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春不负起，少年仍归去

　　苏以南从地铁站抬起头时，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他心底一惊，难道大魔王回来了，他细细想着，以为并不可能。再一见，却是异常熟悉。那张苦涩里挂着淡淡微笑的少年。
　　那位少年却早已窜入列车，消失在黑暗里。记忆的潮水忽而涌来，那段以为单纯却风云迭起的中学时代扑面而来。所有枯寂的生活一点一点生起颜色，朝气蓬勃着。班尼中学的早训，青年节文艺比赛，补课大挑战，情书表白事件，宋雨和陈清离的BL事件，宋雨和苏凝的早恋事件......一件一件如此清晰着。
　　许多人都说，时间会把痛苦的记忆埋葬，只留下记忆。然而他却一直记得那时。其实，时间是一个谎言，专门被清醒戳穿。
　　他还记得宋雨，喜欢淋雨的少年。天空渐渐下起雨，他走入其中。正欲试图感受雨水的滋味，一个电话响起“这一天，我开始仰望星空发现......”他疑惑的听着铃声，但是歌声却让自己不断心惊，这是宋雨中学时最喜欢的歌！他颤抖着手摁下接听键，声音激动不已：“宋雨！你在哪？”
　　“澄阳河大桥这里，我坐s14线，古城车站下车！”
　　这是高一军训时，宋雨迟到后，来学校说的话。那时他还是一个淡漠的少年，刚被班主任任命为班长，负责新生报到的事。宋雨因为某些原因，迟到了。
　　“你住圣湖区？”
　　“丁河。”
　　“听说你就是班尼初中统考的第一？”
　　“一般般而已。”
　　推着行李的苏以南停下:一般般而已？班尼学生的平均成绩在F省可以排到第一！取得班尼统考的第一，那就是F省的学神。他很不岔。听说这家伙的试卷还不写数学大题，说是照顾一下前十的情绪。真的！他突然好想逼他唱《哥只是传说》！他看到宋雨的脸，才觉得气顺了一些。宋雨长相在都是五官精致的B中看来，只能算普通的。
　　对了，他忘记和宋雨介绍B中的情况。“唉，你知道B中的大概情况吗？”
　　“我是从班尼初级中学升上来的。”宋雨淡淡的说道。
　　“丁河区的怎么可能在班尼初级中学就读？不应该在丁河初级中学吗？”苏以南疑惑。
　　“班尼中学的传统，小学伊始就从各个学校挖人进班尼初级中学，而班尼初级中学的学生可以直升班尼中学。”宋雨轻描淡写的说道。他终于知道为何他们班的同学听到宋雨迟到为何那般激动了，因为可以缓解压力。
　　“所以这是你不写大题的理由，听说你物理和化学还控制在优良线上，你这个逼装的可真是！”
　　“哈？我真不会写，数学抄的，不能全抄完吧!”宋雨一脸茫然。严暮和清离这两货又乱宣传了，这回把自己坑死。
　　苏以南探究的脸色渐渐尴尬！
　　“真的？”
　　“谁选你做的班长？我听说班长可以撤掉，成绩好还是技能好？该怎么办？不然太啰嗦了？”宋雨把苏以南丢在出站口，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斜阳落在少年身上，晕出朝气的味道。
　　苏以南反应过来，立即追了去。果然！
　　回到学校的时候，宋雨已经做完介绍，安安静静的在看书。不时和后桌讨论着什么。苏以南从小书架上抽出一本笔记本，写起报道名单来。教室很安静。
　　宋雨后桌的女生紧张的望着宋雨的后背。少年衣襟传来的栀子花香清新不已。他是大神。这是她很久之前就知道的。她与他见过面了，在统考的考场上。那天也是坐在他的后排。她当时紧张的写着语文试卷。有解释不清的词的时候，看向窗外高大幽深的树木。树下是复习打闹的初一的学生。转头时，宋雨已经停笔。他趴台睡觉了。监考老师走过来，她心慢慢抽紧，气渐渐逼近胸腔，监考老师却只抽了宋雨的试卷，看了一眼。她看到宋雨的字，工整、端正、清秀。试卷的每一个空都有答案。隐约看到了一眼困住自己那题的答案，不料监考老师抬头，她缩了回去，再看的时候老师已经出去。教室里激动了起来。能坐在这个教室的大多是尖子生中的尖子，大多都已经写完阅读题，都是被困在作文题。今年的作文出的有点诡异。不过，即使讨论，尖子生们也不会弄出多大动静。只见一粒一粒纸团被丢来丢去，又被迅速捡起。同校的女生捅了捅她，问作文怎么写。
　　之所以这次作文困住这些尖子生，是因为F省要做教育改革，班尼是试点城市。教授们讨论过后，决定试题以现实加经典文化做结合，好培养学生的创造和继承经典的能力。她们这届是试点学生。不过改革太急，发布改革方案时距离统考只有一个多月。老师再怎么狂补也没有用了。而作文题目是：以星星、月亮、太阳、萤火虫、岛屿等几个词语为线索做一首新诗，要有学过的古诗典故。表现内容不限、字数不限。诗歌行数要达十四行以上。
　　这真的很为难她们，之前她们都没学过如何作诗，不说新诗，就连古诗的一个押韵她们都不会。大家讨论得正兴奋的时候，老师神出鬼没的出现了。教室响起凳子移动的声音。“都不想升学是吗！”主监考老师一嗓浑厚深沉的声音震破天际。“对试卷有什么问题可以举手，不能私下讨论！学了多少年都不懂道理吗！尖子生？我看班尼的尖子生也是徒有虚名！”主监考老师非常失望。他是另一座城市的一所重点学校的特级老师，早已听闻班尼学生的实力，想借此次监考的机会借鉴一下教学经验，如今见识到却不过如此！
　　在监考老师震怒之上，宋雨缓缓举起了手：“老师，您不分青红皂白就污蔑班尼的学生徒有虚名，我听说您是特级老师，您这么做，又何尝不是徒有虚名！”
　　监考老师怒发冲冠，不过到底是特级老师，胸怀不是一般的大：“那你说没有徒有虚名的理由！”
　　“老师，这个考试您觉得公平吗？为何其它城市的学生做的题目是正常的，班尼的却是改革的，还是用班尼的毕业生试验；作文试题还要求写新诗，我听说您是语文老师。语文老师多少会写带点文章，我不知您从学诗到会写诗用了多少时间，如果少于一个月，我任您处罚！”
　　宋雨一脸坚毅和淡然。站在后门的老师听了许久，才出了声：“我理解你们，作为教育改革最先被试验的考生又遇到那么难的题，心里当然有不满。但是我想告诉你们，即使题目这么难，依然有人做了出来，呶，就站着那一位，你们认为你们会比他差吗？如果不服他，那为何又写不出来。哦，考试还有三十分钟。600字刚好可以写完，你们可以尽管继续讨论问题，不过，写完作文还有优先被重点学校选择的机会，没写完，就不怪老师不提醒。”
　　老师声音未落，试场早已安静，并响起梭梭的响声。老师说得没错，与其纠结作文题难，还不如破釜沉舟，写出奇迹。
　　她看着他，一场闹剧黯然收场，主角却没有任何失落。她眼中单薄的少年身影渐渐高大起来。
　　回忆戛然而止。她渐渐鼓起勇气，决定与他结交。她捅了捅他后背。
　　“谁？干嘛？”宋雨回头，小说正看到最精彩的部分，忽而被打断，十分的不爽。但他向来不会乱发脾气，所以语气只有淡漠。
　　“那个......你好！我是苏凝，我见过你，之前统考坐在你后面的。”
　　“哦，我叫宋雨。有事吗？”
　　“我们认识一下啊？”
　　“我认识你啊，你叫苏凝。”
　　苏凝听到最后一句话，仿佛听到言情小说的男主说我喜欢你一样。她不禁傻笑，男主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所以你认识我就是为了犯花痴？哦不对，饥笑我？”
　　“哈？”
　　下课钟声响起，宋雨收拾好课桌，提起书包晃悠悠的下楼。留苏凝一个人在发呆。
　　男生宿舍，大家都收拾好床铺，不约而同的掏出手机。最近安卓市场出了一个新的游戏，是保卫萝卜。大家为了升级，都在努力刷分。
　　“哪种蔬菜杀伤力比较大？”
　　“小白菜，风扇一样，呼啦呼啦几下怪物就消灭掉了。”
　　因为这个游戏，同学间的陌生感少了一些。宋雨只细细从箱子里掏出一把吉他。他唱着《理想三旬》。玩游戏的同学听到音乐，渐渐停下，朝宋雨聚拢过来。“你会弹吉他？那我们军训表演就有节目了，班长！有同学才艺多多，表演节目不用找了？“
　　“谁啊？在厕所洗澡的苏以南搭着毛巾湿哒哒的走了出来，光着身子的少年渐渐成熟的线条隐约可见。
　　“宋雨！”
　　“啥？”
　　宋雨被男生班干摁在床上。
　　“大神，没想到你不仅学习好，而且还有才艺，帮帮忙如何？”
　　“班长，他又跑不了，你们这么对他......你们到底谁捡肥皂啊？”说这句话的同学被集体男生白眼。都在握拳。
　　“白宇，你看腐文不要紧，能不能不大声喧哗！”
　　“一群直男，讨厌啦，都不懂得怜香惜玉。”白宇翘起兰花指，做一个羞脸的动作，回到自己的床上去了。剩下一堆石化的......嗯直男......等等？什么叫直男？
　　“所以，为了班级获得最好的老师资源，所以我们必须拿到军训比赛的第一？而我就是拿到第一的保证？哦，B中这么妖孽辈出的学校，我建议这样好了，为了更出彩，我决定自己作曲。“宋雨听完他们的解释这般道。
　　”你还会自己作曲，再好不过了！“
　　”爱情的可以吗？“
　　”啥？“一群班干简直想捏死他。不过似乎不这样也没有别的办法，难道让女生来一曲《爱的供养》，虽然女生上去表演不是不行，但是那公鸭嗓......想想都觉得可怕。
　　”女生唱的《爱的供养》难道不是爱情歌曲？“
　　班干们没说话，直接塞耳机进宋雨耳朵里。坚持一秒后宋雨决定放弃。“想写什么类型的曲子？”
　　“你答应了？”
　　“不然我们一起接受班主任喷口水如何？”宋雨耸耸肩。
　　”307的，怎么还不睡觉，要跑1500米吗？“
　　307正是宋雨的宿舍，宿舍里听到阿姨的怒喊，便混作一团的上床。
　　”谁的袜子？“
　　”谁特么穿了我的内裤？“
　　”给你！“
　　”谁还要啊！“
　　......
　　月色洒在窗沿。从今晚过后，他们不再是少年，不再是初中生，而是个准青年，小学时老师常对他们说，他们是初升的朝阳。那么现在，他们的太阳已经升到了接近了九点钟的位置。
　　宋雨睡着了。苏以南看着宋雨，也渐渐控制不住眼皮。
　　高中生活开始了，从此每一个夜晚，都亮着少年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