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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回:李萍与杨树

作品名称:山村往事      作者:冯耀廷      发布时间:2017-07-29 09:54:40      字数:5335

  李华在院外喊了一声:“咳!杨树兄弟在家吗?”杨树听见有人喊,急忙站起身来,向院外望了一望,只见一道手电光柱,看不见人影。
  杨树也大声喊着道:“是李大哥吧?快进来,都在场里呢,您也进到场里吧。”
  杨树和李萍的一双儿女,是比较听话懂礼貌的孩子,有客人来主动搭讪说:“李大伯好。”
  李华也顺着说:“孩子们好!”寒暄几句后各自落座,手里不闲着扒玉米皮。那是农家的规矩,三春不如一秋忙。凡到场院里说话聊天,都要坐下来,一起扒玉米皮。
  李萍是村委会副主任,原来乔也姑娘做大石山支书时,她是妇女主任。那时的李萍和乔也都有一颗追梦的心,一定要改变家乡农业面貌。乔也在农业一线摸爬滚打三年多,知道了农村、农业、农民好多事。充分体验了基层支书的艰辛,她的梦,彻底破灭。李萍又升入村委会主要领导位置,她还不甘心退缩,坚持她的梦想,带领农民发家致富。
  李华夜访杨树,李萍有些疑惑地说:“大哥有事您说,我们场里的活计也不是大忙。往天是杨树一个人在灯下扒玉米皮,今天我领孩子们是给杨树凑个热闹。”
  李华笑笑说:“嗯,也不算有事,今天和杨树兄弟聊聊。也没大事,是杨树的歌声,吸引我两年了。今天白天,我们哥俩演一出小戏,让路人好笑。唉!兄弟,我发现个秘密,你是一上路就唱,停下来声没了。我品了两年,让大哥有些困惑不解,能告诉我是怎回事吗?”
  杨树长叹一声道:“和大哥说说也无妨,想必是我爷爷的事您也知道。老人家留给我的家产是两木箱书籍,各门类都有,最多的还是社会学科的多。在木箱里有一张某某学院便笺,十六开稿纸上用毛笔写着三行字是:唱可对天,呼可对地,说不可对人!我不明白啥意思。我只知道我在十五六时,被说成黑五类子弟,后来我问过赵大伯赵援朝支书,大伯说爷爷是右派分子。从长春被下放到咱大石山,那年是一九五七年,我才三周岁,虚岁五岁。我对那年代没有一点记忆,我觉得这三句话应该是祖训。另外,爸爸在生前头脑清晰时,常常站在爷爷遗像前说一句话,反复说,不停说,一直说到他痴癫症犯了为止。清醒还是站在遗像前反复着做同样事,说同样话,一直延续到他三十六岁才停止了这一切,也停止了心跳。”
  李华迟疑一下说道:“兄弟,能和大哥说说家父常说的是哪句话吗?”
  杨树思考一下说道:“其实也没啥隐瞒的,东西两院都知道,也都听过,就是:你非诸葛孔明,何苦舌战群儒?一句话说十年,后来我攻文学时发现这句话的出处,我又翻看了三国演义第四十三回,方晓得《诸葛亮舌战群儒》的典故,家父其实是恨爷爷不该用偏激理论,将自己和家人送上绝路。
  李华深情的说:“杨树兄弟,那是时代产物。我分析,以后绝不会再有那类事发生。那些应该把他遗忘的不该存放在心里,会给自己加进抹不去的阴影。”
  杨树长叹一声说:“在那个年代多亏赵老伯接济,李叔收留,所以每年我给桂贤姐家做活时,我代表杨家一颗感恩的心,奉献给曾搭救我的恩人。有人说我是对桂贤姐单相思,我在心里恨这些人,不了解真相。再后来我明白了,是我给别人的假相,让人家误解。我谁也不恨了,随意唱歌是一种释怀,停下来声即住,这是小弟内心在履行自己的职责,牢记家训。”
  李华收了笑容说:“杨树兄弟,大哥不该揭你已经结疤的伤口,但是你应该放下一切包袱,言论自由是被写进法律条文的。况且你的歌词创意,让人们听了奋进,何必封存起来呢?祖训的十几个字是对那时代评论定语,大哥真希望人人都不应该有任何枷锁把自己封闭起来,那样活着累人。况且中央政府从来不在同一个错误上犯第二次。正常言论没人会左右的。”
  李萍小心翼翼地说:“华子哥,我和杨树共同生活十多年,不敢问他这些。你不问,他不说,这些我都不知道。就那页爷爷留下的手迹,也被他藏了起来。我只看过一次,以后我也不问不翻了,怕惹他伤心处。他这人哪,心事重着呢。”
  杨树急接话茬说道:“我没啥心事,就我这点一眼望穿的历史,还有啥重的。咱大石山人总是把我往坏处想。那些年何文总怀疑我和桂贤姐有事。让李萍说透了几回,那小子算是把心放一边了。我真不愿意和这路人理论,小肚鸡肠的,心思从来不放在正事上。”
  李萍若有所思自语:“可怜的桂贤姐,托儿带子,也不知是死是活。不见音信,八个来月这罪也不知是咋遭的,一想起她的命运,我这心里酸酸的难受!”
  李华把曲文良带回的消息,告诉李萍。那是佟山和曲文良在长春看见过李桂贤,李桂贤讲了一些她娘仨是一路讨要到长春,在一家饭馆讨饭时被老板收留。
  起初她们在这家饭馆讨饭吃,两个孩子守规矩。总是靠在角落或在外面等着妈妈给拿出来吃的东西。李桂贤勤快,更可贵的是她有眼力见儿。人多时不露面,等人少时帮助打扫餐厅。桌上剩的能吃的她收起来,每天都跟着忙到关门。
  过一段时日老板把家里储藏室倒出来,娘仨晚上住在家里。衣服从内至外娘仨都换成新的。又干了几个月,大小子每月给二百,桂贤每月给三百。现在李桂贤负责买米买菜。大小子打杂,老儿子送学校念书。
  李华说:“李萍,以后就不必再为你的好姐妹李桂贤分神了。张芹已经告诉他们有一个月,没看出来吗?桂贤爹妈老两口最近高兴着呢。”
  李萍又是一声长叹道:“唉!谢天谢地,多好的一位姐姐,像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十几年她是咋熬过来的。桂贤姐离开何文身边,一定会好的。女人的最初选择太重要了。华子哥,刚才杨树说的那些年,咱屯的乡亲怀疑杨树对桂贤姐的事儿,真不怪乡亲们,也不怪何文小心眼儿。那是在十几年前,公爹去世后,杨树无依无靠的一个人,晚间害怕整夜点着灯。两间房里堆放些杂物,进屋没地方落脚。学习完的书不知道收拾。李叔(桂贤爹)每天都来帮他打扫房间,并劝他到李叔家住,那时李桂贤已经小学毕业参加劳动。
  杨树总觉着李叔家没一个男孩,就桂贤姐一人,多有不便,执意不肯搬到李叔家住。每天在桂贤姐家吃饭,晚上回到这两间小屋,就是现在做仓房那两间。有时间给桂贤姐家做活。李叔婶二老喜欢杨树,动员桂贤嫁给杨树,杨树同意,可桂贤姐死活不干。
  和李叔提出理由是,家庭出身不好。右派分子的孙子,骨子里带着反动细胞。第二点是没念过书,没文化,新时代青年不上学的在大石山就他一个。其实那时桂贤姐已经和担任小队长的何文谈了一年来的恋爱。
  何文二十岁时也挺时髦,留着长长的大分头,穿着整齐,初中毕业,又是小队长,也挺让人心动的。那个时代像他这样会说运动词语的人很吃香。又是公社领导心上人。
  对李萍评价她爱人杨树,李华对李萍说:“我赞成杨树的观点,做一位要强的农民就不是普通人。我分析这句话的含意,再根据他的性格,既不张扬又要统领潮流,将来他会让你吃惊的。”
  其实,做农业的农民赶上这个时代,应该是幸运的。杨树一句朴实的结论,让李华点头称赞——只要你付出,就有等量收获,公平合理。
  看来,李萍的梦,会是能圆,她有一个好丈夫杨树做后盾,还有办不成的事吗?
  到了入冬上老冻时节,北方农村大部分农民在家里三五一伙,凑在一起拉家常,或摆上桌案玩起扑克牌来。
  喜子开着他心爱的胶轮拖拉机,有老爹张立陪着。不论天有多冷,爷俩在百里范围收购小杂粮,再销往异地。每市斤价差在一角左右,每天可收购一千五百到两千斤左右。这一天下来怎说也能剩上一百多元。
  困难大半辈子的张立,这几年把钱赚个足。每天张立和喜子回来,喜子都想着给爷爷带回点心和小食品等孝敬爷爷,老张头七十多岁了真没白熬。赶上好时代,又摊上好孙子,最主要的是,摊上个孝顺儿媳妇张春梅。老爷子知足,每天把小院收拾的利利整整的。一把花白胡须翘起着乐。
  蒋恬与叶文珍的大女儿蒋清和喜子是小学同学,又是同年出生。这几天蒋嫂叶文珍有事没事的往李华家跑,她心里装着事儿,是想把女儿小清嫁给喜子。
  那天叶文珍和关茵随口说了出来,关茵把这个事儿也真放到了心上了。赶巧,次日春梅收拾完家里活,告诉老爷子一声,也想起有一段时日没过来看关茵姐。
  今天想和关茵姐说说心里话,把心里的好心情说给姐姐分享。到了李家赶上江英也在和关茵说笑,她一慣作风是,一定要顺便稍带和华子腻歪几句。
  自从做了亲家之后,江英更是李家常客。显得像是李家一成员一样,自己从来不拿自己当外人,今天春梅一进屋,江英像主人一样搭讪着。江英笑嘻嘻地,说:“呀!可有日子没见春梅妹子了,今儿个这是哪股风把春梅妹子吹来了?稀客!稀客!”
  春梅装作走错屋的样子,看看门,看看窗,若有所思的道:“对呀!这是我哥家呀!这女主人啥时候换了呢?啊,我姐答应了吗?你江英自做主张就搬我哥家来了啊?”
  江英正听的入神时,方才愣过神来时说:“你这个死春梅,竟敢来取笑我,我想过做这家女主人,有你来,哪还有我的份了?还是让给你吧。”
  关茵笑着道:“我的华子还行,这还有人争上了,行了,都快五十了,大姐大方一把,让你俩一人做一天主人,别争了!不怕笑话,你们看把老李美的,还记得姓啥吗?”
  李华从《读者》杂志中走出来道:“三个女人一台戏,凑够三个,不自己唱,捎上一个大男人,你一言,他一句的,我招着你们谁了?还是惹着哪位了?真真假假的拿我取笑。愿意说,说你们自己。一个关茵,足够我照顾一辈子的,再搭上老江,还让人活不了?”
  关茵止住笑声说道:“哎!说完笑话,得说点正事了。春梅今天来的正好,首先说明我不是媒婆,算个传话人吧。今天下午,蒋嫂叶文珍又来过,坐了一会说,她家小清看中了喜子,咱农村还不像城里那么开放,一般人家还是需要两家中间有个传话人。我今儿个充当一次传话人,春梅不来我今儿个也得去,你来了我就省事了。晚上张立爷俩回来时候一家四口商量好,一个屯的姑娘小子,不用中间人说好说坏,看好是缘分。没缘分说好也不好。春梅看是不是这个理。”
  春梅惊诧的说:“呀!关茵姐,有这等好事?蒋家小清那孩子眼眶高着呢!能看上喜子,那可是我張家福份。叶文珍没说蒋支书表态没有?那个倔人,咱不把他摆前头这好事儿他不也得搅了。不差他蒋恬,我早就托人了。”
  关茵沉思片刻说:“春梅你说的这些我还真没问,要不等一天两天,叶文珍来时我探听一下再说,反正到年下还远着呢,也不差这一两天。”
  此刻,李华收拾起桌上的零乱纸张、杂志说道:“二位别费心了,小清和喜子都好有一年了。我都碰上几回,这俩孩子也不背着我。今天你们不说,我也不想告诉你们这些。蒋大哥那里你们不必担心,话我早都透给了他。他对这桩事儿可不倔,你春梅属于冤枉好人。谁都想自己女儿找个好人家,那是老人想的,好人家也得青年人自己看好才算好。等条件成熟时你们亲家见见面,把该说的话说到位。之后,四位老家伙一出钱,事儿就完了!”
  春梅笑着,说:“哥,你才说的是真的吗?好事能这么容易?”
  李华说道:“春梅妹子,你看我哪桩事儿撒过谎?哪种事都一样,都是人把它弄复杂了。其实,在发达国家,一些文明国度里,男婚女嫁是件普通平常的事。当然,名人,有身份的人,贵族和咱百姓不一样。他们愿意把家里这类事儿弄的很复杂。一是热闹,二是知道的人越多,那将是一笔可观的财富。签订婚约,举行婚礼的两宗事儿,咱农民一家人一辈子都挣不来的。”咱中国局部也开始朝这个方向发展!不用忙,几年准撵上。”
  那还是夏季的一个晚上,李华在西岭回来,走到村西口时。天刚麻麻黑,李华在和李丹父亲交谈一下午关于乔越去老爹家看看父母的事,心情很复杂的李华听路边两个青年人在悄悄私语。男:“等有十几分钟了,再不来,去家喊你!”
  女:“你疯了,让我爹知道,小心你腿被打断!”
  男:“我真怕你爹,说话时候总是狠狠的,我没看见他笑着说过话。”
  女:“其实爹心里可疼爱我和小洁了。”
  这时喜子发现有人在路上走着,从轮廓外表他认出像华子叔,喜子情不自禁说出来:“是叔吧!”于是小清与喜子站起身来。
  小清很大方地说道:“叔,您这是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两人见李华走近了,确认无误,才算把心放下来,并走到李华身边。
  蒋清接着说:“大叔,别笑我们,我和喜子已经好上三个多月了。怕我爹知道,我想再等些日子,和我关茵婶婶说,让你俩说服我爹,答应我们俩的事。叔今天知道了,小清恳请叔帮忙说服我爹,不知叔可愿意?”
  李华笑着说:“傻丫头,到这个年龄了,大叔是只有祝福,哪有笑话,心心相印才有结果。怕你爹干么?他又不是石头,放心吧!你们正常恋爱,谁也不能干预,你爹那里你俩别担心,人是倔了点,但通情达理。我走了,注意别太晚了回家。”
  说罢,李华快步离开两位青年,心里也随青年人思绪一样高兴。
  李华到家,只有李畅一人在家写作业,他告诉爸爸说:“妈妈刚走,是西院佟大哥把姐叫了出去,让我一个人在家等你。今天停电我害怕,您不回来,我也出去玩了。”
  李欣比蒋清幸运多了,都是青年人,李欣在和佟仁约会时候,毫无顾忌地告诉家人一声,她不必担心家里任何人阻挠,青春期心里不受任何压抑。李华笑了,笑的很实在与激动。他又拿出几页纸,今天他要写个标题记下这个让他难忘的夜晚,让他在精神上有很多激情的夜晚。他先后写了几个标题,先是苦涩的记忆,不行,用笔划掉,又写丢失的岁月,还是和想要表达的对不上号,偶然脑子里蹦出来标题青春回眸,他满意记下了闪念出的关于标题要表达的东西!
  如春天万物生机盎然
  似鲜花初绽群芳争艳
  问天下何物敢于媲美
  唯有的当代青春少年
  人生几多妙龄
  缺憾如此经历
  曾惜丢失岁月
  更恋遗失花季
  忘却别时夜晚
  也像如梦依稀
  一幕恰似当年
  生命如此更替
  李华写完脑子里闪现出来不成词句的记录。收起一切,他的思绪里暂时出现空白。此刻儿子李畅跑出和他的小朋友玩耍去,打断李华繁乱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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