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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5

作品名称:响炮(上)      作者:清平人生      发布时间:2017-08-28 07:45:55      字数:9714

  第五集
  简介毛亮用生病为借口,躲开了汪伪军校的毕业典礼。典礼之后,在汪文悌的帮助下,毛亮、高殿伦曲折惊险离开了军校,乘上了去北平的火车。火车上,毛亮讲述了他的童年,以及童年里那个刻骨铭心的玩伴:桂花。
  人物:毛亮、高殿伦、汪文悌、船夫、哨卡兵、门岗日军。小时候的安矛良(7岁)、安矛栋(9岁)、桂花。30多岁的安老爷、安太太、谢家婶娘、谢家叔叔、车夫、李妈、王御医、艾叔叔。
  【空镜头】字幕20天后
  5--1)陆军医院日外
  高殿伦从学校来,脚跟还没站稳就说:5月19日,也就是明天。南京军校要举行第一期毕业典礼了,源口大佐问你能不能出院参加典礼。
  毛亮微笑着说:别说不能,就是能,我也不想去参加那劳什子典礼。你傻啊,还真这样听话问我?
  高殿伦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
  高殿伦:我听说,可能要给你发奖品和荣誉证书呢!汪校长亲自授奖!
  毛亮说:我才不稀罕。
  正说着,汪文悌走了进来:大哥,话可不能这样说,奖品和荣誉证书都是你应该得到的。况且,关键时刻,它们都能是你的护身符,不是吗?
  毛亮看着汪文悌促狭的眼神,不由呵呵笑了:还是三弟想得长远。好,我要,等典礼时,高殿伦帮我去领来吧?反正源口知道我请着病假呢!再说,传说伤寒传染得可厉害!相信源口大佐不会来病房请我回去的。
  说完,他们三个一起哈哈大笑。
  5--2)军校日外
  校园内,学生整齐排列坐着。
  授奖台上,大红的横幅上写着:黄埔军校毕业典礼
  汪精卫:现在,我授予学术两科双优、总分第一名的毛亮同学以最高的荣誉证书;同时,赠送刻有我亲笔签名的短剑一把,以资鼓励。
  源口:遗憾地是,毛亮同学因病住院,不能亲自来领奖了,请高殿伦上台来帮他领回去。
  在热烈的掌声中,高殿伦上台帮毛亮领回了荣誉证书和代表军人魂的短剑。
  5--3)陆军医院病房日内
  高殿伦和汪文悌走进病房。
  高殿伦带来荣誉证书和短剑:给,你的奖品我帮你领来了。
  毛亮笑着说:好,代我谢谢汪校长了没?
  汪文悌在一边苦笑了一下:你肯接纳,汪校长已经很有面子了。
  毛亮急忙说:三弟,从私人交情来说,他可是我的义父呢!当然应当感谢的,这份谢意可是万分真诚的。
  高殿伦在一边忙打圆场说:好了,你俩就别再杠着较劲了。反正现在你的病也算大好了,出院后,回到学校还是躲不掉,不如现在先计划计划我们怎么脱离学校……
  毛亮:对,小高说得对,这个是当务之急。
  汪文悌:好吧,我只好忍痛帮两位哥哥出点馊主意。
  三个人在一起叽叽咕咕了半天。
  毛亮:好,就这么定了,一旦回到学校,立即实施计划,以免夜长梦多。
  5--4)军校日外
  5月29日,下午,毛亮不显山不露水悄悄地回到了学校。回去的时刻,正是晚饭时间,几乎没有人发现。
  5--5)军校宿舍夜内
  那晚,熄灯号吹响后,待同学们都睡熟,毛亮和高殿伦全副武装,静静躺在床上等待时机,准备连夜出逃。
  夜晚十点左右,同学们陆续发出均匀的鼾声,有爱打呼噜的同学早已震得山响了。他俩聆听着难得温馨的鼾声,心内不免思绪万千。
  毛亮:此一去,山高水远,前途渺茫,几乎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营生,千万不应该感畏惧,我们是为了拯救同胞不被欺压奴役的,虽然这种理想的光芒还很模糊,但绝对应该坚定异常。
  时钟敲了11下,黑暗中,毛亮悄悄起床,推了高殿伦一把,高殿伦立即响应,一纵身从上铺跳了下来。
  他俩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塞在枕头底下的随身包袱,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宿舍。
  5--6)军校大门口夜外
  校园里寂静无声,一切都在安睡。他俩影子一样飘到大门口,见四个卫兵早靠在墙壁上打盹了。轮值的两个却直挺挺站着支撑。
  毛亮和高殿伦站直了身躯,挺拔了腰身,然后理直气壮走近卫兵,打了个手势,出示了源口送给他的带黄绶带的军刀,用日语说:“源口大佐派我俩出去执行秘密任务,不许声张!”
  两个卫兵看着货真价实的军刀,哪敢怠慢,更没敢出声,立即悄没声息地敬了军礼。
  出了大门,高殿伦低声笑着说:你看到哨兵偷笑没有?小鬼子一定以为我们两个也跟那些军官一样,是在夜晚出去寻欢作乐的。
  毛亮:我们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猜吧!
  高殿伦听了不由嗤嗤低笑。
  他俩就这样顺利过了第一关。沿着一条寂静的小道,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5--7)渡口日外
  凌晨,雾气刚散,毛亮和高殿伦到了渡口。
  但河边一只渡船也没有。
  毛亮:时间太早了,现在根本就找不到船只,没办法了,我们去哨卡硬闯吧?
  高殿伦:好,智取为上策。
  他们走到日本哨兵铁丝网口,看到两名哨兵值勤。
  毛亮向前与哨兵用日语对话:我们是南京军校调任到庞柄勋军部的军官,要视察沿河防务!
  哨兵听了不敢作主,摇电话请示上级,让等候小队长到来再定夺。
  时间不长,一名少尉军官匆匆赶来,互相敬了礼,毛亮从图囊内取出汪文悌早就伪造好的调令,交给少尉审查,少尉仔细验看了调令和骑缝章,确认无疑后,他又瞅瞅毛亮腰间的黄绶带战刀,用日语问:阁下这柄战刀是上级发的,还是日本军人赠送的,可否让我看看?
  毛亮解下佩刀递给他,少尉接过来抽刀一看,立刻严肃地立正向战刀致敬,随后说:源口将军是日本名将,他居然将他的战刀赠送给你,你们的关系一定不寻常!
  毛亮心里暗笑,但脸上却紧紧绷着。
  毛亮立刻双脚并拢,挺直了胸脯,用日语大声说:源口是我恩师,我们还是干亲,所以他送给我战刀,参加圣战。
  对方一下子泯灭了敌意,客气地给他们敬礼,并告诉哨兵:放行。
  于是,他们两人大摇大摆地通过封锁线的铁丝网慢慢下到河边。
  有一条小船从那边慢慢摇了过来,一名中年汉子向他们低声打招呼:请问,是毛长官吗?汪老板让我来接毛长官,说要我一定安全送你们渡江的。
  5--8)河面上日外
  毛亮和高殿伦上了船,毛亮让船夫先沿河缓缓划行。
  毛亮取出望远镜四周观望,发现少尉在炮楼顶上正用望远镜注视着他们的行动。
  毛亮:这个少尉还是心存戒备的。船夫大哥,我们横渡过去,要先慢后快!
  船夫爽快答应了一声:好嘞!
  小船慢吞吞向河中心划去,到了中流毛亮大声命令:加快速度,快点划。小高,来,给你快木板,我俩在两边帮着加速!
  小船的速度果然顷刻间如离弦之箭,迅速朝对岸冲去。
  这时,“砰”的一声警告枪响了,炮楼上士兵用旗语命令他们船,立即掉头回来,可是船却像箭一般扑向对岸。
  紧接着机枪响了,打得水花乱溅,“嗖嗖”的子弹鱼贯射来,毛亮把战刀放在船舱内,拔出手枪打开保险准备还击,匆忙间看见日本鬼子已经下岸奔向汽艇。
  日军的汽艇马达轰鸣着飞驰而来,汽艇上的日军不停开枪,眼看汽艇就要到达河道中心了。
  毛亮手一抬,瞄准操作汽艇的日军,扣动扳机,打死了操作汽艇的日军。
  失控的汽艇在河面上打着转,两名日军被甩到了河里。
  日军少尉从岗楼上跑了下来,指挥一名日军支起了掷弹筒。
  日军少尉抽出军刀,指向小船,下达了发射的命令,一发炮弹在距离小船不远处爆炸。
  毛亮他们仍旧拼命速划,在震耳欲聋的机枪声中,又一发掷弹筒发射的炮弹就在船后炸开,这时船上已经射穿了几个洞开始漏水,日军汽艇的马达轰鸣声再次响起,汽艇又向小船驶来。
  小船又向前冲了一段,河岸近了。“咣”又是一发炮弹命中了船头,船被高高掀起,三人落水。
  幸亏近岸河水已经能够踏到河底,船夫竟奇迹地抓到了差点丢失的护身符战刀,三人疯狂地冲向岸边,登了陆。
  毛亮他们望着日本鬼子汽艇已经到河中心,正一边打枪一边疾进,他们上岸就兵分两路向内地狂奔,船夫一晃眼就不见了。
  当毛亮他们筋疲力尽跑到一个小土山背后时,终于看不见追兵,才敢停下,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喘气。
  毛亮喘着粗气:真万幸!在万弹齐发,船多处穿孔的危机中,我们两个人仅仅只是在胳膊和耳朵上擦破了点皮,并没有伤到骨头,真是奇迹啊!
  高殿伦也擦拭着手上的血迹说:是万幸,我俩命大啊!
  突然,听到船夫惨叫了一声:哎呀!
  他俩循声望去,发现船夫正趔趄着朝前跑,也就放心了。
  喘过气来,毛亮持枪爬到土山旁边,用望远镜巡视。
  毛亮:再也看不见日本鬼子的踪影,估计他们已经返航了,小高,快!把军装脱了,把图囊中的简单便衣换上,把大马靴丢了,赶紧换上草鞋。
  他俩收拾完毕,立即一路狂奔,跑到火车站,终于赶上了第一班北上的火车。
  5--9)行驶的火车上日内
  火车慢腾腾地晃动着,从窗口向外望去,整个淮北平原一片仓夷,不时有逃难的人群三三两两从窗口晃过,菜色的容颜迟钝木然。
  而偶尔少见的国军小队,也是趾高气昂着,正在拿起枪托吓唬一群百姓。
  随着车窗外镜头里景物的滑动,两个人也打开了话匣子。
  高殿伦:咱们现在是回北平吗?
  毛亮:对,先回北平。章淑兰还在那等着我。不管以后去哪里,我得先去见她一面。
  高殿伦惊奇问道:以前,在北平中学,时常见你们约会,那时候还跟你不熟,没好意思问你。现在,能不能对我讲讲你们的罗曼蒂克啊?
  毛亮:好,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不妨说给你听听。我是满族正白旗人,祖母是溥仪的姑祖母,末代皇帝溥仪是我表弟。
  小时候,我们家族落难,是因为冯玉祥革命军进京,公然驱赶皇上出宫后。就是在那时,冯玉祥把我们安家大宅强征为公用。
  因为此,爷爷当时就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去天堂了。我父亲和章太麒,也就是章淑兰的阿玛同是皇族,又有通家之好,所以章太麒和我阿玛的关系尤其近一些。
  章太麒在内务府当差,冯玉祥刚进宫廷,一些事儿还得用宫里的老人儿。所以章太麒在冯玉祥那里也算能说得上话。在他的劝说下,冯玉祥总算答应限制七天时间,让我们家在安家大宅办完了爷爷的后事。
  那年我大概6岁,哥哥安矛栋9岁。我清楚记得,阿妈额娘遣散了仆人后,只留下一个做饭的李妈,带着我和哥哥,一家五口,赶着架子车住到了我们家以前的别院——广安门附近的一个小四合院里安身。
  随着毛亮的详细讲述,高殿伦手托着腮帮和他一起进入了从前。
  【回忆镜头】
  5--10)谢家台子日外
  初秋的街景不乏浓绿,马车慢腾腾从掩映着高大树木的土路上迤逦而来,前方道路上出现一块深褐色的路碑,碑上用红漆写着:谢家台子。
  车上坐着一家四口。安老爷,灰布长衫,青色布鞋,安太太紫红色套装夹袄裤,紫红绣花鞋,两夫妻背靠背坐在马车中间,车的前头坐着留着西瓜头的安矛良,安矛良的一双眼睛骨碌碌转动着,不时好奇地打量着进入他眼底的新奇世界。车的最后面,端坐着木讷寡言的安矛栋,他目不斜视,只是专注地盯着车轱辘压出的车辙印子,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深奥的问题。
  车夫瓜皮小帽,一身利索的短打,摇鞭唱着小曲:步又步来量又量,越步心里越亮堂,这块地足有二亩半,背靠果园南靠鱼塘……
  随着他的韵律,马蹄嘚嘚,马尾轻摇,连跟在车边步行的李妈也露出了舒心的笑容,似乎也被车夫愉快的心境感染了。
  李妈待车夫唱完,急忙问:小兄弟,你唱的小曲很好听啊,是什么戏?
  车夫愉快回答:这是我们的家乡戏柳琴戏,我们那边人都叫拉魂腔。
  李妈:真好听啊,果然能勾人的魂呢!小兄弟是哪里人氏呢?
  车夫:徐州啊,徐州自古可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车上的安矛良接口:兵家必争之地?那是什么样的地方啊?
  车夫哈哈大笑着:小少爷小小年纪倒是关心这个,可真是稀奇呢,长大了说不了是个将军啊。
  就在他们随性的交谈中,车子不觉到了目的地。
  5--11)安家老宅日外
  一座半新不旧的四合院出现在车前,车夫吆喝让马停了下来。安老爷下车,取出腰上的钥匙,打开了门上的铜锁。推开门,一阵旋风旋起几片小小的黄叶,似乎是为了欢迎他们的到来。
  安矛良惊叫了一声:哥,你快看,枣树!好多枣!
  同时,兄弟俩双双又被墙头上伸过来的一枝粗壮的枝干深深吸引了。那枝树干上点缀着密密麻麻的金黄色的小花儿,正散发着浓郁的香气,那是一株丹桂。
  枣树站在丹桂一边,像是和桂花树比赛似的,在枝条上挑着许多红绿夹杂的枣子,有许多早熟的枣儿,早已迫不及待地掉落在了地上。
  安矛良跳下车就朝那些诱人的枣儿奔去,安矛栋也陡然来了精神,跟在弟弟后面,一点也没怠慢。
  安老爷赏了车夫的车钱,车夫策马扬鞭赶车离去。
  安老爷一行三人站在院中,巡视院中的风景:灰扑扑的正房三间,窗户上的紫红油漆剥落,斑驳难看,东西厢房排列在两边,院中地上铺着厚厚的一层树叶和杂草,几近荒凉。
  李妈早已扫干净一大片空地,把他们的行李一件件搬到扫干净的空地上。
  
  5--12)老宅屋内日内
  安老爷打开正房门,忙阻止刚欲进去的安太太:别急,先让屋里的霉味儿散散。
  安太太用手扇着扑鼻而来的霉味儿,不由皱眉:这里这么潮,霉味这么重,怎么住呢?
  李妈安慰她:没事儿的,太太。门窗开开散散,风吹吹就好了。说罢,她早已拿起抹布,到院中井边提起一桶水,进屋清扫起来。
  安太太站在门外,看着屋内陈设,不由慨叹:当年,这些桌子椅子,可都是用上好的红木打制的,可惜一直没人打理,当初瓦亮瓦亮的,竟然都变得这么暗淡无光。
  安太太感慨了几句,不由也进去帮忙收拾起来。转眼,原先晦暗无比的红木家具焕然一新。
  安太太背过手臂,捶打着自己的腰,叹了口气:“当年,广安门这一大片,可都是娘家陪给我的嫁妆。就这一个小院落,是给下人们住的。真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却住到了这里。”
  安老爷坐在太师椅上发愣,一声不吭。
  李妈吆喝着:开饭了。一边手脚麻利地把晚饭摆上老了桌子。主食是白米红枣粥,馒头,菜也很简单,一碟酸辣泡菜,一碟京酱肉丝。
  晚饭后,一家人洗漱完毕,正准备歇息,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紧接着一个仆人唱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安老爷!章太麒老爷来访。
  5--13)大门内外夜外
  安老爷打开门,见门外一乘二人小轿。:哟!章兄!这么晚了,你还赶来,快请进。
  章太麒进门第一句话就说:我来晚了吧?听说你们搬家到这里来住,我紧赶慢赶还是赶在了你们后头,没帮上忙,千万见谅。今天在内务府,皇上发脾气了。冯玉祥公然撵皇上出宫,他只能对我们这些奴才撒气。唉!皮之不附,毛将焉存?树倒猢狲散啊!我们这些还没老的清廷遗少,将和国家一起退出历史舞台了!
  安老爷跟着长长叹了口气后,吩咐:李妈,看茶。
  5--14)内室里床上夜内
  安矛良正在暖暖的被窝里做着梦,梦里正在吃着香甜的桂花糕。突然被一声响动惊醒了。
  安矛良一骨碌下地跑到门口,伸头朝外看。
  茶杯不知被谁扫落,一地碎瓷和着红残残的茶汁,狼藉万分。章老爷正气呼呼地拂袖而去。安老爷却坐着没送客。
  安太太送客回来,一边喊李妈出来收拾地上的狼藉,一边轻轻抱怨:你这是何苦,发这么大的火干嘛?章老爷也是好意,他来劝你和他一起去帮日本人办事,你不同意就算了,干嘛摔杯子撵人家么!
  安老爷气呼呼地:你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为日本人办事,那就是汉奸、卖国贼,要遗臭万年的!好歹我也是皇族,是满清官员,我满腹经纶,难道是为日本人准备的?你放心,凭我北平俄文专修馆毕业的高材生,一口流利的俄语,饿不着你们娘几个。我明天就出去找事做。
  安太太叹了口气,转脸突然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安矛良。
  安太太:哎呦呦,我的小祖宗,你怎么光脚站地上?快回被窝,回头冻着!
  5--15)安家院子日外
  清早,安矛良和大哥安矛栋到院子里,捡拾那些被一夜北风吹落的枣子。
  突然,从枣树上传来一声稚嫩的童声:嗨!你们是才搬来的吗?我们家的枣子好吃吗?你们叫什么名字?
  两个小孩抬起头,看到一个小女孩,头上扎着羊角辫子,蓝洋布碎花夹袄,正坐在树杈上笑吟吟地朝着他俩笑,灿烂着豁了两颗虎牙的嘴唇。
  安矛栋:哎呀!你怎么爬那么高?小心掉下来。
  话音刚落,小女孩突然消失了。只听“噗通”一声之后,响起她凄厉的哭声。
  安矛良脸色惨白,慌忙朝屋里喊:额娘,不好了,有人掉下去了,摔哭了,你快去看看呀!
  墙那边,同时也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我的乖,一会没见你,怎么爬树上去的?啊?我看看,摔哪儿了?她爹,她爹!你快来啊,桂花从树上掉下来了。
  紧接着响起一串“咚咚咚”的脚步声,一个男人的声音严厉响起:幸亏这下面有一垛子麦草,要不,非要了你小命不可。还好,没事儿,别哭了,又没摔破一点儿,嚎什么嚎啊?
  女人心疼地抢白男人:还能不哭,吓破胆了都。
  男人笑了声:她胆子有笆斗那么大,还能吓着她了?
  安太太从灶房跑出来,一边走,一边搓着她手上的面粉。
  安太太没听到墙那边的对话,只听到小女孩的哭声,很担心地问:不是你俩闯的祸吧?我去看看。
  安家哥俩忙说:不是我们,我们啥也没做。
  5--16)安宅邻居日外
  安矛良和大哥紧跟着安太太跑到隔壁,看清了那一家三口,女孩还在哼哼唧唧哭,她爹娘大约30多岁的样子,穿着半旧的粗布短打衣裤。那边跟安宅是一样的四合院,只是略显陈旧了些。院子里跑着几只鸡,西厢房窗下一溜葡糖架,架上的葡萄一嘟噜一串串的。
  安太太走上前,关心问了一句:丫儿没摔着吧?幸亏树下面有这么厚的草垛。
  那男人和女人同时抬起头,然后忙不迭起身,男人局促站到了一边,女人过来施了个蹲身礼:太太是才搬过来的吧?早就听说安府要来人住,心想着该去拜见的,没想到丫儿调皮,倒先惊动太太过来了!我们家谢爷爷是老实人,连话都不会说。呦!这两位少爷长得可真待见人,快来,屋里来,我拿桂花糕给你们吃,我刚蒸好的,还热乎着呢!
  安太太忙摆手说:不必多礼,你看我还两手面粉呢,听状况就赶紧跑过来了,失礼了。丫儿没摔着就好。妹妹千万别这样客气,远亲不如近邻,我们乍过来,免不了缺这少那的,以后还得妹妹多关照。我先回去做饭了,你们也忙吧。栋、良,快过来叫谢叔叔和谢家婶娘。
  哥俩齐声叫了:叔叔好,婶娘好。
  安太太满意抚了抚安矛良的头:你俩也赶紧跟我回去,别在这里杵着碍事。
  谢家婶娘忙说:不碍事,不碍事,桂花这丫头,就是好奇心,才爬上树去想找两位少爷玩的,太太您先去忙,让他俩留下玩吧?小孩子熟络得快,您看,你们来了,桂花也都忘记哭了。我留两位少爷吃桂花糕。
  说着话,没耽搁脚底功夫,早跑进灶房端出一盘桂花糕来,只见那些金黄糯软的梅花状的糕点上,还点缀着几颗紫红的大枣。
  小哥俩迫不及待地接过桂花糕,也不管额娘在那边客气说不要的话。
  安太太看着他俩的馋相,叹了口气又摇摇头说:大妹子你看,大人作假,小孩伸爪呢!
  谢家婶娘笑着说:太太不用客气,你看你手上还粘着面,赶紧回去忙,就让两位少爷留下来和丫儿一起玩吧。
  安太太:那好,就劳烦大妹子了。说完转身出了院子。
  【蒙太奇镜头】日落西山;日出东方;一只大公鸡昂着脖子在红红的太阳边打鸣;三个小孩子愉快在一起玩耍;安太太和谢婶子在一起做针线活;桂花的夹袄换成了棉袄。
  5--17)正房内日内
  早晨,李妈忙着朝桌子上摆早饭,安矛良和哥哥坐在桌边耐心等。安太太解下腰上的围裙,也坐到了饭桌边。
  安矛良突然问:阿玛呢?他怎么不回家吃饭?
  安太太笑了:咦?小子知道关心家里人了?你哥都还没想起问呢!你倒是有心。额娘告诉你啊,你阿玛去奉天了,说是他朋友介绍的,在东北军航空处做翻译呢!看你阿玛厉害不?等他赚钱来给我们买许多好东西好不好啊?
  安矛良信心满满地说:好,额娘,我也厉害,阿玛教我的俄文我都会,哪天,我也去奉天做翻译,赚好多好多的钱,给你买我们以前住的那样的大房子!
  安太太高兴地揽过安矛良并亲了亲他的脸蛋:对,快了,你阿玛说,过一阵子,等他在奉天安顿好,就来接我们一起过去呢。好,我等着,等着儿子买大房子孝敬我!好了,食不言寝不语,赶紧趁热吃饭吧。
  饭后,安太太起身对小哥俩说:矛良,去,跟你哥一起读书写字,我跟桂花娘借个鞋样子去。
  安矛栋:娘你去吧,我们一会做完功课也去找桂花玩。
  5--18)客厅桌子边日内
  安矛良和安矛栋并排坐在一起写字。
  突然桂花娘扶着安太太走了进来,安太太的裤脚破烂不堪,血糊淋淋的。
  李妈抢先惊叫了一声:哎呀!太太,这、这是怎么了?
  桂花娘说:老嫂子,太太刚在我家门口被一条野狗咬着了!你快来扶,帮着太太躺下,我去胡同口叫胡老御医去。
  安矛良和哥哥都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呆呆看着他们额娘低声呻吟。李妈忙着帮她剪掉坏裤脚,洗血污。
  安矛良看见额娘额头直冒汗,急忙找来一块手帕:额娘!我帮你擦擦汗。
  不多一会,桂花娘和一个长胡子飘飘的老爷爷走了进来。
  桂花娘:太太,这位是咱们这一带最好的先生了,姓王,原先可是在皇宫里当差呢,我一说安太太被狗咬着了,他立马就来了。
  安太太轻声说了句:谢谢王老先生,有劳了。
  王御医连忙施礼问安:安太太,莫见外,之前你们安家大人孩子的病我可没少瞧,只是近几年老迈,腿脚不利索了,所以才疏于走动,没成想安大爷也已经成家立业,开枝散叶了。太太不必惊慌,被疯狗咬在我们坊间几乎是家常便饭,无大碍。我给你用几副药,再配一些偏方,保管不出半月,伤口就能愈合得差不多。
  随即,王御医先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膏,重新处理了伤口,敷了上去,然后又开出几服汤药,就退身告辞。
  安太太连忙吩咐李妈封了银元送上。但王御医说什么也不要,一边作揖,一边快步退了出去。
  5--19)安家内外日
  【镜头】桂花娘帮着李妈一起在厨房熬药;桂花娘亲自端鸡汤送到安太太床前;桂花娘陪安太太在一起说话。
  【空镜头】字幕20天后。
  5--20)安家屋内日内
  安太太坐在床上,桂花娘坐在床前,三个孩子在一边玩着折纸。
  安太太起身,下地轻轻跳了跳,高兴地说:大妹子你看,我这腿伤可是彻底好利索了。多亏你这么多天细心的照料。只是可怜了你养的那些鸡,可是都被我给吃了。
  桂花娘笑着说:太太好就是一切都好。咱们姐妹是真有缘,从见到你们我可是打心眼里喜欢。我家那只老母鸡又抱窝了,过几天小鸡就该出壳了,20几只呢。明年春天就又都长大了。
  安太太动情地说:谢家妹妹,我也是打心眼里喜欢你们。你看咱们这些个孩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是不是很适合?要不咱们两家以后就做个亲家,如何?我可是真心喜欢桂花这丫头呢?
  桂花娘却笑着连连摆手说:太太,这可不敢,我们小门小户的,可不敢高攀。我们桂花,连名字都这样土气。
  安太太认真地说:谢家妹子,可别说什么大户小户的话,这段时间,他阿玛又没捎钱回来,多亏得你家不嫌弃,不说我吃了你那么多鸡了,还有你家谢兄弟,常常瓜桃梨枣的吃食送来,两个孩子的零嘴儿都被你供了,否则,还真不知如何过这段艰难坎儿呢!
  桂花娘说:太太说笑了,这些都是自家现成的,又不花什么钱,随手的事儿,哪值得太太说得这么重呢?
  安太太叹息了一声,接着说:我可是认真的,我现在倒是羡慕你们夫唱妇随的小家生活了。不像我们家安爷,长年在外奔波,稍不留神,就有可能没了饭碗。不瞒谢家妹妹说,前儿,安爷接到我的信后,回信说张学良将军喜欢法国的教官,我们家安爷在职上并不受重用,所以他计划辞职去哈尔滨,如果顺利,有可能要接我们一起过去。
  桂花娘惊叹了一声:真的,那咱们姐们以后可不是见不着了吗?哈尔滨那么远!
  安太太一边说:是啊!一边脱下了手腕上一只玉镯子,放到桂花娘手里说:所以,我刚才说的话可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我现在就想认桂花做个干闺女,以后就是亲戚,走动起来那才叫名正言顺。如果有可能,以后我家这两个长大后,随你家桂花挑,她说喜欢谁就是谁。现在家境不好,也没别的,只能送这个祖传的镯子给桂花,世道也乱,我们一走,也不知何时再见,万一孩子长大了变了模样,认不出了,这只镯子就是信物。
  桂花娘难为情地说:按说,我不该推三阻四,但我就是担心我家桂花是高攀了呢?两位少爷,以后哪一个都是人中龙呢!结亲的事儿,那就等以后他们长大再说。现在,先认你做干娘了。桂花,快来磕头叫干娘。
  桂花很快跑过来跪倒就磕头:干娘!
  安太太忙不迭扶起她说:乖,快起来,我的儿,以后咱们就亲上加亲了。给,这个镯子送你了,让你娘包好,等你长大了戴。桂花接过镯子欢欢喜喜递给她娘,又转脸对着额娘强调说:我喜欢矛良哥哥,我长大了要和矛良哥哥在一起。
  桂花娘急忙阻拦:死丫头,快闭嘴,也不知羞。
  安太太却在这边哈哈一笑:你看,我说桂花愿意做我家儿媳妇吧?好,就这样定了。先把镯子收了,等以后孩子长大了我们再正式隆重下聘礼。
  安矛栋在一边笑着揶揄弟弟:嘿,额娘给你说媳妇了。
  安矛良在一边羞得连耳朵都红了。
  5--21)安家院子日外
  三个人在枣树下玩耍,安矛栋吩咐安矛良说:你去井边提点水来,我们和泥玩。
  安矛良提来水,三个人一起吭哧吭哧和泥。
  桂花的手巧,不一会捏出了一所四合院,院子里两个小泥人,她嘴里还念叨着:这一个是矛良哥哥,这一个是我。
  安矛栋问:那我呢?我去哪里了?
  桂花白了他一眼:你跟我们又不是一家。
  说完,桂花先自红了脸。
  院子里的三个大人看了桂花小女儿的窘态,不由也偷偷在一边笑。
  5--22)安家客厅日内
  安矛良和桂花一起手拉手走进来,对他额娘说:额娘,我天天当先生,教桂花识字。
  安太太笑眯眯地说:是吗?那好好教,桂花你也要好好学哦!
  桂花接口说:嗯,我长大了也要和矛良哥哥一样,说俄文,读许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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