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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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风来公司已经有两年半多的时间了，和大家相处的也不错，同在公司的邓萍是专柜的导购员，来到公司也有一段时间了，和陈风一般年纪，两个人在公司都是比较年轻的人，显得郎才女貌。比较年长一些的同事就喜欢拿两个人开玩笑，搞点八卦。两个人倒是也聊得比较来，既然大家都这么撮合，在两个人一起放假的日子，也约着一起出去玩。
　　
　　尽管还只是四月，天是说变就变，还好阵雨只坚持了一会就转小了，白云山的山路上，陈风和邓萍两个人同在一把雨伞下走着，那是两个人认识以来，贴的最近的一次，陈风看着前面路上的积水，也偷偷的观察着身边的这个女子，邓萍两手挽着陈风的撑着伞的右臂，陈风显得有点紧张和不安。他像哥哥一样的保护邓萍，尽量不让雨点打落到邓萍的身上，但除了这些，他不敢越雷池半步。两个人一直是在这种暧昧，但又不挑明的状态。雨又有些转大了，陈风担心会被淋湿，说：“前面有个亭子，要不先去避一避雨再走吧。”
　　邓萍看来看周围：“雨也不是很大，可以走的。”
　　陈风还是有些担心：“别把你给淋湿了，还是避一避吧。”
　　邓萍暗想了一句“笨蛋”说：“好吧。”
　　
　　两人走进了亭子，亭子里还有别的人，陈风呼了一口气，像是放松了一些，邓萍看到陈风的左边已经湿了好多，白色的T恤湿水后贴在陈风白皙的皮肤上，说：“看你都湿了那么多了，小心别感冒了。”
　　陈风想着自己也不是那么弱不禁风的人，说：“没关系的，天气也不冷，一下子就干了。”
　　“都怪我的伞太小了。”
　　“其实还蛮大的。”
　　“那怎么会把你淋湿了半边。”
　　“只要你不湿就好了。”
　　邓萍无可奈何，心里的那一句“再贴紧一点不就好了吗”就是说不出口。
　　雨又渐渐的停了，两个人一起走下山，找了家餐厅吃饭，陈风开始有点打喷嚏了。邓萍关心说：“是不是着凉了。”
　　喷嚏都打了，陈风也不好说别的客气话了：“好像是有点。”
　　邓萍一脸的疼惜：“等下吃完饭先去买点药，以防万一，明天还要上班呢，别真的感冒了。”
　　“好。”
　　吃完饭之后，来到药店，经过店员的推荐，陈风拿了针对感冒前吃的药去柜台前结账，邓萍看到了掏钱包的陈风，说：“你不刷医保卡么？”
　　陈风有些不明白：“刷医保卡？”
　　邓萍看出来了，陈风是不会用这个卡：“公司帮你办的卡啊，你没交保险啊？”
　　“有交啊。”
　　“那就是了，拿出来刷啊，扣医保的钱就好了。”
　　“平常都没怎么用，也不知道怎么用，现在没带，一直都放房间里。”
　　“那你刷我的，你下次记得了，去药店要记得带医保卡。”
　　“好的。”陈风也没什么好推辞的。
　　就这样刷了邓萍医保卡里的钱，买了那些药，为此陈风还专门去查了一下医保卡的使用规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自己的医保卡里已经有不少的钱了，以前自己都不在意，只知道公司扣了自己的钱交保险，原来保险里面还分门别类的那么细，又把其他的保险也一一查了一遍，总算是有了个总体的印象。
　　
　　
　　端午节前期，陈风的公司发了粽子，同事们都说是挺好的粽子。不过一盒粽子，也就四个，和大家分享显然是不够的，陈风来到刘木的房间，看着在练习的刘木，说：“我们公司发的粽子，给你两个，挺好吃的。”
　　刘木咳嗽了几声：“好的，我们店里也有发，你要不要试一下我们店里发的。”
　　陈风关心的是刘木的感冒：“你感冒了？”
　　刘木显然不在乎：“有点咳嗽。没什么大问题。”
　　陈风还是有些担心：“有没有其他症状，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去医院那么麻烦，过几天就好了。”
　　“只是咳嗽吗？要不要去买点药吃？”
　　“不用了吧。”
　　“你是要面对顾客的人，不能感冒，你等着，我帮你去买。”
　　刘木听着陈风的话，也有些道理，但也没有理由要陈风给自己买药啊，但是陈风已经下楼去了，只好放下剪刀追了出去。
　　众星捧着还没有圆好的月亮，光辉洒在有夜有思恋的地方，略显无力，等再过几天，月亮圆好了，它的光辉能不能盖过这城中村的霓虹灯呢？
　　两人一起去了药店，陈风给店员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刘木的情况，刘木自己也补充说明了一下，店员推荐了止咳糖浆，并交代了服用的规则，两人都觉得可以，就去柜台结账，刘木实在不好意思让陈风花这个钱，拦住了正在掏钱包的陈风，说：“我生病买药，我自己付就好了。”
　　陈风拿出医保卡给刘木看，说：“刷我的医保卡，反正也提不出来，我也想试试这个卡是怎么用，也不要多少钱，就别那么计较了。”
　　刘木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好吧，不跟你抢了，你们公司买的医保啊？”
　　陈风边拿出医保卡递给收银员边说：“是的，五险一金，都有买。你们店里没有买吗？”
　　“店里有买，只是我没有买，我不想买这些。”
　　“为什么不买了？”
　　“不买可以多发点工资，又不是要在这边呆一辈子，搞不好哪天就中断了，还不如多发点工资，比较实在。”
　　陈风也不想跟刘木讨论这个，账也已经结好了，说：“那就不买吧，走吧。”
　　两个人回到了刘木的房间，陈风督促着刘木先喝一些止咳糖浆，刘木乖乖的喝完之后对陈风说：“我店里也有发粽子，只怕是没有你的好吃，你要不要试一下。”
　　陈风听到刘木这么说，也觉得刘木矫情了许多，给自己个粽子多简单的事，还要做个铺垫，弄得自己都不太好拒绝，但自己实在不想吃粽子，还是坚持说：“算了，我不太喜欢吃粽子，你自己留着吃吧。”
　　刘木确实是一片好意，客气着又说：你“不要嫌弃吗，你的两个换我的一个。”
　　陈风再拒绝也不好意思了，接过了刘木递过来的粽子：“好的，就给我一个，那我先上去了。”
　　“好。”
　　
　　刘木已经学习剪头发两年多时间了，总想一试身手，跑到马宁远的房间里问：“马宁远哥，你头发那么长了，七月天气也热，要不要剪一个，
　　马宁远看到刘木一脸的动机不纯，说：“嗯，最近是想剪头发来着，不过你那边太贵了，剪不起啊。”
　　“你明天放假吗？”
　　马宁远听到刘木这么说，也有了些疑虑：“说清楚先，到底憋着什么坏？”
　　刘木其实也没什么心机，说：“就是请你上我们那里剪头发，哪能有什么坏，有坏也逃不过你的眼睛啊！”
　　马宁远还是觉得不清楚：“请我上你那剪头发？到底有什么事，快说，我明天放假。”
　　刘木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请你去我门店剪头发，不要你的钱的。”
　　马宁远显得有些不耐烦了：“说清楚。”
　　刘木干脆明说：“是我帮你剪，不要你钱。”
　　马宁远恍然大悟：“是拿我试刀是吧。”
　　刘木憨憨的笑着，马宁远本身就不怎么在意自己的发型，说：“干嘛非要去你们店啊，去你房间不就可以了，你平常不是老在房间里剪假发嘛。”
　　“还是去店里吧，店里条件好些，再说，万一剪坏了，有师傅帮你修。”
　　“好吧，明天去你们店找你。”马宁远听了刘木这话，心里没底，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你明天去的时候就打个电话通知一下我，我好准备。”刘木开心极了。
　　“好的。”
　　
　　第二天马宁远如约而至，马宁远到门口相迎，先是给马宁远洗了个头，坐在了镜子前，马宁远帮助着披上了专业的那种披肩。
　　马宁远在大学的时候，还比较在意自己的头发，看着流行什么样的形式，也会跟风，但是自从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以来自己就换成了平头，都是为了便于打理，自己对发型没什么要求，平常去剪头发也是选个一般的店剪短一下就好了。看着刘木只是在自己身边转来转去的，自己也有些担心起来了，问：“你打算给我怎么剪？”
　　刘木有些兴奋过头，听到马宁远这么问，才反应过来，说：“对了，忘了问你了，你需要怎么剪？”
　　马宁远不得不叹了口气，说：“还好我问了一句，就剪短一点就可以了，我没什么要求的。”
　　“好的，要留多长了？”
　　“你还是先把我留长一点，万一要是怎么了，好让你的师傅修。”
　　“这个你放心，有我师父在，我剪得不满意，就让他帮你修就好了，我都说好了。那我开始了。”
　　“好的。”马宁远这时候打退堂鼓也来不及了。
　　马宁远也不知道刘木的水平到底如何，想着还有那么高级的理发师可以修也就不想那么多了，看着镜子里的刘木转来转去，感觉还不错，有点专业人士的意思，顺从了刘木的指挥低头，左偏，右偏，低头，抬头，剪了一阵，又冲了一次，再剪了一阵，听到刘木说：“好了，看看怎么样？”
　　马宁远总体感觉了一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摆了摆头，觉得不错，就是没有剪短到自己想要的长度，也是和刘木先说了，先不要剪短太多，感觉刘木剪得挺好的，说：“我感觉还不错，和别人剪的差不多。”
　　刘木着急说：“你先等一下，我叫我师父过来看看。”
　　
　　梁东看了刘木剪的头发，以专业人士的身份做出了点评：“不错，该平的地方平，该有线条的地方有线条，线条的幅度也可以，整体看上去也行，也比较符合你朋友的头型，小伙子学得不错啊。”
　　得到了这样的一番评价，刘木的心里充满了满足感和成功的喜悦。也不枉两年多来的刻苦练习，不管是在店里，还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的练习，都有了个最初的结果。
　　刘木有些得意，意犹未尽：“对了，还要不要再剪一次，再剪短一点？”
　　马宁远心里还是觉得没底，有些胆怯，见好就收，说：“不要了，我还有点其他的事，下次长长了再来找你剪，”
　　“好的，需要剪的时候找我。”
　　“那我先走了。”
　　
　　有了马宁远的先例，刘木学会剪头发的事，也被楼里其他人知道了，刘木的热情高涨，总想再找真人再去试试手，陈风下班回来在楼道里就被刘木给截住了，成了第二个接受刘木剪发的人，虽然在接受之前，有假装拒绝，但终究是被刘木的热情“说服”了。
　　可是陈风的头发是一般的短发，自从到了服装公司上班，虽然是做后勤这一块，但是也把自己整理的干净，头发虽然不是很在意，但也保持着一定的造型，陈风的要求也是剪短就好，不要做其他的改变。
　　陈风也不好意思去店里面剪，就只好在刘木的房间里，设备简单，但也算齐全，简单的剪剪，说剪就剪。
　　在开始前，陈风交代刘木说：“你就放心大胆的剪吧，剪坏了也没有关系。”
　　刘木自信满满，沙沙声一起，陈风干脆闭上了眼睛，他想起了一句话——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对这句话还有了一番想法，眼睛可以转来转去，还有眼皮可以打开关闭，是主动的器官，耳朵只能是被动的接受声波，所以主动去证实才是可靠的，被动的听别人的是靠不住的，如果能关闭耳朵的功能，他情愿暂时关掉，但是头发被剪掉的声音，剪刀交叉的声音，声声入耳，没有办法回避。
　　刘木已经忙活了一段时间，陈风感觉到刘木的动作似乎停了下来，陈风还是没有睁开眼睛，问：“剪好了吗？”
　　刘木显得有点顿挫的说：“剪是剪的差不多了，可能没剪好，你先看看吧。”
　　陈风听着刘木这样的语气，心里也做好了准备，睁开眼睛一看，心里觉得，也不是很难看。
　　刘木有些心虚，觉得对不起朋友：“不好意思啊。”
　　陈风还是显得淡定，说：“没关系的。”
　　“我找我师父过来帮你修一下。”
　　“这大晚上的，梁东能来吗？，要不就你自己看着再修修，或者我下楼去找别的店剪一个吧。”
　　“我先打个电话，他应该才下班。”
　　最终还是被马宁远请了过来。
　　梁东看着好久不见的陈风，有点认不出来了，说：“头发留长了啊，还有点认不出来了。”
　　“你到是没怎么变化。还是那么帅，有型。”陈风回应说。
　　梁东听到陈风这么应对，感觉到陈风变化不少：“以前就觉得你是个人才。”又对刘木说：“你看看你，陈风的头发被你剪成了什么样子，还好别人天生丽质，怎么都是帅气。不过看着刀工还不错，但是剪头发不只是刀工好就可以的，如果说客人没什么要求，就要从一个人整体的感觉出发，让头发去配合他整体的感觉，然后才是技术去配合的一个过程，跟你说了多少次了。”
　　“要是客人有要求了？”刘木问。
　　梁东也是有点生气：“那就按照客人的要求剪，但是要跟客人先做个推荐。”梁东拿起剪刀，对陈风说：“小风，接下来，你想怎么剪？”
　　“专业的在这里，我听你的。”
　　“好。”梁东感觉到了信任，也不多说什么。
　　梁东借此机会，教导刘木说：“你首先要看看他的脸型是细长的鸭蛋脸，眉清目秀鼻子尖，皮肤也比较好，整体给人的感觉是俊俏，肯定头发也是应该是突出秀气，以配合他个人整体的感觉，不能很粗犷，把头发线条要拉得长而细，干净利落，不能显得邋遢毛躁，你把他最主要的刘海剪得太整齐了，匠气太重，不自然，不飘逸，整体的感觉，就是太规范，但又有点想要去追流行，两边都想靠，结果是两边都没有靠上。”
　　刘木着急问：“那要怎么改？”
　　陈风抢先说了一句：“你先听别人把话说完，不要那么着急。”
　　梁东本来还想在做人上教育刘木几句，但是听到陈风这么说，觉得还是算了，又接着说：“你自己看，我边改，边给你说。”
　　两个人都在认真的听着梁东的教导，陈风却听出了剪头发以外的意思，不论做什么事情，都应该从整体出发，先谋全局，再谋一域。
　　被梁东的一番改造，确实大有不同。剪完对刘木说：“主要是被你剪短了，要是头发再长一些会更好看的，不过等长长了也可以，会越长越好看的。”
　　刘木看着陈风的变化，说：“还是师傅厉害，等下我请去吃宵夜，陈风也一起去吧。”
　　陈风不想跟他们去吃宵夜，说：“不了，今天有些累，明天还要赶早，我打算回去洗洗就睡了。”
　　刘木也不再劝了：“好，下次再请你吃，这次我先报答我师父。”
　　陈风上楼去了，刘木和梁东去了村里的夜市。
　　陈风回到了房间里，脱光了衣服，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看着自己刚被修剪过的头发，久久不愿意离开，感觉自己之前的头发就像是一块璞玉，被雕刻打磨抛光成了一件作品，自己都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变化，联想到刚才被刘木剪头发时候想到的眼见为实，耳听为虚那番道理，又有点怀疑自己之前的想法不对，他需要听听自己内心的声音，。
　　第二天，陈风听到同事对他新发型发出声音，他会笑着应付说上几句寒暄的话，因为他不敢确定同事们的评价和赞美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给自己的，他确实会笑，但是不会笑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