了新衣服,脸上挂着笑容。唐玉海新理了头,把一张络腮胡子的脸刮得干干净净,面庞上显露出来了红润和光泽,但也还是遮盖不住发青的胡茬子;他也是一身崭新的西装,一双闪着亮光的黑皮鞋,和往日相比,判若两人。田秀淑的形象也是一番精心打扮。对于穿着化装,她让吴媚当参谋,不拒苛求,只求完美;收拾完毕,她浓妆艳抹,光亮的头,红扑扑的脸,仿佛又回到初嫁时,仍不失为当年那个俊俏的小媳妇。大家有说有笑,乐乐呵呵,手里做着迎接客人到来的各种准备工作。
凭心而论。唐玉海是不愿意答应杨义城的这一请求的。他对杨义城有成见由来以久不说,他对杨二根也是有成见由来以久,他不想再招惹他,连多看杨二根一眼他都不想多看。因为杨二根不懂大人之间的事情而无礼,伤了他的心。感情这个东西,毁坏它很容易,培植起来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多少年来,他心里一直在记恨杨二根;隐藏着的无处去诉说的委屈像垃圾一样堆积在心里。现在,他只想过自己的安详的日子,实在是不想再招惹他了。
唐玉海思来想去,想着麻脸女人对自己的恩泽,想着和田秀淑这么多年来的感情,权衡轻重,他最终还是决定配合杨义城把这件事情答应下来。姑娘那边来家里相亲的时候,就让她们到新房来,就把新房当作是杨二根的家。这样做,就不会得罪田秀淑;也是为了报答麻脸女人母亲般的恩情,不管杨二根是谁的种儿,都是麻脸女人的孙子。
十点钟刚过,两辆蓝色出租小汽车在大门口停下,接着是一两声清脆的喇叭声。车门打开,前面一辆下来杨义城和一个年龄在50多岁的女人,后面一辆下来杨义城的媳妇和她的儿子,还有一个打扮得很时尚的姑娘,不用说,这姑娘就是来杨家相亲的那个女孩儿。
这时,唐玉海领头儿,院子里的男女一块涌了出来迎接客人。接着,在一片问候声中,把客人迎接到屋子里。
女宾客在茶几后面的长沙发上落座。客人落座后,客厅里一片说笑声鹊起。陪坐的麻脸女人主动和那母女搭讪,问那母女累不累?劝喝茶,吃水果等。老话儿老礼儿陪着客人。田秀淑、案板自然是在一旁帮衬。最活跃的当数吴媚,一会儿给那母女倒茶,拿水果,笑脸伺候;一会儿又去逗笑杨义城的孩子,一会儿又和杨义城的媳妇攀谈。
这种场合本来就是女人们的舞台,对于男人们来说倒像是一个休闲的好机会。杨义城和唐玉海分别坐在两侧的沙发上,好像就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只是听女人们说笑。他们所做的事情就是抽烟和喝茶。他们相互之间也不大说话,因为本来就没有什么话可说。杨二根是主角,似乎应该是有事情可做的,却也是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给客人倒过一、二次茶后,也就是坐。不管是倒茶,还是坐,他都是显得有些慌乱和不自然。
那母女。
母亲一直都是在回应着应付似的交谈和微笑。不论从表情上,还是在言谈话语中,都掩饰不住在一种陌生环境里那种有点难受的慌张和拘谨。她的眼睛睁得像桂圆一样圆,放射着母狼一般的戒备的光芒。她不时地用锋利的目光去瞄唐玉海,每瞄一次,带着复仇似的目光都像是要把唐玉海的胸膛穿透。偶然间唐玉海和她撞上一、二次目光,面对她硬梆梆的目光,唐玉海心慌了。她的锋芒让唐玉海似乎回想起了什么,唐玉海觉得自己像是在哪里见过她。女人才不管唐玉海的那一套,她内心的盘算一直在紧张地悄悄地进行着。
女儿一直是一种淡定的神情。她心里清楚,她也想得开,反正一切事情都是母亲来做主,用不着自己再去绞尽脑汁想什么事情。如果让她预测这次相亲的成败,她早就对这宽畅明亮的大房子倾心了。
不经意间,那女孩儿的母亲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给刺了一下,打了一个激灵,她那双特有深意的眼睛和唐玉海那双包含无奈神情的眼睛再次相撞的时候,不由得让她心里一惊,难道就是他?!
唐玉海也是觉得那颗一直踏实不下来的心像是被刀子一类的东西给扎了一下,他用手背揉了一下眼睛,然后将脸扭向一边,避开了那女人的锋芒。似乎他心里也感觉到那女人心里也在吃惊。
为了打破僵局,唐玉海主动和那个女人搭话,他一面回想一面对那女人说:“我看着你眼熟。”
那女人干脆地说:“不可能,我们根本就没有见过面。”
这让唐玉海很尴尬。
尽管经年累月,时间久远,唐玉海还是记起一些头绪来。他怎么看这个女孩儿的母亲都像是20多年前麻脸女人和案板给自己介绍的那个“大碗”。但是,他不好确定,因为当年那个“大碗”带着的三个孩子,最小的也有30岁了。现在这个女孩儿才20出头儿……他的思索进到了死胡同。
那天晚上,唐玉海在和杨义城交锋的时候,承认自己败了。心里不得不做出了这样一种无奈的决定;但是他还是不能痛痛快快地把这个意思表达给杨义城,就像支气管炎患者不能痛痛快快咳嗽一样。有多少人能够做到超然的地步,挣扎也是人的一种本能。他倒是反问了杨义城一句:“二根愿意上来么?”
杨义城愣住了,然后问:“他为什么不愿意上来?”
唐玉海说:“当初搬家的时候,就说连老太太和他们哥俩一块搬上来,二根就是坚持不上来。”
杨义城当然想得出来杨二根不愿意搬到新房来的原因。这对于杨二根来说,自然是一个脸面的问题,是一个虚荣心的问题。杨义城对唐玉海说:“玉海哥,你答应下来后,我再去问二根,你看行不?”
唐玉海答应了杨义城。
杨义城从唐玉海这儿回去后,他把已经熟睡的杨二根从被窝里叫醒,爷俩儿一个坐被窝里,一个跨坐在炕边。然后杨义城把自己的想法和安排告诉了杨二根。这杨二根还真是对杨义城的想法和安排有抵触情绪。尽管杨二根知道这是杨义城在为自己相亲做打算,但是他还是看不惯唐玉海。不知道为什么,在杨二根的心里,总是有那么一个非常顽固的想法,他总觉得唐玉海欺负了他的母亲,霸占了他的母亲,这让他很不光彩;另外,杨二根也不是一个不动脑筋考虑事情的人。他问杨义城:“等女方那边来了,去了新房,咱们怎么向女方那边介绍唐玉海?!”
杨义城听杨二根这么一问,仔细想想,也是,怎么向女方那边介绍唐玉海?这是一道绕不过去的坎儿。他想了一会儿,和杨二根商量说:“二根,你看这样,咱们就向女方那边介绍说,唐玉海是你妈续招的男人。你怎么都得叫唐玉海叔儿。”
杨二根又问:“以后怎么办?结婚也在他那儿?!”
杨义城开始没有想这么多,只是打算走一步说一步。现在杨二根把一个一个的具体问题摆了出来,真是让他很有些措手不及。他打了一阵闷雷后,对杨二根说:“咱们走一步说一步吧!先把女方那边的相亲应付过去,其它的事情咱们以后再商量。”
大概是血脉相承的缘故,杨二根对杨义城在这件事情上最后也还是言听计从,一步一步地都随杨义城运作。
第二天一大早儿,杨义城连脸都没有洗就回去了。去跟女方那边接洽来这边的相关事宜。
过了几天,今天女方那边挑了初春时日里难得的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喜气洋洋地来杨家这边相亲了。
大家喝茶。喝了一会儿茶,说了一会儿话,杨义城从沙发上站起来,然后把那女孩儿的母亲叫到院子里去了。屋里的人都能猜到杨义城要和那女人说什么或是商量什么。然而王子木的出现,使杨义城和那女孩儿母亲的交谈不得不暂时的中断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