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集
作品名称:牛角开花 作者:许特生 发布时间:2017-08-30 21:36:51 字数:9686
27—1草坪日
刚刚开端而被打扰的婚礼,又在心有余悸中接续,小乐队开始演奏《婚礼进行曲》。一会,辛媛在演唱一首与婚礼不搭界的歌,一群身着五彩纱裙的少女,蹁跹地飘然而出,轻歌曼舞,轻盈飘逸。
主婚人古逸之讲话:“各位来宾,你们好,暂停的婚礼现在继续,新郎新娘……”
逸之的话还未讲完,蓦然传来龙虎几声大吼:“停!停!停!”
宾客惊愕,循声而望。
27—2楼前日
龙虎的话音刚落,卞夕冷傲地昂着头,从酒楼内走出,步下台阶,扫视着四周的宾客。
冷场。鸦雀无声。龙浩慌乱不安。方驰紧张地注视。田竹颤巍巍地站起。卞晨诡谲地笑。
“诸位,”卞夕开始发表演说,“这个所谓大集团的总裁,一向追蜂浪蝶,既厚颜无耻地与方驰调情,又勾引我上床……”
宾客一时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
卞夕撩起衣裙一角,露出一点微鼓的肚腹:“宾客们,迫不得已,献丑了。这是货真价实,不会是伪装的吧?”
少女C尖声大叫:“啊,天呀,定时炸弹爆炸了!”
辛媛:“哇,刚才是恐怖分子搞爆炸,现在是婚姻这枚炸弹爆,这样的婚礼太可怕了!”
男宾客:“是呀,这样淫乐纵欲,岂不乱了套?”
宾客女:“怎么不讲一点伦理道德,这么干,也太那个了……”
达吾提严肃地说:“马怕破脊,驼怕断峰。卞小姐,你这不是有意打龙总的脸吗?”
影星:“在当今这样一个人欲横流的社会,有的阔富和高官,既有太太,又有情人,还有小蜜,已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贵妇:“现在是淫花遍地开,高官、富人可随便摘嘛。”
众说纷纷,莫衷一是。
卞夕:“各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参加这种道德败坏的婚礼,你们不感到羞耻吗?”
窃窃私语,又引起一阵轻微的骚乱。
龙浩沉静地说:“诸位,这个女人已经疯狂到了极点,完全是一派胡言。原先,她在老太太的庇护下,非要嫁给我这个总裁,遭拒绝后,又死搅蛮缠……”
少女D切断他的话:“关键是既然这位女子怀有身孕,那究竟是谁的种?”
龙浩:“酒后我浑然不知,她却以极其卑劣的手段,竭力引诱我上床,至今本人也不知这是谁的种?”
卞夕大喝:“诡辩!这个白骨精被查出患了盆腔结核,再不能生育之后,龙浩担心绝子绝孙,便提出与我结为伉俪,没料到,又无情把我抛弃!”
龙浩气得胸脯直鼓,急步直奔过去,“啪!啪!”左右开弓,劈头盖脸地搧了卞夕两个响亮的耳光。她措不及防,一头栽倒在地。须臾,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田竹手执半米长的竹竿走了过来,二人睚眦相对。
宾客们惊然而起,大厅一片哗乱。
27—3大厅日
宾客还在惊愕之际,田竹奔跑过去,将卞夕揪到草坪,一把扯落她的腰带,举杆欲刺对方微鼓的肚皮,被达吾提阻拦。
鼠王趴在树洞里,凝神地窥视。
方驰怒不可遏:“剖开你的肚皮,看你怀的是谁的孽种?”
卞夕战战兢兢地说:“数月之后,睁开你的狗眼一瞧,就知晓了。”
方驰从田竹手里夺过竹竿欲刺,被达吾提抓住了手臂,并拖到一旁。
龙浪笑歪歪地说:“夕姐呀,在大庭广众,你亮出鼓起的肚皮献丑,有失名媛闺秀的风范嘛。”
影星调笑:“这白亮亮的肚皮,对男人很有刺激性啰,哈哈!”
哄笑。
市民A气愤地说:“这样的女人,也太不要脸了!”
方驰:“她为了能紧抱龙浩这棵大树,并得到一份资产,死皮癞脸地纠缠龙浩,并千方百计破坏我的婚姻,这样的厉鬼就该杀!”
卞夕提神鼓气地说:“你这个小女妖,敢动我一指头,就剥你的皮!”
田竹怒指卞夕的脸:“你这个骚货,有意把婚礼搅乱,实施报复!”
卞夕:“龙浩把我的肚子搞大了,这是铁的事实。”
田竹又冲了过来,被卞晨拦住,并示意妹妹快离开。
卞夕心惊胆寒,拔腿跑出大厅。田竹挣脱卞晨的手臂,转身向楼外追去。
27—4楼外日
宾客们惊然而起,大厅一片混乱。
方驰气得全身抖索,脸色骤变,扯下婚纱,踢翻一条软椅,冲出草坪,向楼外跑去。
龙浩抓起一个菜碟,向卞晨的脸上摔去,并疾步走出,牛彩紧随。此时,鼠王也离开了树洞。
宾客及观者大为扫兴,气哼哼地纷纷逃逸。
27—5大街黄昏
卞夕离开草坪,在大街上奔跑,撞倒一个小孩,田竹在后紧追不放。
行人纷纷闪避,卞夕边跑边回首而望,目测两者的距离。一只高跟鞋脱落,也顾不得拾起。
卞夕再次回头,见田竹逼近,便急中生智,跑到马路中间,扑到警察的怀里。
警察惊愣。行人注目而视,怪异地笑。
27—6海滩日
阴云布满暗空,漠风呼啸。
万念俱灰的方驰,从酒楼前跑至街口,在行人中间绕来绕去,直至穿过一条长巷……
龙浩盯着方驰飞奔的身影,气喘喘地紧追不息;牛彩跨过栅栏,跟着奔跑;鼠王从垃圾桶里跳出,悄然紧随。
龙浩的呼叫,在方驰的耳畔回荡。她没有回头,继续奔跑,使受惊的小孩向两旁闪避。
27—7荒野傍黑
方驰、龙浩、牛彩、鼠王,跑进苍茫的荒野。
沙尘暴。
飓风轰隆地作响,树枝拦腰被折断,鸡蛋大的石头,凌空飞翔,团团沙尘,呈螺旋形升腾,遮掩了半边天。
方驰眼神迷乱,辨不清方向,跌跌撞撞跑入一片树林。龙浩摇摇晃晃地跟随着,牛彩则蹲在一株大树背后藏身,而鼠王却钻进芨芨草丛中。
在密林中,龙浩终于追上了方驰。“啪”的一声,被掴了一个耳光。龙浩并未动怒,而是将她抱到胸前。她挣脱他的双臂,又猛推对方一把。
方驰切齿地说:“呸,你这头骚驴!”
方浩咳巴巴地说:“我……是……有口难辩呀!”
方驰怒指龙浩的脸:“你这个毛驴子货,竟然把卞夕的肚子搞大了!”
龙浩急得额头冒汗:“方驰,我是冤枉的,背了黑锅,你听我解释?”
方驰面色冷凛:“滚你妈的蛋,你还有脸解释!”
龙浩扶方驰在树墩上坐下,恳求:“不管你怎么恨我,你总得让我讲出事情的经过吧?”
方驰歪拧着颈脖,紧绷着脸,望着沙尘滚滚的天空不语。
龙浩蹲在方驰的膝前,以沉痛的语调讲述:“大约在四个多月前,卞夕谎称要去北京,我参加了她的告别宴会……”
浓重的夜幕垂落下来,狂风充满恐怖地呼啸,折断的树枝,在空中乱飞。
27—8树林夜
龙浩舒了口气:“一五一十地全讲了,就是这件丑事的经过,我只是想说明,本人不是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
方驰未语,激愤的情绪有所缓解。
龙浩望着夜空,沉默。
方驰狐疑:“就那么糊里糊涂一次,她咋就怀孕了呢?”
“我也闹不明白。”龙浩闷声闷气地说。
方驰:“怪事!”
龙浩自责地说:“我这个人重感情,能不参加她的告别酒宴吗?原来是她设下的圈套。”
方驰:“你为啥总摆脱不了这个女人的牵制?。”
龙浩连连点头:“卞夕就是抓住我这个弱点。”
方驰直眼逼视:“你为啥一直对我隐瞒此事?”
龙浩直言:“我实在不愿意让你受到伤害,也担心你对我产生嫌恶的感情,从此而分手。”
方驰:“哼,你只是一只脆骨的鸽子,一碰,就断了翅膀!”
27—9树林夜
浓重的夜色,充满着凶怖。
一棵大枯树劈裂,兀崖上的石子被刮得满天飞,沙尘暴包围浸噬着丛林。
二人抱成一团,恐怖得全身哆嗦。
龙浩怅叹:“我俩没有踏入婚姻的殿堂,只有在树林中患难与共了。”
方驰:“管它娘的,听天由命吧!”
龙浩怨愤:“美蕉园把我害惨了,这确实是个阴谋之家,罪恶之家!”
方驰:“归根结底,就是为了夺取这只鹰笛,也是我头角上的花儿,引起她们的嫉恨!”
27—10美蕉园夜
美蕉园。一家人聚集在客厅,在商量寻找龙浩及方驰的事宜。
龙才:“据彩儿报告,方驰与龙浩跑进了树林。”
田竹焦灼不安地说:“沙尘暴能把人卷走的,天黑已久,他俩至今还没有回来,肯定是出事了。”
卞夕也忧虑地说:“是呀,一定是遇险了,要尽快营救!”
田竹愤懑地说:“可恶,都是你这心怀鬼胎的女人逼的!”
龙浪指着卞夕的鼻梁:“夕姐,你也太酷了,这下闯了大祸!”
田竹悲愤地说:“龙浩与方驰都没带手机,一旦他俩遇难,龙家不仅乱了套,恐怕还会大难临头了,都是你这个女人招来的灾难!”
卞晨扬手制止:“好啦,别放马后炮了,想法怎么营救?”
辛媛:“三更半夜,两眼一抹黑,咋营救?”
逸之以极严重的语气说:“不管怎样,要全力营救。航空公司有我一个朋友,租一架直升机,明天清晨大风一停,我亲自乘机,去沙漠树林一带搜寻。”
27—11树林黎明
风势减弱。
微熹初露,龙浩与方驰在林间穿行,左顾右盼地在寻觅可食之物。
一株结满青中透红的果树,投入龙浩的视野,令他喜不自禁,便快步来到树下,伸手难攀。他奋力地抱起方驰。她摘下一枚枚核桃大点的野果,直至装满衣兜,才从他的臂弯中滑落下来。
他俩席地而坐,咬着又酸又涩的野果,饥不择食,狼吞虎咽。
方驰偎在他的胸前,豁达地说:“嗬哈,年轻的富翁,竟沦落为野人,过着原始般的生活。”
龙浩怜爱地贴着她的脸:“我过着野人的原始生活,那倒没什么,只是连累你受苦受罪了。唉,你嫁给我这个富豪,还不如嫁给一穷光蛋呢?”
方驰无可奈何地叹息:“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是命呀。”
鼠王藏在莽草中,向四处窥视。
龙浩深有所思地说:“唉,财富本来可以使人生充实和幸福,但财富进入贪婪的家庭,便成了一种你争我夺的罪恶!”
27—12石崖黎明
龙浩与方驰坐在果树下,相互依偎着昏昏欲睡,隐约地传来飞机的引擎声。龙浩骤然睁开眼睛,聆听一会,精神为之一振,奋然奔跑,登上石崖,脱下红色外衣,在头顶上摇舞。
直升机贴着荒野飞来,渐渐升高,在树林上空盘旋。
方驰在林间的空地上眺望,解下头巾挥舞。龙浩不停地挥动手臂,红色的外衣,犹如一道火焰在空中闪耀。
直升机在树林上空盘旋两圈,很快掉转头飞走了。
27—13崖下日
龙浩连连跺脚,极度沮丧地走下山崖,颓然而坐,泄气地说:“我站得那么高,外衣红色耀眼,飞机几乎从我的头顶上飞过,怎么没有发现呢?真是怪事!”
方驰:“也许是树林无法降落?”
龙浩:“可以在树林的边缘降落呀。”
方驰:“唔,是有些蹊跷,究竟是咋回事呢?”
龙浩疑惑:“可能有阴谋。”
方驰:“什么,阴谋?”
27—14室内外日
龙浪一路地奔走,推开美蕉园院门,急冲冲地走进田竹的房间,满头热汗,粗气喘喘。
田竹从座椅上站起,焦灼地问:“咋样?”
龙浪颓伤地摇头:“大表兄领着直升机,沿着树林一带搜索,没有发现人影。”
田竹立刻穿上外衣,冲出房间,下楼出大门,沿街奔跑,走进公安局的大楼。
27—15山洞日
龙浩与面色腊黄的方驰,显得心力交瘁,相互温存地搂抱着。俄顷,睡意朦意地闭上了双眼。此刻,一直跟踪的鼠王,从莽草中闪出,朝着幽亮的洞口爬行。
忽然,方驰惊叫一声。龙浩惊醒,低头一望,只见一条毒鼠窜了过来,便“呼”的一声跳起,奋不顾身,扑到方驰的身上。他的右脚却被鼠咬了一口,转眼间,鼠王就在草丛中消失了。方驰十分惊恐,急忙跪伏于地,卷起龙浩的裤子。发现被咬伤的脚腕渗出血滴,便将头巾撕开包扎,再用手绢扎紧,以防毒汁蔓延。但无济于事,左腿已出现红肿。
龙浩悲绝地呼叫:“啊,上帝,被毒鼠咬伤,只有命归黄泉了!”
方驰跪伏在地上,哭泣地哀嚎:“天呀,我俩已经迷失了方向,在这个孤立无援的树林里,这怎么办,怎么办啊!”
龙浩:“我俩苦乐相通,生死相依,可……”
27—16洞内日
毒汁已在体内扩散,大腿及肚腹已经红肿。龙浩绝望地闭着双目,一行清泪从眼角溢出;方驰爱莫能助地跪伏在他的身旁,紧紧地抱着他的头,默默地流淌着泪水。
龙浩声气微弱:“驰……驰,我口渴,弄一些水来。”
方驰无力地站起,脚步沉重地走出洞口。
龙浩已感到生命垂危,便脱下白色衬衣,撕下一大片,静默片刻,艰难地移步到洞口,把白布铺在地上,跪下双膝,在清朗月光的映照下,毅然咬破手指,鲜血涌出,开始写着:“遗言”二字……
27—17野外日
方驰攀着树枝,摘下几片硕大的树叶,用细藤缀成一个小碗,弓身来到山崖旁,用它接住点点滴滴的泉水。
27—18洞内日
龙浩弓腰伏背,继续用流淌的鲜血写着……
写毕,龙浩仰头轻舒一口气,将用鲜血写成的遗言叠好,又返回洞内,穿上外套,闭目倚靠在石壁上。
方驰用双手捧着一“碗”泉水,跪伏在龙浩的胸前,将泉水递到他的唇边。他低头啜饮了几口,脸上漾出一丝笑意。
龙浩紧紧抓住妻子的手,喉头颤哽着:“毒汁已扩散到全身,我就要死了……”
方驰把龙浩的头抱到胸前,啜泣:“亲爱的,你不会走的,要咬着牙坚持,救助者会很快到来!”
龙浩:“我已感觉到,我心目中这颗幸福之星,依然还挂在遥远的天边。”
方驰:“不,你就窝在我的怀里!”
龙浩无力地摇了摇头:“亲爱的,自从你与我相恋以来,未曾过一天安宁的日子,一直生活在刀光剑影之中,经受了太多的惶惑、嘲讽和屈辱,实在是对不起了!”
方驰喉头哽咽:“亲爱的,别这么说,同你相守在一起,虽然吃了不少的苦头,心里还是甜丝丝的!”
龙浩气断哀弱地说:“驰……驰,最让我担心的是,我去了上帝那里,你会遇到更大的风浪,更多的险恶……”
方驰泣不成声,一种孤立无援的恐惧感,使她的面色黯然,双肩剧烈地哆嗦。
龙浩:“在人生道路上行走,总会遇到一个个的急转弯,要从容面对,稳健而行……你要依靠田竹及各部门的主管,永远坚守阵地,紧握手中的鹰笛!”
方驰忧急地哭泣着:“亲爱的,没有你在我的身旁,我不仅寸步难行,恐怕连脚跟都站不稳了!”
龙浩从裤带上解下一个钥匙,并把“遗言”一并递给她:“这……是……保险柜里的钥匙……里面有一本房产证……这……是我……用鲜血……写的……一份……遗言,是你……今后……的保护……神!”
方驰声泪俱下地呼叫:“我不要钥匙,不要遗言,只要你的生命!我不要钥匙,不要遗言,只要你的生命!”
龙浩把头一歪,闭上了双目,面容宁静、安详。
“龙——浩!”方驰紧紧地抱住他,抢天呼地,嚎啕大哭。
27—19树林旁日
传来一阵轰鸣的引擎声,方驰睁开哀伤欲绝的双眼,侧耳聆听,便疾步在林间奔走,歪歪闪闪地跌倒了,又爬起来迅跑。
方驰奔出树林,看到两辆越野车驶来,她跳跃着挥动双臂。
须臾,越野车在林边停下。田竹率先跳了下来,奔跑而至,她俩紧紧拥抱,泪水盈睫。
27—20沙滩日
杨魄与刑警A,用担架抬着龙浩的遗体走出山洞,穿过树林,放在车旁。方驰扑到龙浩身上嚎啕大哭,以泪洗面;杨魄跪伏一旁,垂泪默哀。
方驰跪地,双手展开血染的白布,面对苍茫的旷野,泣血般地哀诉:“龙浩,你为何用生命之血写下这份遗言,承受之重啊!是你给了我一条生命,我用什么来祭奠你的亡魂?龙浩,我只要你的生命,不要这份遗言,不要……”边说边昏倒地。田竹跪下双膝,旋即抱起方驰,放到越野车里。
引擎轰响,越野车沿路驶去……
27—21室内傍晚
一辆小轿车沿着黑猫大街行驶,拐进东巷,在方宅前停下。车门打开,达吾提走进院内敲门。
房门拉开,露出方驰尚有泪痕的脸。达吾提无声地向她点了点头,进门在木椅上坐下。
达吾提悲切地说:“方驰,人已经走了,务必节哀。”
方驰垂着头,眼角又涌出泪水,用丝绢轻拭。
达吾提扼腕叹息:“俗话说,盲目的山鹰,也会落进乌鸦布下的陷阱,你怎么能往外跑呢?结果上了鼠王的当了!”
方驰:“唉,我一时迷乱,这使我想起别人说过这样一句话,‘祸起萧墙’。龙浩走了,我有一种可怕的感觉,不知今后的日子咋过。”
达吾提:“你有这种预感是正常的。因此,龙浩的遗体,不要急于安葬。”
方驰抬起头,以茫然的泪眼望着他,不明其意。
达吾提站起身,又坐在方驰的身旁,轻声耳语。
方驰痛切地说:“这……我不忍心在龙浩的遗体上动刀子。”
达吾提盼语气凝重:“方小姐,此事暗藏着玄机,必须这样!否则,你就可能栽在这上面!”
方驰豁悟:“哦!还是你老练,想得周全。”
27—22客厅日
在别墅的大厅,抱着女儿的龙才与卞晨、卞夕、田竹、辛媛、龙虎、龙浪,分别坐在两侧的沙发上,引起激烈地争吵。
龙才在室内踱了一圈,又忽然站住:“毫无疑问,龙浩在树林中是被方驰所害。”
卞夕信以为真:“图财害命,太心毒手狠了。”
田竹气愤地说:“你有什么证据,这是诽谤!”
龙才:“龙浩死了,方驰却活着回来,这就是证据!”
田竹站起:“这不是什么证据,而是报复,卑鄙可耻!”
“田竹,你再胡言乱语,我撕烂你的嘴!”龙才拍着桌子,“安葬的事,晚上再商量。”
27—23客厅夜
龙家人坐在客厅,商议安葬事宜。
龙才:“龙浩出生在大河镇,买一口楠木棺材,就在镇上的墓地安葬吧。”
辛媛小声探问:“要组织多少人参加葬礼?”
龙才:“通知所有的亲戚朋友、集团各部门主管,以及两个工厂的头目参加,声势要搞大一些。”
龙虎不齿地说:“龙浩生前把我们当成一堆牛粪,死了为啥还要厚葬?”
龙才耳语:“你知道个屁,这是往方驰身上扎刀子!”
卞夕迷惑地大瞪着眼珠:“姐夫,方驰已经够伤心的了,何必再在她身上扎刀子呢?”
龙才:“方驰盛气凌人,现在龙浩死了,应该狠狠地惩罚。”
卞晨:“怎么惩罚?”
这时,牛彩与田竹,轻步穿过走廊,房门推开,牛彩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并在沙发上坐下,晃悠悠地架着双腿,一副超然度外的模样。而随后的田竹,则在客厅的一侧,驻足谛听。
龙才狠恶地说:“叫方驰披麻戴孝,百步三跪!”
卞晨拍着手掌:“百步三跪,好,一个哭丧的新创举!”
田竹的画外音:到墓地十几公里,百步三跪,要跪多少次呀,这不活活地把方驰折磨死了,这个残忍的恶魔!”
牛彩:“大哥,百步三跪,要不得的,这会磨断大姐的膝盖。”
龙才:“只有这样,才能打掉她的锐气,扫掉她的威风,一夜之间,便成了一条落水狗,也是为了得到鹰笛,并为下一步行动打下了基础。”
辛媛:“这个女人挺硬气的,如果她不跪怎么办?”
龙才:“那你们是吃干饭的吗?如反抗就用鞭子抽,不跪就摁下她的脑袋!”
田竹一下闯了进来,怒气冲冲地说:“龙才,你用心太狠毒了,正如俗话所说,恶狼不咬人,嘴巴也有血腥!”
27—24室内夜
9号寓所。牛彩骑着电动车,沿友谊路而行,进入东巷12号,在方宅门前下车,匆匆走进庭院,轻轻地敲门,方驰拉开房门。
牛彩还未入内,便说:“大姐,你又要受苦受难啰。”
方驰急问:“彩儿,又有啥受苦受难的事?”
牛彩:“听大哥说,在送葬的那一天,叫你披麻戴孝,百步三跪。”
方驰诧异:“什么?百步三跪?”
“大姐,你要想法子对付哟。天晚了,我走啦,拜拜!”牛彩说完,便急步离去。
牛彩走后,方驰紧皱着眉头,在寻思着对策。一会,又狠狠地咬了咬牙,拿起手机按号……
27—25送葬路上日
一百余人组成的送葬队伍,其中包括龙虎的一帮狐朋狗友,在灰尘扬空的土路上,沉缓地向墓地行进。前面是四条大汉抬着一口大红棺材,中间是吹奏哀乐的乐队,后面是几辆满载花圈幡幛的汽车。
27—26土路日
一辆小面包车在路上行驶,车上坐着田竹与锐芒,神色沉郁,正在紧张地磋商。
27—27土路日
土路上,方驰头缠白布条,身穿白粗布衣裳,披麻戴孝,满脸泪痕,神色阴郁。
龙虎手执木棒,喝令:“方驰,早就说过了,百步三跪,你咋还不跪?快下跪!”
方驰啐道:“龙浩是你的二哥,你怎么不跪?”
龙才:“方驰,龙浩在扬幡招魂中厚殓重葬,你是他的妻子,应尽忠孝之道。”
方驰不肯下跪,背着弓箭的狗友A把她推搡。她躲躲闪闪,踉踉跄跄地走着。达吾提怒视着龙才,流露强烈地不满。
龙才:“方驰,这样顽抗不好嘛,别人会怀疑你对亡夫不忠不孝,要遭到唾骂的。”
方驰:“龙才,你是他的大哥,更应该尽孝道,带头百步三跪呀,只要你下跪,我就跟着你学。”
27—28苇湖午
送葬队伍从干涸的苇湖中穿过,行者疲惫,队伍散乱。
辛媛:“快到墓地了,你只跪了三次,在最后一段距离,必须要保持百步三跪!”
方驰抬起汗污的脸:“你的眼睛瞎了吗?苇湖湿糊糊的,我咋下跪?”
龙虎凶暴地怒斥:“你这个丧门星,谋害了龙浩,在泥巴地里,也必须下跪!”
龙才使了个眼色,狐朋狗友们凶猛地把方驰推倒在地。她抖抖索索地站起,眼里饱含受凌辱的泪水。
女秘从后面赶来,疾言厉色地说:“龙先生,这太冷酷无情了,难道要把方驰折磨死吗?”
龙才趾高气扬:“你不是龙家的人,有什么资格同我说话?”
“你欺人太甚,会引起众怒!”达吾提一边说着,一边悄然从方驰衣兜里拿出鹰笛离开。
“啪”的一声,龙虎朝方驰的双腿猛踢,狗友A用拳头顶住她的后背,狐朋B用手掌压弯她的后颈,强迫其下跪。这时,方驰望见隐身在芦苇中的锐芒,便在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控诉中,双膝跪在潮湿的苇地上,发出几声痛楚的哀叫。
27—29苇丛日
在密集芦苇的遮掩下,锐芒举起摄像机拍摄这个场面之后,与田竹随着送葬队伍而行,不停地拍摄。此时,达吾提钻进芦苇丛,对着隐约可见的远山,吹奏昂扬的笛音。
27—30大路日
逸之从后面走到前头:“龙虎,这样的尽孝道,是对人的戕害。”
龙虎阴笑:“尽孝道只有彻底,亡魂才能得到安息,你懂吗?”
逸之对龙才说:“表弟,以这种方式整人,有些出格了。你可是政府官员,会遭人痛骂的。”
正当龙虎等人催促方驰下跪时,忽然传来一阵由远而近的鼓翅声。他仰头一望,只见鹰群气势磅礴地飞来。人们还未来得及躲闪,鹰王已俯冲而下,用双翅拍打龙虎的面颊,痛得喉核直鼓,却发不出声;大雕破空而下,利喙叼走了龙才一绺头发,他颓然倒下,抱着头在地上打滚。
27—31客厅傍晚
龙家人为方驰出走之事,一直争执不休。
辛媛:“方驰离开大厅,龙浩还一个劲地追,遭遇狂风沙暴,这不是在冒险吗?”
卞晨自鸣得意地说:“我早说过,龙浩娶方驰是冒险的婚姻,现在证实了吧!”
田竹:“你的话太离谱了,不是卞夕在婚礼上表演这个丑剧,会出现这档子事吗?”
卞夕辩解:“女人怀孕,是很光荣的事。而方驰却火烧屁股,恰恰说明她心中有鬼,点到了她的痛处。”
田竹瞟了卞夕一眼:“我看呀,并非方驰心里有鬼,而是这件事有鬼!”
卞夕阴着脸:“有鬼,有什么鬼!”
牛彩打哈哈:“卞姐呀,你在众目睽睽之下,亮出你那雪白的肚皮,一点也不羞臊,你的厚脸皮,真是呱呱叫喽!”
卞夕:“生下一个是龙太子,龙家再不绝种,当然呱呱叫!”
田竹:“哼,龙太子?已经成了一桩不知羞耻的丑闻了!”
辛媛:“你的话是转移目标。”
田竹言词锐利:“不管是不是转移目标,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操纵,很明显,又是一个阴谋!”
卞晨恼怒:“阴谋,什么阴谋?”
田竹沉静地回答:“女人怪事多,可以借腹生子呀。”
卞夕唾沫乱飞:“田竹,你是指桑骂槐,这里没有你说话的权利!”
田竹理直气壮地说:“本人是龙老最疼爱的干女儿,有这种说话的权利!而你只不过是条癞皮狗,趴在龙家不走!”
卞夕怒吼:“给我滚出去!”
田竹置之不理,岿然不动。
卞夕扑了过去来,“啪”的一声,掴了田竹一巴掌。田竹也不示弱,还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卞晨气急败坏,又踢了田竹一脚。于是,二人揪头发,拧耳朵地打斗起来。
无人劝阻,饶有兴趣地观望。
龙才走了进来,吼叫:“别撕打了,明天要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布龙浩的死因。”
27—32大厅日
新闻发布会大厅内,坐满了各报、电台、电视台的记者,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龙才走到台前,扫了会场一眼,开始讲话:“红鹰集团公司声名显赫,龙浩不幸离世,已引起各界极大的关注。本人我作为他的兄长,有必要举行一次新闻发布会,澄清事实。”
会场静悄悄,一个个凝神静听。
龙才:“因为举行婚礼时,引起了一场纠纷。方驰突然出走,龙浩在后追撵,不幸遇到沙尘暴,他俩跑至一片树林,不久,龙浩就莫名其妙地死了,而方驰却安然无恙。”
锐芒:“龙先生,你是不是在暗示,是方驰谋害了龙浩?”
龙才:“可以按照这样的逻辑,进行推理分析嘛。”
记者男:“龙先生,应该按照什么样的逻辑推理呢?”
记者女:“龙先生,恐怕难以自圆其说吧?”
龙才:“众所周知,方驰嫁给龙浩的极终目标,就是攫取财富,妄图担任集团的总裁,所以……”
锐芒:“据我所知,龙浩担任总裁之后,因为他不善于吹奏鹰笛,才把鹰笛交给方驰,怎能说是方驰夺取鹰笛呢?”
龙才:“龙浩死后,我们多次劝导,方驰却一直不肯交出鹰笛,妄图霸占集团公司……”
“说得对!”忽然传来一声大喊,人们惊愕地回头张望。
方驰带着脚伤,瘸着腿来到台前,展开遗体鉴定书:“请看,这是市公安局的鉴定中心,对龙浩的遗体进行检验,确认是被毒鼠咬伤,未及时抢救而身亡。”
女记者:“事实胜于雄辩!”
大厅骚动起来,把不满的目光投向龙才。他没料到遗体在暗中被检验,顿时满头冷汗,尴尬地坐立不安。
方驰:“诬陷!毒鼠跳到我俩身边时,龙浩发现后,大义凛然,为了救我而付出了生命。”
锐芒尖利地问:“方女士言之凿凿,既然龙浩是被毒鼠咬死的,龙先生还召开这个新闻发布会,究竟是什么意图呢?”
方驰一针见血地说:“龙才找一帮狐朋狗友,把我打翻在地,便可篡位!”
龙才气噎:“你……我没有见过龙浩的遗体,怎么知道他是被毒鼠咬死的呢?”
锐芒:“既然未见遗体,怎么可以做出先入为主的判断?所谓谋杀,不就是杜撰出来的笑话吗?”
龙才额头冒冷汗,一时哑口无言。
记者们冷笑,纷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