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当选组官

　　镜头：外景，日
　　黑入：字幕【画外音】中国封建社会官阶制森严：县级为七品，那么现在若依此类推乡（镇）级皆是八品，村级乃九品，组级就是十品。
　　推出片名：走出丛山
　　镜头推向二癞【二癞左手摸着油光发亮的光头】画外音：我姓赖，排行二，生长在西部缺医少药的贫困山区，儿时患癞疮无治，【叠影：儿时患癞疮痛苦样】落下了个癞光头，在人们的口中戏称二癞于是成了我的姓名。
　　【歌曲】：山村人呀，山村汉
　　分镜头：
　　(1)二癞穿着非常简朴，手里拉着一个褪了色的黄军挎包搭在右肩上，快步走在傍山临河的路上。
　　(2)二癞在路`边山堪上看着一簇正开着的迎春花，随手摘下一截路边的迎春花。
　　(3)二癞爬上一小山坡钻进开满红花的桃树林中，他站在一树下看着蜜蜂贴在花蕊上采花粉。
　　(4)二癞踏着小河中垫脚过河的方形大石块上。在河中间处他双脚叉开踏在两个大石块上，把黄袋子踩在脚下，望着清澈见底的流水，他擦洗了一下脸，双手掬了一捧，贪婪地喝着，又掬了一捧泼在光头上。水顺着脸颊流下，他扑哧一声，双手抹了一把脸。
　　(5)二癞站在对岸，回身望着连绵翠绿鲜花点缀的美丽山峰。
　　(6)二癞沿着小溪滩走着，时而捡起小卵石片在小溪的水潭上打漂漂。
　　(7)二癞坐在一座跨河吊桥的石墩上卷起了喇叭筒烟抽着。
　　(8)二癞走在一步一摇的吊桥上。
　　(9)山涧一线瀑布倾泻而下。
　　(10)J、一横架在小溪上的小石拱桥上一对青年男女在嬉笑。
　　(11)二癞驻步望着一幢小土地神庙，一幢小娘娘庙，牵动嘴角笑了笑。
　　(12)傍溪的村庄农户屋顶上炊烟飘袅，融汇山岚在山胫间缠绕，晚霞染红了群山。【时间大约：4分钟】
　　镜头：晚，农家院内。
　　靠大门上方贴着用大红纸写的南坡组选举大会横幅，东西两边吊着两只昏黄的电灯泡。大门口阶基上放着一张八仙桌，参加选举的人自带凳椅，陆续进入会场，有的妇女带了针线活。二癞进入会场，光头闪亮，他径直走到靠东端电灯泡下，猫在墙根，从怀里掏一本书看着。组民把个院子挤得满满当当，村长走到八仙桌前坐在条凳上，掏出讲话稿，戴上老花镜干咳了几声开始讲话。
　　村长：选好一把手，带好南坡组，齐心奔小康，民富国也强【村长打油诗似的开场白，没有换取组民的掌声，村长又念起了讲稿】。
　　村长：选好组长这个带头人意义非常重大，关系到我们南坡组这个百多户烟灶的大组的组民的脱贫致富的前程问题。哎，上任组长老韦同志是多年的老组长，做出了巨大的成绩，这是应充分肯定的，对新任组长，我们要提出更高的要求，更大的希望。【村长扫视了一眼会场，妇女们有的纳鞋底，有的编毛衣，老汉巴嗒烟杆似听非听，不少人不时扎一下头打瞌睡。】
　　村长：要求他…希望他……【大虎打断村长的讲话】
　　大虎：怎么选：村长你直说就是。【村长有点不高兴的神态】
　　村长：先提候选人，再举手投票，票多的当选。
　　大愣站起来了。
　　大愣：选二癞哥当组长。【会场上骚动了】
　　三根：好，选二癞哥当组长我赞成。【几乎是吼着】
　　四拖：二癞哥有文化，有能力，能当好组长。
　　五多：二癞哥就是能为别人着想，不自私，我选他。【五多转过身】
　　大家说好不好！
　　【众人齐声】好！好！【村长做着下压的手势】
　　村长：静一下，大家静一下，让我讲完大家再发表意见。
　　【大愣、大虎众人齐声】
　　众人：不报告了，不报告了，我们知道你还要报告些啥，选二癞就是好。【村长无奈，收起讲稿。】
　　村长：既然大家一致要选二癞，我也没意见，我看还是来……
　　【大虎打断了村长的话】
　　大虎：同意选二癞哥的举手。【大虎手举得高高的】
　　只二癞没举手。
　　村长：这是民意，民意难违呀【村长像是自言自语连连摇头，他扫视会场寻着二癞，向二癞走去。】。
　　村长：二癞同志，大家选你当组长啦，祝贺，祝贺。【村长斯文地拍着巴掌】
　　二癞：……【二癞把目光从书本上移到村长的脸上，表情木然】
　　大愣：二哥，有种的上去嚎几句。
　　大虎：对，施政演说，说给我们听听，你怎样当好组长，不当贪官。
　　五多：去呀，怕啥，呕几声吧。
　　【村长拉起猫在墙根的二癞，拉向八仙桌边。】【组民欢呼鼓掌】
　　二癞：……【习惯性地左手摸着光头望着组民憨笑无声】
　　四拖：你哑啦，二哥，要嚎就嚎，要呕就呕【有点激动】
　　【二癞站起来瞧着村长像是傻笑】
　　二癞：村长，我不是党员哩，能行？
　　村长：能行，能行，以后把工作搞好争取入党呗。
　　二癞：工作搞好了入党，搞不好开除组长。
　　【村长，二癞相视一笑，会场又是一阵掌声。】
　　
　　镜头：日二癞家大门口
　　二癞猫在大门木墩边拿出烟袋卷了一支粗粗的土烟喇叭筒狠抽着。猛地吐出一团烟，镜头隔着烟雾，对着二癞头部光头淡化，他回想起自己坎坷经历：画面教室内、班主任、宣布高考上线的名单，二癞超线3分，画外音：就是这个癞光头，档案在招生的老师手中丢来甩去，我最终名落孙山。二癞又吐了一口浓烟，光头淡化，回想画面：武装部新兵征兵，首先目测：走步、外貌，一轮下来，二癞被刷下，画外音：如果上战场我用不着动剃头刀，可平日里军帽下的夕阳红确也有损军容；二癞又猛抽一口狠吐出一团烟，光头淡化，回想画面：体育馆省田径队招队员。测试后教练望着二癞无奈地惋惜地摆了摆头，画外音：我自知光头运动员上赛场多不吉利呀！回，家乡的山水是能容纳我这光头的。
　　【小慧笑吟吟地走近二癞】
　　小慧：叔，你是在想要找婶婶吧。
　　二癞：鬼女子。【扭过头冲小慧一笑】
　　小慧：叔，我来给你揉搓光头。
　　二癞：好。【笑得很开心自然】
　　小慧：月儿圆，月儿圆，不比我叔的光头圆；月儿光，月儿光，不比我叔的光头光，月儿亮，月儿亮，不比我叔的光头亮；月儿月儿你作媒，找个婶婶也一样。【肉团团的小手揉得二癞感到舒服】
　　小慧：叔，你看，你看【小慧停住手，似乎发现了什么】一根毛。黄色的像村长爷爷家的小阿姨胫上戴的那个链条的颜色一样。【她拉着二癞的右手中指摸着了那根头发，二癞裂嘴笑着】二癞的头在吐出的浓烟中淡化，他展开了联想：院围墙上爬满了爬壁藤。想像：头上的黄毛像趴壁藤一样向四周爬去，变成了满头金发。
　　小慧：叔叔。【小慧有点吃惊地望着发呆的二癞】
　　二癞：咋，叔在抽烟哩。【二癞又卷了一支粗粗的喇叭筒，划一根火柴点燃】
　　镜头：日坡上石级道。
　　二癞抽着烟拾级而上。
　　画外音：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我怎么烧？先烧哪把火？上任几个月火星子也没见一个。
　　镜头：日外大愣家院墙边
　　二癞和大愣在说着什么，突然大虎跑来了。
　　大虎：二哥，村长叫你去他家一趟。
　　二癞：……【一脸疑惑甩掉烟蒂转身就走】
　　镜头：日村长家内
　　二癞急步进门，村长一脸焦急。
　　二癞：村长【村长忙招手示意二癞坐下】。
　　村长：二组长呀，好事就被你碰着了【二癞神情有点紧张】。你们组在广州打工回家过年的二十几个同志，因钱被骗没票上车被车站派出所逮住扣留了，若不汇钱去他们就回不来过年。【村长在房中倒背双手迈着八字步】
　　二癞：……【显出惊异的神情】（插入民工被逮镜头）
　　村长：这是车站派出所、车站储蓄所的帐号只要电汇钱过去马上放人，并由他们负责购票送上车。我们这里就不必去人啦。
　　二癞：谢谢村长。【二癞傻眼地退出村长家，卷上一支喇叭筒，抽着烟往回走，心事沉重的。】
　　画外音：钱，钱从哪里弄，近万元呀，若不把这些人接回来，这二十几家怎能过好年。
　　镜头：日大愣院内。
　　二癞找来大愣、大虎商量。
　　大愣：这是一个大问题，而且非要想办法解决的问题。
　　大虎：这个办法有难度，只得千方百计想办法筹足钱。【二癞抽烟苦思冥想】
　　二癞：我想了个办法，大家看行不行，把组上过年各户要宰的猪抽十几头集体卖掉，用这笔钱把他们接回，抽出猪的户头过年的猪肉从其他户上匀出一部分由组上统一安排。【大愣、大虎连连点头】
　　大愣：事已至此，这是个好办法。
　　大虎：对，只能这样，但有的户愿意抽出猪吗？【二癞沉思了一会】
　　二癞：把工作做通，我想组上各户会明白事理的同意的。【二癞抽了一口烟】
　　这个工作由我和大愣来做，我们自己带头抽出猪。
　　大愣：我家的一头猪抽出来。
　　大虎：我家的猪抽出来，我爸妈会愿意的。
　　四拖：【四拖、五多来了，知道情况后】我家没问题，把猪抽出来。
　　五多：我爸妈也会同意的。
　　二癞：好，我大哥家的猪抽出来根本没问题，就这样安排。【二癞狠抽了一口烟】我和大愣去各户做工作，大虎去联系猪贩子，四拖、五多回去做家里工作，等大虎的信来再一起收集猪。今明两天一定要搞好，后天要汇钱。【二癞心情轻松许多】
　　镜头：日大愣家内
　　大虎带着两个猪贩子进门来了。
　　大虎：二哥收猪的老板来了。【二癞和猪贩子打招呼】
　　二癞：二位费步了，情况是这样的……【二癞把要卖猪的情况向猪贩子讲着】
　　猪贩甲：我们知道了，大虎兄弟对我们说的，我们真佩服二组长的德行，感动了我们，如果说是帮忙，我们也愿意帮一把，一是价格按最高价；二是不压称，用你们组上的称；三是先付钱你们好先汇钱把那些遭难的兄弟们早点接回。
　　二癞：谢谢，谢谢。【二癞确有点感动】
　　猪贩乙：这是一万元请点一下。【乙把绑在腰间贴身的钱取出递上】
　　二癞：大愣你……【二癞看了大楞一眼】
　　大愣：不数了，这二位兄弟如此仗义，信得过。【大愣右手把钱掂了掂，有点豪爽样子。】
　　【两位猪贩子满意地露出笑脸】
　　镜头：日县城工行义务汇兑窗口。
　　大愣在向营业员交钱，办汇款手续，大虎站在大愣身后手续办好，大愣转身向大虎露齿一笑，大虎也轻轻点头一笑。
　　镜头：日三根家，内
　　三根躺在床上头上绷了一道白纱布，面色苍白，二癞站在床前。
　　三根：二哥…呀…二哥。我们上他家去，讨欠债钱，那个狗日的什么狗屁局长……邵局长不给钱还污蔑我们是一群穷汉过年要钱用来诈骗的，说是要打110拘留我们。说着突然闯进来一帮打手，为头的那大个胖子口里喊：青天白日，谁敢私闯民宅，诈骗钱财。不容我们分辩，他把我们的欠条抢去了，不分青红皂白动手打起我们来了。【二癞听着咬牙切齿气愤的样子。】（隐现打人场面镜头）
　　三根：打了一会儿，把我们连推带打赶出了门外，防盗门一嘣，我们无奈只得回。【三根说着有点悲愤】
　　三根：二哥呀，我们只是穷，在那些狗日的眼里咋这么没分量。狗日的天理难容，会遭恶报的。【三根很气愤的样子】二哥，我们要想办法，不能再穷下去了。
　　二癞：是呀，是呀【二癞动情了】我们不能再穷下去了，三根兄弟说得好，到时候想办法整治那狗日的。【特写：二癞紧握双拳】好兄弟安心把伤养好，我们一起来治穷。
　　此波未平，彼波又起。
　　镜头：日村长庭院内
　　两个妇女呼天抢地地号啕大哭，对面山坡盘山路上开来了两台小四轮，拖着两具白木棺材。这是在河南灵宝开金矿的组民赖树墩兄弟，因两个老板争矿，策动民工争斗，结果两败具伤，祸及民工。黑心老板丢下十几具棺材，每具棺材五百元安葬费逃之夭夭。
　　二癞轻轻摸着白木棺材心情沉痛。【画外音】活生生的人去，僵尸一具回，自己门前的山中有锑矿，何苦把命丢到外面去，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就是因为穷。
　　镜头：夜二癞房内
　　二癞在房内转悠着，嘴上的喇叭筒烟头火一闪一闪，他从衣柜内抠出一本书，坐在饭桌前在昏黄的电灯下翻着，看不下去把书重重丢在桌上，望着书发呆。
　　二癞：【画外音】以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过年吃碗糊汤无人知晓，不怕被人咬舌根，可现在几百号人的事要料理着，这真好比把挂在墙壁上的葫芦套在了胫脖上，真有点不舒服。
　　镜头：日晨自家门前地坪。
　　一阵编炮响：二癞忙穿衣起床站在地坪中央，面向探头的太阳伸展了几下胳膊、挺胸、深呼吸【画外音】新的一年开始了，太阳是崭新的，空气是清新的，大地是温馨的，人的面貌也是全新的，是啊，新年要有新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