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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作品名称:春回大地      作者:张会      发布时间:2017-08-19 14:50:56      字数:7160

  天刚蒙蒙亮,淑云就把孩子叫醒:“快起来。”
  大维困眼朦胧:“妈,这么早叫我们干啥呀?”
  “上碾房去碾米去,快起吧。”
  “那也犯不上起这么大早啊?”大娟子伸伸懒腰。
  “晚了就排不上号了,那就一半会儿伐不上了。”
  “啊,我们这就起来。”
  “我爹呢?”二娟子四处看看问道。
  “啊,你爹今天出工差。”
  “快过年了,还出哪国工?不是放假了吗?二娟子不解地问。
  “妈,你们这都要上哪去呀?”三娟子被吵醒,下巴顶在枕头上。
  “我们去碾米,在家看你弟弟妹妹。”
  “他俩睡得正香,我看离醒还早着呢,妈,我也跟你们去。”
  “不行,等他俩醒了你再去,要不然他俩醒了谁也找不着非得哭不可,你连等他们连睡一觉。”
  “啊。”三娟子放下拿起的衣服又躺进被子里。
  磨米房位于屯子东头后街,在屯子和生产队圈舍中间。之所以选择盖在这里,是有道理的;这里来往的人比较多,轰轰隆隆的碾砣影响不到屯里人。再有,生产队磨料比较多,这地方离存料棚较近,来碾磨省时间。还有就是这里背静,孩子们从不来此玩耍,马车和牛车放到哪都不用担心。
  六十多平方米的一个破土坯房,木门就剩四框,中间部分被蛛网遮挡住,网上粘满尘土和粮食沫混合物。旁边小小的窗户,没有任何遮挡;屋里四周墙上挂满糠和灰,房顶上蜘蛛留下残缺的大网上挂满粉尘,悠荡着,把秫秸棚遮得严严实实;粮食壳屑添平坑坑洼洼的墙体,地面布满杂物……正中间放置大石头碾盘,直径一米八碾盘上面有个大石头磙子,也都被灰尘覆盖着,看上去已经好久没有人用过了。
  淑云和孩子们把整个屋里打扫一遍后,才把苞米放上去,均匀地摊开,抓过磨杆围磨盘转。
  大维哥几个陆续把背来的粮食放到墙角。大娟子拭去额头上的汗珠,走到碾磨旁边。妈妈用尽全力推座大山似的,步履蹒跚。大娟子握住磨杆,大维把妈妈拉到旁边,说:“妈,不用你推,你管簸就行,其余我们三个干。”
  “你俩能推行啊?”妈妈的意思让他俩知难而退。
  “行。”哥俩推动沉重的碾子,开始还不觉得挺轻松。二百多斤的碾砣上面不放任何东西,一个人推起来是相当费力,上面再放上粮食阻力更大,哥俩几圈下来是腿酸胳膊软,擦汗背着妈妈,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二娟子拿着小笤帚一边跟着转,一边把压在边上的往磨盘里扫,生怕掉下来半粒。
  妈妈从一面开始收起一簸箕簸去糠皮,然后挨着收,簸。下来的糠皮收到口袋里,等苞米碾成面后再把糠皮重新碾——糠皮放到一起,石磨推起来沉是一方面,再有就是粮和糠混在一起,糠皮会妨碍石磨碾压粮食。就和玉米粒放在水泥路面上,想踩碎很容易,如果在米粒上放一把土,想踩碎并非易事。
  妈妈告诉说:“你俩若是推累了就歇歇,可别累着,听见没。”
  “这个比摇井可轻巧多了,是不是大妹?”大维暗暗用力,自己推大妹肯定不同意,只有自己多挨些累,妹妹自然省些力气。
  “嗯,那井把咱俩摇都费劲,还是往前推省劲多了,还有脚底下也能使上劲那,不像那一整就滑摔了。”大娟子尽管里圈还是放着小跑,她和哥哥相同的想法,怎奈在节奏上总差半拍,可袖口还是湿漉漉的。
  “咱们可够早的,都这般时候了还没见人来。”二娟子吹灭墙上挂着的手提灯。这是公用的手提灯,是给贪黑起早碾米用的,麻油也是公家添加。这灯很少有人用,灯光太过昏暗,灯身和墙混成一色。
  妈妈向外看着:“也快来人排队了,现在碾子改到最忙的时候了,甚至成天成宿地转。”
  “妈,能像你说的那么严重吗?我记得每年好像没那忙吧?”大维问道。
  “每年有是有,但很少。今年分的粮食比每年多点,都想着早伐完早利索一样年前大活儿。”
  “那晚上就这么个小灯能看见伐吗?”
  “太黑的话,就专搁一个人拿手提灯,还可以挂在磨上面。”妈妈一指房顶,“看那,有个洋条挂,头几年你爹我俩一整就贪黑瞎火的干。你爹他,你们也不是不知道,谁一说家有什么急事他就让给人家,排的总是头几号,窜来窜去到黑天,没办法我提着手提灯你爹推,那晚上贼冷,冻得我嘶嘶哈哈的。”
  “我爹是公认的老好人。啊,对了,咱家比别人来的早,是不是年年都一样啊?”二娟子问。
  “差不多吧,咱家的活计比别人家多,所以要抢点前。”妈妈盯着簸箕里,时不时的挑出里面的小石子顺着门抛出去。
  大维说:“妈,来年咱家就不用起这么早了,我们也能帮着你二老干些零活。”
  “养成的习惯想改,冷不丁的还改不来呢。活这东西早就得抢点前儿,早晚也躲不过去。再说这伐粮,别看不咋多,东一样,西一样的,一伐一天。”
  妈妈把簸好的碎米粒放到磨盘上,接着又收下来半簸箕。
  年年如此,临近过年时,天气更加地寒冷,仿佛预示冬天即将宣告结束。刚刚睡醒的西北风打着哈欠顺着小窗吹进屋里,吹散门上的灰尘吹进碾子上,掀开衣角钻进身体内,娘几个机灵灵打个冷颤顿觉寒凉难耐,只冻得棚顶的塔灰纷纷掉落,挂在娘几个脸上,形成一道道汗渠。
  日上三杆,张二和小娟子还没有醒的迹象,昨天他俩跟着帮抬些力所能及的活,真的累了。三娟子叫醒酣睡中的弟弟妹妹,帮小娟子穿好衣服,姐仨简单地洗了两把脸,出屋时把门用木棍顶上,朝碾房走来。
  张二高兴时走路独特,是单腿跳跃着走,也就是左脚抬起右脚蹦一步,接着换成左脚落地抬右脚蹦,转换的快,走起来的速度更快。三娟子牵着小娟子手紧紧跟随,很怕没正溜儿的弟弟跑去热闹处。远远传来叫卖声:“糖葫芦喽、卖糖葫芦喽……”张二听到几乎迈不动步,想了想说:“三姐,你和老妹先走,我撒泡尿,一会就撵上你们。”
  “我俩等你一会。”三娟子和妹妹停住脚步。
  张二假装捂着肚子,其实他在听叫卖声的确切位置。挥了挥手急切地说:“我得尿一会儿呢,那么冷你俩等我干嘛?我也不是找不着磨米房,快走你们的得了。”
  三娟子一想也是,距离磨米房很进了,一直走来也没有听到热闹去处,放心地告诉张二:“你快点呀!那我俩先走了,你可千万快点儿。“
  “别说些没用的,我不想冻成冰棍,你俩走你的得了,我马上就到。”张二不耐烦地摆着手,三娟子和妹妹小跑着离去。
  张二循声走去,远远看见一个推自行车的人,脸包裹着严严实实。他不好奇神奇的自行车,如果没有车把上的东西,张二必须跟着走上一段距离,过过眼瘾。可现在车把上插着的大草耙特别勾引眼球,上面插满了糖葫芦,那红色的圆球上还沾着晶莹剔透的糖。张二口中立刻溢满酸水,咽下后舔下嘴唇,不知不觉酸水流出来,嘴角和衣襟被细细的银丝连接着。终于控制不了不争气的腿,上前问:“这糖葫芦多少钱一根呀?”如果有可能买到,他可以买一根,送给妹妹让他品尝美味,自己和三姐也能借借光,只须吃上一口,足矣!
  那人上下打量着张二,没好气地告诉说:“四分钱一根,你能买起呀?”
  “你咋看出我买不起呢?”张二立足瞪视那人。
  “哼哼,我看你穿的也太哪啥了,哪有钱买这么贵的糖葫芦。”
  他最恨别人瞧不起自己、贬低自己,他虽小但自尊心很强烈。暗想,我叫你小瞧人,一会儿我好好气气你,非把你的肺子气炸不可。眼珠飞转,嘴角划过一丝奸滑地笑。手插进兜里大力摇晃,哗哗直响:“别看我衣服破兜里有干货,你听这是啥动静?”
  既熟悉又爽心的声音使得那人态度发生惊天逆转,马上想把眼前这乳臭未干毛孩兜里的硬货榨干,遂赔笑道:“我一下就听出来了,是钱、是钱……”
  “知道就好,告诉你以后别以貌取人,知道我爹在这屯子是干啥的?”
  “冲你揣半兜的钱上看,你爹一定是管事的。不对不对,应该是队长?要不是会计?”
  “算你猜对了,我爹是、我爹是……”张二犹豫着,还是说出来,但说得很模糊,“我爹是……会计。”
  “是啊?我猜的不会错嘛!小哥,你买几根?”那人变得客气起来。
  满脸胡子管我叫小哥,什么辈呀,一定管我兜里的家伙叫的。张二想着,摸摸糖葫芦:“五根吧?”
  “什么,买五根?”那人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多天还没人一次买五根呢,现在东西非常难卖,一天挣两三毛算是高的,经常不开张。心里高兴,伸手要拔下糖葫芦。“等等。”那人听张二说,抽回手,盯着张二。
  “你先给我拿二分钱的。”掏出二分钱递给那人。
  “二分钱咋卖呀,小哥,不行啊。我从来也没这么卖过呀!”
  “我先尝尝,要是好吃我再多买几根。”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呀。”拿下一根递给张二说,“你先尝尝,我敢保个个都好吃。”那人信以为真自语道,“这有钱人吃东西太挑剔了,好吃就多买,不好吃的东西人家连瞅都不瞅,眼看这个小孩真不是一般人家的,尝尝又何妨。”
  张二接在手中反复看着:“嗯,看这样就好吃。”心中盘算如何全身而退。笑嘻嘻地问,“大叔你看过马毛了吗?”
  那人不知张二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个考不住我,看过马毛,毛起来就是发疯地跑,想拽都拽不住,也就是马受到惊吓时才会发生最可怕跑。”
  张二不想再拖延时间,怕有经过的人打乱他的计划:“说得真对。”四处撒目问,“那你看见人毛了吗?”
  那人大笑,本想不和他闲扯,看男孩诚心买,他一直偷窥四周,孩子的家人来了事情就麻烦大了,自己骗孩子挨说是小,弄不好连自行车都得被扣:“你小孩子还想逗我,人哪有毛的,别瞎扯。”
  “那好,我让你见识一下,人毛。”
  “在哪呢?”
  张二说完撒腿就跑:“毛啦,你快看人毛啦,看见没有?人毛喽……”
  那人恍然大悟,大喊:“糖葫芦,你还没给钱呢!哎,你回来,别毛了,给我钱呐……”
  张二越过几个墙头,消失在胡同里。
  那人垂头丧气的埋怨自己:“钱没挣着,倒让一个小孩子给骗了,真窝囊。”猛然想起要钱的地方。
  王会计家可谓五谷满仓,两间够局势的大仓房里,正中摆放谷草拧的几个小粮囤,里面装满五谷,墙的两面用指头厚的木板搪放着起摞的口袋,一面墙堆着铁物,上面覆盖绳子和一团团麻的麻。他家的仓房堪称第二个生产队仓库。至于他家仓子里还有些啥,这么东西如何处理,后面自有交代。再说长芹拾掇仓子进屋,看见王会计还在喝:“你咋喝起没头呢?”
  “好容易有了闲工夫,好好喝点,你别追好不好?”
  “没头到了的喝,喝了一大早晨了,像哪辈子没见到酒了,都快晌午了?也不说帮我收拾下,那仓子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这你还发牢骚,有的人盼着这样呢,可他有这本事算?”
  “没这本事人家过得安稳,不怕晚上梦到鬼!”
  “嗐,我真知道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太可气,倒腾回的东西都不乐意归拢,咱俩根本不是一路人。算、算月下老做梦时把咱俩的脖子系到一起了。”
  “你别说这些,算我瞎眼了,哼,如果没有儿子我早……”长芹听到院子有人高喊“是王会计家吗”,急忙跑出来,说“是,是”。
  “你儿子拿我一串糖葫芦没给钱呢,让我上你家来要钱?”那人打量着长芹,果然不是一般人家。长芹疑惑地注视那人:“我儿子,你要错地方了吧?”
  “我没要错,我听得真真的,肯定不会错。”
  “是谁,来要什么钱哪?”王会计下地的声音。
  长芹塞给那人一角钱,让他快点离开。长芹在屋时看出王会计已有三分酒意了,他要出来麻烦大了;以王会计的脾气,说不好连人带车扣下不说,再拎着瓜秧找瓜蛋儿。那人找钱她都没顾得上接,慌忙跑进屋里把王会计推到炕里。说:“喝你的得了。”
  “谁朝你要糖葫芦钱?”
  “卖糖葫芦的赊人,记差了。”
  “我说的呢,你可别给。别人家吃糖葫芦我付钱,我还从来没做过这样傻的事呢。”
  “就是,朝我要我也不能给呀。行了,快喝,我拾掇桌子。”
  “两口,就剩两口酒,完事你往下捡,我闷一觉。”
  
  三娟子领着小妹来到磨米房门口:“我们来啦!我们也来啦!”
  “看把你老妹包的只露两个眼睛。”妈妈向他俩身后看看问,“你老弟上哪去了,咋没跟你俩一起来?是不是没起呢?”
  “在后面呢,一会就上来了。”三娟子回头望望,“应该上来了。”
  “快进来吧,屋里背风。”妈妈把小姐俩领进屋,“能比外面强点,就靠边站着,别倚墙,墙上都是灰。”
  三娟子四周撒目的地问:“就咱家自己在碾啊?”
  “刚才来了好几家了,看咱家占着碾子就都走了,看旁边放着那口袋没,口袋里装着点粮食,那就是告诉别人他们在排号呢,那口袋上都写着名字呢。”
  “啊。”三娟子来到大维和大娟子中间笑呵呵地说,“我帮你俩推,看把你俩累得都冒汗了。”
  “快起来吧,这么短的磨杆搁不下三人的,你站到中间倒挡害了,靠边站着。”大姐说。
  三娟子撅着嘴闪在一旁:“哼,好心没好报,这回我还不帮你们推了呢。”
  大维呵呵一笑:“看没看见?三妹不愿意了。”
  “二姐,我帮你往上扫。”三娟子伸手来拿二姐的小笤帚,她看什么都好玩。
  “不行,不行,你扫不了,请你歇歇吧。”二娟子把她轻轻推到一边。
  “真是的,帮谁谁不用。”三娟子凑到妈妈面前,“我帮你簸簸箕呀?这活我好像能干。”
  “你簸不了,你可别打搅混了,靠边站着别挡害。”
  就在这时,张二气喘吁吁跑进来,手里攥着糖葫芦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们看这是什么?”
  三娟子骇然,问:“在哪整的?是谁给你的?”
  大娟子看见张二的样子十分可笑:“你们看呐,哈哈……”
  “老弟,你现在的样子和土匪一样一样的,哈哈……”二娟子来到弟弟面前,“你这是咋整的,你瞅你这棉帽子上面的帽遮把眼睛都遮住了,看这帽带系这么紧干啥?”帮张二边解边说,“把个小脸都捂没了。”
  “我是故意整成这样的。”
  “咋还故意呢?为啥呀?”大维不解地问道。
  张二手一指:“就为这个糖葫芦呗。”
  “你还没告诉我,糖葫芦是在哪整的?”三娟子追问道。
  张二得意的一笑:“当然是买的呗!”
  “哪来的钱呐?”
  “你忘了,昨天晚上妈妈给的。”
  “啊,原来是你抢的二分钱。”三娟子顺手摸了张二的小兜,一个兜里装着很多他们平时玩的铁瓶盖,在另一个兜里掏出一个硬币。
  三娟子又问:“你的钱这不在这呢,你到底是咋弄来的?如果不说实话,哼哼,你可要挨巴掌。”
  “快说,是偷还是抢的?”妈妈的声音变得严厉。
  大维哥三个停下手中的活,望着张二那紧张而又恐惧的脸。
  张二低着头,支支唔唔的学了一遍,鼓起勇气放大声音说:“我不想这样做,是那人瞧不起我,我才……”
  “对,老弟拿的对,真气人,谁让他瞧不起你了。”三娟子过来拍拍弟弟的肩,“他说话难听咱就要让他付出点代价。”
  “咋说也是不对,你快把糖葫芦送回去,咱们穷死也别下道儿。”妈妈从兜里掏出一角钱,说,“要不你把钱给人家送去,糖葫芦你们就分了吃了吧。”
  张二说道:“我只是想看看糖葫芦是什么样子,没想到他瞧不起我,所以我就……”恳求妈妈,“妈,你就饶了我这次吧,别让我送回去了,不然他会揍我的。”
  大维说:“原来你造成那样是怕人家以后认出你是吧?”又和妈妈说,“妈,你就别难为他了,看他都要哭了。”
  妈妈白了张二一眼:“看你下回还敢偷人家东西,我非好好教训你不可。”
  “妈我会牢牢记住的,今后绝不拿别人的一针一线。”
  把糖葫芦塞进小娟子手中说:“老妹你吃吧,二哥就是给你买的!”
  小娟子接在手中说:“二哥,你真厉害。”咬一个下来,送到二哥面前,“二哥可好可好吃了,给你也吃个。”
  张二一副小大人模样:“我不要,你小,还是你吃吧。”
  “妈,你看我老弟还装大人呢。”大娟子发现弟弟几天里长大不少。
  “你不要还看老妹吃,是不是快忍不住了?”二娟子逗道。
  “你们看哪,你们看哪……”三娟子大笑指着张二的嘴说,“老妹吃,他跟着嘎巴嘴,哈哈,哈喇子也下来了。”
  “你看哪来的哈喇子?净瞎说。”
  “哼,你擦也能看出你嘴角上还有霜,我们又不瞎,大家都看着呢,真丢,真丢。”
  妈妈说:“你和你三姐你俩也尝一个,看好不好吃。”
  妈妈这么一说张二倒不好意思了,摇晃小手:“我真的不吃,我都多大了,我要想吃在道上就吃没了,没看我一个都没有吃,不信你们查查一串多少个。”
  “可别拿冒了,过了这村可没那店喽?”二娟子笑笑说。
  “没事,这回吃不着老弟那不是还有二分钱呢吗,哪天还能骗一个,呵呵。”大娟子随手指着张二的小兜。
  “下次,打死我我也不敢了。”
  
  “这些瓶盖儿,在你兜里就能变成了钱,咋说那人也够笨的,不过老弟的高招真不容小视,连大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三娟子连褒带眨的话惹来张二的一阵讥笑:“三姐,你这就不懂了,听不听出来分怎么晃,在兜里手压着点留一点余地晃起来就有点像钱了,没有点特殊技能怎么在社会上混?我呀我的搞的招数可多可多了,以后我会一一告诉你的,不和你说了,看样子你比我笨多了,以后不要再说我?”
  “你高招我都见识过了,除了屁股沾冰就是鞋被冻住,要不就让人撵。”
  妈妈过来分给张二和三娟子一人一个山楂球。
  张二再也忍不住糖葫芦的诱惑,把整个扔进嘴里嚼起来,微笑道:“好吃,好吃,真好吃,还粘牙呢。”
  “慢点,别噎着,没人和你抢。”大姐说。
  三娟子接过来放在嘴边用舌头添了一下,又插回木签子上。
  带芎子吃完早饭,出门就喊:“三娟子,张二快出来。”连叫数声没人回答,快步来到窗下问,“三娟子你们还没起来呢?”还是没人答应,扒着窗户往屋里看,自语道,“这么早都上哪去了呢?”然后站在院中四处张望,没看见人影,只好走开。又在院后看看,道路上连个任影也看不到,觉得没意思,只好回屋,给爹爹沏壶茶:“爹,我陪你喝茶。”
  老两口坐在炕上还在闲聊,炕上茶盘里摆放着暖瓶沏缸,老太太见女儿没精打采的回来,不禁问道:“你不是上你大姐家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呢?”带芎子把茶倒上半缸儿,分别递给爹和妈,端起缸儿放到嘴边侧过头来轻轻摇摇,两条细细的弯眉对接至一起,眨动毛绒绒的大眼睛:“妈,我大姐他家的人不知都上哪去了,屋里一个都没有。”
  老太太朝女儿笑了笑,手不停的熟练打着腿带:“你瞅你够笨的,那还用猜,一定是碾房伐米去了。今儿早上黑咕隆我听你姐那院就说话,昨天正好刚分完粮食,也是为抢碾子。”
  “是了,我也听见了。”老队长拿起沏壶往茶缸儿里蓄水,“好像在说什么背、背,小心点小心点儿。”
  带芎子一拍大腿:“那对了,背,就是背粮食去碾呗。那他们一定没吃饭就去了。”
  老太太瞄了一眼:“你瞅你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说话就好好说得了呗,这又打胳膊又拍大腿的,你大姐干起早干活哪来工夫吃饭?”
  “磨这一大天不吃饭可真够受啊!这么冷的天,肚里没食怎么能禁得住这西北风。”
  “你大姐那人要是干起活来,哼,能把命豁出去的手,哎……”老太太说。
  “我看那些孩子干活也有点像淑云。”老队长说。
  “算你说对了,这些孩子都挺像的。孩子们样样都好,对他妈的话又是言听计从!”
  “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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