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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作品名称:爱上感觉的女人      作者:凤鸣时空      发布时间:2017-08-12 17:11:15      字数:4519

  下了火车换上出租车回“家”时要路过兴隆储运站,刘经理特意指给小萍看。看着那火车站灯火映照下其貌不扬的场所,看着那堆满铁锭的灰不出出的院落,小萍没什么感觉。她想象不出大山为什么对那地方情有独钟,提起来就眉开眼笑,只有刘经理明白,是这里成就了自己许多的梦想和奢望。
  这时的锦城,正是最繁华最昌盛的时期。城市的每一条路上,都是车水马龙。车里的东西,运出去的以煤最多,其次是铁。从外面进来的车辆绝大多数都是装的生活用品,另外就是农产品,因为这里几乎没有轻工业。这里土地不多,气候温凉,大棚菜之类的也很少。这里的人核算过成本,干什么都不如干煤窑,或者和煤窑有关的产业。
  因为日日夜夜的拉煤,这里每一条路上都是煤渣,黑黑的厚厚的覆盖了一层,许多外地人看到都觉的好可惜,本地人则视而不见,要他们弯腰去扫,远不如去窑上拉一车方便实惠。生活用煤本地人几乎都不买,都是随用随拉,哪一个乡镇没有自己的煤窑啊。
  隆隆的火车,把这里的煤和铁运到四面八方,让这里凭空添了许多的“老板”。大老板开煤窑,发专列。小老板,可能一次就发一个车皮的生铁,一般都发南方。老板们装好车皮,雇个人押着,押车人在货车的装满货物的车厢上搭个简易的帐篷,然后吃喝拉撒都不离开,几天几夜披星戴月押送到目的地。老板自己坐软卧,预计好日期,几乎和货物同时到达。他要在下面联系好客户,把货物化整为零,一点点卖掉。一般一个车皮十天半月可以赚五六千块。
  兴隆储运站靠近火车站,得天独厚的条件,让本地人对做这种生意趋之若骛。早上起来去市场买菜的大妈,回头就可能坐火车南下去经营自己的小生意。
  这里有个老太太,平时做饭收拾家,抽空还要玩麻将。只是每次定的车皮计划一到,她会推开手边所有俗务,一边洗澡一边用洗衣机洗衣服,期间还不忘插上电熨斗。等到洗好澡,衣服也洗好了,直接脱水然后熨烫,半小时不到就穿在身上。用乡亲的话说,她一会儿就裤子“直捋捋四道缝”出发了。因为那个时期人穿衣特别讲究,上衣必须熨烫的一点褶皱没有,裤子则是前后都有一道明显的折痕才算过关。而平时换洗衣服又并不多,所以出门前要把身上的衣服洗好熨好。
  把小萍接到城里后,刘经理安顿好“小家”,又打电话告诉爱人要在车站呆一阵子,煤窑停产,想发点铁。一大家子要生活的,爱人连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此后,每次回家他都只是小住一半天,带点换洗衣物就来城里了。城里不像镇上,大家都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没有人过分关心他和小萍的关系。
  他说的做生意是真的,他明白男人的魅力来自永不停息的奋斗。
  那段时间,他基本在铁厂和车站之间忙活。因为是熟人,也因为当时供大于求,在本地买生铁大多是赊账,都是等在外面结账回来才付款的。所以周转资金不需要很多,所担风险也很少,生意很是顺手。
  每一个车皮能装六十吨生铁,每次要走好几个车皮。那么多生铁不可能在计划下达时一下子同时到车站,所以要提前在储运站储存够,等需要时一起装车。这里有好几家储运公司,就数兴隆储运站最靠近车站,刘经理把这里当作首选,他经常来,大家都很熟悉了。
  刘经理做生意还有个特别好的条件,他自己是跑计划的,知道哪个地方生铁紧俏,如果计划到了,他就把这批计划截留,自己慢慢消化,这样市场上几乎都是他的货物,利润肯定要高很多。
  踌躇满志的刘经理,一时成了北站的大老板。
  
  储运站里往来的都是经理级人物,最低级别的也是业务员之类。生意来时大家忙生意,闲时聚在一起玩麻将。因为麻将是中国“通用”游戏,简单易学,不要学历,不动脑筋。而这些商海“大亨”大多都没多少文化,另外一个就是他们来自五湖四海,可能语言沟通困难,但“麻坛”许多规则却是一样的,相对来说这个玩起来会有更多共同语言,更可以消磨时间,打发许多想家的哀愁。
  因为这里玩的筹码相对较高,也吸引一些单位的领导光临。有的人来了,是永远都不输的,一个原因是他是储运站的顶头上司,有人愿意输给他。另一个原因就是输了人家不会离开,他不在乎究竟输了多少,他有的是时间和财力,很有耐心等到翻盘的时刻。
  麻将桌上许多人的一言一行,会不经意间暴露一个人的修养和性格,有人沉稳,有人干练,有人性急,有人贪婪,有人仗义,有人自私……
  他们玩的筹码究竟有多大?有一天李若冰无意中看到他们在用尺子量钱。那时没有百元大钞,都是十块的摞在一起,大家嫌数起来麻烦,就随手捏起一叠,用手压好,用尺子量一下高低就好。这样的场面太让她震憾,原来,金钱在穷人眼里是那么有用,但是在富人眼里就只是一个纸片。
  麻将桌永远是忙禄的,有人赢了一大把,他会以请客的名义下场,然后和几个看客去饭店吃饭。输光了的人可能也要下了,赌场上没有特别深的关系是没人借钱给你的。还有的人正玩的手顺,但是自己车皮到了,也只好不结帐就走人,以示自己的歉意。这边有人下了,那边就有闲人继续上。
  也有特别的时候。有人输完了,向杨经理借钱,杨经理叫过小李笑眯眯的安顿“给他拿五千块,不过记得要他打借条。”小李住在这里,养了女儿以后不过磅了,现在算是保管一类的角色吧。不过平时也是有啥事就忙啥事,私人的单位,没有那么明确的分工。她听到经理吩咐,小心打开保险柜,仔细数好一摞现金,收了欠条放进去。她明白,这个人是不会欠很久的。因为他有铁存在这里,他可不想让精明的杨经理给他压价收购。
  这里有给单位职工开的食堂。中午,本来只有十几个人的饭,但是每个月要消耗一百斤左右的食油,其他米面就不用说了。这是因为陆续有客户在这里“蹭饭”的缘故吧。这个小小的储运站,汇集了南来北往的客,每天的喧嚣压过门口车水马龙的轰鸣。
  晚上,这里是相对寂静的。那些人夹着自己的公文包,各怀心事的奔赴本市最热闹繁华的舞厅,在灯红酒绿里挥洒自己的豪情。
  小李和老公被邀去过几次舞厅。在舞厅幽幽暗暗闪烁的灯光里,小李惊奇的看到平时不苟言笑的某局长,怀里抱着“小姐”眉开眼笑的样子,丝毫不顾忌周围人的眼光。她还看到某个并不是大款的熟人,会不厌其烦的给台上演唱的歌手献花。那花束每次一百元,歌手收到后要大声报出送花人的名讳,然后再转交后台。估计那塑料花每晚要如此循环无数次。这里音乐嘈杂,这里空气污浊,这里烟酒很贵。虽然根本不用他们买单,她也一点不习惯这样的场合。
  那时候的小李并不知道刘经理所租的房子就在某个舞厅附近,而那个和她同龄的小萍,却是每天无不幽怨的看着那霓虹闪烁的场所,希望有一天大山可以带着自己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十月份的一天,刘经理正在储运站和大家闲聊,正讲一个“荤”笑话时,手机响了。接了电话后他脸色骤变。杨经理问了情况,让司机小四和他开车回去。
  路过城里时,他让小四停下来,一个人匆忙的回到“小家”,拉开包,抽出一叠钱放到小萍手里,然后看了看她隆起的腹部,让她自己保重,转身消失在茫茫夜空。
  小萍呆呆的站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是他变心了?每次稍有风吹草动,她的第一念头就是他会不会变心。在这个城市,自己举目无亲,唯一的依靠就是大山。自从搬到这里,可能是怕家里知道消息,所有生意上往来的老家的人都不带到这里来。小胖也不再露面,她的孤寂可想而知。再说,刘大山是自己“抢”来的“老公”,会不会再被比自己年轻美丽的女孩“抢走”?这种没有保障的二人世界,有甜蜜,更多的是无尽的苦涩。
  他来了,整个小屋都是温馨甜蜜的。他走了,她的灵魂也随之飘忽不定。她看不到未来,可是又万般不舍这份飘渺的爱。他是她的全部,而她呢,会在他心里占到多大的比重?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后半夜才沉沉睡去。黎明被肚里揪心的饥饿感折磨着醒来,她才惊觉昨晚就没吃饭。一个人时经常这样,可是现在是两个人,她不感觉饿,肚里的孩子要饿的。她起来,拉开橱柜,柜里空空如也。每次都是他回家来才买好多吃的,两个人一起吃才有胃口。每次他走后,她都只是吃些剩下的饭菜,不是为了省钱,是一个人实在没意思。经常错过吃饭时间,似乎他就是她吃饭的原因和动力啊。
  可是这次他明显有事,究竟是什么事呢?她想起他的“大疙瘩”,等到曙光照进小屋,赶紧起身去公用电话厅打电话给他,电话里提示对方关机。她的大脑一时一片空白,心跳骤然加快。因为自从搬到城里,他几乎天天不关机,一是生意需要,二是为她。他曾经和她亲自说过“我在的,随时在你身边,放心好了。”就是因为这部手机,她蛰居在人海,才觉得和他的关系不是那么遥远。
  公用电话厅里,在她身后的一个男人正看着手里的号码等她打完呢,却忽然看见前面的她痛苦的弯下腰,双膝软软的跪到坚硬的水泥地上。他大吃一惊,来不及多想,赶紧伸手扶住她。小萍像遇到救命稻草一样反手拉住他,央求他给拦个出租车。那人看看她满头大汗的样子,赶紧去路上叫了车。司机看到是个那样的孕妇,皱了皱眉,但还是给她打开车门,按她的要求送她到“妇幼院”。
  看见她艰难的样子,司机不忍心,又帮她办了入院手续。紧急检查后,医生说:“马上去产房。”小萍说:“离预产期还有半月呢。”医生说:“可能要提前。”听到“提前”,小萍很紧张。医生说:“没事的,放心好了,现在让家属来签字,马上手术。”小萍只能让医生帮忙再去打个电话给大山。医生回来后,说是关机,小萍的脸色煞白,一时之间觉得天旋地转。那个只靠感觉和电话线连着的男人,他在哪里呢?
  
  小萍的意识一时有点模糊,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怀孕的事是瞒着老家人的,所以谁也不可能来。大山信誓旦旦的保证过:“在你养孩子期间,我哪里也不去,再大的生意也不做,一定会陪你的,乖乖,放心吧。”可是现在呢。
  听人说过临产前会肚子疼,会腰酸,可是小萍没有一点这种感觉,她有的只是心碎和绝望。
  医生提醒她羊水已经破了,再不去产房孩子就会有危险。说到孩子,女人天生的母性回归,小萍不敢再让自己崩溃,她强打精神被护士抬到产床上。
  古人形容生孩子是走“鬼门关”,相信每一个经历过的女人都有同感。产床边,医生见怪不怪的呵斥:“用力,用力,敢怀孕,还不敢生吗?”小萍用尽浑身力气配合医生要求的“用力”。其实真的用不上力,她娇弱的身体本来就没力气,又没吃饭,又焦虑不安,如此折腾了两个多钟头,孩子依然没有生出来。
  她真的累了,很累很累,在又一次“用力”失败后,她哀求医生:“给我剖腹产吧,我不行了。”医生说:“最好还是顺产吧,你的孩子颅径只有7.0,应该很好生的。”小萍不说话,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恨恨的大叫“大山......”然后就昏迷过去。
  正在忙着观察孩子的妇产科医生猛然看到婴儿黑黑的头发露出来,兴奋的招呼护士一起来,有的掐腰,有的推腹,医生则眼疾手快,关键时刻挥动剪刀剪了一个小口,孩子出生了!
  这时候大家才注意到产妇,看到血水和汗水里的她衰弱的没有一丝气力,连忙输氧输水。
  一点多她才醒来,清醒后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她浑身无力,只能央求身边的小护士去打。电话打通了,护士回来说:“你老公只说了一句话,他说尽快来。”听到这句话,小萍的泪水如决堤一样涌出。
  她住的普通产房,里面有三个产妇。别人都是公主一样,左拥右伴都是家人,还有满满一桌子的慰问品。就她一个没有人陪,也没有一个人来探望。最尴尬的是这里没有病号服,她连一件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带,更别提给孩子准备的东西。孩子还在监护室,暂时不要衣服的,可是自己呢?她用被子蒙紧了全身,心里的委屈、酸楚、矛盾、悲伤一起涌来,她只觉得好冷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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