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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作品名称:春回大地      作者:张会      发布时间:2017-08-16 09:00:24      字数:8068

  “啊?用啥崩的?崩坏没有?”老太太惊讶地问,唯恐张二节外生枝。
  “是炮仗崩的。”张二嘿嘿地笑。
  “你这孩子真淘,崩坏没有?”
  张二天真的小脸隐藏着对王会计的憎恨,他用姿势学着最让他发泄愤恨的事,边学边回答:“没有,姑姥我看他太欺负我家了,又没法治治他,我就崩他。我真想把他崩坏,可惜炮仗太小,也没那么大劲。我老姨要是昨天给我两个二起脚(双响子)就好了,非把他崩上天不可,那才解气呢。”
  “你这孩子,人小鬼大。”带芎子摸着张二的小脑袋,说,“你姑老爷特意给你买回一把拉炮儿留你过年放,那拉炮儿带绳丝丝罗罗的不好揣,来回掏兜都带丢了,就剩这两个,他不好意思给你了,所以昨天让我给的你。没想到今天还让你派上用场了。王会计那一出,不但你生气,我也生气,我都想骂他啦,可后来又控制住了。”
  “你骂他可不行。”
  “大姐,有啥不行的,我骂他,他也得干瞅着。”
  “咱们主要是办事,不能太伤他。”带芎子觉得姐姐的话在理,没在做声。
  懂事的孩子们看到妈妈心底的苦楚,为留给妈妈一次减压的机会,大娟子拍拍妈妈的腿,说:“妈,你在我姑姥家多待一会,我和大哥回去去挑水。”大维催促说:“走,大妹。”
  “那可不行。”他们在淑云眼里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家离井又那么远,毕竟他们还小,生怕累坏了孩子,以后落下伤力。孩子们星期天背着妈妈把水桶里的水倒进各个盆里,腾出桶来去抬或挑水,妈妈总是责怪他们说添乱。起身说:“还是妈去吧,那井沿儿冻成冰山一样,滑倒了跩下就不轻,你们还不知道加小心,一会儿回去连看家连把寒假作业写写。”
  “没事,我俩都这么大了,会加小心的。寒假作业我们都说不着急写,放两个来月假那几篇作业两天半就能写完,不着急写。”大娟子把妈妈轻轻推坐在炕沿边,“妈,你总这个不放心那个不放心的,我们放假了应该帮您老干干活,你也该轻巧一些啦!”
  “我说不行就不行,还是等会儿我回去挑。”
  “我俩不挑,抬总行了吧?你老好不容易有时间了,陪我姑姥多亲近亲近!”大维说着和大娟子跑出屋。
  淑云无奈地摇摇头:“这帮孩子……”
  二娟子眼看哥哥姐姐走过窗下,急忙追赶他们:“大姐,大哥等等我,咱们仨一块儿去。”
  “我也去。”“我也去。”三娟子和张二不管妈妈同不同意,直接跑了出去。
  “妈,我也去。”小娟子盯着哥哥姐姐们先后离开,心里像长草似的,恳求着妈妈。
  “不行,你太小,在这跟妈妈待会儿。”
  “不嘛,我要去。”
  “听话,如果不听话,妈可要生气了。”
  “带芎子,你看看你爹买的吃的还有没有了?”老太太指着北墙边木板拼钉的碗架子说。
  “我这正在找呢嘛。”带芎子掀开遮盖碗架布帘,拍拍自己前额,自语道,这臭脑袋,还哪来的馒头了。随即拉开挨着一对木柜旁边写字台的抽屉,翻出几块糖,塞进小娟的兜里说,“啥吃的也没有了,老姨就给你找来这几块糖,吃吧!”
  老太太脸阴沉下来,老姑娘表面上和大姐家像一家人,现在才发现中间还是有座山相隔……说话的声音也变得阴阳怪气:“碗架里不是还有馒头呢吗?怎么没拿出来呢?”带芎子赶忙陪笑,妈妈面部上不悦的原因她晓得:“这老太太挑上理了,你以为我和你侄女分着心呢?实话告诉你老吧,我背着你早就把馒头分给孩子们吃了。我呀,我怕你知道还不让给呢!”老太太闻听笑出声来:“你说咱娘俩真够逗的,互相猜忌,我老闺做的女妈最赞成!”
  “我的妈呀!头一回在你嘴里说出夸你自己闺女的话,比起以前不是说就是骂,仿佛变成两个人?太不容易了。我太惊讶了!”带芎子笑道。
  “你要是不让我操心,妈就天天夸你。”
  “这可是你说的呦!妈,大姐,我提前声明,这几块糖也不是我藏起来的,这是我想留着哄他们玩。”
  小娟子接在手中,拿起一块剥去纸含在嘴里。糖块在舌头的推动下和牙齿碰撞发出嘎啦啦兴奋地声响,小脸上挂着笑:“老姨真好。”
  正在这时,老队长低着头走进屋里,闷闷不乐。看到淑云在炕边坐着,脸上现出尴尬表情,他让大家失望了,更让侄女失望,叹息道:“孩子,老姑父今天的事儿办得太不随心,别怪你老姑父,嗐!老姑父也没办法啊。”
  “老姑父说啥呢,今天的事你也尽力了,办到这个程度我们也是想都不敢想的,这真不错了,没你老人家在,指定连打带罚。”
  “可是……”
  淑云知道老姑父要说责怪他自己的话。韩队长和王会计做出了这么大地让步堪称史无前例。抛开王会计,就韩队长召开大会,造出大的声势来说,一点不处理他队长的颜面何存?按正常讲,处理的轻之又轻。劝道:“老姑父咱们都知道韩队长的为人,今天他也给足你面子了,咱们也应该知足吧!今天没你在的话,就王会计那关都过不去,我们都看清了,他下的是狠茬儿。”
  “可是,你家今年的年可咋过?孩子们盼来盼去闹了一场空。”老队长心有不甘,又无力回天,按照他预想的解决方案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他辜负所有人对自己的期望。当时他真想和队长发脾气理论理论,冲动的做法或许会激怒队长,到那时事情更加棘手,不如见好就收。
  “老姑父,有一句话说的好,‘年节好过,平常日子难过’。过年嘛,就一宿,太好过了。”淑云满不在意的样子,可是内心说不出的难受,这么多年以来,头一次分面,能让孩子过个快快乐乐的年,吃上一顿香喷喷饺子,又变成了一次奢望。作为父母最快乐的时刻莫过于看到孩子开心,泪水不知不觉地湿润了眼睛,自己努力控制没有流出来。再纠结下去,更加伤感,话锋急转,聊起带芎子,“老妹,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有相当的也该订得儿了?姐还着急喝你的喜酒呢!”
  “那你就耐心等吧,要喝我的喜酒,哼,馋死你。”带芎子何尝不想揭去这不愉快的一页,爹爹和姐姐说事自己又不好插嘴。
  “我也说过不止一次,可他总是赶趟儿赶趟儿的,拿她,我是没办法喽。”老太太满腹心事溢于言表,左右手轮换,抠着指甲盖。
  “大姐,你看我妈说的还拿我没办法,你们说你们着什么急啊?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带芎觉察到口误,捂住嘴,“比皇上大的官都急。”
  老太太佯装生气:“你可真能耐,不管谁都骂,你倒是接着说下去呀?”
  带芎子咯咯笑:“我说话不走大脑,得回大姐不是外人,不然人家会说我虎的,呵呵!”
  “你以为你多奸?”
  “不说尖和傻了,反正我大姐也不会出外扬风(讲究人)我的。好了,先把这话题抛开,就说我找对象的事,你们说,我嫁走了谁照顾你和我爹呀?”
  “看我闺女多孝顺。”老队长笑呵呵地说,“你孝顺归孝顺,可不能因为我和你妈我俩,把你的终身大事耽误了?你爹我现在还能干,老闺女这你大可放心吧!我们硬邦邦的,你呀、你也不用担心我们。”
  “爹,你说的轻巧,我能放心吗?你们都是一大把年纪了,走一步都掉一块的,我看我还是在你们身边好好孝顺你二老,我才比较放心!”
  “离走一步掉一块儿还早呢,就是有那么一天,不还有你大姐呢吗?到那时我和你妈上关里,让你大姐管我们俩!”
  “老妹,有些话大姐我都不敢当着你面劝你,背后和我老姑合计着,可又没有什么办法。就说介绍人来咱家给你介绍对象,你根本不让人家提对象两字,也不管小伙怎么帅,更不管家庭条件咋优越,反正提起来轻则拒绝、重则轰人家。你自己说,谁还敢上门提亲?我们也是干着急,还劝不动你。老妹,姐和你说句实话,你现在不找的话,岁数一年比一年大了,现在像你这年纪的孩子都两三个了,再过几年想找都不好找了,人家该说你是筛漏子、再不说你有毛病了。大姐还是那句话,你该找就找,我老姑和我老姑父不用上关里找你大姐,他二老有我们照顾!你尽管放宽心。”
  “这我知道,你对你老姑和老姑父赶上对待亲生父母了,其实照顾起来都比我强,可我不知咋的,总是不放心别人照顾。”
  “我知道是咋回事了……”
  “大姐,你说来听听吧?”
  “从小到大没离开过我老姑和我老姑父,他们一直都宠你、惯着你!这么多年你在他二老面前说一不二,啥心不操,啥事也不管,成天无拘无束的多自在,可结完婚可就不同了,什么柴米油盐必须处处守道。所以你养成个依赖心理。再者,我老姑不能下地十多年了,你伺候得干干净净,不知道的根本瞅不出我老姑是个瘫巴老太太,换做别人伺候你哪能放心!”
  “我没想过,也不知道你说得有没有道理,马马叉叉的好像是这么回事,呵呵……
  “老妹,我这几天一直再琢磨你这道难题,你姐夫和我暗地商量过了,过完年消停消停就按我们的办法行事。”
  “啥办法,不是逼婚吧?呵呵,说来我听听!”
  淑云神秘的一笑。
  “笑啥,你倒是说啊?”
  “就是找个养老姑爷,不但了了老人的心愿,你还可以孝顺二老,是不是两全其美?”
  “这个办法还真不错呀,可我还要考虑考虑。”
  “你还考虑啥?有些事该由你由你,不该由你的我们大伙说了就算,不能啥都听你的了!”老太太似乎下定决心,顾虑重重地望着淑云,说:“不错是不错,就是怕人家不来啊?现在有几个做倒插门女婿的?一般老人都怕儿子受气还嫌磕碜,最让男方难以忍受的是生出的孩子还跟着女方姓。侄女你说的办法虽好可是难度太大!”
  “规矩是人定的,咱们可以适当地打破点规矩,我看事情就好办得多啦!”
  “规矩可都是老辈传下来的,咱们要打破肯定惹来人们的不满和笑话?”
  “自扫门前雪,咱们办咱们的,管那么多干啥?不好的老规矩早该打破。人家不愿来咱这,我们老两口以后可以去,至于孩子的姓,当然随男方。”老队长意在说服女儿。淑云说的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还是担心带芎子可能随时变卦……
  “老妹你看?”
  “我都说了要考虑下,等过完年再说吧。大姐我给你沏水去。”
  “你都没交我个实底儿,我哪来的闲心喝茶?不喝,不喝,我马上就回去了。”淑云起身,佯装生气。
  老太太知道留是留不住,叫女儿把茶叶拿给淑云。
  “茶叶是我回来别人送的。你拿回去给我侄女婿尝尝鲜,看这茶叶好不好喝。”
  “那怎么行呢,我知道老姑父你们都爱喝茶,再说我们真还喝不惯茶,还是留着你们自己喝吧。”
  “那怎么不行?我看你是傻透气了,给你还不要,换做是我,就是不给我也要拿。姐,我和你说,你可不要拿冒喽,过这村就没这店了。”带芎子把两个黄纸小包硬塞进淑云兜里。
  淑云伸进兜的手被带芎子一把摁住:“别往出掏了,不朝你要钱?再说了,都没看见我姐夫唱过茶水呢,这回也让他摆摆谱,他要问你你就说是你买的,看他啥反应。”
  “糊弄你姐夫他不会相信的,他那人你还不知道,他舍不得给自己吃呀穿呀,可他能豁出去给孩子!如果说我买的,他更不会相信的。”
  “还是大姐了解我姐夫,我姐夫就那样式的,有啥都先可孩子,你俩呀,你俩这辈子注定为孩子服务。”带芎子送姐姐到院中,挥手说,“一会儿见。”
  由于临近过年,家家用水当然比平时多得多;洗洗涮涮,蒸煮些什么吃的,正月里多些时间走亲戚串门,打打牌,玩玩扑克……井沿儿当然是最繁忙的地方。井口旁隆起的冰日日剧增,除了辘轳把下面冰少些,余下的地方皆是二尺多高。看态势,不到一米没人刨一镐。冰,坡度很大,由于绺根底漏水,冰面呈现出凹凸不平。在这苦寒的数九天气里,白色霜毛下炸痕交错。特别冰中间现出个大黑洞令人生畏。大娟子看到哥哥摇得吃力,走几步被滑下“冰丘”,一连三次勉强抓到辘轳说:“大哥我和你摇”。
  摇辘轳不单单靠蛮力,而是力气和技巧的结合。向下压时轻松许多,往上摇时,如果大力推有时会卡住,不用力还摇不上去。十五岁的大维个子不算高,摇把摇至过胸是相当吃力。大妹妹帮他,他却担心妹妹:“我自己能行,你赶紧下去,别滑摔喽,听话!”大娟嘴里说句没事,紧咬下唇,手握摇把头,脚打马步。
  张二随即跑过来说:“咱们三个摇。”上了数次滑下数次。
  哥俩合力,一圈,两圈,三圈……终于摇上一个细长的小桶,三娟子和张二爬上想伸手来抓,大维喊道:“你俩拿不动,快闪开,别掉进井里。”嘱咐大妹,“大妹你把住,别反转打着。”伸手把绺根桶里的水吃力地倒进水桶里,“这么沉妈妈天天是怎么摇的,这井沿儿又这么滑,太危险了。”
  “可不是,妈也够厉害的啦!”
  “我估计妈也是强摇,瞅着绺根不大,看你俩摇够沉的。”二娟子帮着把盛满水的桶拉下冰。
  大维扁担放到肩上,半蹲下,扁勾勾住桶梁,用力抓紧,猛的直起身,抬脚时扁担两端的木头水桶好似在和他开玩笑,向不同方向甩动,身体被水桶摆布着。大娟子劝说哥哥放下,他们一起抬,倔犟的大维哪肯让妹妹费力。大娟子也只好穿梭在扁担两端,用手控制木桶颤动。
  张二百变不离其宗,耍性不改,居然忘记前几天的事。寻来块扁石头,做在上面从高处滑下:“三姐,三姐,你说,你说,我这次的高招高不高?你说句心里话,我的高招高不高?”说话间,惯性在三娟子脚前泄尽。三娟子伸手抓住弟弟衣领,冷笑道:“你还让我夸你哪?你肯定属耗子的,撂爪就忘、撂爪就忘?你忘那天好悬没挨打?快起来乖乖跟我走,我就不告诉妈了。”张二一吐舌头,爬起来,挣脱三姐的手,正好退在即将凝冻洒下来的水上,商量三姐,说:“我的好三姐,就让我玩一会吧?大哥他们还挑呢,马上就回来了。我最最好的三姐,千万别和妈说,你也不想看你老弟皮肉受苦吧?”
  “能玩我就让你玩了,这地方是玩的地方吗?听话,二姐喊呢。”三娟子的话明显软了下来。犹豫之际,二姐真的喊她俩:“快和你三姐回家,你咋一见到冰就迈不动步呢?我告诉你,你棉裤再坏可没啥补了,让你露着屁股没法见人。”
  张二脚无条件服从,应声着拔腿想走,一只鞋与冰黏成一体。三娟子哭笑不得,俯身抱着张二的右腿来回晃,口上嘟囔着:“你这一天可愁死人了?”
  二娟子问:“咋的了三妹?你抱着他腿晃啥?”
  “他和冰向来是对头冤家,鞋又沾在冰上了。”
  二娟子跑到近前,斜睨弟弟,问:“咋整的?你咋能沾上呢?”
  “这回不怨我,是水桶冒出的水把我沾住的。”
  “你咋不躲着点呢?那还能怨别人?”二娟子一戳张二脑门说,“说你缺心眼一点没屈说你。”
  “嗯,我也知道,我多多少少的是有点缺心眼。”张二转着眼珠,讨好地“嘿嘿”笑。他首先要解决眼下困境,他的确不想妈妈为他操心,因为妈妈的心快操碎了!想了想说,“但我有高招儿。”他话出口倒把三娟子气乐了:“别老提你那高招儿了,我见识过无数次了。那回是裤子沾坏了,这回又轮到鞋了,你是不是故意沾到冰上的,试试你沾冰的高招?看你鞋坏了咋向妈交差?”
  “鞋是不会坏的。”张二把脚从鞋里抽出来,光着小脚丫跑出冰面,笑嘻嘻地说,“咋样?鞋是不是没坏呀?”
  “你的脚丫子还要不要啦?你想冻掉啊?”二娟子知道弟弟心里想什么,他宁愿脚冻伤也要让鞋完好无损。抱过张二把手捂在他双脚上,难免有些责怪的语言,“说你虎你是虎到一定程度,开始耍上虎了,光着脚在冰上,哪个尖人能受得了?”
  “那你的鞋咋办呢?”三娟子照着他冻红脸拧一下,“你成天玩起来什么都能忘,哪管长一丁点儿记性也行。你记住了,以后我们不论上哪去,哼!说啥也不能领你出来,你整天傻呵的能气死个人。”
  “我知道错了,三姐,好三姐,帮帮你缺得没心的老弟吧!”
  “别来老一套,告诉你我不吃这套。”
  “那咋办呢?对了三姐,我的高招不也有灵验的时候吗?那个王八会计是谁崩的?你不也夸我了呢?”
  三娟子居然让张二说得闭口无言:“二姐,你看咋能把鞋子弄下来?”
  二娟子让妹妹蹲下,把张二放到她腿上:“你给他焐脚,我去找锹把鞋抢下来。”
  “嗯那。”
  二娟子很快在附近借来一把锹,小心翼翼的把鞋抢下来,扔在张二面前说:“鞋底刚湿点,可鞋面没湿,抓紧穿上。”
  张二穿上鞋,在冰上打个秃溜滑,说话的口气也完全不同了:“二姐,本来我想到的就是这招,没办法哦,让你抢个先,呵呵……”
  “老弟,你太能装了,开始你要这么说我和二姐都不会管你,看你能想到用锹抢?好了,我不和你说些没用的了。这事儿本来我不想告诉妈,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事嘛,还不算完,我还得告诉妈,让妈收拾你这张蒸不熟煮不烂的嘴?”
  “三姐,你原谅我,你知道我除了心眼少还能吹,别和弟弟一样的。”
  “行,难得你服软,这次就这么着了,我也不告诉妈了,如果再有一次的话,呵呵我不说你也应该清楚?哼,照这样下去,我估计你离挨打是不远了。”
  “不远就不远。”张二听出三姐说的是恐吓他的话,转身一蹦,他天真的认为能气到三姐取决于跳多高,蹦得越高三姐可能越生气,他忽略了脚下是极滑的冰,身体和冰接触的刹那,感觉到像有人拿铁板拍在屁股上。吡牙站起捂着疼处直蹦:“真疼啊!太疼啊!”
  “该,我叫你气人?是不是受到了惩罚?”三娟子拍着手笑。
  “摔坏没有?”二娟子送锹回来,见状急忙拍去张二屁股上霜。
  “没摔咋地,一般般吧。”
  “二姐你真愿意搭理他,你看他说话多气人,还一般般,就摔得轻,再重点他就好了。”
  “气死你,我就摔,你管不着。”情急之下,他又蹦起来,虽然有充分准备,还是滑坐在冰和土的结合处,从他表情上看,比之前重了些,“哎哟,疼死我了,躺在地上,捂着屁股叫嚷着,“太疼了,疼死我了……”
  “自作自受。”三娟子捂着肚子笑,“你再气我呀,气呀?作得紧摔得快,疼就对了!”
  二娟子看到弟弟小丑似的脸忍不住笑,扶起张二,说:“我觉得你不是好得瑟,这冰上贼滑你还敢乱蹦,这次给你个教训,看你还敢不敢了?”
  “两次都摔到一个部位了,哎呀,疼啊、疼啊。”
  “你知道疼,咋还摔呢?”二娟子问。
  “我不是气我三姐吗,没想到让她看笑话了。”
  三娟子擦着笑出来的眼泪:“可逗死我了,我都笑得肚子疼了。你真能气我,我可生气了,真的,我可真生气了,来呀,再气我呀?哈哈哈”。
  “我……我可不气你了,再气你我屁股就会被礅坏的,哎哟哎哟……”
  “你没气到你三姐,反而气到我了,我问你,你俩谁疼?”
  “我疼呗。”
  “谁合适啊”?
  “扯平了,我三姐说她肚子也疼了。”张二指着三姐,说,“不用你笑,等哪天我屁股不疼时,我要报复的。瞅你刚才笑的那出,谁看了都会气得不行,我先不理你。”
  “我等着,哈哈……”
  井台来的人渐渐多起来,队伍不断拉长,也许排队的原因,没有太多人在意张二的举动。小哥几个如同蚂蚁搬家,往返在家和井台之间,累得汗流满面,当然还有欢笑相伴,那便是张二留下的聊资笑噱。
  妈妈领着小娟子回来的时候,进屋只看到三娟子和张二在屋里,便问:“你哥他们干啥去了?”
  “去捡柴禾去了。”张二拉起小娟的手说,“来咱们一起玩。”
  “妈,你好不容易去一趟,咋没多待一会呢?”三娟子问。
  “这都待得时间够长了,再待会儿天都黑了,我去做饭,你们三个好好玩,别打仗啊!”
  “妈,我还是帮你烧火吧。”三娟子跟随妈妈走进厨房。
  “你看,你哥他们几个挑了满满一大缸水?水桶里也都装满了。是不是把他们累够戗?”
  “没有啊。”
  “净瞎说。”妈妈进屋从火盆中取出红火炭,放进灶台里轻轻吹着。
  张二听见小娟子的小小兜里有些异常,走动时还发出细细的“唰唰”声,他猜到小娟子一定有好吃的,盯着小娟子的手在兜里掏着什么东西,问道:“老妹你兜里揣的是啥?是什么好吃的东西吧,快掏出来给哥看看。”
  “是糖。”小娟子掏出来放在炕上。她虽然小但十分懂事,无论有什么好吃的东西都要分给哥哥姐姐。
  “在哪整的?”张二毫不客气,拿起一块放在嘴里。
  “老姨给的。”小娟子打开里屋门,递给三娟子一块说,“给你,三姐。”
  “我不吃,你留着吃吧!”
  “吃吧三姐,炕上还有两块呢?”小娟子说着把糖送进三姐口中。
  一股清香瞬间荡漾在口腔内,三娟子无法把控吐出来留给弟弟妹妹的想法。舌尖舔在糖上,立即冒出满口的甜水来,不停地吞咽。然后说:“我说你二哥进屋就拉你手,呵呵,原来看见你兜里有东西。”头探进屋,指指张二,“哼哼,你眼睛够尖的。”
  黑呼呼的地里没有一颗草,只有零星几颗被捡落下的玉米茬头。可地边却截然不同,长满一尺多高蒿草。蒿草剩下的原因并不是长得稀疏,而是茬头比它更扛烧。在寒风的摧残下,大部分黄草已然折断几处,随风飘远……
  大维踩折杂草,大娟子和二娟子紧跟着捡起,生怕被风卷走。姐俩同时发现哥哥磨破的鞋用草团堵着:“哥,你的鞋漏了?”
  二娟子说:“咱们回家吧,不然一会儿脚就会冻坏的。”
  “没事的,咋的也捡够才能回去。”
  “多冻脚啊,再不你回去,我和二妹捡。”
  “你俩捡多慢呢?没看见天马上就要黑下来了?对了,你俩回去不许对妈妈说,给我保密呦!”
  “那是为啥?”大娟子诧异地问。看着哥哥那冻得红红的手还在不停的捡,她了解哥哥的个性,他疼她们胜过疼自己。
  “你俩也知道咱家啥情况,再说还能对付穿呢,这鞋补还不好补,坏的地方正好是鞋帮靠近鞋底。你们还别说,这草一塞里边一点风都不透了,还挺热乎着呢!”苦寒的风顺着草的隙缝钻进失去温度鞋里,无情撕咬着右脚各个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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