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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作品名称:牛角开花      作者:许特生      发布时间:2017-08-05 10:58:39      字数:10480

  1—1草原日
  一个身材高挑身着猎装的少女,身背着双筒猎枪,肩膀上衬着的毡片上,托着一只泛闪金光的大雕,骑着马按辔缓行,东张西望地在寻找猎物。
  蓦地,一只野兔从树旁跳出,少女甚喜,立刻解开扣环,将大雕撒出。野兔惶恐,跳跃式地奔逃。大雕平展着双翼,在它的头顶飞翔。
  狡兔躬身钻进芨芨草丛中避险。金雕贴着草尖飞翔,虎虎生风地鼓翅,将它从草丛中逼出,双爪一下抓住了野兔的脊背,又腾空而起,飞到主人身旁时,便松开双爪,猎物从半空落下。少女张开双臂,笑声“咯咯”地接住了野兔。
  此时,传来一阵“沙沙”的声响,少女仰头眺望,只见头冠红艳的鹰王,在捕捉一只狐狸。它奔跑的速度极快,如一串飞闪而过的金光。
  鹰王紧盯目标不放,在低空起伏不定地急追。狐狸的斗法多变,先是不停地兜着圈子,在鹰王转弯时,摆脱了它的追捕。接着,又钻进稀疏的蒺藜丛。此时鹰王的翅膀难以展开,又被硬刺碰落两片羽毛,只有升空高飞,在蒺藜丛的上空盘旋监视。一会,狐狸因焦虑又跳出蒺藜丛,企图躲进旁边的树林。就在这个瞬间,鹰王张开斗篷大的双翼,金箭般俯冲而下,金钩抠住了狐狸的颈脖。
  它急遽翻滚,鹰王落地,便趁机奔逃。鹰王凌空而起,继续追击。少女驱马跟随。山路坡陡,狐狸行速减缓,瞥见鹰王临近,便钻进一个石洞。没料到洞浅,屁股还露在外面。鹰王一个凶猛的冲刺,用利嘴叼啄它的肛门,顿时肠血飞溅,被拖出来已气息幽微。
  少女策马而来,向鹰王竖起大拇指。鹰王以一个优雅的盘旋,表示谢意。
  “好,不愧是空中猎手,哈哈!”随着一阵爽朗的大笑,一个壮硕的青年人急行而来。
  少女:“哦,达吾提经理,您怎么来了?”
  达吾提指着公路旁,停着几辆载重的卡车:“这是丝路必经的草原呀。数日前,我从国内运来几车货物,在返回西域市。”
  少女:“你从国外西域城经商,现在生意咋样?”
  达吾提兴奋地说:“丝绸之路,有你、我、他,又有一带一路的策略,生意当然兴旺喽!”
  少女欣然:“你走好运了。”
  达吾提:“方驰小姐,听说你驯养了一群猎鹰及大雕?”
  方驰满意地点头,指着空中飞翔的鹰群。
  达吾提:“知道吗?最近西域城鼠患十分严重,一些老人及幼童都被咬伤了,市民日夜不得安宁。你应该让鹰群发挥更大的作用,进城灭鼠为民除害嘛!”
  方驰思忖片刻,便气势昂扬地高呼:“好主意,我交完畜产品,就率领我的天兵天将进城,开辟一个新的战场!”
  
  1—2大街日
  在街道旁的报栏前,张贴着《西域晚报》,头版头条黑体字标题:我市商界巨头龙泰逝世。小标题:留下的叮嘱是:谁手中有鹰笛,谁就担任集团公司总裁。
  报栏前围拥不少男女,在争看这条消息。有的怅叹不止,有的茫然摇头,有的垂首默然。
  这时,龙虎摇摇晃晃地走来,挤进人群一看,“嚓”的一声,将报纸扯了下来,并扔到地上。有人愕然,有人面露不满。
  路过的警官杨魄见此情景,质问:“龙虎,你竟敢把张贴的报纸撕下来?”
  龙虎歪扭着鼻子说:“哼,人死了,还上报纸,还想名扬天下吗?。”
  杨魄愠色:“你把报纸捡起来,重新贴上。”
  龙虎斜视对方一眼:“你算什么东西,给老子下命令!”
  杨魄:“你的行为,是对父亲的不尊。”
  观望者纷纷议论,瞪眼怒视龙虎。
  杨魄:“你太不像话,既无孝心,还如此地缺德!”
  龙虎愤愤不平:哼,老家伙应该把鹰笛留给我,可是现在不知去向!
  杨魄指着地上的报纸,暗示他拾起,再张贴到报栏上。
  龙虎歪拧着头,闻声不动。
  杨魄抓住龙虎的袖口。他猛地一甩一推,趁杨魄踉跄之际,便撒腿跑了。
  教授:“我知晓,这只鹰笛是由鹰骨制作的,显得格外地珍贵,犹如皇帝的金印!”
  社会学家:“看来,这只鹰笛,将决定龙氏家族的命运喽!”
  
  1—3室内晨
  美蕉园。宽敞的客厅里,龙冥、龙才与古逸之,正在轻声交谈,“呯”的一声,厅门推开,龙虎喜冲冲地跑了进来,抑制不住地喊叫:“老爷子一蹬腿,我们可以翻个过了,哈哈!”
  话音刚落,堂弟龙浪又跳了进来:“大伯死了,难道你就得救了吗?”
  古逸之明白地暗示:“龙虎,你别得意忘形,龙浩还没回来呢,看样子,今后你们龙家,要鸡飞狗跳了!”
  龙才颇有预感地说:“不是鸡飞狗跳,而是翻江倒海!”
  龙虎:“大哥,老家伙把鹰笛留给谁了?”
  龙才翻着白眼,笑而不语。
  龙浪:“大堂兄,二堂兄啥时候回来?”
  龙才:“暂时还不能通知他。”
  龙浪不明其意:“那为什么?”
  龙才诡秘地眨了眨眼,又与古逸之会心地一笑。
  龙冥:“龙浩获得博士学位,是喜庆的大事。他快三十岁了,趁这个大好的机会,先给他找个对象。”
  古逸之:“老太太,听说你要把卞夕许配给他吗?”
  龙才:“万一龙浩不中意呢?不如驾驭双套马车,再在报纸上登一条征婚启事,全城选美!”
  龙浪:“妙,双保险!”
  
  1—4路口日
  卞晨开着一辆豪华轿车,驶出美蕉园大院,穿过大街,经过十字路口,在天龙会所前停下。车门打开,卞晨跳下车,迅急地向酒楼跑去。
  
  1—5会所黄昏
  在会所的宴会厅里,高朋满座,欢声笑语,一场订婚仪式即将开始。
  卞夕与仼姓男士站在台前,向宾客们微笑着招手。
  主持人少女A讲话:“各位来宾,卞女士与仼先生的订婚仪式现在开始,先请仼先生讲话。”
  仼先生向宾客鞠躬:“感谢诸位贵宾,光临订婚仪式……”
  话音刚落,厅门大开,卞晨匆匆而入,径直来到妹妹的身旁,轻声耳语。卞夕忧喜交集,迟疑不决。
  卞晨强行拉着妹妹的手,快步走出宴会厅。
  宾客们注视着她俩急行的背影,露出迷惘之色。
  
  1—6车内黄昏
  在轿车内,卞晨与卞夕在商谈。
  卞晨毫无表情地说:“老爷子病死了。”
  卞夕:“啊!”
  卞晨急切地说:“龙浩获得博士学位之后,很快要回到西域市,可能要接老爷子的班,担任集团的总裁。”
  卞夕惊叹:“啊,我的上帝!”
  卞晨:“形势已变,你要紧急刹车,再来个急转弯!”
  卞夕不解:“急转弯,怎么转?”
  卞晨直截了当:“弃梁换柱!美蕉园已安排为龙浩选美征婚,这是不容错过的良机!”
  卞夕茫然无措:“这……”
  卞晨:“姓仼的其貌不扬,家底也并不殷实,与龙浩相比,有天壤之别。”
  卞夕困然:“可……可是,我与仼先生,正在举行订婚仪式呀!”
  卞晨:“订婚管什么用,又不受法律的约束,就把它当成一场游戏罢了。”
  卞夕:“唉,这会弄得很难堪。”
  卞晨:“现在是一个没有道德的社会,谁还管难堪不难堪?”
  
  1—7大厅黄昏
  冷场。等待。宾客显得烦恼,离开席位,来回走动;仼先生用手指敲打着桌子,不时向窗外张望,颇为不安。
  
  1—8车内傍晚
  卞夕与卞晨的谈话,仍在紧张地继续。
  卞晨:“你喜欢画画,要想成名,由业余转为专业画家,必须要经常办画展,而办画展需要许多资金,姓仼的无能为力,而对龙浩只是小菜一碟。”
  卞夕无语,只是若有所思地点头。
  卞晨语气深重:“卞夕,你曾经是老太太的救命恩人,她早就想报答你。这次机会来了,哪头轻,哪头重,难道还要惦量吗?应当机立断!”
  卞夕语含顾虑:“我与龙浩虽然有过几次交往,但他上了大学之后,再没有联系,他会接纳我吗?”
  卞晨:“以往的交往,便是感情的基础,怀旧便是出发点,温故而知新嘛。”
  卞夕:“我只是担心龙浩……”
  卞晨旋即表示:“老太太从小把龙浩抚养大,他会听老太太话的。你成为大资本家的太太,荣华富贵。卞夕呀,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卞夕:“那药店怎么办?”
  卞晨:“药店又赚不了几个钱,转让。过几天,我派车来接你。”
  卞夕决然:“好,那就取消订婚仪式。”
  
  1—9大厅傍晚
  少女A急步走进大厅,迟疑片刻,宣布:“各位来宾,因不可告之的原因,取消订婚仪式,望大家见谅。”
  大厅哗乱一片,嚣声鼎沸。有人拍着桌子,有人推倒了靠椅。
  男青年:“在这个充斥金钱的社会,婚恋也是瞬息万变啊!”
  仼先生顿足捶胸,哑着嗓子吼叫,又急狂地冲出宴会厅。
  
  1—10美蕉园夜
  龙家人坐在一楼大客厅,正在召开重要的家庭会议。
  龙才声音嘶哑:“老父离世,一家人陷入极度的悲痛之中。办完丧事,临时召开家庭的紧急会议……”
  龙家的人反应不一,有的不安,有的期盼,有的欣喜。
  龙才继续:“眼下的事情千头万绪,为了使生产不受影响,就迫切需要有人来掌管。因此,我提议,把父亲交给我的鹰笛,再交给龙虎吧,由他担任集团公司的总裁。”
  辛媛举手:“我赞成!”
  龙浪笑悠悠:“三堂兄呀,不是我吐槽,在赌场你是一把好手,与女人交往,也异常地出色,吸冰片也毫不含糊,当集团的总裁嘛,还欠一把火呢,嘻嘻……”
  龙才:“龙虎当总裁,是欠一点……不过,有管理及理财高手的表哥当助手,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逸之:“不论谁是主人,我均忠心耿耿,并尽力而为。”
  田竹:“总裁人选是大事,还是等二哥回来再做决定。否则,难以避嫌!”
  “老父有叮嘱,谁手中有鹰笛,谁就当总裁。”龙才边说边举起只有半尺长闪闪发光的短笛,“因我是政府官员,不能经商,只有把它交给龙虎。”
  田竹:“速战速决,不妥。”
  龙才:“田竹呀,你多虑了。龙浩正忙着写博士论文答辩等考试,这是有关他前途的头等大事,怎能干扰呢?”
  田竹不满:“干爸离世,未及时通知二哥,已经不尽人情了,再……龙家就乱套了!”
  卞晨:“卞夕要进美焦园,等她回来再做决定吧。”
  逸之:“咦,龙浩与卞夕,还没有挂上钩呀?”
  龙浪有预感:“挂钩在后面嘛。”
  龙才站起:“既然都发表了意见,那就举手表决吧。”
  多人举手,龙浪犹豫片刻,也举起了手,只有田竹未举手:“我反对!”
  龙才生气:“田竹,你闭嘴!”
  卞晨:“田竹,你姓田,龙家的事,你少插嘴。”
  田竹据理力争:“我从小就是老爷子的干女儿,一直住在美蕉园,从小学一直到大学,难道还不算是龙家的人,没有发言权吗?”
  龙虎粗俗:“干女儿算个屌!”
  龙才:“老爷子已不在人世,你还想拿死人来压我吗?”
  龙浪笑模模地说:“别吵了,狗咬狗,一嘴毛,何必嘛。”
  田竹言词锋锐:“干爸刚走,就急慌慌地开家庭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龙才拍着茶几:“放肆,给我滚出去!”
  田竹针锋相对:“这是阴谋!既然你不通报二哥,我就给他打电话,叫他赶快回来。”
  龙才对龙浪耳语。他犹豫,在对方眼神的催促下,才胆怯地走到田竹的身旁,把手伸进衣兜拿走了手机。田竹抢夺,龙虎跳了过来,把田竹推到门外,“砰”的一声,紧闭房门。田竹气极,一脚踢开房门,又冲了进来。
  龙才吼叫:“龙虎,把她关起来!”
  龙虎、辛媛抓住田竹的手臂,连拖带推,又将她搡到门外,穿过走廊,推进一间空房,并上了锁。
  田竹拍门呼叫:“浩哥,你快回来,快……”
  
  1—11沙原黄昏
  龙浩驾驶一辆红色摩托车,在铺着砂砾的公路上行驶。翻过灰褐色的山岗,狂野的山风放纵起来,漫天的沙尘遽然而起,排气管被细沙堵塞,摩托一动不动,他茫然四顾。
  这时,一串骆驼缓步而来,戴着防沙面罩的小伙子骑在驼背上,见摩托车手焦灼难耐,便从驼鞍上跳了下来,让八峰骆驼卧伏,尾巴对着风向围成一圈,别出心裁地组合为一个小巧玲珑的“四合院”。
  小伙热情地指着“四合院”:“反正走不了啦,就到我的高级房间,避避风沙吧!”
  龙浩见小伙的手臂上刺有象征太阳、月亮及雄鹰的纹身,腰带又佩着短刀,闪露野悍的气势。奇特又粗陋的穿戴,便眼含疑虑。他的画外音:早已耳闻山野游民的刁蛮,他还说这房间是高级的,是不是想趁人之危,有意引诱我入室抢劫呢?一念之差会铸成大错呢。想到此,就用手臂挡着风沙,僵持不动。
  漠风袭来,把小伙子的皮毛吹落,闪露出两束长发,这令龙浩不胜惊讶,原来是个少女!
  少女见他怀有戒畏,用外衣蒙着头,靠着驼腹而坐,是一种随遇而安稳笃的姿态。龙浩终于难以抵挡肆无忌惮风沙的袭击,又见少女并无侵扰之意,便悄然靠着驼腹而坐,脸露一丝安然的笑意,不禁自言自语:“这个‘四合院’,简直是童话中的黄金小屋,使遇险者获得了独厚的享受!”
  
  
  1—12树荫夜
  美蕉园。树木扶疏,草坪层翠,前面有游泳池、后有花园、凉亭,满园盛开亭亭玉立、红艳欲滴的美人蕉,显得雅致幽静。
  树荫下,龙虎、卞晨、卞夕及牛彩在闲聊,保姆小吉在为龙冥捶腿。
  龙冥:“我已说过,龙浩回来,就为他找个漂亮的女孩子。”
  辛媛:“二哥才28岁,急什么呀!”
  卞晨危言耸听:“28岁已经是大龄青年,一旦成了剩男,就不值钱了。”
  牛彩靠在卞晨的肩膀上:“大嫂,你瞎说呢,浩哥是豪门之子,即使到了一百岁,也不会贬值的!”
  龙冥强调:“这次选美,要兴师动众,高富帅必须要百里挑一!”
  牛彩任性地说:“唉,如果我是富二代,该多好呀,以后能嫁一百个男人了。”
  龙虎拧牛彩的鼻子:“你还是一个小萝卜头,就想嫁人呀?”
  牛彩一本正经地说:“虽然我只上初三,也要提前设计未来嘛。”
  卞晨取笑:“哎呀,你刚脱开裆裤,就早熟呀?”
  牛彩理由充足地说:“现在的黄瓜、西红柿,提前一个多月就上市了;孵出来的小鸡,四、五十天就下蛋了,人也提前催熟了!”
  众人笑得东倒西歪。牛彩顺手打开身旁的书包,拿出三本书:《女士如何与成功男人交往》、《聪明的女人怎样嫁给富豪》、《如何嫁给有钱的人》。
  卞晨:“彩儿,你怎么看这类书?”
  牛彩手舞足蹈地说:“怎么啦?现在谁都想嫁给富人,我得提前武装自己的头脑呀!”
  卞晨站起:“我回房了,在微博上发一份征婚启示,再叫人在汽车上贴几张,让全市的美女来美蕉园见面。”
  
  1—13房间夜
  几十名少女坐在电脑前,在看微博上的一则征婚启示:龙浩,28岁,帅哥型,获博士学位,即将担任花猫集团公司总裁,有亿万资产,希望找位佳丽为妻,有意者可于本月十日九时,在东街美蕉园见面。
  少女们有的流露欣赏之色;有的眼含向往之情;有的满面笑容;有的跃跃欲试。
  
  1—14房间夜
  腰背佝偻的麦娘,拉开抽屉,拿出了一张叠好的硬皮纸,笑眯眯地递给女儿。
  方驰把一张打印的大纸展开,迅速地用目光一扫,不禁诧然:“妈,哪来的征婚启事?”
  麦娘:“我从商店买东西回来,见到路边一辆载重卡车上,贴着一张龙家的征婚启示,便悄悄地把它撕了下来。”
  方驰:“你把它撕下来干什么?”
  麦娘很神秘地说:“如你乐意,可以参加征婚见面会呀。”
  方驰笑道:“我又不是剩女,参加啥征婚见面会?妈,你是越活越年轻了,既时尚,又新潮!”
  麦娘笑眉笑眼:“那当然,与时俱进嘛。如与龙家挂上钩,那就有钱、有车、有房子了。”
  方驰讪笑:“哇,妈,你真是好样的!财富观念越来越强了!”
  麦娘深有所感地说:“你妈从生下来到现在,一辈子受苦受累,实在是穷怕了。所以,你再不能找穷字号的,要找一个家庭殷实的丈夫。”
  方驰不耐烦地说:“妈,我现在还没有谈恋爱的感觉。”
  麦娘搂着她的肩膀说:“只要男女双方一接触,‘呯’的一下,感觉和火花就自然冒出来了,哈哈!
  
  1—15院外晨
  阳光还在楼顶上闪烁,美蕉园已门庭若市,不少的名媛淑女,风姿绰约,浓妆艳抹,花枝招展地聚集在宅院前,声浪鼎沸。街上行人驻足而望,大大满足了男人们观赏美女的欲望。女记者锐芒扛着摄像机在扫描,这是一条具有轰动效应的征婚新闻。
  
  1—16院内晨
  有人开始不耐烦地按铃。收发室里四十多岁的牛姑,拄着一根精致的手杖向门外一望,又返回室内,按收缩键,电动伸缩门就顺着轨道滑行而启开。少女们正要蜂拥而入,被卞晨张臂挡住。
  卞晨以鉴赏家的目光,将少女们扫视一遍,用手指点出四个清秀的少女。她们欢快地进入大院之后,按照吩咐站成一排,等待心中的郎君过目。
  
  1—17美蕉园日
  此时,传来一阵鞭炮和唢呐声,参加征婚的少女扭颈而望,不明其意。随即电动伸缩门启开,三辆轿车徐缓地驶入庭院,龙冥等人到门口迎接。
  车前打开,搬下行李、皮箱,卞夕等人下车,立刻响起热烈的掌声。卞夕身着名牌服装,笑吟吟与龙冥、田竹、辛媛拥抱,欢声笑语。
  逸之闪动狐眉:“啊,真是女神来了,还放鞭炮吹唢呐,老太太还亲自迎接。”
  征婚少女B:“咦,她也是来参加选美征婚的吗?众星捧月似的,是别有一番用意喽。”
  龙浪:“此女在这个节点进入美蕉园,肯定是要与龙浩挂钩喽。”
  龙冥拄着拐杖,大声说:“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少女画家叫卞夕,也特意来参加今天的选美征婚。”
  田竹对龙浪小声说:“老太太很有谋略,此时此刻把她接来,大造舆论,先声夺人!”
  龙冥亲切地拉着卞夕的手,绕园一圈。老妇全身上下佩戴着项链、戒指、手镯、手链,其他人跟在她的身后。
  
  1—18院内日
  牛彩用目光一扫,轻声:“浩哥,你多酷呀,一下招来了这么多下凡的仙女。”
  龙浩笑声藏着冷意:“哇,真是美女如云,财富催发爱情,批量生产!”
  卞晨:“征婚见面会现在开始,按顺序进行,请自我介绍。”
  胸前佩戴珠宝的少女A:“本人是80后,有顶天立地的高度,龙先生有足够的财产厚度,二者是最完美的结合!”
  龙才满意地点头:“是高度与厚度的联姻,见解不凡!”
  少女A在龙浩面前,一个姿态优雅地旋转:“天使的容貌,魔鬼的身材。帅哥,怎么样?”
  田竹哄笑。抢先回答:“像一只快要下蛋的花母鸡!”
  少女A依然气势昂扬:“英俊的龙先生是富二代,玉女也是富二代,龙对龙,凰配凰,已经横贯千秋万代,如果我俩婚配,把财富叠加起来,便是一座金字塔!”
  龙浩:“只是这样的金字塔,仅仅是个人一种炫耀,有何意义呢?”
  接着,少女A又忧伤地唱起来,京剧中又夹杂流行歌曲,间或又有几句话剧的对白。众人不解。
  龙冥挥手打断她的唱腔:“喂,这不伦不类的说唱,是什么玩意儿,你究竟是戏子还是……?”
  少女A紧接:“我本来是唱戏的,有千千万万的粉丝,后来因国粹日渐衰退,只好进入舞蹈界,是两栖……”
  龙浪紧接着奚落:“是属于两栖动物!”
  男人仰脖大笑,女士笑弯了腰。
  少女A气得咧嘴,腮帮直鼓。
  妙龄哑女跨前一步,把一张叠成花瓣的白纸,敬重地递给卞晨。她展开念着:“我是80后,美艳惊世,只是耳聋,我相信财富的魔力,可使耳朵重新能听到蚊虫的嗡叫声。因此,傍大款是我的现实之路!”
  牛彩不知是赞赏还是批评:“哇,哑女也很物质呢!”
  众女掩嘴窃笑。龙浩:“如果财富有如此大的魔力,时空就倒挂,河水就倒流,整个世界就错乱了!”
  
  1—19东巷傍晚
  身着花布衣裙的方驰,肩膀上托着蒙着纱巾的鹰王,正沿着一条小巷走着,跨过一座小桥,正好与高中时男友陈洲相遇。
  陈洲喜不自禁地说:“驰驰,听说你从草原来到城里,我特意来找你。”
  方驰漠然:“找我干嘛?”
  陈洲双臂搂住方驰的腰,从背后把她抱起,鹰王惊飞。方驰掰开对方的手臂,生气地翘着嘴。
  陈洲不快:“驰驰,你见了我,翘起的这张嘴,怎么能拴住一头毛驴呢?”
  方驰闭口不语,秀颈扭到了一边。
  陈洲暗喜:“驰驰,你来到城里,又峰回路转了?”
  方驰眼里闪射一丝警觉的光亮:“什么峰回路转,鹰王都讨厌你,飞走了。”
  陈洲挨近她的肩膀:“我俩从小就在一起捏泥人,长大以后,从小学、初中到高中,都在一个班级,两小无猜,后来开始对象。”
  方驰低头不语,反应冷淡。
  陈洲:“没想到,天不转地转,两人又转到一起了,给我带来了如愿的期盼!”
  方驰故作不知:“啥如愿的期盼?”
  陈洲亲昵地搂着方驰的肩膀:“时来运转,死灰复燃,意外的幸福,我要……”
  “过去的事,早已烟消云散,我俩不可能再黏糊在一起了!”方驰倏然转身,快步而去。
  
  1—20美蕉园日
  正在声浪一浪高过一浪时,身材丰满的少女B跨前一步,语含饱满的情调:“我是影星,16岁,已有婚史,是世界上最年轻的寡妇……”
  龙冥打断她的话:“喂,龙家不娶寡妇,只要黄花闺女。”
  少女B很赤诚地说:“老太太,你知之甚少,现在十四五岁的女孩就怀孕了,哪还有什么黄花闺女?再说,寡妇与少女的价值是一样的。而且,姑娘的爱是挂在嘴上,寡妇的爱是在心里!”
  少女A谴责:“胡说,我们都是实打实的处女,难道对龙先生的爱,是挂在嘴上吗?”
  龙冥对影星女送去一缕微笑:“这话说得很到位。”
  少女C跨前一步,言辞严谨:“我爷爷是老红军,副省级别,父亲是人事局局长。龙浩先生与我婚配,便是最佳的官商结合,可以再上一层楼。”
  田竹哂笑:“不是官商结合,而是官商勾结!”
  龙浩嘲谑:“如我俩缔结姻缘,不是登上一层楼,恐怕是要上绞刑架了,哈哈!”
  龙冥嫌弃:“你的眉毛倒挂,不吉利;门齿缺了半截,不标准。”
  龙浩正言犹未尽,一个白发苍苍、满嘴朽牙的老太婆突然闯入,精神抖擞,健步如飞。众人为之一惊,均以怪异的目光盯视。
  卞晨仔细将她端详一番:“老太太,这里是征婚的场所,不是养老院。”
  老太太断然地说:“没错,我就是来这个征婚的场所。”
  龙浩温和地问:“老太太,您高寿?”
  老太太自豪地说:“今年已满一百岁,财富使我长寿!”
  牛彩笑了:“哇,你来征婚,是做龙浩的娘,还是当他的奶奶?”
  众女哑然失笑,男人讥讽声四起。
  老太太视而不见,依然一本正经地说:“当然是做龙浩先生的太太!”
  在一片哄笑声中,卞夕刻薄地说:“真是老骚情,不知羞耻!”
  老太太充耳不闻,继续发表应婚宣言:“爱情不存在年龄的差异,难道只许八十岁的老翁,娶十八岁的小姑娘,一百岁的老太婆,就不能嫁给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吗?这不公平!”
  龙浪讪笑:“你若嫁给龙浩,恐怕他就要断子绝孙了!”
  老太太不惧闲言充耳,并大步跨了过去,竟然把龙浩拢到胸前:“亲爱的,你有数十亿的资产,我有一百多亿的财富,旗鼓相当,少夫老妻的财富加起来,就可以进入吉尼斯纪录,这是多么值得骄傲的盛事,何乐而不为呢?”
  龙浩把她的手臂拉开,笑声含着厌嫌:“如娶了你作老婆,我只有抱着金银财宝,同你一起进棺材了!”
  老太太已明白当不了新娘,在一片戏笑声中,愤愤不平地走出庭院。
  
  1—21大街日
  随着一阵“吱吱”的叫声,一群老鼠从角落及垃圾桶里钻出来,优哉游哉地大摇大摆,毫无顾忌地招摇过市,行人都视而不见,几个老人还向一旁避让。
  片刻,十几只颜色各异的猫,高雅地踱着方步,一副得过且过的、慵懒养尊处优的富贵之态,对乱蹿乱跳的老鼠群也视而不见。
  方驰不禁自言自语:“怪事,猫是吃老鼠的,咋成了一家人?”
  此时,五个服饰华丽的女人,各自怀里抱着一只花猫,姿态优雅在街角逛。几只老鼠从洞里溜出横穿大街,钻进一家面包店。花猫视而不见,眯着眼享受清福。
  一会,方驰臂托鹰王走来,刚穿过斑马线,“咔嚓”一声,鹰王凌空飞起,很快又俯冲下来,以闪电般的速度,将其中的两只花猫叼走,一个弧形地旋转,转瞬间,花猫落地断气。
  贵妇惊呆了,失魂般地站着,街上的行人鼓掌,并围过来观看。
  贵妇双膝跪伏紧抱着死猫,呼天抢地大哭,泪水满脸流淌。
  方驰语含嘲意:“夫人,哭个啥子嘛,干脆给死猫开个追悼会,再装入水晶棺材吧!”
  少女D把泪水一抹,指着方驰的鼻梁:“花猫被叼死,必须赔偿”
  贵妇恶声:“这是波斯猫,值八百条老鼠尾巴,不赔就砸烂你的狗头!”
  方驰针锋相对:“行呀,那你去找鹰王赔吧。否则,我就割断你这条生蛆的舌头!”
  男青年走了过来:“你们抱着花猫,要去哪里?”
  少女D:“参加美蕉园的选美。”
  市民A:“参加选美,抱着猫干啥?”
  少女D:“有波斯猫的衬托,美上加美嘛。”
  社会学家走了过来:“请问市长夫人,鹰王为何要叼死花猫呢?”
  贵妇把天鹅颈扭到一边,装哑不答。
  男青年尖刻地说:“哎呀,真是猪脑子,如此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了,是花猫不抓捕过街的老鼠,实在看不顺眼嘛。”
  少女D:“我们只爱宠物,不管抓什么老鼠,难道养猫也犯法吗?”
  警官:“政府刚张贴通告之后,人人灭鼠,猎鹰更是日以继夜地捕鼠,而你们这一族,对灭鼠却漠不关心,不是一个合格的市民!”
  社会学家:“自古以来,猫是老鼠的天敌,以捕捉它为食,而你们日日夜夜把它抱到怀里,吃新鲜的鱼虾,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日益蜕化而不捕捉老鼠,致使鼠患成灾,难道不是你们的罪错吗?”
  少女D蛮横:“别给我讲这些大话空话,不赔偿,誓不罢休!”
  男青年:“哼,赔你几个臭屁!”
  少女D及贵妇抚摸着花猫,又哀叫一声,竟然倒在地上打滚,双足踢蹬,喊冤叫屈。
  哄笑。
  有行人前来劝阻,她俩依然如故,不停在地上翻滚。此时,仍在飞翔的鹰王俯冲而下,双翼掀起一股呼呼的冷风。二人登时吓得面色惨白,惊跳而起,赤脚而逃,贵妇还摔了一跤。
  “哈哈哈!”行人望着她俩狼狈的背影,爆发开心的大笑。
  
  1—22庭园日
  少女D沿街急行,强行进入美蕉园,把卞夕拨拉开,趾高气扬地说:“龙先生,本人是高颜值,又是市长的女儿……”
  龙浩打断她的话:“哦,是千金小姐,一旦攀亲,灵魂就出窍,肚子就屙稀!”
  哄笑。
  少女D离开后,卞夕跨前一步:“龙浩,我俩又见面了,幸运!”
  龙浩:“哦,卞小姐最后一个出场,是演压轴戏喽?”
  卞夕答非所问:“我看呀,美蕉园美丽而富有,只是缺少一样十分重要的东西。”
  逸之颇有兴趣地问:“是吗?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呢?”
  卞夕加大音量,一字一顿:“健—康!”
  辛媛深有所感地点了点头。其她征婚少女都厌烦地望着她。
  卞夕侃侃而谈:“健康是资本,健康是根基。有了健康,就拥有生命;有了健康,就拥有快乐;有了健康,就拥有幸福;有了健康,就有了未来……”
  田竹厌嫌地打断她的话:“卞小姐,这里是征婚见面会,不是让你来做医药推销广告。
  龙浩:“卞小姐,我问你,今天见面交谈,为何总是离不开财富这个字眼呢?”
  卞夕立即回答:“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呀!很简单,每年全球都搞富豪排行榜,怎么无人搞穷人排行榜呢?”
  龙浩锐利地说:“让富豪排行榜大行其道,是谬误!我只想说一句,婚姻的基础,仍然是感情!”
  卞夕反驳:“不,物质是爱情的氧气!在这个充斥金钱的年代,感情已显得异常苍白,没有财富的婚姻,是一只空蛋壳,最后土崩瓦解。”
  龙浩:“那你这个金粉女郎,追求是什么呢?”
  卞夕回答得干脆利落:“抓住幸福,就有了未来;失去幸福,便是末日!”
  龙浩:“人们在追求不可预知的幸福时,往往成了背在背上沉重的十字架。再说,难道美蕉园是什么幸福的象征吗?”
  卞夕颇有诗意地说:“对,我把踏入豪宅的第一步,当作进入圣殿的终点。”
  龙浩笑着暗示:“可别把寻找富人,当作有前途的事业来经营啰。”
  牛彩拍着额头:“哇!如果我来征婚,该说什么呢?”
  少女C讥笑:“嗬,还刚脱下开裆裤,就如此性感了,咯咯……”
  牛彩生气地说:“我性感,你不骚情,怎么来美蕉园找老公?”
  少女C也气冲冲地说:“你敢对我吐槽,告诉你,我在美蕉园来找老公,有足够的资本,你有个屁!”
  牛彩撇了撇嘴说:“哼,越是珠光宝气的女人,越会勾引男人,都是骚货!”
  少女C蹿跳过去,“啪”的一声,搧了她一巴掌。牛彩也不甘示弱,一头猛顶对方胸脯,她身子一歪倒地,精美的高跟鞋甩出几米远,珠宝散落一地,又急呼呼地站起,紧紧揪住牛彩的头发,死拖硬拽,又用双脚踢蹬,两人打斗起来。
  众女视而大笑。田竹把她俩拉开。龙浩拾起珠宝和高跟鞋,放在少女C的脚边,又拍了拍她背上的灰尘。少女C鼓动腮帮忍了忍,抓住龙浩的肩膀,穿上了高跟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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