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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哭惊天下(下)

作品名称:雁门刀客      作者:吴光德      发布时间:2017-08-14 08:05:08      字数:4738

  做为一名杀手,酒可以大碗喝,肉可以大块吃,银子可以大把地花,甚至就连女人都可以尽情地去玩,但唯独不能有情。
  真正的杀手是无情的,而只有无情的人才有可能成为杀手。
  断天涯从自己记事起就是一名孤儿,幼年时所遭受的苦难使他的心比一般人都坚强,也硬。
  断天涯在十岁的时候就为半个硬梆梆的馒头而拿刀刺入了当时在那个小镇上出了名的无赖的心脏。
  也就是在那一次,他的人生被改写。
  当他的刀扎进那个无赖心脏的那一瞬间,却被现在教他武功被他称做义父的人看到,从那以后,断天涯就再没有饿过,也没有路宿街头,再没有受过任何人的白眼。
  现在,他变成了江湖中人见人怕的杀手“一刀断魂”。
  断天涯杀人从来不使第二刀,也根本用不着使第二刀。他的刀只要出鞘必须饮血而归,否则,只有拿他自己的血来祭刀。
  到目前为止,断天涯只拔过三次刀,杀过三个人。
  第一次拔刀杀人是在三年前九九八十一门派联手追杀的独角魔王洪飞。当时八十一门派高手联手在雁荡山飘渺峰围杀独角魔王,可最后却被独角魔王杀死五十一人,杀伤一十九人而脱逃。那一战轰动整个江湖。后来八十一门派在无望之下找到断天涯义父,重金相邀由断天涯负责追杀独角魔王。断天涯累时七七四十九天,终于在苗疆一带找到独角魔王并一刀斩之。
  第二次杀人是在两年前,那次杀的是天下第一庄庄主白笑天。
  那天正是白笑天六十寿辰之日,天下武林高手云集。断天涯孤身一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挥刀斩下白笑天项上人头,后在无数高手围攻之下毫发未损从容离去。
  第三次杀人是在一年前,为了杀那个人,断天涯独闯七十二寨,单挑三十六堡,三上少林,二出武当,远赴大漠,累时半年零十八天,终于在华山断魂崖中刀斩其人。
  而杀人对于断天涯来说并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每次杀人后,他都要大吐一场,直至吐出血来。这已成为一种习惯,也是断天涯不为人知的一个秘密。而这一切都来源于十岁那年刀杀市井无赖引起。
  当时断天涯看着白花花的肠子顺着刀尖流出来,一股恶心的臭味使他把刚吃下肚子里的半个冷馍都一股劲翻了上来。肚子里没有了可吐的食物,但他仍不停地吐,到最后不但吐完了酸水,也吐出了一大滩鲜血。
  每次当断天涯杀人吐血之后,一个人就会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躲起来,内心不由自主就会想到自己的身世之谜。
  在断天涯的记忆之中,连一点父母的印象也捕捉不到,可断天涯深信,他的父母还健在人间,甚至说还有他的兄弟姐妹,也快乐地活着。
  每当想到这一点,断天涯就会探手入怀掏出一件随身携带的翡翠绿坠轻轻抚摸。
  这枚翡翠绿坠在断天涯记事的时候就一直在他身上。断天涯有一种感觉,自己的身世之谜,很有可能与其有着密切的关系。断天涯把它视为生命一样地悉心保护。
   
  一阵轻轻的抽泣把段天涯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段天涯长吁了一口气,转身快步走进了虚掩的门里。
  屋子里除了一张床之外,只有一些简单的日常用具。房子不大,当屋火盆里的木炭正烧得通红,使整个小屋温暖如春。
  床上躺着一名少女,此刻正一抽一抽地哭泣。
  哭泣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杀手哭杀。
  此刻她已哭成了泪人,而这种哭却又不同于杀人之夜的那种哭泣。
  这是一种压抑在心头很久却又无处发泄的真情流露,是一名痴情少女对美好往事的眷恋与回顾。
  哭杀想起了从前那一段如花却又短暂的岁月......
     
  烟花三月,扬州湖畔。
  蓝蓝的天,清清的水,美丽的画舫,就在那画舫之上,哭杀少女的情怀忽然被人叩开。
  她与他,仅仅是那么地偶然一瞥,彼此便存在了对方。他们甚至不知道彼此的姓名和来历,就相互溶在了一起。
  那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而且在床第之欢方面也有过人之处,几乎一个晚上他都没有离开过哭杀的身体,一次又一次把哭杀的欲望推向高潮。哭杀的浑身像燃烧的火,坚挺的双峰由于兴奋而剧烈地颤动,身子下面汗水混合着其它流成了河。
  接连几天,哭杀与他几乎绝大多数时间就在床上度过,她与他相拥而眠,彼此用身体抚摸着身体。
  那一段时光,是哭杀一生当中最美好最刻骨铭心的日子。
  然而,在某一天的清晨,在哭杀含着微笑从梦中醒来的时候,那个人不见了,而留给哭杀的,只有一封信和一身洁白的衣裙。信上只有几行字:“对不起,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你是我一生的最爱!但我必须走,如果有缘,我们一定还会再见,如果无缘,请你忘记我,爱你的人!”
  哭杀默默看完信,她没有哭,只是把那件洁白的衣裙穿在了身,然后离开了房间。
  整整一个月,哭杀找遍了扬州城每一个角落,她的脸苍白无血,身子骨瘦得像一根柴,连走路都开始摇摇晃晃。
  哭杀知道,那个人,已经彻底在人间消失。她的最后一点希望终于在七七四十九天的那个黄昏江边宣告破灭。哭杀终于哭出了声,哭得一发而不可收拾。
  哭杀从傍晚一直哭到黎明,又从黎明哭到了日暮西垂。嗓子早已哭哑,泪水早已淌尽,当一口鲜血从她嘴里喷出来的时候,她的身体也一头扎入了深深的扬州湖中......
  那一晚,几乎整个扬州城的人都听到了一个女子哀怨的哭声。
  当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的人已到了一个奇异的山洞,一个身材魁梧的蒙面人站在她面前。
  从那一刻起,她变成了今日的冷血杀手——哭杀。
   
  “想哭就痛痛快快哭出来!”断天涯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盯着火盆中燃烧的火。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哭?”哭杀忽然止住了哭泣,冷不丁地问道。
  “我为什么要问?”断天涯的目光从火盆移到哭杀梨花带雨的脸上,“每个人都有他喜欢做的事情,而有时候好像并不需要理由。”
  “你经历过伤心的事吗?”顿了顿,接下来又道,“或者说遇到过某个伤心的人?”
   断天涯目光中掠过一丝痛苦,良久,才缓缓说道:“也许有,也许没有,有些事经历得多了,也就谈不上伤心与快乐。就像这场雪,待到来年春暖花开,还会存在这种美吗?”语气顿了顿,接下来又道,“当然,人生在世如果没有痛苦、没有伤心,那所有活着的人岂不都快乐幸福?又何尝会有那么多不愉快的事情发生?有些人的生命也就不会那么短暂。”
  “我终于明白,其实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有过伤痛,只是有些人表现得比较坚强,就像你!”
  “我?”断天涯自嘲地一笑,面色突然又变得沉重起来,“其实我们本不该说这样的话,我们现在的身份是杀手,杀人者,是绝对不能有这种想法的,你明白吗?”
  哭杀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
  “谢谢你救了我!”好半天哭杀才轻轻地说道。
  “不要说这些,其实你这次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断天涯打断哭杀的话,口气变得生硬起来。
  “我知道!”哭杀说。
  “酒杀的大意导致没有成功击杀目标,而你呢?你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完成任务,可你却……”
  “我明白!”
  “你明白什么?你什么都不明白,更为严重的是,你竟然公开得罪了江南雷家,并且还杀了好多人。这场祸,恐怕连义父都没法为你收场。”
   “我大不了一死,让他们来找我报仇,这件事与义父无关,我会一个人来承担责任。”语气顿了顿,恨恨地又道,“他们不该毁我的衣服!”
   “承担责任?就你?你把这件事看得太轻了,雷战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如果我猜得不错,现在整个江湖都有江南雷家的高手在找你,甚至说在找我们这个组织的下落,这对我们下一步的追杀带来了很大的困难和阻力。”断天涯语气微一停顿,长长叹了口气,接下来又道,“也不知道义父知道了这件事后现在是怎么想的,下一步又该如何行动?”
   哭杀使劲咬了咬嘴唇,目光中闪过一丝刚毅。
   断天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探手从怀里取出一件崭新的白色衣裙头也不回扔在哭杀身边。
   “这是我昨天从山下集镇上买的,把它换上。”说完这句话,迈步走了出去。
   哭杀的身体剧烈一颤,断天涯刚买的这件衣服不论从做工和面料都远不及哭杀此时身上所穿的那件,可惜却被霹雳堂的火弹炸得粉碎。哭杀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匆匆一掀盖在身上的棉被,脸色泛红中又匆忙捂住身体。在刚才匆忙掀起被角的一刹那,哭杀清楚地看到自己雪白高耸的双乳正毫不留情地从已经破了的衣服洞口里冒出来。
   哭杀的眼泪忽然间又涌出来。
   这件象征着哭杀爱情的衣服,终于走完了人生的旅途,虽然短暂但却刻骨铭心。是否意味着哭杀与那个男人之间的一切也就此要画上句号?
   费了好大的劲,哭杀才把衣服换掉,换完了衣服,哭杀双手把那件破衣紧紧抱在胸前,好久好久,才小心翼翼将那件破衣包好,恋恋不舍地放入怀中。做完了这一切,她的整个人也软软地躺了下去。
   就在此时,虚掩的门忽然间被人推开。
   冷风急进中,一名身材魁梧的蒙面人出现在屋子里。虽然蒙着面看不到面部的表情,但从那一双眼睛里所射出的寒芒,冷得让人脊背上都能冒出汗珠。在蒙面人的身后,一脸庄重的断天涯垂手而立。
  “义父——”哭杀在惊呼声中整个人已离被而起,双膝跪地立在当场。
  蒙面人鼻孔里狠狠地哼了一声,手一扬,一记响亮的耳光已落在哭杀苍白的脸上。
  “你坏了我的大事!”
  “义父!”断天涯双手抱拳正要替哭杀求情,却被蒙面人沉声制住:
  “没你的事,一旁站着!”
  “是,义父!”
  蒙面人的口气冷得像冰:“你应该知道这件事的严重后果!酒杀的失手对一名杀手来说已经是耻辱,而你呢,你明明有十足的把握可以一击必杀,你为什么不出手?而是节外生枝跟雷家的人滋事?你以为江南雷家是那么容易欺负?放眼天下,老夫什么人都敢得罪,但唯有江南霹雳堂和四川唐门是不能轻举妄动的!”
  蒙面人语气顿了顿,接下来又怒骂道:
  “这下可好,霹雳堂堂主雷战已亲自率领堂下所有人马倾巢而出,现在江湖中已经被炸开了锅。更为严重的是,由于刺杀未遂反而打草惊蛇,金面佛云飞扬已经飞鸽传书上报朝廷请求支援,同时又广发英雄帖诚邀江湖高手前来援手,形势对我们极为不利,这一切,都是你干的好事!”
  “对不起义父!这一切因我而起,我愿意一人承担责任,是生是死,对我并不重要,只是连累了义父我心有愧疚,任凭义父发落。”哭杀双目中露出坚定神色,缓缓说道。
  “你能承担什么?”蒙面人的语气忽然缓和下来,柔声地说道,  “事到如今,义父也不能责备你们,其实,这也是早晚要发生的事,只是没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这对我们目前的任务的确增添了许多麻烦。看来我不得不改变我们的计划。”
  “义父有何指示!”断天涯一旁接过话题。
   蒙面人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断天涯的肩膀,语重心长说道:
  “天涯,这一次,恐怕又得你出手了,时日颇紧,霹雳堂那边有义父对付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追杀寇准一事时不再延,我们务必要赶在寇准到达京城前得手,否则前功尽弃,我们现在想放手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语气顿了顿,目中精芒暴闪,一字字说道:
  “这一次,我们做的可是一件轰动天下的大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为了谨慎起见,我们这一次的刺杀行动改为暗杀,如果没有一击必胜的把握,我们宁愿等待最好的时机,绝不冒然行事。但我们的期限只有七天。”
  蒙面人说这话的同时,探手入怀从里边取出一件包裹严实的东西向断天涯面前一递:
  “这里边包的是江南旧刀门门主乔心远的一张面皮,戴上他,你以后就是旧刀门门主乔心远本人,你大可放心,没有人会识破你的身份,除了面皮,还有一份关于乔心远的详细资料,你不妨看看。”
  “那旧刀门的人不会知道?”断天涯问。
  “这一点早在我的预料之中,在大杀动身前我已经交待清楚,一旦得手就马上扮成乔心远在旧刀门现身。刚好金面佛云飞扬的英雄帖也在大杀得手后飞鸽传书送到,大杀顺理成章也就把门中事务交于旧刀门弟子处理,然后以助拳的名义赶了回来。”
  “然后再由我替下大杀扮成乔心远打入对方内部伺机刺杀。”断天涯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接过蒙面人的话题说道。
  “完全正确,这一招·釜底抽薪·绝对杀他个措手不及,哈哈哈哈哈!”
  蒙面人仰天大笑数声,探手又从怀里摸出一枚墨绿色扳指:“如果有什么需要,戴上它,自然就有人会跟你接头。”
  “那我怎么识别他们?”断天涯双手接过扳指,一脸迷惑地问。
  “和你接头的人,左手腕有一根红丝线。”
  “是,孩儿记住了。”
  “那你准备一下即刻动身!”蒙面人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冲着外边沉声道:“哭杀,你随我走!”人影晃动中已消失不见。哭杀也在几个起落中飘飞而去。
  风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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