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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大闹灵堂(上)

作品名称:大雪漫天飘      作者:栳杨      发布时间:2017-08-21 02:09:30      字数:3707

  再说,范管家来到偏房,见阚仲秋正坐在椅子上吸烟,神色黯然。邵盼头有两个舅舅!大舅是阚双群的父亲,早已过世;小舅便是阚双秋!反比邵盼头年轻。阚家男男女女来了十多口!阚双群四十七、八岁,身材佝偻,满脸皱纹,一双绿豆眼骨碌碌地乱转,也坐在椅子上发呆。见范管家鬼鬼祟祟地来找小叔!便直往这边瞅。年少辈尊,阚仲秋显得稳重得多。阚仲秋见范管家打过招呼,欲言又止,就知有事!问道:“你有啥事吗?”范管家赔笑道:“是有事!得跟舅老爷预联(商量)。”阚仲秋道:“都是自家人!有啥话,就直说吧。”范管家看看众人,阚仲秋明白:“不方便?那咱俩上别屋去说。”说罢起身,往外就走。范管家慌忙跟着出来,两人来到一间无人的小屋里坐下。阚仲秋道:“这地方没人!”范管家一脸凝重,低声道:“舅老爷!咱家出大事了。”阚仲秋吃了一惊,急急问道:“出啥大事了?”范管家道:“昨天黑搂(夜里)家里来了刺客!东家、老东家都受了伤,东家的腿摔断了,老东家胸骨也断的几根,至今昏迷不醒。”阚仲秋“霍”地站起身来,焦急道:“盼头和姐夫都受伤了,快领我去看看。”范管家慌忙拦住:“您老人家别慌,我还有事和您预联(商量)呢!只是……只是……”阚仲秋紧蹙眉头,紧张地问道:“快说,是啥事呀?”范管家道:“您老人家心里得有个准备:昨天抓刺客时动了枪,有几枪艳(正)好击中椁(棺材)了。”
  阚仲秋双眉猛得一舒展,脸色遽变,声音微微颤抖道:“那又咋啦?”范管家尴尬道:“有两枪打在老太太的头上,把面容毁了。”阚仲秋已是怒容满面,喝道:“你说咋办呢?”范管家小心翼翼道:“依东家的意思,手断了掖袖子里,怕被亲戚、朋友们看见议论。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手难掩众人口,要是传扬出去,叫东家以后咋做人啊!”阚仲秋强忍怒火,又问道:“你说、你说,咋办才好呢?”范管家试探道:“东家说:今天就不成殓了,直接钉棺。”阚仲秋气极而笑,咬牙切齿道:“我这个外甥!真有抹(本事)啊!老范!这事我忌佳(自己)说了不算,得回去跟大伙预联(商量)预联。”撇下范管家!拂袖而去。范管家直惊得目瞪口呆。见光景不对头,范管家心中踌躇,硬着头皮来见邵盼头!
  阚仲秋怒气冲冲地回到偏房,阚双群等人见他脸色不好,全都吃了一惊,七嘴八舌地问道:“小叔!您这是咋啦?”阚仲秋未曾开言,便泪流满面,哽咽道:“我可怜的姐姐!你死得真冤啊!”大家面面相觑,极为震惊,纷纷问道:“您老人家别慌难过,到底出啥事了?说出来大伙酝酿酝酿。”阚仲秋唏嘘垂泪,断断续续把事情的经过叙说了一遍。阚双群顿时气冲牛斗,破口大骂道:“盼头这狗日的作死,俺姑姑明明是他爷俩害死的,偏说来了刺客!欺负咱阚家没人!当年蕊莲的死我就怀疑,一个高挑个子、水灵俊巴(俏)的女人!咋可能淹死在水缸里呢?肯定是被盼头设计谋害死的,这口气我忍七八年了,今天非把他家砸个稀巴烂不中。”就要冲出房去。
  原来邵和坤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与盼头娘早已是同床异梦。盼头娘体格粗壮,性如烈火,仗着娘家人多,时常把瘦小的邵和坤打得满脸是血。邵和坤气不过,放出话来,迟早要杀她解恨!所以,阚仲秋对姐姐的死抱有疑心,得知姐姐的头被打烂,如何咽得下这口恶气?再说,盼头媳妇钱蕊莲比婆母想得开,当众扬言:“你能嫖娼,我就能找相好的。”她不但与公爹邵和坤有一腿,甚至与邵盼头那个丑八怪一样的表哥阚双群勾搭上了。邵盼头的四子邵镰棵一脸皱褶,活像个小老头,与阚双群非常相似。明眼人一看,就知种子是谁的了。
  阚双群媳妇对男人早年的风流韵事耿耿于怀,一听男人提钱蕊莲!顿时醋意大发,五官一攒,拍手道:“哟!哟……哎哟!还‘蕊莲、蕊莲!’喊得这么热乎!你得说明白,蕊莲是你啥人呀?”阚仲秋也冲侄子喝道:“别鲁莽行事!”有人把阚双群拉住,劝道:“你先坐下,听小叔把话说完。”阚双群无奈,只好骂骂叽叽地坐下了,朝媳妇翻白眼。阚仲秋擤了把鼻涕,喟叹道:“俺姐姐嫁到邵家,没过一天舒心日子!邵和坤年轻时就不务正业,宿妓嫖娼,架鹰斗狗。俺姐姐苦了几十年,眼看就要熬出头了,没想到还是叫他谋害了呀!这几天我就怀疑,姐姐的身体一直圪把里(不错),咋说不行就不行了呢?那个姓范的狗腿子说,俺姐姐的头都叫枪子打烂了,能有多大的仇啊?连个全尸也保不住。还说昨天黑搂(夜里)来了刺客!这不是推卸责任嘛!此仇不报,我咋有脸活在这个世上啊!”阚双群道:“小叔!光分耻(抽泣)不中,您说咋办?今天非闹他个翻天覆地不中。”几个年轻人更是怒气冲天,摩拳擦掌。阚仲秋怒冲冲道:“要沉住气,成殓时看盼头咋说,我叫砸,你们就砸,啥也不给他们留下。还有,盼头欣(娶)的那个骚狐狸!也不是啥好玩意儿!就交给你们几个老娘们了,”阚双群媳妇等几个女人兴奋得两眼熠熠发光,憋足了劲,商量停当。
  范管家哭丧着脸去见邵盼头,把经过一说,邵盼头冷笑道:“给脸不要脸,把老子逼急了,我啥事都干得出来,反正也不是我自己丢人!”慧云提醒道:“总得想个办法。”邵盼头阴沉着脸,咬牙切齿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准是阚双群操蛋——得下狠手。”对范管家如此这般吩咐了几句,范管家称是,起身往外就走。
  就在这时,老绵羊突然闯进来,与范管家撞了个满怀。范管家怒道:“你是吃碰头奶长大的?”老绵羊结结巴巴道:“老东家……老东家……”邵盼头极为不满,粗声问道:“老东家咋啦?”老绵羊带着哭腔道:“吃了钟元保给的药。”邵盼头又问道:“吃罢药咋样啦?”老绵羊道:“睡……睡了呀!”邵盼头道:“我当是多大的事儿!既然吃了,就吃了吧,吃到肚子里,又吐不出来。”老绵羊尴尬道:“您刚才不是说,不叫吃钟元保送的药吗?”邵盼头冷笑道:“我说了持啥熊劲(有啥用)儿?他还不是照吃不误嘛!快滚,你还嫌今天的事少啊?”老绵羊赶紧转身跑了。
  刚把老绵羊撵走,大老知就进来了。“大老知”是人们对农村操办红白喜事经手人的称呼,也叫“大总理”、或者“问事的。”由村中长者或头脑灵便者担当,各庄上都有。阎陈庄的大老知是陈正君、陈正胜!两人是叔伯兄弟!陈正君身材矮矬,脑门似铲,眉光稀疏,鼠目兔鼻。因其炮小药壮,声音洪亮,能说会道,当选“大老知!”但为人狡猾善变,诡谲多诈,爱捉弄人!名声不佳,人们对他又爱又惧,人送外号--“坏家伙!”陈正胜圆脸粗眉,胡子拉揸,牙齿被劣质烟草熏得乌黑,闷不作声地陈正君屁股后头,以堂兄马首是瞻,被乡亲戏称为“小坏家伙!”按辈分邵盼头应叫两人“表叔!”邵家父子霸道乡里,对陈家却有所忌惮,一是上辈是陈家女婿,矮人家一头;二是陈姓两三千口人,他惹不起。依农村的土话说,在陈姓人跟前,他不敢“掂憨”(放肆)!
  邵盼头见陈正君进来,慌忙欠身招呼道:“表叔!有事吗?”陈正君蹲下身来,赔笑道:“已经晌午错(日西斜)了,锔长(厨师)也炒好菜了,该待刻(客)了。”邵盼头道:“表叔!您看着办吧。”陈正君道:“中,这就待刻(客)。”起身出去,心里道:“叫我看着办!我就给你来个吃光、喝光。”来到厨间,陈正君吩咐道:“张海洋!把烟局死(掐灭),该待刻(客)了。”张海洋忙活半天,正坐灶门口吸烟,一听这话,不敢怠慢,慌忙应道:“好的、好的。”摁熄纸烟,起身摸过炒勺,开始盛菜。
  邵盼头势利眼,对乡亲们极吝啬,俗称“较毛!”是有名的铁公鸡!加上是个外乡人,有人就觉得气不顺,都知道他黑道上有朋友,不敢把他怎么样,暗地里却常有人使拌子出他的洋相。邵盼头出殡葬母,陈姓说起来都和他家是亲戚,又值兵荒马乱,庄稼歉收,饥寒交迫,便想趁机上他家搓一顿拉(解)馋。陈正君自然知道这些,也想借此机会树立威信,于是一声招呼,阎陈庄陈姓两三千号人齐聚邵家,家家关门闭户,熄火闭灶,有的还带着七大姑八大姨亲家小舅子,拿上一刀草纸,在灵棚前点火一烧,便大模大样、理直气壮地坐下来吃饭了。更有些小混混、乞丐,弄挂小鞭炮一放,也趁乱跑来吃蹭饭。这时的吃饭不叫吃饭,叫“喝杂菜汤!”平时生活困苦,吃了上顿没下顿,个个饿得面黄肌瘦,皮包骨头!这回逮住机会,非填饱肚子不可,十岁的孩子超常发挥,就能吃上二斤。不少人从三天前就开始米粒不进。有人吃了一顿,接着吃第二顿、第三顿,直吃得挺胸腆肚,不能弯腰为止。有人还连吃加拿,他家的鸡、鸭、狗、猪,甚至老鼠,都跟着过了一个“肥年!”
  农村有个规矩,吃饭前要由大老知领孝子、孝媳到饭桌前给吊丧的亲朋们磕头,大老知大喊一声:“谢刻(客)。”谢过客后,才能开饭。孝子谢男客,孝媳谢女客!慧云不懂这个规矩,叫她干啥就干啥,大老知一喊,就赶忙跑出去“谢客!”大老知有意捉弄她,不管是谁吃饭,都把她叫出去磕头,她已记不清这客“谢”过多少回了,转来转去,转得头晕眼花,膝盖都跪麻了。她不敢不磕,怕错了礼数,惹人耻笑。后来,只要大老知一咳嗽,她便赶紧跪下磕头!有次陈正君嗓子发痒,轻轻一咳,她赶忙跪下就磕,引来一片哄笑。她心中正疑惑,突感热气扑面,抬头一看,登时吓得灵魂出窍:有头骚绵羊含情脉脉,正用舌头舔她的孝帽——原来给绵羊磕了一个头。顿时羞得满脸通红,爬起身来就走,钻进丧屋里,任由大老知叫喊,说啥也不出来“谢客”了。邵盼头腿脚有伤,邵镰刀又不在家中,“谢客”的事便由二儿子邵镰把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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