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大受欢迎的歌手

　　“他是怎么进入娱乐业的？”赵秀芬追问道。
　　“杨草原这人，是跑江湖出生。最知道人际关系的重要性。你们想想，他开了会计事务所，与谁打交道最多？”
　　“当然是财政、税务部门了。”杨文化马上回答。
　　“对，就是财政、税务部门。杨草原作为空手套白狼的高手，不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力争利益最大化。所以，自从开了会计事务所以后，杨草原就开始与财政、税务部门那些官员拉关系，几年下来，关系搞得如胶似漆。拉关系，杨草原花了不少钱；但这些钱，他没用多少功夫，就连本带利全收回来了。”
　　“他是怎么弄的？”赵秀芬问。
　　“一般会计事务所，挣的只是委托人的服务费。而杨草原，除了挣委托人的服务费，还通过自己在财政、税务部门的关系，挣另外一笔钱。那就是，帮纳税人少报收入，少纳税，收取提成费。为增加这笔提成费的收入，精明的杨草原，很早就把眼光盯在了娱乐业上。为什么？就是因为娱乐业有个特点，那就是：容易产生暴利，而收入又不稳定。当红的演员，一次出场收入，就是几十万，几百万。这样，纳税的数目就庞大。这是暴利。但同时，这一次出场费可能是几十万，下一次可能是几百万。很不确定。杨草原就利用这个特点，从中牟取暴利。你想，本来一次收入了二百万，在他的操作下，按五十万报税，那中间有多少差距！”
　　“要这样的话，不仅杨草原挣钱，那些演员也挣钱呀！”赵秀芬说。
　　“杨草原如果真像我们刚才说的那样明目张胆地做！他早被同行揭发出来了，哪会混到今天才出事儿。事实上，他做这事儿的时候，是非常隐秘的。好多演员根本不知道有这么回事儿，他们都以为杨草原只是挣了他们那份服务费，根本不知道，杨草原还挣了另外一笔收入。其他同行也被蒙在鼓里，不明究竟；一直以为，人家是第一家会计事务所，有基础，社会影响大呢！”
　　“他是怎么做到的？”杨文化问。
　　“杨草原使用这个手段，明着，只针对其中有影响力，人际关系好的几个主要演员。然后，请这些演员为他做宣传，拉其他演员来他的会计事务委托办理税务事宜。这样，杨草原的这种暗中操作，就只有那几个与他结成同盟的演员知道，别的演员，只是听那几个演员推荐，说杨草原这儿办理税务事宜，收取的服务费少，而且服务周到。授受委托后，发现收的委托费果然挺低，服务也很周到；就互相宣传。这样一来，省里演艺界的许多人，全委托杨草原为他们办理税务。他们根本想不到，杨草原少收了他们服务费，却从他们那笔收入里，赚到了更多的钱！这回，要不是另一家会计事务所，收买了其中一个与杨草原合作多年的演员，拿到实实在在的证据，杨草原还不知道会从那些演员身上挣多少钱呢！”
　　“这么说，杨草原这次摔跤跌倒，是同行对他使了诈呀！真像老话说的，同行是冤家！一点儿都不错。”赵秀芬接道。
　　“我觉得，杨草原虽然使用欺骗手段赚钱，不是什么好人！但那个告发他的竞争对手，使用收买的办法，扳倒他，也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杨文化说出自己的看法。
　　“现在这种情况太多了！有时候，真是叫人防不胜防！不过，这回，可苦了那些演员。他们把自己的财务委托给杨草原，一直以为自己老老实实按国家的规定交税呢！这回，一下子，全成了偷税的。要受到加倍的处罚不说，连自己多年积累的名声，也受到很大损害。真是吃大亏了！”
　　“就是！这就是一锅臭肉，害了满锅汤！”赵秀芬说。
　　“说起来，咱们公司上回用的那个会计！其实跟杨草原是一丘之貉！才在公司干了一年左右，就偷偷把公司几十万弄到了他自己的名下！要不是我及时发现问题，把他揭发出来，移交司法部门，咱们公司将来很可能就会毁在他的手里！我现在想起这件事儿，都感到后怕！”刘志强感叹道。
　　“那家伙的事情确实做得有点儿过分！我前几天跟你说过的，我仔细察看了他做的那些账目，公司平均每两笔进出账目，他就从中捞一把。简直有点儿明目张胆了！”杨文化接道。
　　“正因为吃了上次那个亏。他走后，我们公司为聘新会计，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最后，终于聘到了老杨你这位让人信得过的会计！老杨，你好好干！只要你干得好！我每年给你发一个大红包！”
　　“刘经理，你放心，我这人当了这么多年会计，一向都很本分的！要不，郭志坚也不会把我推荐过来。”杨文化坦诚地笑了笑。
　　接下来，三个人又聊了一些别的话题。通过闲聊，杨文化了解到演艺界和企业界的一些不同。譬如，企业界受国际国内经济大环境影响大，但演艺界却并不受多少影响。用刘志强的话说：“经济景气的时候，人们收入稳定增长，不大在乎票价贵贱；经济不景气的时候，人们心绪不安，更是四处寻求娱乐，醉生梦死，借歌唱、酒精，麻醉自己的神经！就拿咱们公司来说，日子好不好过，与经济好坏关系并不大；关键是我们的演员卖不卖座！”
　　刘志强的这些话，使杨文化对演艺界有了更深入的认识。回顾自己过去在企业时的日子。他很清楚，一个在企业界里谋事儿的人，一天二十四小时，身上的神经都得绷得紧紧的。对国内外的时局变化，从政治，到经济，再到文化、军事等等，哪一样关注不到都不行。甚至自然界的各种变化，比如哪里刮大风，下暴雨；哪里有地震，海啸；都可能对企业的发展产生影响；一点儿都不能马糊。而演艺界呢！对这些东西，完全可以不闻不问，只要演员卖座，该吃就吃，该喝就喝，正应了一句话：只要有好演员，根本不用管哪里洪水涛天！
　　就在这天晚上九点半钟，胜利北路一家叫“如意餐厅”的中型餐馆里，进入了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分。大厅里，三十几张大大小小的桌子旁，几乎都坐了人。在餐饮业竞争异常激烈的今天，晚上能有这么高的上座率，整个省城也数不出几家。
　　这么多人愿意来这家餐厅消费，是因为这家餐厅前段儿时间推出了一个特色项目，把人们吸引过来了。这个特色项目，就是在餐厅一侧，增加了一个舞台。专门请了两个相声演员，每天固定在晚上吃饭这段儿时间给吃饭的客人说相声。这两个相声演员，演技精湛，经常一边儿表演，一边儿走下台来跟客人开玩笑，与客人打成一片；不仅如此，餐馆还准备了表演歌唱的各种设备乐器，供有才艺的客人一时兴起，上台表演献技。大家来到这家餐馆，就仿佛来到一处暂时摆脱了社会角色束缚的自由空间，使自己的心情和肠胃都能得到放松和满足。
　　此时，在餐馆弥漫的喧笑、烟气、轻柔的音乐声中，舞台上正有一位中年男人在即兴演唱。由于他的演唱异彩纷呈，一时将餐馆的气氛带动起来，好多人不由自主地一边儿吃饭，一边儿跟着他喊上几声。
　　那中年人已经唱了三首歌，每次唱完想下来的时候，都被热烈的掌声和那两位跟着起哄的相声演员重新留在台上，接着演唱下一首歌。这人上去唱的第一首歌，是《三国演义》的主题曲《滚滚长江东逝水》。那声音，如果不看台上，真以为是杨洪基老师在演唱，模仿的几乎不差分毫。他这一手模仿秀，一下子就把全餐馆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并引起了大家极大的兴趣。一致要求再唱一首。于是，他又模仿刘欢唱了第二首《水浒传》的主题曲《好汉歌》。仍然像极了！
　　大家的情绪被点燃起来，一定要他把四大名著的主题曲全唱了。推托不过，那人第三首就唱了《红楼梦》的主题曲《枉凝眉》。仍然模仿了原唱陈力的女声，依然是几乎可以乱真。这回，大家完全被他的歌声征服了。歌还没唱完，掌声就开始响起，唱完后，掌声响了几乎半分钟。直到最后一首《西游记》主题曲《敢问路在何方》响起，才停下来。
　　就在这位中年歌者，沉静在客人的欢呼声中的时候，他不知道，在餐馆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一张两人座的小桌旁，有一双眼睛，一直默默地观察着餐馆里正在上演的这一幕好戏。当那位中年人把《红楼梦》主题曲唱完的时候，他的嘴角动了动，始终僵硬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微笑，似有所悟地悄声嘀咕了一句：“原来是这样！一定是你！这回肯定错不了！”
　　这人，就是马明最得力的手下——黑猫。而那个正在台上演唱的中年人，就是他奉马明之命，跟踪了好些天的前万诚公司财务主管经理——刘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