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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在坎坷的人生路上自强不息

作品名称:荆棘人生路(上)      作者:志在千里      发布时间:2017-08-01 15:41:41      字数:5152

  死里逃生,这无法预测,也许是我和朱凌志的命中载有非遭此一劫不可,是珠海湾仔的边防警察给了我俩第二次生命,使我俩从那波涛汹涌的海水中拼命地挣扎了出来。海水的狂妄,扰得我俩的心无法平静,一浪高过一浪的混浊的海水吓得我俩惊魂不定,我俩决定离开这可怕的珠海,到东莞去谋生存之路。
  说来还真不凑巧,我俩本打算直接从珠海搭车到东莞,无奈车子在途中突然坏了,我俩只能搭车先到常平,再从常平转车去东莞。
  我俩到常平镇时已是晚上,没有车再开往东莞,那晚月亮特好,满天的星星眨巴着眼睛把大地照得通亮,常平镇到处灯光辉煌,娱乐场所、酒店,那一处都贵客满座;各商场,商品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各工厂,厂房林立,工人们在忘我地忙碌着。我俩在工厂附近看了看,这些工厂大都是港资企业,也有中外合资、中外合作企业,企业虽多,但很少有招工的,纵使有招工,需要的也是高级人才、并且在二十五以下的男女青年。
  在这开放城市里都是有钱人的天下、无钱人的地狱。有钱人可以任性、可以潇洒、可以为所欲为,无钱人在这城市里就像垃圾一样没人瞧得起,连酒店的门口都写着“衣冦不整,严禁入内。”
  我和朱凌志不敢进入酒店,我俩担心因自己的一脸寒酸、一身落魄怕被别人瞧不起,就背着行李走进了一家低档的招待所,朱凌志问:“请问住宿最便宜的多少钱一晚?”
  “单人房一百五十元,双人房两百元。”服务员很生硬地答道,脸上毫无表情。
  我俩不好意思吭声,更不好意思讨价还价,听那服务员一说我俩倒被这房价吓了一跳,十分没趣地背着行李走了出来。那时还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在常平镇每夜的住宿费最低的也要一百多块钱,而我和朱凌志每人身上只有五百块钱,五百块钱还包括车费,我俩是没办法住宿的。到街道上露宿显然也不可能,街道上到处都有警察巡逻、没有我俩的容身之地,我俩只能步行到一偏僻处,该处尚有一个没完工的工地,该工地上有一工棚,工棚外有一个卷闸儿,该卷闸门是开着的,我俩走了进去,打算在那里面将就着住一个晚上,反正再过六个小时就要天亮了。
  那晚,天气闷热,心里像火烧着般难受,因是夏天,工棚内外既闷燥又蚊子多,那蚊子像八辈子没吃过东西似的,在这工棚里飞来飞去,把我俩当成了“猎物”,像饿狼一般直扑我俩的身子,在我俩的身上狂乱叮咬,拼命喝血,仿佛要把我俩身上的血非喝干不可,喝就喝吧,还胡乱地我俩耳边“嗡嗡”狂叫,扰得我俩不得安宁。
  到了深夜一点,天气稍微涼爽了些许,一天的奔波,我俩也有了睡意,不知是自己太辛苦了还是被蚊子咬得麻木了,工棚里的蚊子好像不再有我俩刚来时那么猖獗,为防止小偷乘我俩酐睡之机偷走行李和我们身上的那一点可怜巴巴的钱,我俩在睡前把那卷闸门拉了下来。
  大约是到了深夜两点半左右,有人在外敲门,由于卷闸门是铝制品,敲起来格外响,我俩以为是小偷来了,既不敢吭声也不敢开门,蜷缩在一角,不一会,卷闸门被拉开了,他们走过来说:“我们是派出所的干警,请出示你们的暂住证。”
  我俩站起来回答:我俩刚从珠海过来,没有你们这边的暂住证。
  “请出示你们的车票。”
  我们把车票拿出来交给他们査验,他们査后就说:“你们不能到这里住宿,街上有宾馆。”
  我俩走出了工棚,在外面转悠,突然有一个操湖南口音的“老乡”走过来问:“老乡,是来进厂的吗?”
  我俩毫无戒备地答道:是的。
  “我可以介绍你俩进厂,不过每个人要交五十块钱的介绍费,介绍费不要你俩先交,等你俩进厂后再给我。”我俩看到这“老乡”说话也诚恳,是一个厚道人,不像是个骗子,于是就跟他搭起话来。
  可是可以,请问你介绍的是什么厂?
  “电子厂。”
  每个月工资是多少?
  “刚进厂时拿日薪,每天七块钱,八小时工作,超过八小时算加班费,加班费是当天工资的1.5倍。”
  工厂在哪里?
  “就离这儿不远,沿这河堤岸走过去就是。”
  你哪儿今晚有住的地方吗?
  “有,你俩跟我走,十五分钟就能走到。”
  好,我俩跟你走。
  那“老乡”走在前面,我俩背着行李走在他后面,我俩和他走着走着,突然从后面走出四个人过来,猛力一拉把我俩的包抢了过去,然后舞着刀说:“快把钱交出来,不然砍死你两个。”话音刚落,就亮出匕首顶住了我俩的胸膛,我俩不敢反抗、也不敢吭声,就“乖乖”地把各自身上仅有的四百多块钱全部交给了他们,走在我俩前面的那个“老乡”转过身来说:“你俩身上还有多少?全部拿出来,不然,我们要你俩的狗命。”旁边一个人一棍打来,打在朱凌志的脸上,顿时他的鼻子就被打出了血,那人恶狠狠地说:“交还是不交,不交我们就砍死你们。”
  我们的身上实在没有啦,我们拿什么交?
  “没有?跟我搜!”
  那“老乡”像狗腿子一般在我和朱凌志的身上的口袋里搜了过遍,没有找到任何东西,于是就凶着说:“我操你妈的,你两个都是个穷鬼,老子把你俩打死算了。”说后,他就一巴掌打来,我俩匆忙躲开,躲开后撒腿就跑,边跑边喊:救命啊、救命……
  我俩被劫后已身无分文,莫说住宿,就连吃饭、坐车都没钱了。从常平到东莞尚有七十多里路,我俩只能靠步行。
  初到常平,我俩对从常平到东莞的路线根本不熟,不知往哪个方向走,加之刚刚被劫,心里还有几份胆怯,生怕又遇到打劫的,自己的这两个小命可能就真的没啦,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城市里,在这大晚上的还真没有我俩落脚的地方,没办法,我俩只能去寻找派出所,想到派出所的围墙外露宿一宵,心想也只有在派出所围墙外露宿最安全,因为一旦遇到坏人就可以喊。说来也巧,我俩东走西撞,还真的找到了派出所,我俩就在派出所的围墙外露宿了一宵。值得庆幸的是:那晚派出所干警没有到围墙外巡逻,也没看到有打劫的人从此路过,当然,我俩就是一个光人,即使再碰到打劫的人,我们的身上也没有任何东西可抢了。
  第二天,我俩向卖地图的老板说情,他知道我俩被劫的情况后就送了一张地图给我俩,我俩拿着地图就开始步行,我以前虽然在农村呆过一些时日,但与朱凌志相比,我没有他吃过的苦头多,他长途跋涉好像没事一般,我开始走路还算可以,大概走了三十多里路就开始不行了,饥饿、疲惫交织在一起,我的脚实在迈不开步了,口里直流清口水,心里好想好想吃点东西,可我们两个都身无分文、哪有东西可吃呢?不说有谁能给我们一口饭呷,就是有谁愿给我俩一个生红薯或者一个生萝卜充充饥,我俩也会感激涕零。
  我有一米七八的个子,朱凌志还不到一米六八,他要背着我走简直不太可能,更何况我俩都在饿着肚子,不得已我俩只好边走边停,倦了,喘口气后又继续行走,一旦发现哪里有压水井或者井水就去饱喝一顿,用水充充饥,其实用水充饥也正如鸭呷雪一般,只不过是对自己的心灵的一点安慰,喝饱了水、拉兜尿、肚子又饿了起来。
  广东的温度特别高,到了中午,那公路上的柏油被火辣辣的太阳烤软了,那软绵绵的柏油沾着凉鞋,像一块磁铁一般吸着我俩的鞋子使我俩无法行走,我俩使劲地拉、那凉鞋被拉断了,我俩的脚跟触着柏油好像烧红的烙铁汤着一般,格外难受。
  到了傍睌,公路上的热气还是直往脸上扑,扑在身上、脸上火辣辣的,直至晚霞挂在天上,太阳躲进了云端,地面才稍微凉快些。
  离开了柏油马路,我俩走入了乡间小道,小道上仍有车辆在来回奔走,路面上尘埃被车子刮得漫天飞舞,我俩身上都粘满了尘埃,头发变成了黄色,这黄色都是黄尘染上去的。
  又是深夜,我俩终于风尘仆仆地到了,进入了另一个城市——东莞。
  朱凌志找到了他的妻子张美美,张美美在东莞一个电子厂打工,她在该厂工模部搞电脑切模,属技工,在那时,南下打工的人络绎不绝,工厂一般不招工,厂部要增补员工都是本厂员工介绍进厂的,没人介绍根本进不了厂。我俩经张美美介绍一起进了该电子厂,都分在仓库,朱凌志管塑胶材料,我负责管五金材料,我在一仓,朱凌志在塑胶仓,我们仓管员住在一起享受着付拉长级待遇。
  初入工厂,一般都吃生,朱凌志被分在塑胶仓管塑胶料,在仓库,管塑胶料是一份最辛苦的工作,塑胶料每包有五十公斤,平时要把塑胶料码好堆,发货时一包包码在卡板上,按单给部门备好,然后发料。货柜车来了,整个仓库四十多个仓管员都要去下货柜,那货柜长度有17米,每次拉过来的塑胶料差不多有20吨。
  在那炎热的夏天,货柜里面就像蒸笼一般,不说要下塑胶料,就是人站到里面心里就会像开水汤着般的难受,身上的汗就像井水从皮肤里冒出来,我们下塑胶料都是光着膀子的,下完货后每人喝一瓶矿泉水。后来厂部组织了装卸队,我们仓管员就不下货柜了。朱凌志还是管塑胶料,塑胶料有很多种类,不同种类的塑胶料有不同的用途,因此给发料增加了很多的困难,塑胶料的管理不比其它物料的管理,塑胶料体积大,占地面积大,而仓库面积小,各种塑胶料很难规划摆放专门的位置,有时发料不方便,朱凌志要把那五十公斤重的塑胶料从地面用双手抱出来,抱一包塑胶料倒无所谓,一天要抱个百把包塑胶料人就会很辛苦,人就会累得腰酸腿痛,四肢无力。
  时间大约持续了半年,朱凌志被物料部经理调到了不合格仓,搞不合格处理,每天负责不合格的更换、不合格的退货,不合格品的报废处理。
  在外打工,没有业余生活,每天就是上班、吃饭、睡觉,精神十分空虚,生活很是无聊,我和朱凌志每天清早起床跑步,我起初不知他是什么原因坚持长跑,我最初晨跑是我大脑发热情感冲动,看到人家跑自己也就动了心思,心动不如行动,我就跟着朱凌志跑了起来,在他的带动下,一跑就成了习惯,习惯养成了,就自然成了,养成了习惯就像人要吃饭、就像人要喝酒、就像人要饮水一般,是生活之所需,变成了个人之喜好,爱上了好像一天不跑步还真有点不自在、一天不跑步还真有点不习惯。我们每天早晨都要跑一跑,有时厂车在途中碰到我们,停下来叫我们上车,我们也不愿坐车。
  其实习惯的养成也并不容易,起初要攒很多心劲,不是每天都想起早床。每个人都有惰性,我们当然也不例外,特别是在那寒冷的冬天,室内与室外的温差大,睡在那热被窝里真的不想起床,我也是个黏被窝的人,有时起床晨跑对自己也有点强迫,强迫自己起床,时间久了就不强迫自己了,自然而然就想跑了,而朱凌志每天坚持长跑五公里以上,我与他不能相比。
  在晨跑时我跑到半路就跑不动了,我就想停下休息,朱凌志看到我没有信心,就向我招手说:“老伙计,别停!跑快点。”
  我跑不动了,我站在那里等着他,等着他的归来,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他返回了。他又对我说:“快!我们跑回家。”
  开始跑步时我是早晨五点半起床,跑不了多远,跑着跑着就体力不支了,回厂后大腿酸痛得要命,第二天跑步脚都有点迈不开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身体素质就比前稍微强一点,身体对跑步也有些适应,即使连续不断地跑上一公里路也不觉得怎么吃亏,但步子还是迈得不大,只不过是小跑罢了。时间一天天过去,我每天提高那么一丁点,那一丁点的提高我都会付出不少,只不过是自己愿意付出也不觉得怎么辛苦,当然,我也并不把跑步当回事,每天凌晨起来跑步,目的是想增强一下体质,免得自己未老先衰,而朱凌志每早都是长跑,好像他有压力似的,他每天坚持长跑五公里以上,不达目的死不罢休,我搞不清楚他为何要这么拼命,我感觉到他并不只是有跑步的习惯而已,而是超极限地在强迫自己长跑,对此我感到好生奇怪,于是就问他:凌志啊,你天天坚持长跑,你老婆不说你吗?
  “她怎么会说我呢?是她督促我跑的。”
  是么个原因?
  “咯个原因你就冒晓了吧。”
  你们两口子的事我哪里晓得呢。
  “你应该还记得嘛,我出过两次车祸,岀车祸后我的大脑反应迟钝了,记忆力也减退了。”
  咯个事我晓得。
  “她要我每天坚持跑步,只有每天坚持长跑,才有可能慢慢地恢复到原来体力。”
  看来你老婆对你还是用心蛮良苦的噢。
  “没办法,我再不增强体质,我咯个人就完了,就会变成一个废人。”
  噢,原来如此。
  朱凌志为了恢复身体,他每天坚持长跑,跑的时间久了,效果还是比较明显的,他的肌肉比以前结实多了,大脑反应也没有以前那么迟钝,记忆力也相对增强了,人到了而立之年再不会像豆蔻年华时那么有可塑性、那么精力充沛、那么思维敏捷,更何况他还出过两次车祸,每次车祸都是死里逃生。他对我说:“跑跑步既能活动筋骨、又能促进血液循环、还能延缓衰老、防止智力过早褪化,有百益而无一害。”我在他的鼓励下也经常跑步,但没有他有恒心、有耐力。
  时间一年年过去,朱凌志在东莞市的街道里、学校旁、公路边、工厂的旮旯里都留下了他的很多脚印,有雨天的、有阴天的、有晴天的、还有霜天的,有的被尘埃盖住又被别人踩上新的;有的在那泥泞里刻着深深的足印又被别人的脚踩碎;有的映在启明星的记忆里又被启明星遗忘;有的飘浮在星辉的影子里又在星辉里下沉。他的每一个脚印都是岁月的迹痕,他的每一个脚印都是汗水的凝聚,他的每一个脚印都是他强身健体的见证。
  鞋子烂了,磨平了路上的坑洼,磨去了大腿上的酸痛,增强了他的肺部的活动量,他每天就是这样风里来雨里去,坚持着长跑,在困难面前,他从不认输,车祸夺去了他的健康,他要用自己坚持不懈的长跑把自己的身体强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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