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杀机再现（上）

　　断天涯回到自己的住所轻轻关上门，和衣躺在床上。
　　今天，他本来有好多机会可以杀掉寇准，但他一直没有动手。断天涯不是有所顾忌，他只是想再等一等，等待看云飞扬等人有何下一步计划，这样他就可以提前通知杀手组的人有所防备。反正寇准的命已经攥在他的手中，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从他来到现在，云飞扬等人根本没有发现他这个乔心远是假的，虽然云飞扬曾经有意无意地问过他一些话题，但关于乔心远的资料断天涯早已看了几遍记得滚瓜烂熟，云飞扬当然不会怀疑。
　　云飞扬可不是等闲之辈，就这次所来之人，云飞扬早已暗中派人进行了核实，经确证无误，才没有表露出来。
　　要知此事关系到寇准的安危，万一有杀手组的人借此机会混进来，岂不是引狼入室？应邀的这几个人云飞扬虽然不予怀疑，但白玉龙、雷战所带来的一应高手，云飞扬却暗中加强了戒备，一有异常，马上采取行动。
　　表面看上去云飞扬一脸平静，可他的内心却无时不在捏着冷汗。其实有一件事情云飞扬感觉蹊跷，但一时又理不出头绪。在白天，他有好几次有意无意发现寇准对乔心远特别关注，而且每次看乔心远的目光也特别柔和，似乎喻含着无限的亲情。云飞扬甚至怀疑他们之间是否真的存在什么关系，但后来却推翻了自己的感觉。也许，这只是自己的错觉，寇准与旧刀门乔心远之间，是根本不会存在什么，因为云飞扬虽然不了解寇准的过去，但他对旧刀门乔心远却了如指掌。
　　其实断天涯不杀寇准还有另一个原因，这个原因连他自己也弄不明白。云飞扬发现的这一变化，断天涯同样感受到寇准对他的特别关注。而断天涯自己也发觉，在他第一眼看到寇准时，内心就不由自主产生一种无以言状的相识之感，这种感觉来得非常特别又那么突然。断天涯从寇准看他的目光中，仿佛感受到一种慈父般的温暖，一直照耀在他的心田。这种感觉在他生命中第一次出现，断天涯的心头忽然感觉一乱，他又想起了幼年时的流浪街头，也想起了脖子上悬挂的那枚翡翠坠。
　　断天涯不由自主把坠子从胸前取出来，静静地凝望。坠子一面正中，刻着一个刚劲有力的“雄”字。断天涯不明白这个“雄”字所代表的含义，但他相信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字，它如果不是代表一个人的名字，那就说明还有同样一枚刻有“雌”字的翡翠坠子尚在人间，雌雄一对。
　　既然还有一枚雌坠，那么又在什么人的身上？如果找到了那枚坠子，是否就意味着自己的身世也将明了？
　　断天涯不敢再想下去。
　　假设有一天真的找到了那个人，同时也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或者兄弟姐妹，断天涯自己将如何去面对？做为一名杀手，自己一生当中的仇家又有多少？这些人随时都有可能向他复仇，到那个时候，他不仅给亲人带不来快乐，甚至还会因他而受到牵连。这种可能性很大，也一定。
　　杀手无情，这是一条死的定律，没有任何人可以例外。
　　一夜相安无事。翌日清晨，众人洗漱完毕吃了早饭，都到寇准大厅议事。
　　因在座之人都是云飞扬所邀，为下一步行动有所统一，大家一致推荐由云飞扬主持大局，在百般推诿中，云飞扬只好受任。经众人反复推敲，最后由云飞扬做出如下决定：
　　明日一早，全部人马分几路出动。第一路由天下第一庄庄主白玉龙和风尘剑侠黄飞、中原镖局总镖头徐风带五人先行探路；其次由云飞扬、赏七、赏八、乔心远保护寇准做为中锋。为以防不测，由赏七乔装改扮成寇准本人，而寇准则扮成一名侍从随行，普渡大师、妙空真人殿后；江南霹雳堂雷战一应人等则影身暗中尾随三路人马左右。另外每路人马都随身携带了一枚霹雳堂的火器，一有变动，立刻放出以求救援。
　　虽然现在云飞扬等人已经不惧杀手组的袭击，也不怕行踪暴露。因为毕竟人多，想要做到不被发现委实困难，走什么样的路线已经并不重要，但后来考虑到大道之上毕竟行人太多，一旦发生战事难免殃及无辜，最后还是决定采取便道而行。一切安排妥当，众人分头准备明日出发前事宜。
　　霹雳堂雷战因手下人手众多，而且现在都分别影身于山西境内，堂中有些事务还需处理，雷战故提出暂时离开县衙自行活动，如有情况随时保持联系。
　　出了县衙，雷战率领手下人众找了一家宽大的客栈临时住了下来。
　 雷战此行最大的目的就是报仇，见眼下无事，便命雷虎、雷心分带几名手下四处打探消息而去。
　　单说雷心带领几名手下离开客栈一路顺着大街走了下去，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几人穿过大街拐进一个闹市口。这儿来来往往的人川流不息，卖菜的、买布的、卖杂货的五花八门，形形色色。
　　雷心几人凝神戒备以防有所意外。当快要走出闹市口的时候，前面忽然传来一阵躁动，隐约还听见一名女子的呼救声。
　　雷心等人心中一动，脚下加快循声奔了过去。
　　在出发前，三人已经乔装打扮，从衣服上根本看不出他们是江南霹雳堂的人，当雷心等人赶到近前才看清场中情形。
　　场中一名黑衣人双臂抱胸傲然而立，另一名黑衣人正强行撕扯一名披头散发的青衣女子，那名女子的衣服已经被黑衣人扯得露出里边粉红的肚兜和白嫩的乳沟。而那名女子一边拼命反抗一边哭喊哀求：
　　“求求您了爷，我真的不知道什么雷公堂的人在哪，我也不认识他们，您就饶过小女子吧，我真的不知道啊！”而她的整个上身此时已近于赤裸。
　　这名女子刚才所说的雷公堂，其实也就是指霹雳堂，这一点，雷心等人岂不明白？毫无疑问，这两名黑衣人，一定是杀手组的人。
　 “杀！”雷心不假思索大手一挥，做了个杀人的手势，三人突然间出了手。
　　站着的那名黑衣人似乎有所警觉，身形一动躲过三人的偷袭，紧接着刀光一闪，凌厉的刀锋挟着冷气卷向雷心三人，另一名黑衣人见势不好也拔刀加入了战团。
　　围观的人吓得抱头鼠窜，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眨眼之间跑得一个不剩。只有那名青衣女子，此刻正睁着一双恐惧的眼睛浑身哆嗦蜷缩在地上。
　　雷心的手上已经多了一条软鞭。
　　这是雷心的独门武器，这条鞭也不是一般的那种鞭。他的整个鞭索是用千年蛇绞制成，又在一种特异的胶水中浸泡了三个月，一般的刀剑根本伤不了分毫，平时雷心只把它缠在腰间，只有遇到强硬的对手才拿出来。
　　这两名黑衣人的武功着实厉害，刚才雷心赤手空拳显然难以取胜，一鞭在手威力大增，一条鞭挟着呼呼风声尽向黑衣人周身要害扫去。
　　两名黑衣人似乎对雷心的软鞭有所忌讳，双双避开雷心的攻击，却突然杀向两名霹雳堂的弟子。身法之快，招式之狠，令人咋舌。
　　惨叫声中，两名霹雳堂弟子已双双中刀而亡。
　　大喝声中，雷心的软鞭挟着雷霆之势击中一名黑衣人持刀右手，骨骸碎裂中黑衣人手中的单刀坠地，人也跟着向后跃去。
　“哪里走？”雷心的软鞭如影随形紧跟而上，一下子缠在那名黑衣人的脖子上，雷心手腕一抖，整个黑衣人的身子便如风车般打着陀螺倒飞而起，“扑通”一声摔在地上。无巧不巧，黑衣人的身体正好摔在那名女子的面前，而黑衣人被雷心软鞭卷飞的那把刀，也不偏不斜落在了青衣女子的旁边。
　　谁都没有想到，那名青衣女子突然飞快地抓起刀，咬牙向那名黑衣人当胸狠狠扎下，随着一声惨叫，黑衣人当场气绝而亡。而那名青衣女子，也吓得扔刀尖叫抱面而哭。
　　另一名黑衣人心神一慌，步法稍微慢了一步，被雷心手起鞭落当顶击个正着，当场气绝而亡。
　　雷心把鞭收起，轻步走到青衣女子近前，平声道：“别害怕，没事了！”
　　“不要过来，人不是我杀的，不是我。”
　　青衣女子拼命地蜷缩着自己的身体，目光中恐惧之色剧增，并且绝望地大喊大叫。
　　“是的，人是我杀的，一切与你无关，你穿好衣服赶快回家去吧。”雷心说话的同时人已站起并且背转了身准备要走。
　　“我真的没事了?我真的可以回家？”青衣女子一边惊喜地问，一边将身坐起。
　　“是，你可以回家了！”雷心背着身回答。
　　“谢谢爷，小女子这就走，谢谢爷！”
　　青衣女子一边哆嗦着说着话，一边胡乱地把上衣披好，正要迈步，不想一头又载了下去。
　　雷心闻声转头，见青衣女子摔在地上正摇晃着要站起，心下不忍，犹豫片刻一把把青衣女子拽起。
　　也许是用力太猛，或者是青衣女子脚下没有站稳，她的身子竟突然间倒向雷心前胸。雷心只感觉两团柔软的东西使劲压在了他的胸脯上，并且随着青衣女子的喘气而一起一伏地跳动。
　　雷心的心跳一下子快起来。他正要伸手把青衣女子推开，突然感觉肋下一凉，紧接着一股钻心的疼痛涌上来。
　　而青衣女子刚才紧靠雷心的身子却如箭一般电闪而起。
　　“你……”雷心只喊出一个字，庞大的身形便轰然倒了下去。
　　在他的肋下，一把刀已深没至柄，此刻正汹涌地往外冒着血。当雷心倒地的刹那间，青衣女子的嘴角露出一丝狞笑。
　　“快来人哪，杀人了，快来人哪。”青衣女子忽然间大叫起来，而她的整个表情又恢复到恐惧中。
　　当雷虎闻讯匆匆赶来的时候，四周已围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而那名青衣女子正蜷缩在人群当中拼命地抽泣。
　　青衣女子几乎是哭诉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对雷虎说了一遍，只是有一点，她把雷心的死也归罪在黑衣人身上。雷虎气得几乎要跳起来，他虽然感觉这名青衣女子仿佛在哪里见过，可现在已经被雷心的死气得失去理智，并且很快地就已经忘记。
　　这名青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杀手组的色杀。上次风陵渡色杀刺杀白玉龙时雷虎也在场，可那次色杀是装扮成一个卖栗子的妇人，而且又经过刻意化妆，现在雷虎在愤怒之下哪还认得出来。
　　雷虎命手下把雷心等人的尸体匆匆抬走，正待转身要走，缩在地上的色杀突然开了口：
　 “这位爷，我家就住在附近，您能不能把我……我害怕……”
　　色杀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中恐惧夹杂着无限乞求望着雷虎。
　　看着这名因极度惊吓而浑身发抖的弱小女子，雷虎缓缓点了点头：“好吧！”一边说着话，一边把色杀伸手扶起。
　　色杀娇弱的身体靠着雷虎有力的臂膊，被一路搀扶着走出闹市口，拐进了不远处的一个巷子。
　　这里是一些平常居民住的地方，窄窄的巷子里堆满了脏乱的东西，再加上高墙遮阳下积雪聚成的冰，使他们走起路来都比较困难，到后来，雷虎几乎是抱着她在走。
　　又穿过一条巷子，好不容易才在一处破落的小院前停了下来。
　　“就这里，您能扶我进去吗？我现在小腿还在打颤！”色杀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死死盯着雷虎那张刚毅的脸。
　　这是一张能令无数女人为之倾心的脸，冷静、沉着，又透着成熟男人的魅力，那性感十足的嘴唇以及嘴唇上边黑茬茬的胡须，无不展示出男子汉的阳刚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