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班会筑梦，生日言情

　　回教室之前，林夕给我交代的第一个任务是传达他的“旨意”，提前宣布下午的班会课的主题——谁是你最欣赏的异性同学！
　　又是什么套路？两次见面，我实在看不透这林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通知下达的一刻，教室里突然炸开了锅。大家三五成群叽叽喳喳地胡乱揣测“圣意”。“林老师这是在搞事情！”梁冲天马行空地大胆猜测，“他肯定是想知道我们班有没有早恋现象，从中收集第一手资料，然后各个击破！我是不是很聪明？”
　　“切——”大家不以为意。祝雨欣诡异地笑笑怂恿大家调侃他：“冲哥，我们也想知道你有没有早恋，要不透露透露，你欣赏咱班的哪个女生？”雨欣问出了我心里的疑惑。尽管梁冲龙飞凤舞的字被林夕第一个否定，尽管他的成绩在班上垫底，可我就是没来由地喜欢他。可让我当着全班的面说出来，我是死也没有这个胆量。
　　“我梁冲明人不说暗话。”会是我吗？我面色泛红，捂着脸等待冲哥的揭晓答案，“我最喜欢的女生是笑——”话音未落，一本崭新的英语书不偏不倚地砸在冲哥的脑袋上。人群中冲出一个花容怒色的女孩，径直走到冲哥跟前，手指拧着他的一只耳朵：“不许你说喜欢我，听见了没有？！”
　　“哎唷！哎唷！不敢了不敢了！笑笑姐饶命！”这才松了手，说完捡起书，恨恨地坐回原位。这是雷笑笑，雷晓乐的堂妹，剽悍的女汉子人生不需要解释，她一旦发起飙来没有哪个男生受得了。
　　其实笑笑也是个美人胚子，个头身材与我相仿，人如其名，天性爱笑，笑起来很好看，也许这正是她吸引冲哥的原因吧。想想自己，我已经许久没有人前笑过了，难怪引不起冲哥的注意。
　　一番嬉闹后，祝雨欣上台，示意大家安静：“依我看呢，林夕一定是想了解咱班谁的人气高，以此来选出他想要的班干部。”“嗯！”大家都表示认同。梁意如也点点头，依然没有理我的意思。论人气嘛，不用想也知道，老班长豪哥自然是女生拥护的人气王；至于女孩，应该是梁意如吧。她是那么萌系的娇滴滴小美女，哪个男生会不喜欢？第一课上输给了我，再不扳回一局，那我们之间的闺蜜之情恐怕就——
　　下午的班会如期而至。林夕准备好32张白纸选票，嘱我发给每人；要求大家写下对方异性的名字，而后分男女不记名上交。我清楚冲哥的选择，但还是凭本心写下“梁冲”两个字。折纸保密中，无意间瞟见同桌的雷梓豪写的似乎是我的名字，心下窃喜，看他的表情却很淡然。
　　唱票环节，林夕将一张张滚烫的选票摊开，手写与口念齐发：“梁冲，一票；雷晓乐，一票；乐乐是男生？”林夕顿了顿，回头见雷晓乐起身嬉笑道：“是我，是我！”继续唱票：“雷梓豪一票，雷梓豪两票……雷梓豪11票，高居榜首。”林夕将雷梓豪叫上讲台，昭告全班：“雷梓豪同学能被一大半女生欣赏，可见他为人处世真诚善良，是全班男生的楷模，我任命雷梓豪同学为新任班长，大家掌声鼓励！”掌声稀稀拉拉。乐乐起身道：“林老师，我豪弟小学到初一，一直是班长。没什么新鲜的！”
　　林夕隐藏表情的尴尬，让班长雷梓豪替他唱男生选票。豪哥写不了林夕那么好看的字，只用一个字代替：“欣，1；如，1；笑，1；笑，2；然，1；欣，2；如，2；欣，3……芳，2；如，5；欣，8票。”看到这个结果，梁意如趴在桌子上哭了。祝雨欣也跳将起来：“豪哥，你是不是弄错了？我的票数怎么可能比梁意如还高？”
　　我心里也纳罕，原来除了豪哥之外，再无一个男生青眼于我，可见我做人有多失败。我环顾全场，女生们都对此结果表示诧异，一些男生面露愧色，唯有雷晓乐一脸鬼笑，莫非是他从中作梗？我想起下午课前，七八个男生眉开眼笑地在乐乐的带领下去了新街的小卖部，会不会跟此次选票有关？我不得而知。
　　根据人气选票数，副班长的位子理所当然地归属于祝雨欣。梁意如毕竟是公认的学霸，想必林夕早有耳闻，所以那形同虚设的学习委员自然归她所有。梁意如这才擦干眼泪，平复心情。林夕向我询问男生中运动细胞活跃的有谁，我不假思索地说出了梁冲的名字。乐乐自告奋勇地举手抢话：“林老师，我——我——”体育委员将从他二人当中产生。林夕让梁意如选择，我心中窃喜，乐乐肯定没戏。可梁意如优雅起身，还来不及回答，却被雷笑笑占了先：“林老师，你就别为难意如了。他们两个都不行，我来当！”我实在是佩服笑笑我行我素，敢说敢为的个性，笑笑，我崇拜你！
　　班会竞选的结果，女中豪杰雷笑笑得偿所愿，当上体育委员，她的死党闺蜜梁小芳仿佛赢了一场胜战，笑得合不拢嘴。在笑笑的建议下，冲哥和乐乐各自掌管教室前后门钥匙，共同干起了劳动卫生委员。祝子怡、华紫依、梁小芳三人也被选为各科代表，相较于此前的两三人包揽班级事务，而今这么详细的班级分工，给单调无趣的班级生活注入了一丝鲜活之气，而整个校园，也在这天以后，悄然发生着变化。
　　班会仍在继续。林夕在黑板上写下两个飘逸的大字——梦想，而后目光指向我们：“一位哲人说过，没有梦想的人生是等死的人生。没有为梦想而努力奋斗的人生，是空虚的一生。我们在这青山碧水间生活和学习了十四五年，两年光阴之后，是继续蜗居在这狭小的世外桃源，还是展翅高飞，翱翔于更广阔的天地之间，你们想过没有？”
　　这一席话如同重重一鞭，拷问着我们每个人的内心。花季少年少女，正是做梦的年纪。我喜欢唱歌，天天唱，不停唱。我以为唱歌就是我的梦想，而与父母在意的现实学习相比，所谓梦想一钱不值。我茫然，我迷惘，我曾经不停地问自己，唱歌到底是为了什么？在这没有舞台的山水之间，仅仅是自娱自乐，自慰心安吗？不，我不能再短视，更不该沉沦，我要插上梦想的翅膀，飞过这一重又一重的篁山，登上属于我的梦想舞台，建造属于我的音乐圣殿。
　　“我们能有什么梦想，两年后跟爸妈出去打工呗！赚了钱回来做房子，讨老婆！”一个卑微低下的声音说道。小部分同学附和着笑。
　　林夕深情而抱憾地问：“你们真的这么想吗？是啊，为了赚钱，你们都会走向山外的世界，可我们为什么宁愿低人一等地去外面的世界打工，也不愿竭尽所能，堂堂正正地走出去，闯出一片天地，赢回我们该有的精彩人生呢？”洪钟轰鸣，振聋发聩。再次对我们这些蒙昧无知的篁山本土少年少女们带来灵魂的冲击。
　　“可是老师，我们这些山里孩子，从小就没有好好学习，怎么跟山外的同龄人竞争啊？”豪哥代表全班，道出了我们山里娃的无奈。
　　林夕安慰道：“学习固然重要，所以我们从现在开始一定要重视学习；而学习之外，我们更要善于发现和发挥自己的优点和长处，与文化成绩互为补充。人生的旅途有无限可能，你不去做，又怎么知道自己行不行呢？”
　　“嗯！林老师说得对！”梁冲兴奋道，“林老师，我特别喜欢打篮球，就是打不好，你能教我们打吗？”
　　“这个——打篮球不是我的强项，不过我们支教队伍里有一个灌篮高手周鹏老师，我会建议他组个少年篮球队，到时候我跟你们一起练。”
　　“太好了！”冲哥喜形于色，好像那一刻紧紧攥住了梦想的救命稻草。
　　同学们一个个争相道出自己的喜好。爱打乒乓球的乐乐、做演员梦的好姐妹子怡紫依、想做老师的小芳、喜欢画画的紫淳、擅长长跑的笑笑、迷恋《我是演说家》的副班长祝雨欣……
　　“梁意如，你呢？”林夕走到意如的座位边，俯下身子问她。
　　“我——我想考一个好的大学。”不愧是书香门第出身，句句离不开学习。祝雨欣突然挤到梁意如座位上，环抱她的肩膀：“林老师，意如可是我们所有女生的舞蹈老师呢。大家说是不是？”
　　意如的舞蹈才华在班里的确无人能及。去年的元旦汇演前，金凤姐从网上选了一首歌舞，又挑了我们几个形象姣好的女生，指定意如领队和代教；五天后，在学校的操场上表演，赢得全校师生一片叫好。我本是不敢上台面的，耐不住意如的软磨硬泡，才勉强赶鸭子上架。那时我很有登台唱歌的冲动，尽管其实并没有舞台，只是在露天的水泥操场上。我窝在家里一遍遍听着耳机练习，最终还是因为怯场而放弃了。
　　了解完梁意如，林夕转头问我：“华嫣然同学，说说你的梦想吧。”
　　做就做！谁怕谁！既然之前冲着林夕发下狠话，就不怕大家笑话：“我喜欢唱歌，我想学十年前的李宇春，四年前的张碧晨，登上大的舞台，参加歌唱比赛，成为万众瞩目的歌手。”说完我就紧闭双眼，等待着唾沫横飞的冷嘲热讽，但是并没有。“说得很好！非常有志气！”林夕带头鼓掌，耳畔远近稀拉的掌声慢慢连成一片。我惊讶地睁开眼，看到一个个善意鼓励的眼神，身边的班长豪哥也对我竖起大拇指，为我点赞，我热泪盈眶，感动得想哭。
　　“最后该你了，班长，你可是全班女生眼中的男神，你有什么特别的梦想？”林夕的问话引来女生们“嘘”声一片，我还沉浸在感动中，来不及“嘘”他。
　　雷梓豪站起身，庄严宣誓一般：“我没有什么梦想，只有一个小小的心愿，就是——努力赚很多钱，将来帮助我喜欢的人完成她的梦想。”
　　一句话引来众人注目。挤在意如身边的祝雨欣回头戏言道：“咦！这里面有故事！你喜欢的人？对了，你刚才在选票里写的是谁的名字？快说，是不是我——是不是我——”
　　“不会真的是副班长吧？”众人大跌眼镜，惊脱下巴。心无城府大大咧咧的祝雨欣怪脸笑道：“喜欢我不可以吗？哼！意如，你说呢？”梁意如知道她的性子，劝言道：“祝雨欣，你别闹了！”
　　我清楚记得，那张唯一写着“华嫣然”名字的选票，出自豪哥之手。难道他喜欢的人是我？怎么可能？我这么平庸，这么蠢笨！不，有什么不可能！我就是最优秀的！尽管我依然喜欢很MAN的冲哥，心里还是挺感激豪哥的欣赏。
　　“到底是谁？是谁——快说说吧。”同学们不依不饶，我羞涩地转头望向窗外，怕豪哥一时冲动，说出选票上的名字。林夕示意大家安静，给豪哥圆场：“这个问题就不要过分纠结了，美好的感觉埋藏心里就好。你们现在年龄还小，欣赏和喜欢感觉还傻傻分不清。再说了，班长刚才说的是将来喜欢的人，那本就是等你们长大后的事情。依我看，梓豪同学的梦想虽然听起来不够高端，也还是挺实际的，大家掌声鼓励！”
　　林夕这一说，我心里倒有点小失落。果然我的自闭沉闷性格不被任何人喜欢，我一定要改变，改变！
　　
　　自闭的日子里，我的世界是灰暗的，没有人看好我，父母也难得给我好脸色。只有每个夜里梁意如Q我的时候，内心才透出一丝光亮。近日来意如不再Q我，我竟然毫无期待，甚至将手机搁置一旁，专心自觉地端起书本，背语文，读英语，认真预习复习。白天，体育老师梁鹏飞教的物理课程，居然也能毫不费力地听懂了；（当然，全能型老师是咱山区一贯制学校的特色。）尽管我一直对数学就不感冒，也偶尔可以不必怯场地大方上台展示演算。梁老师夸我的时候，全班同学几乎都傻了眼。也难怪他们，毕竟以前的数学挂科垫底是我的家常便饭。
　　某个星光灿烂的夜晚，轻松完成了所有作业后，再次拿起久违的手机，才发现不知何时，手机屏已经换新了。原来是父亲托乡里的族人带去山外修好的。我打开手机QQ，播放那首TFBOYS的动感歌曲《青春修炼手册》，突然QQ里想起熟悉的“嘀嘀”声。
　　“嫣然，你终于上线了。”是我的闺蜜梁意如，意如是典型的真性情，带有些许公主病，有时莫名发脾气，在你猝不及防的时候又烟消云散，多云转晴。
　　“如意宝宝，怎么了？”这名字只有我才能称呼她。
　　“这几天我爸妈经常在家里夸你，说你变化很大，学习也很用功，看到你的进步，我真心为你高兴！”意如的妈妈姓王，我们的英语老师。听意如讲过爸妈的故事，当年二人在大学里相恋，毕业后梁老师毅然放弃留在县城的机会，决定返乡教书；王老师因为爱情，追随而来，扎根篁碧，献身畲乡教育事业。
　　意如在QQ里邀请我参加她的生日，就在周末；还有笑笑、雨欣、豪哥和冲哥。我知道冲哥是一定会去的，他是意如的堂兄。豪哥是班里最温和帅气的男生，意如欣赏的那款。雨欣和笑笑，标准的快乐女生，有她们在，气氛一定热闹。她们都是我学习的榜样，能融入她们的生活，我也会变得愈发开朗。我没有犹豫，接受了这份快乐的邀约。
　　
　　梁意如家对于我已经非常熟络了。庭院不大，却透着畲乡少有的书香之气。大门两边隽永灵秀的书法对联，就出自篁碧畲乡麒麟才子梁老师之手。每到年节，登门求联的乡村父老足以踩断意如家的门槛。夕阳映照出篁山顶上美丽的晚霞，我按约定时间到来。意如在门外相迎：“嫣然，你来了，走，我带你去楼上见一个人。”
　　神秘兮兮的，难道我喜欢冲哥的秘密被她发现了？怂恿堂哥借花献佛向我……胡思乱想中，被小寿星领着，走到梁老师练字的书房。一股墨香扑鼻而来。笑笑、冲哥他们都在这里，围着书桌，我以为他们在欣赏梁老师临场书字。唉，这有学问的人家就爱显摆！可是我猜错了，梁老师也弓着背杵在一边静静地欣赏着。好奇心被勾起，我凑近细看，竟是林夕在白纸上提笔挥毫，信手写下一首我完全读不懂的诗：
　　栋梁之女意如何，愿效鸿鹄壮思飞。
　　此生不遗今日志，快慰恩亲乐乘骓。
　　大家拍掌称奇。梁老师不停抖动他的大拇指：“不错不错！早就听说林老师精通书法，今天一见，果然是大家风范，不同凡响！”林夕向梁老师拱手歉笑：“哪里哪里，班门弄斧而已，献丑了！”
　　我看那字，和梁府墙上的对联差不多嘛，哪有梁老师说的那么夸张？还有这帮小屁孩，他们哪里懂什么书法，附庸风雅都不会吧。这不，傻乎乎的冲哥说话了：“林老师，你篮球打得漂亮，书法也这么厉害，我梁冲算是彻底服了！你这首诗写的什么意思？还有那最后一个字，我怎么不认识？你倒是解释一下呗？”
　　“这个……还是让今天的小寿星来解释吧。”林夕把皮球抛给意如。意如思考片刻，将她理解的诗意娓娓道来：“这个字念ZHUI，马字旁，应该是一种马。林老师写的是嵌字诗，里面隐藏了一句‘梁意如生日快乐’。意思是希望我树立一个远大的志向，并为之努力，回报父母的养育之恩。林老师，我说的对吗？”
　　身为语文课代表，我也试图在心里解读它，却只读出一丝皮毛，看来语文的知识博大精深，我还得继续加油拉近与梁意如之间的差距。
　　林夕点头赞许道：“果然是梁门小才女，解释得很到位。”
　　“哇欧——真是不简单！”梁意如正要谢谢祝雨欣的称赞，雨欣却绕过她说：“嘿嘿，我说的是林夕老师。曹植也要走七步才能成诗，林老师一步都没走，就能原创一首这么励志的古诗，还藏了一句生日祝福，牛！真牛！”
　　意如的表情略显尴尬，笑笑竟也顺着雨欣的话调侃起意如的爹：“梁老师，看来，你这篁碧大才子的地位恐怕……”梁老师不以为意地笑道：“什么才子不才子的，笑笑别胡说，你们的林老师才是真才子，有林老师做你们的班主任，是你们的福气，你们可得好好珍惜！”
　　楼下传来王老师甜美优雅的召唤声：“孩子们，小林老师，开饭了……”
　　梁老师招呼大家下楼，梁意如恍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等等，林老师，你还没落款呢。等你落了款，我让爸爸到外面装裱起来，挂在我房间里。”
　　“对对对……”梁老师把毛笔双手递给林夕，林夕也不再推脱，顺笔写下：“梦书”二字。
　　林夕？不就是梦吗？那是我第一次把林夕与梦联系在一起。从一个奇怪的游客，变成触手可及的班主任老师；从不按套路出牌的班干部选举，到唤醒每个同学潜藏于内心深处的梦想；从球场投球灌篮的阳刚帅气，到书房挥舞笔墨的自信洒脱。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仿佛一场离奇的梦幻，点缀在崇山茂林深处的篁碧畲乡。
　　梁老师好酒，豪情畅饮，却从未见他因为喝酒耽误过学校的工作，反而更加尽心尽力。林夕也喝酒，浅斟低吟，两个大男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须臾之间竟似熟知，称兄道弟。他们的交谈内容从评析我们这帮山里少年少女，到议论书法楹联，还谈了关于我们畲乡校园文化的建设种种。我们只管吃喝，根本插不上话。饮足饭饱后，冲哥带着豪哥去了意如的小书房，打开电脑，没心没肺地玩起游戏来；意如则带着我和雨欣、笑笑三人来到她的粉色闺房，聊起只属于我们少女间的心事。
　　雨欣总是率先拉开话匣子：“寿星公主，刚才吃饭的时候见你偷偷瞄了豪班长很多次，你是不是爱上他了？”小屁孩总喜欢效仿成人世界，玩起不符合自己年龄特点的所谓感情游戏。
　　闺房夜话，意如也无需羞涩避讳，只是辩解道：“你别说什么爱不爱的。我们哪里懂爱啊，就是喜欢而已。跟大家一样，比较喜欢他。你不是当着全班人说喜欢我哥吗？”
　　“我喜欢他？呵呵——”雨欣翻个白眼，“我只是闹着玩而已，我会喜欢梁冲？”
　　我一时头脑发热，几乎脱口而出：“梁冲有什么不好？为人大方，从来不欺负女生，还时不时带我们去爬山玩水。”
　　“对对对！”意如复议道，“我哥对女生最好了，不像那个该死的乐乐，总是揪我辫子，抢我东西。”
　　笑笑抚弄意如的马尾辫：“唉，我们学渣的世界你这学霸公主哪里会懂？我们家乐哥那是喜欢你，才惹你逗你，希望你在意他。”
　　“笑笑，你是他妹，你当然替他说话，我才不相信他会喜欢我。喜欢我还经常惹我，哪有这个道理？你看我冲哥喜欢你，他从来都没有惹过你。”意如道。雨欣也替意如说话：“就是，如果乐乐喜欢意如，讨好还来不及，怎么忍心欺负我们这么卡哇伊的小公主，他是不是傻？是不是傻？”
　　“可不就是个傻大个吗？”笑笑似乎也在为乐乐之前的举动而感到惋惜，“不说他了。对了，你们刚才有没有注意嫣然说的话？她在明目张胆地替冲哥说话，难道是……”
　　三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像是六只爪子要将我撕烂了一般：“——喜欢冲哥？”
　　“谈不上喜欢，欣赏，欣赏而已。”我陪着笑，无奈地回应着笑笑，“再说了，冲哥明讲了他喜欢的是你雷笑笑，我如果再第三者插足，你这铁娘子母夜叉还不得把我给吃了？”
　　雨欣赞我道：“不错嘛，嫣然同学，做了林夕的助手，这才一个礼拜时间，就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了！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笑笑同雨欣勾肩搭背，上下打量我：“副班长，你这一说，我还真觉得嫣然变了。嗯，更会打扮了，更漂亮了。所以，我决定给我们的嫣然大美女一个大大的奖励！”
　　意如满心期待地问：“什么奖励？亲一个？额——”
　　“亲什么亲！小公主内心不纯洁了！”笑笑傲然昂头道，“我宝贵的初吻可得好好留着，不能浪费在这里。我的奖励，就是把小寿星的欧巴，送给大美人嫣然小姐。哈哈哈哈……”
　　“欧巴是什么？”我不解其意。雨欣解释说那是“哥哥”的意思，韩语说法。自从韩国电视剧《来自星星的你》火爆荧屏后，这个词语就在大街小巷流行开来，我却孤陋寡闻，这一说才知道笑笑的意思是把冲哥送给我。虽然是孩子气的戏言，我倒也曾经幼稚地想过，抛开梦想不谈，将来如果能有冲哥这样的男生一辈子守护我，爱我，也值了。
　　在我们这帮女生中，雨欣是仅次于意如的学霸，而她的思想境界远比小公主成熟。她好开玩笑，一旦玩起深沉，谁也比不过她，她的观点见地常常出人意表，胜于常人。“副班长，你喜欢咱班里哪个男生？”当我把这个问题抛出，意如和笑笑也迫切地等待她的答案。
　　“我嘛，虽然在那天的投票里选的也是咱班长豪哥，不过班里的男生都在我眼里都像没断奶的孩子一样，太幼稚了，没有一个我欣赏的。我喜欢那种谈吐不凡、阅历丰富、知识渊博、才气过人的大男孩。”言谈间神思飞扬，心生向往，甚是陶醉。
　　“你不会是喜欢九年级的雷天佑吧？”意如条件反射般地想起和她一起上过讲台的畲乡学校传奇学霸雷天佑，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他那个书呆子除了学习，什么也不会，哪来的谈吐和阅历？”笑笑反驳道，“我想想，配得上谈吐不凡、阅历丰富、知识渊博、才气过人的人，在我们身边，除了意如的爹，应该只有林夕老师了。”
　　“难道你喜欢林夕？”大胆推理后的结论令我们三人惊呼不已。一直以为老师和父母与我们是处于完全不同次元的群种，雨欣大胆而突然的跨次元恋慕直接打乱了我单纯的想法。雨欣反问我们：“你们难道不觉得林夕老师优秀吗？喜欢归喜欢，我也没有别的太多想法。不过我好奇的是，林夕有没有女朋友？如果有，女朋友漂不漂亮？”
　　大家沉默不语，也许和我一样，心里都在幻想着那个属于林夕的姐姐会是个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