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玫瑰之家设伏

　　这天晚上，九点一刻，鼻梁上架着深茶色眼镜的马明，在老鹰和杨东的陪伴下，进入玫瑰之家。
　　一进门，马明便听到从那个直通地下室的楼梯里，冲出一阵打击乐的轰鸣。
　　三个人徒步走下那条长长的楼梯，在楼梯的尽头，他们遇到一个长条形的吧台。吧台后，站着一位二十多岁、穿件黑色两根带背心的男子，两个鬓角剃得精光，项上留着鸡冠一样的发式。男子看三位走到近前，满脸堆笑地说：“欢迎光临！”
　　三个人仰头走过吧台，既没应答，也没看那男子一眼，径直走向吧台结束处那扇吊着棉门帘的门。
　　“请进！”门口，一位四十多岁，衣装整洁的男子，掀起那扇棉门帘，让三位往里走。巨大的乐器轰鸣声，随着门帘掀开，瞬间提高了七八分。
　　“有僻静点儿的座位吗？”马明皱了皱眉头，瞅了一眼门帘内闪烁的灯光，然后，把眼睛盯在那男子的脸上问。
　　“有！有！小王，你带这三位客人进去，找一个靠墙的，僻静点儿的座位！”那男子立刻堆着笑脸，冲三人点了点头，然后吩咐门帘后一位二十多岁，穿着服务员统一衣装的男子。
　　玫瑰之家的内部，马明虽听黑猫跟他详细描述过，但当他亲自步入之后，发现里面的面积，远比他当初想象的大。
　　紧里面边儿，是乐队的舞台，高出地面大约二尺左右。此时，上面正有四个乐手，各自操纵着一部乐器，将巨大的音乐声，充满整个大厅。舞台前面的舞池里，许多男女，踏着打击乐的鼓点，忘情地扭摆着肢体，竭力释放着他们躁动的情绪。舞池三面环绕着座席，供大家休息，品味吃食，饮料；或者交谈。舞台上，灯光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而座席的地方，则相对比较昏暗，每张桌子中间，装有一只光线暗淡，只能照出桌面方圆不足两米地方的LED灯。那些LED灯，发出红、黄、蓝等各种颜色的光芒，将整个大厅点缀得色彩斑斓。
　　那男服务员把马明他们三个人领到一处靠角落的座位上。从那里，可以看到整个舞厅的情况，非常便于观察。
　　“三位需要点儿什么？这是食谱。”男服务员推了一下桌上那张塑封的食谱，满脸堆笑地问。
　　“来三瓶冰镇啤酒就行了，我们有事儿要谈，你快去准备吧！”马明坐在椅子里，口气生硬地回道。
　　“你们稍等，啤酒马上就来。”男服务员立刻离开了。
　　邻座的客人，大多都是一男一女，或者几男几女，相伴而坐。只有马明他们这一桌，是青一色的男人。看上去，显得有点儿特别。与马明他们三个看上去同样有点儿特别的，是在大厅靠近门口那个摆满吃喝饮品的柜台旁边儿，有一圈儿沙发，上面坐着七八个穿得很少，打扮风骚的女人。她们是舞厅里专门为男客人提供伴舞的舞女。
　　舞厅的男女招待，都穿着统一的服装，穿梭在大厅中间，忙着为自客人递送饮料和吃食。
　　“这是你们要的啤酒，现在就开瓶倒上吗？”那男服务员很快就回到马明他们面前。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男服务员打开酒瓶，为三人各自倒了一杯，又说，“三位请慢用。如果一会儿还有什么需要的话，请按一下桌上这个红色的按钮，服务员马上就会过来为您服务。”
　　“你们按铃叫人，是跟医院学的吧？”杨东眼睛瞅着桌上的红色按钮问。
　　“对，我们老板就是把医院里病人叫护士那套系统装在了我们舞厅，这样，方便客人们能够及时快捷得到服务。这也是我们舞厅的一大特色。如果没什么事儿，我去招呼别的客人了？”男服务员解释完，准备转身离开。
　　“刚才门口叫你带我们进来的那个人是你们老板吗？”杨东又问。
　　“对，那是我们问经理。”男服务员回答道。
　　“他姓问？这个姓很少见！他叫问什么？”老鹰插话道。
　　“问清楚。”
　　“你问清楚了吗？问清楚了，就让人家走吧？”马明瞪了杨东一眼。显然，杨东的多嘴，引起了马明的不满。马明挑选僻静的座位，本来就是不想引人注目，杨东的行为，恰恰会把他们三个人的形象深深印在那个男服务员的脑子里。一旦他们动手，被那个男服务员看到，他便极有可能成为最重要的目击证人。
　　“没事儿了，你忙去吧。”杨东向那男服务员摆了摆手。
　　舞池里的人们，或者面对面，或者背对背，疯狂地摇臀摆腰，或者自顾自地，蛇一样蠕动着身躯，各行其道；仿佛全在和周围的人比赛，看谁扭摆的更有劲儿，谁更像一个醉生梦死的疯子。
　　“马总，你看出来了么？这里的客人，大多都是中年人，没有年龄太小的。”杨东望着舞池里人群，与马明搭话。
　　“你这一说，我发现还真是这样儿！”马明环顾了一下舞池，接话道。
　　“这有什么说道吗？”老鹰问。
　　“我听说，这也是玫瑰舞厅的一大特色。刚才我们进来时，门口看到的那个服务员，主要工作就是拦截那些年龄偏小的客人。这样做，貌似减少了客人的数量，实际情况却恰恰相反；他们收获到更多年龄较大的客人。现在的舞厅，大多都是年轻人的天下，一进去，全是青一色，二十五岁以下的小青年。而专门供中年人跳舞的舞厅，却几乎为零。其实，中年人，上有老，下有小，工作压力最大，也想有个发泄的地方，可是，偏偏没有这样的场所。所以，好多中年人没办法，只好委曲求全，投奔了老年人，跟在那帮老年妇女屁股后面跳起了广场舞。但那毕竟不能完全如他们所愿。这家老板，正是看到这一点，专门开了这样一家舞厅。结果，生意越做越火。你们看，现在是不是人多的舞池都快放不下了？”杨东笑眯眯地瞅了眼老鹰，向他显摆前几天跟踪刘启明时，得到的一些见识。
　　“听你这么一说，现在看看，还真像你说的！确实有点儿意思！舞池里的男人，大多都在四十岁上下，五十岁左右。女人，也全是三四十岁；看着个个都挺够味儿！”老鹰眼睛瞅着舞池应和道。
　　“你再听他们的音乐，也和别的舞厅不一样。没有一曲是当下流行的歌曲，全是前几年的经典曲目；甚至还有一些世界名曲。”杨东再次转移谈话的方向。
　　“你小子还懂这些啊？”老鹰接道。
　　“我从小就爱好音乐，只是没有人指点，要不，我现在肯定也是舞台上那些人里的一个。”杨东颇有些羡慕地望着舞台上那几名乐手。
　　虽然舞池里那些人影阻挡着马明他们的视线，但由于舞台高出地面一截儿，他们坐在角落里，照样儿可以看到舞台上那些演奏者的上半身。从左往右，依次是电子钢琴手，电子吉他手，电子贝斯手和架子鼓手。四个乐手，都是三十岁左右，有的留着长发，有的蓄着长胡须，有的扎根发带，每个人都演奏的格外卖力，也格外专注。似乎要把舞池里那些人的热情，一步步点燃起来，逐渐高涨，冲破舞厅的四壁。
　　“马总，我看到刘启明了，就在那儿！和头上戴朵粉花儿的女人一起跳舞的那个！”老鹰突然小声向马明禀报。
　　马明顺老鹰示意的方向和位置，仔细看了一会儿，根据自己看过刘启明相片，留在脑子里的印象，终于认出自己今晚的猎物。
　　刘启明，正和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搭档，面对面，扭摆着臀部和腰身，兴致浓郁地做着一种互相挑逗的动作，情形甚是热烈火暴。尽管他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但腰身摆的很灵活，动作也很娴熟，显然是位舞池老手。
　　“就是这个家伙让我上的当！”望着乐在其中的刘启明，马明心里的怒火呼呼往上窜，“别看你现在得意洋洋，人模狗样！一会儿，老子就让你爬在脚下，像堆臭狗屎一样，任我踩，由我踹！”马明的呼吸，跟前着他情绪的变化，急促起来。
　　这时，杨东伸手碰碰马明的胳膊，悄声说：“马总，黑猫在那儿呢！”
　　黑猫坐在斜对面，靠近舞池那个半米高的栏杆外。他比马明、老鹰、杨东先到一步，提前确认刘启明已经进入玫瑰之家后，才给马明打的电话。为保证抓获刘启明的事情能够顺利，除了他们四位进入舞厅的人外，马明还安排了两辆轿车，停在玫瑰之家外面的马路边儿，随时待命。按照马明提前布置，这两辆车上的手下，只要一看到马明在玫瑰之家的门口出现，立刻把车打着火，准备接应。
　　此时，黑猫也在不时四处张望，寻找马明。他的目光从马明他们待着的角落扫过时，杨东及时抬起胳膊向他挥动了一下。黑猫立刻就发现了自己的伙伴儿，悄悄向他们点了点头。然后，把一只手抬到胸前，对着马明比划了个OK的动作。这是告诉马明，一切顺利，没有异常，行动可以按原计划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