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作品名称:沉沦 不因为爱情 作者:蒲建知 发布时间:2017-08-13 10:42:36 字数:3035
我跟前的水英不再是原来我所熟识的那个水英。合理的解释只可能有两种:一是她已经被阿彪用极端手段从精神和肉体上完全控制,二是她在经历无数男人之后,烂船当作烂船划,变得了淫荡和放纵。
显然,我更倾向于第一种解释。
在阿彪的又一个暗示性的指令之后,水英可怜巴巴地抬头看了我一眼之后,转过了身子,背对着我。
我再次愕然了。因为直到这时,我才发现水英原本秀美无比的后背上竟然伤痕累累——全是斑斑驳驳的烙伤的印痕。
不用说,这是阿彪一伙人的杰作。怪不得从走进这家四合院大门时见到水英的第一眼起,我就从她的目光里就读到了无助和恐惧。
“阿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再忍无可忍,我蹦跳起来,冲着一米之外的阿彪怒问。
我的急躁并没有影响阿彪的雅兴。他没有急着回答我,而是在接连按了几下快门之后,才慢慢把相机从眼前移开,然后眯着眼嘻嘻直笑。
“怎么回事?你自己难道还没有看明白?”阿彪仰着脸反问我。
“你……你太过分了!”我简直是暴怒至极,但却找不到合适方式来发泄。
阿彪歪着头,表情甚是复杂。他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冲我朝跪爬在地上的水英努了努嘴。
我本能地回过头,看着水英无奈地摆出丑陋的姿态,一股热血直往我的脑门里涌。我好几次想冲上去不顾一切揍阿彪一顿,但想想门外那些彪形大汉,想想婷婷和水英的处境,我又强忍了下来。
“阿彪,你难道不能行行好,放我们一马吗?”我近乎乞求地对阿彪说。
“旺达,你说什么话呢?我这是对你们好啊。快快享受吧!”阿彪在一旁夸张地舔着嘴唇说。
一阵燥热漫过我的全身。但我的神智是清醒的。在使劲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之后,我努力撇开头。我不愿再看下去。
我试图后退几步,但也许是紧张到了极点,竟然半天都挪不动脚步。
或许是为了选择更好的拍摄角度,阿彪慢慢地朝我和水英凑近了许多,最后几乎连脸都凑在了水英的屁股上。
“旺达,你还愣着干嘛?”扬着手问我。
我依然撇着头,不愿理睬他。但我越是不出声,气氛也就越尴尬。
“难道还要我操演给你看?”此时的阿彪显得很亢奋,他冲我怪叫起来。
我从他的话语中预感到他下一步将要干什么,因此,忍不住把头转了回来。只见阿彪一只手拿着相机,一只手在水英白皙的身子上乱摸。
随着阿彪一声“臭婊子,我来了”的尖叫,只见他把相机往身旁一搁,从身后紧紧抱住了水英。
近在咫尺的我眼盯盯地注视这一切。我极端恼怒,但也极端无奈。
阿彪的狂妄是对我怯弱的最大讽刺。
我呆呆地愣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曾深爱过的女人正遭受他人的欺辱,尽管只有咫尺之隔,但我却没有勇气向水英伸出援手。
我痛楚到了极点。
我不忍心看下去,试图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但我的努力是徒劳的,因为水英越来越大的痛苦呻吟声正在加速撞击我的耳膜,而水英和婷婷那伤痕累累的胴体总是在我眼前来回晃动。
我猛然想起了婷婷。
此时婷婷的境况怎么样?是不是比此时的水英更凄惨?我不敢想,却又不得不去想。
水英痛苦的呻吟声越来越大。
阿彪一把将水英掀翻在了地板上,然后将整个身子都骑坐在了水英的身上。在一阵狂笑之后,他抽出皮带,一边抽打着水英的身子,一边在“嗷、嗷”的嚎叫着什么。
“旺达,刺不刺激?”阿彪突然转过头来问我。
我赶紧扭过头,避开他的目光。我的目光停留在了离我脚趾不到一米距离的那部黑色相机上。我的心猛地“咯噔”了一下。我为自己突然冒出的某种念头而吃惊。
“旺达,给你一个机会,愿不愿意一块上。”我越是胆怯,越是回避,就越是激发阿彪寻求刺激的变态心理。
阿彪那扭曲的声音刺激着我的神经。我感觉到一股沸腾的血液正不停地往自己曾经空白的脑门里涌。
我没有出声。但我的双脚分明向前挪动了一点点。
“来,快点来。”阿彪看到我挪动了脚步,显得异常亢奋。
“旺达,只要你听我的话,陪我玩得刺激,玩得痛快,等我心情好了就放你们走。”阿彪一边在水英身上揉捏,一边朝我眨眼,他的表情似乎一下子对我友好了许多。
我依然没有出声,只是双脚又向前迈进了一步。
我望了一眼水英,她满脸通红,双眼微闭着,扭曲着身子仰面斜躺在地板上,痛楚的脸上全是绝望和无助。我再回头朝门外看了一眼。那一刻,我又想起另一个房间的婷婷。
我俯下了身子,但我不是把手伸向水英诱人的胴体,而是一把抓起了阿彪放置在一旁的那部黑色相机。
没有任何的预兆,我举起相机猛地往阿彪头上砸去。随着“哎呦”一声尖叫,阿彪头一歪,倒在了水英身上。
“妈呀!”水英也圆睁着双眼,惊恐地尖叫起来。
我苦笑着看了一眼水英,然后又举起了手里的相机,一下,两下,三下……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狠狠地砸向阿彪,把所有的苦楚和怨恨都宣泄了出来……看着满头鲜血直流的阿彪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我抹了抹脸上的汗水,然后冲着惊呆在一旁的水英惬意地笑了……
尾声
我成了杀人犯。
我被闻讯而来的那伙阿彪的手下揍了个半死,当即昏厥在了地上。等我再次醒来,人已经在医院里了,而守护在病床前的是几名身穿警服的办案民警。
我所受的都是些皮肉伤,在医院躺了几天之后,我被办案的民警带到了公安局。
阿彪没有我那么幸运。他只在医院挨了两天,就匆匆赶往黄泉路了。
经过漫长的审理之后,案件最终定性为防卫过当,我被判了12年有期徒刑。
在我服刑期间,水英前来探望了我几次。但每次见面,我们都没有什么话可说。我只是从她的嘴里得知,在我被正式判刑的前不久,婷婷就被其母亲倩英安排出国了。再后来,又传来了婷婷在国外自杀身亡的消息。水英告诉我这些都是为了传递给我另外一个重要消息:据说婷婷出国前生下了一个小男孩,而那个小男孩说不定是我的骨肉。
而水英自己的近况,她却只字不提。她越是不说,我就越好奇。但虑及自己尴尬的处境,我又不便多问。
由于表现良好,我被减刑提前出狱了。
前来接我出狱的还是水英。那是公元2008年3月,南国的初春阳光明媚,走出那架满电网的高墙,我心中的阴霾似乎也一下子消失干净。
“旺达,我等你等得好苦啊!”水英泪水汪汪地迎上来,扑倒在我怀里。
我紧紧地拥抱着她,任性的泪珠不自觉地从我的眼眶里溢出,流过脸颊,滴落在水英的额头上。
“旺达,这不会是做梦吧?”水英倚靠在我的肩头,目光里更多的是迷离。
我无言以对。即使再厚重的语言,也无法形容我内心的愧疚、彷徨与无助。往事不堪回首,而未来显然依旧混沌迷茫!
“我们去哪里?”我跟在水英身后,尴尬地问。
“我们去哪里?”水英停住了脚步,也一脸迷茫。好半天,她才怯怯地问我:“跟我回我的租屋好不?”
我点了点头。
几个月后,我和水英结婚了。
那年我37岁,水英32岁。
我是初婚,水英是二婚。在我服刑期间,为了生活,水英曾有过一段短暂而不幸的婚姻。
我们都没脸再回湖南老家。
水英提议我们去某个边陲小镇或某个偏远山村过隐居生活。尽管我有些动心,但最终还是执意留在了广东。
水英猜透了我的心思,她知道我还在牵挂着肖英,牵挂着婷婷以及婷婷留在倩英身边的那个小孩。
水英依了我,她陪我留在了广东。
五年后的今天,我和水英有了自己的儿子。
倩英早在四年前就移居澳洲了,因此,我非常遗憾没有机会见到婷婷留在她身边的那个小孩。
胡彪被害案件竟然在十五年后再次成为了各大媒体的头版新闻——真正谋杀胡彪的人是蒲小幺。可怜的肖英竟然蒙冤坐了15年监狱!
出狱后的第五天,肖英就做出了要削发出家的决定。她原本可以提出上诉,要求巨额赔偿的。但她放弃了一切。
出家的头一天,肖英住在我和水英的临时租屋里。一整晚,我们谁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直到第二天凌晨临出门时,肖英才苦笑着朝水英说:“能不能借你男人的肩膀让我最后靠一靠。”
我们所有在场的人都泪流满面。面对茫茫不可知的未来,我们委实不知道该怎样继续自己的生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