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黑衣侠客胁小虎

　　小虎出了校门，总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已经好几天了。
　　他站在校门口的西面，这里有一颗好大的老榆树，枝叶繁茂，是这座城市的古董。他低着头走到老榆树的身后，树身遮住了他的身体，他伸出脑袋，向后观望，没有什么奇特的迹象，既然没有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受呢？
　　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神，但他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清楚地听到有一种声音在尾随在自己，你走的有多快他就有多快，而且不停地对自己说：“这是最后的机会。”
　　小虎望穿双眼也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目标，当他进一步确认没有人跟在自己后面时他才离开老榆树。
　　小虎悬着的心没有错，但他估计错了也就是他的判断失误，他走了没有多远就有几个人跟了来。这几个人一色的黑装，紧随小虎其后。
　　小虎听到隆隆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开始小跑，接着是快跑，跑的时候才转过身来，蔑视地看了一眼尾随在身后的黑衣人。小虎跑的速度算不上很快，在班级里也就算个中等水平，如果真的放到今天这个时侯，他跑得比小鹿都快，不快能行吗，自己要是落在他们手里能有好事吗？所以，他使出全身的力气，发挥了自己最大的潜能，把黑衣人落下好大一节。
　　黑衣人知道他跑不快，但追了几步，才发现这小子还是能跑的，既然你能跑我就让你跑看能跑出如来佛的手心。所以，在后面紧追不舍，即不远也不近，让你跑得快，但有跑不出我的视线。
　　“站住，再不站住，我砸了。”其中一个开始喊话了。
　　小虎好像没有听见，仍然在跑，而且跑到更快。这时候就有人向小虎投掷石子，石子“嗖”的一声从小虎的耳旁飞过，小虎用手抱住头仍然连蹦带跳向路口拐弯处直奔了过去。小虎似乎看到了希望，但这个希望来得太早了，还没有来得及细细回味就被眼前的一帮黑衣人挡住了去处。
　　“跑呀。你小子能跑呀，我让你跑。”从后面追上来的黑衣人一把揪住小虎的衣领，一把把小虎推到在地上，几个家伙一阵乱脚相加，踢得小虎呼天叫地，每一脚都像一把刀子一样直刺在小虎的心口，疼得小虎抱成一团。
　　小虎吃力地站起来，凝视着眼前这帮黑衣人。“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不清楚？还要老子教育你。你的记性也太差了，上次，我给你说的什么来。”
　　这句话提醒了小虎，就是这伙人，前几天围住自己要什么玉玺。自己就没有当回事，自己是躲不过这帮家伙了。有若无其事地：“我不认识你们，我怎么会知道是你玉玺呢？”
　　“你就别装了，老子的忍耐是有限的。”这人说着就给小虎一脚，正好踢在肚子上。小虎被踢得浑身酸痛，两之手紧紧地捂住肚子弯着腰，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踢自己的这个家伙。这家伙被小虎盯的发毛火气更大，上去给小虎又是一阵耳光，打得小虎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小虎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咱明人不做暗事。说白了就两条路，其实对你来说也算不了什么事。”
　　“啥事我也干不了。”
　　“小虎你别死心眼，这年头，识时务者为俊杰，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你必须搞清楚你家的玉玺放在什么地方，一条就是这个。”说着做了一个去头动作。
　　“我不知道，就是打死我，我也是不知道。”
　　“给我打！我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住手！”就在这个时侯从墙角里冒出一句让整个空气都震撼的声音。这几个黑衣人像似接到了命令停止了动作，忽地围住了喊话的人。
　　喊话的人脸上有一块刀疤，一顶黑色的小礼帽压在墨镜上，黑褐色墨镜边很宽，你看不清里面深藏的杀机。在这块道上的人都叫他大哥，至于叫什么名字很少有人知道,只知道他姓乔，是黑衣人的老大，人称乔老爷。
　　别看乔老爷单枪匹马，面对几个小毛贼，都没有正眼看一眼。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还有没有规矩了？”
　　“你是干什么，你不想活了，都给我上。”说着这帮人一起向乔老爷打杀过来。乔老爷不亏是老大，腰一弓身子一下蹲，一个扫荡腿把冲在前面的一扫而光，后面几个还没有围过来，乔老爷一个鹞子翻身几脚把这几个黑衣人打的落花流水，四处逃散。
　　乔老爷这才扶起小虎，
　　“这不是小虎吗？”乔老爷恭下身，假模假样地打祥着小虎，用手捋了捋小虎蓬乱的头发，惊讶地：“小虎，这是谁干的？你说，大哥给你做主。”
　　“谢谢你了。我没有事的。”
　　“你怎么会让人打成这个样子，这些人出手太很了，兄弟，要我帮忙吗？”
　　“我并不认识你，怎么帮忙，再说了，我当时慌乱也没有记住他们的模样。”
　　“不会吧，他们你会不认识，他们凭什么这样干，你不会在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些人。”
　　“没有，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些人。”
　　“你还可以想一想，你们家的某个人得罪了谁。”
　　“更不会了。”
　　“兄弟你也别急，如果你想起什么来，对我说，没有我摆不平的事。”
　　小虎觉得奇怪，这个被称之为乔老爷的人年岁不大，说出话来却很老成，特别是他那双眼睛深深地藏匿着狡黠，他提醒自己不要与他多纠缠，不能说的太多，太多对自己有百害无一利，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小虎刚才的惊吓还没有散去，心有余悸地随乔老爷向家边走边聊。
　　这个自称是乔老爷的人究竟是谁，小虎很面熟，他在想，细细的思索着，好像这个人前不久自己还见过面。他最终还是想起来了，但想的很可怕。
　　一天，小虎跟同学上街走到红旗路北的时候，有好多人围在一起。小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想过去看个究竟。围在圈子中间的正是乔老爷，乔老爷做出一个低腿扫挡的动作，眼光里冒着汹汹恶光死盯着围住自己的三个壮汉，三个壮汉围着乔老爷推磨似的走圈圈，只听乔老爷吼了一声，三个家伙扑了上去，还没有围上去就被乔老爷一个前扫荡腿扫到一个，这时一个家伙突然拿出一把匕首，在乔老爷眼前一晃被乔老爷一把抓住手腕刀口直指心脏，有人在喊：“砸死他。”刀口越来越近地贴到那个家伙的心口，这家伙也不是盏省油的灯，抬起腿往乔老爷裆里踢去，乔老爷早有防备，没有容的他腿提起来就被他一脚踢到他的另一条腿的小腿肚上，这人失去了支撑，乔老爷顺手一推，把这个家伙像甩死猪一样甩到地上，咚的一声，砸出一阵尘土。其余的两个见势不妙撒腿要跑，被眼疾手快的乔老爷一脚踢翻一个，一个被抓小鸡一样抓住了后衣领，然后向后一用劲，这家伙抽风似的甩了个仰八叉。
　　对，就是他。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被打的时候呢？也许真的是路遇，也许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反正自己是被他救了，要不是他，自己今天就惨了。
　　乔老爷把小虎送到家门口时到是客气了一声。“我就不进去了。”
　　“这怎么能行呢。都到家门口了，哪有不进去的道理，走。”
　　“要不怎样，咱们找个地方先处理一下，免的进家门你父母看到你这个样子会起疑心的。”
　　“这有什么，我会说实话的，这与你没关系的。”
　　小虎敲开门，乔老爷随着小虎进去。
　　小虎在外面喊人没有回应，到了房子又喊人，没有回声。“你先坐，家里没有人。我去卫生间处理一下。”
　　“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了，那有报纸你看着点。”小虎说完去了卫生间。
　　乔老爷并没有看报纸，而是从这个墙角看到那个墙角，连天花板都没有放过，他在看什么呢？他慢慢地向二楼走去，脚步很轻几乎听不到他脚步与楼板碰撞的咚咚声。
　　也就在这时，小虎从卫生间走了出来，见乔老爷站在楼梯中间便问道：“你在看什么？”
　　“你家房子真大，我从来没有见过。”
　　“哦！你想看就看，也没有什么。”
　　“算了，不看了。小虎，别看我是第一次到你家，但我知道你家有件好东西，听说是朱元璋的玉玺，不知是真是假。”
　　“我也听说过却我出来就没有见过。”
　　“没见过这就对了，你想这是你家的传世之宝，你没有见过可能吗？”
　　“家里的事我从来不管，再说了拿东西有什么用。”
　　“那是你不了解它。那是你没有找到它的位置，跟你说，一块玉石，放在不识货的人那里也许一分不值，放到玩石者手里也许能值个千儿八百，如果放到收藏家手里就是价值连城。就这个理。”
　　“不懂，真的不懂。”
　　“不懂不要紧，可以学呀。”
　　两人正说着淑娟从外面回来了。乔老爷做了告别走了。
　　淑娟望着乔老爷的背影略有所思地：“这人是谁？怎么这么面熟。”
　　“一个朋友，你肯定认错了。”
　　“小虎，我看这人一脸的凶气，他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小虎也感到母亲说得有点道理。
　　“今后，不熟悉的人不要带回家，外面乱得很。”
　　“知道。”小虎说完回自己的房间了。
　　小虎半躺在床上，思索着乔老爷到底是干什么的呢？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出来帮我，他真的是侠客一样的人吗？小虎能提出问题问自己，而且问到点子上了，可惜的是他没有答案，答案会在哪里？他怎么知道我家有古董，我家究竟有没有我都不知道，就是真有也是我家的他问的意思是什么？思维的漩涡中让他有了一种冲动，他站了起来，他要问个究竟，他走了二步就停了下来，真的要问吗?自己又不是没问过，能有结果吗，不可能有的，要有只有一个办法，只有自己动手，才能放心，可这太卑鄙了，自己决不能干。
　　小虎平静了不到两天，又遇到了麻烦，而且比上次更直接，也是一帮黑衣人，在一个路口把小虎堵住，一个个长得歪枣烂瓜的样子，凶狠狠地：“小子，听说你家有件文物，知道不文物，听说很值钱的，你把他它拿出来，兄弟们不会亏待你的。”
　　小虎心里慌张地：“我家才没有文物呢。要有那也是国家的，你问我，我真的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我让你知道知道。”说着一拳重重地砸在小虎的肚子上。小虎被打弯下腰，双手紧紧地护着腹部，他保护了下面却保护不了上面，头上肩上雨点式地砸得他头晕目眩，倒在地上，又被一个家伙揪住衣领拽了起来。
　　“知道不知道？”
　　小虎没有说话的力气，浑身抽筋式的疼。
　　“你不说，是不是，不说老子把你扔到沙河里，再给你一分钟，想好了。”
　　一把冷冰冰的匕首在小虎的脸上贴来贴去。“我真的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去试一试。”
　　“不是试一试，你说拿东西在什么地方，说。”
　　“对了，我家的苹果树下，我亲眼看到我爸把那东西埋在了树下。”
　　“胡说，你不老实，好好地说。”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可以去挖挖试一试。”
　　“三，把他给我看好，等到我们挖回来后再说。”
　　小虎被关在一个小房子里，已经是第三天了，这天黑夜，突然闯进有又一伙人，为首的就是乔老爷，乔老爷把看门的给打翻在地，对小虎说：“我是来解救你的。”
　　小虎很感动，这种场面只有在电影看到的今天就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激动得说不出话。
　　小虎在乔老爷的驻地，才知道乔老爷是“腊梅花造反联队”二号人物。二人的谈话就在一间很朴素的房子里进行的。
　　“小虎，现在革命形势发展很快，成果在进一步扩大。我知道你吃苦了，这没有什么，我给你说一件事，你要挺得住，你是一个革命青年，要有年轻人的朝气。”
　　“你说吧，你让我做什么？”
　　“我知道你的嗓音好，非常洪亮，明天我们要开一场批斗会，为了会开得成功，我们大伙推举你领着大家喊口号。”
　　“没问题。”
　　“小虎，这是对你的一次考验，你要成为一名坚强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祝贺你。”
　　这是乔老爷精心策划的一场从心理战胜徐炳辉的绝招，他要让徐炳辉从心理上彻底垮掉，他的目的是司马昭过街人人皆知。可小虎不知道他的阴谋，当他走进会场那一刻还是兴奋的，主席台上的大横幅上写着“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会场上红旗飞舞，歌声浩荡，每一个到会的人都笑颜逐开，当他听到一声“把走资派徐炳辉拉上来”时，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双目盯着乔老爷许久没有离开，发呆似地望着被五花大绑的自己的父亲，会场里出现了短暂的骚动，乔老爷冲到小虎前怒气冲天地：“考验你的时候到了，喊呀，快点喊，打倒徐炳辉，快！”
　　小虎愣在神，他想哭，会场突然寂静，所有的眼睛都聚在小虎身上。
　　徐炳辉很镇静地抬起头，盯着小虎，眼睛里冒着火光，他的嘴唇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又收了起来，他的心里翻江倒海地直直地挺立在主席台的右角，这个位置距小虎喊口号的地方不足十米，在嘈杂中他似乎能听到小虎颤抖的心跳。
　　小虎站在主席台上的双脚颤抖着他在安慰自己，就是打死，自己也不能喊，可现在不喊自己怎么样才能表现自己呢，现在就是战场，就让自己死一回，他有点恨乔老爷，都是你把我毁了，我是不能让你毁的。思绪纷乱的小虎，在于举起了拳头，喊出了：“打倒反革命分子徐炳辉！”
　　会场上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