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欣喜结婚蜜月愁
作品名称:荆棘人生路(上) 作者:志在千里 发布时间:2017-07-28 10:57:30 字数:4923
张美美的父母亲都是民办教师,她父亲是初中语文老师,她母亲是初中数学老师,她家也算得上是一个书香人家,他家的经济条件也不错。而朱凌志的父亲是一个农民,他的母亲因意外事故而离开了人世。这两家的经济状况相比真有天壤之别。如果不是张美美“先斩后奏”,此桩婚事肯定不成,如今她的父母亲勉强同意,张美美对自己的心想事成当然是喜出望外。
张美美把此事告诉了朱凌志,她在信中说:“亲爱的志:你好!我和我的父母亲争吵了好久,他二老总算勉强答应了我俩的婚事,但他们提出了条件,要你一定要按照我们这里的习俗‘放茶钱(男方到女方家的见面礼)、定事(订婚礼)、结婚待客’,一样都不能少。他们还说‘养女不亏本,烧着锅铲等’,你放好多的彩礼,他们就送我好多的嫁妆。我妈是个爱面子的人,你一定要给她争足面子。”
“亲爱的美:你好!来信收到,看后我非常高兴,我俩终于可以在一起了,请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家丢脸的。”
朱凌志听说张美美的父母亲已同意他俩的婚事,他的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想起自己那甜蜜的日子即将要到来,想起自己很快要和自己心爱的人生活在一起了,他兴奋得没有一点睡意,他每天望着张美美家的方向,他多少希望这清风能把自己的思念带进她的梦里,让她能感受到、他对她的爱、永远在她的心中。他把她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他每看一遍都是喜忧交加,心情十分复杂,喜的是自己要结婚了,并且是和自己心爱的人结婚;忧的是这结婚需要一大笔钱,而自己现在又身无分文,此事十分棘手,他真不知该如何办?钱这东西“害”得他夜不能寐,他整日眉头紧皱,一点也不快乐,时刻在为这钱发愁。
提起朱凌志的家,也怪不得他为钱发愁,他家只有一座六扇五间的红砖瓦房,他家那墙面只不过是用泥浆打底、外用石灰粉涮,由于无钱请泥水匠,那墙面都是他自己胡乱粉涮了一遍,涮得个墙面凸凹不平,名义上是粉了墙,实际上就是把那红砖用石灰浆遮住而已。墙面粉得乱七八糟不说,地面粗糙得更是不堪入目,那三合泥高低不平,就是把碎石头、河沙、石灰混合在一起,用铲子搅拌成浆糊状,用抹泥刀刮了一下,那一条条抹泥刀印仍清晰可见。
那年月朱凌志家做不起棱玻床,只做了一架简易的高低床,那高低床不是新料做的,而是拆老屋时所剩下的旧料做的。他家的饭桌是一架正方形的木桌,共有四方,每方配一根长木凳,木凳的长度与桌子的长度差不多,每根木凳可以同时坐两个人。饭桌的两个对角垫了两块小木板,抽开小木板桌子就会摆动。
那时,农村里时兴的是高低床,以前的那种棱玻床造价太高且很古老,已被时代所淘汰。朱凌志婚房里只摆了一架高低床,一个高柜、一个矮柜、一个书柜、一架书桌,一部收录两用机。他还在那书桌上摆了一个花瓶,那花瓶里插了一束塑胶花。
床的中间放了一床棕毯,棕毯下面垫了一些干稻草,棕毯的上面铺了一床棉席,棉席上面垫了一床床单,朱凌志把床单铺得平平的,把床单上的被褥折成了长方形,整整齐齐地摆在床中间,被褥上面放了一个雪白的双人枕头,枕木上盖了一块长枕巾。
朱凌志无钱去装修婚房,他在楼檩上铺了两床用来晒谷子的竹制晒席盖住,就当做简易吊顶。由于时间仓促,朱凌志也只好把婚房做简易布置。
媒人在催了,张美美的肚子在慢慢地凸显出来,朱凌志如不再抓紧办理结婚手续,这“丑”就很难遮得住了,张美美的父母亲是一对最爱面子的人,他们在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当然,朱凌志也急出心火。
如今女方家同意了,朱凌志的父亲如同捡到了珍宝,心里高兴得不得了,但在高兴之余也有几份难色,自己的家庭情况毕竟不好,欲找媳妇按照农村习俗毕竟要履行较多的程序,而履行每个程序都必须要花钱,钱从何而来,天上不会掉、地上不会生,可自己手中确实没钱,怎办?不得已,他找到在村里干信贷的老庚,他用乞求的口吻说:“老庚,你帮我一把吧,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儿子朱凌志要结婚,需要一大笔钱,你是晓得的,前两年你庚嫂不幸离开了我,我也用点钱,去年又刚建了房子也花了不少的钱,现在我手中确实冒得钱了,你就帮帮我吧。”
“老庚,侄儿子讨亲(结婚)我应该鼎力支持,侄儿子和我的崽一样,做长辈的哪有不帮的理呢,不过,我的权限最多只能放贷款一千元,我就借一千块钱给你,另外我私人借五佰块钱给你。”
“老庚,多谢了!你的咯份情我记住了,哎,到时过来呷酒。”
“好,我会来讨杯喜酒呷的。”
“老庚,你讲话还咯个客套,你是长辈,到时侄儿侄媳会敬你的酒的。”
“凌志是个孝顺的孩子,咯点我是晓得的。”
“老庚,到时客人多,如果怠慢了你,你就冒要见怪。”
“你讲哪里的话,我又冒是外人。”
“老庚,再次感谢你帮了我的忙,我要回家了,屋里还有蛮多的事。”
“好的,你慢走。”
朱凌志的父亲带着喜悦回了家。朱凌志也从亲朋好友哪里借了一点钱回来,他自己买了一身崭新的衣服,做新郎官了没有一身新衣服撑撑面子是不行的,自己穿得太寒酸,别人会瞧不起。
出乎意料的是邮电员来了,他骑着一个邮政自行车,挎着一个邮政包,穿着一身工作服,朱凌志迎了上去,说:“你好!我有信件,是吗?”
“你没有信件,有一张兑票。”
“兑票?谁给我寄过来的?”
“我冒晓得,你看上面有汇款人的名字。”
朱凌志看了一次又一次,感到很意外,他不相信这是真的,这一切应该不会有这种可能,但兑票是真的,汇款人是真的,汇款地址也是真的。
汇款金额是五千元,五千元不是个小数目,她如此倾囊而出,到底图的是什么?这五千块钱里面到底有么个玄机?这五千块钱里面到底包含着么个意思?朱凌志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说来也巧,朱凌志的二弟朱凌清已外出六年,在这六年中他完全与家人失去了联系,全家人都对他望眼欲穿,就冒看到过他的影子,他的父母亲也曾托人多方打听、其结果是仍然音讯全无,都以为他已不存在人世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回来了,他好像晓得他哥要结婚一样,恰好在这个时间点回来了,全家人激动得热泪盈眶。
朱凌清的回家,还真是雪中送炭,他带回了两万元现金,还在外学了一身好武艺,那南拳北腿还真练得炉火纯青,特别是他那气功还真把朱凌志吓了一大跳,他运好气后,把五个砖头放在地上,一拳打下去,那砖头顿时被击得粉碎,说来还真奇了。
两万元现金把朱凌志的腰杆撑直了,加上原来东借西凑一万多块钱,足可以办一场别开生面的婚礼了。
俗话说得好:“欲想老婆到,脚板要走起泡。”朱凌志找到了媒人,他对媒人说:“婶子,阴历四月初八是个黄道吉日,我打算定在那一天举行婚礼,现在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我打算后天去放茶钱(男方见面礼),你看行么?”
“我看行。”
“好,那明天麻烦你到张美美家去报个信。”
“好的。”她喜笑颜开了走了。
媒人李美娣来到张美美家,她对张美美的母亲说:“嫂子,你好!朱凌志决定四月初八与你的妺仔张美美结婚,他明天过来放茶钱。”
“朱凌志明天过来放茶钱,你做么个冒提前跟我讲一下,我好做点准备。”
“我也刚昨天才得到信,前天他那失散了六年的老弟也回来了。”
“我听凌志给我讲,他老弟有六年冒跟屋里联系了,他哪里晓得他哥要结婚了?”张美美在一边惊奇地插嘴问。
“咯个还真的奇了怪了,冒得哪个想得到他前天会回来,他母亲过世时都冒看到过他的影子,他的突然出现,他全家人都乐坏了!”李美娣也感到很惊奇。
“那还真是奇怪啊!”张美美的母亲自言自语道。
天亮了,我陪着朱凌志去了张美美家,我和他各骑一部自行车,都是永久牌的,他的自行车的指标是我帮他搞的。一路上我俩有说有笑,大概花了一个多小时的工夫,我俩到了张美美家,她母亲赶紧迎了出来帮我们斟茶,朱凌志逐个逐个发烟,因是喜事,烟都发成双数。张美美也迎了出来,带着微笑,向我打了个招呼说:“大哥,请坐。”说后端了一根凳子过来。
我坐在一旁看电视,朱凌志咯个家伙不够朋友,把我撂到一边,他被张美美拉入了她的闺房。
厨房里的饭菜格外香,那香味传入了我的鼻孔,办厨的师傅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很快饭菜都熟了,他们端了上来,摆得满桌都是,有鸡、鱼、肉、粉丝……
朱凌志喝过张美美给他斟的茶后,他就给她封了1666块钱的茶钱,这1666元的茶钱在当时算是多的了,一般的人家只放(茶钱)480元,这一次他给她家争足了面子,她接过茶钱后就把这钱给了她的母亲。
开饭了,张美美的父母亲虽然对朱凌志不太满意,但是既然自己的女儿同意嫁给他了,也就把他当成女婿盛情款待,我和张美美的父亲坐在一块,张美美紧挨着朱凌志坐着,媒人李美娣被推上了上座、成了贵宾,我们坐在一起有说有笑,整个屋子充满了喜气,我们在亲切而友好的气氛中边说边吃,彼此客套了一番,眨眼时间就过去了两个多小时,太阳悄悄地躲进了云中,天很快要黑了,我们吃过后要返回家中,无奈张家盛情难却,我们住下了。
时间过得很快,离结婚的日子只有二十多天了,朱凌志正紧锣密鼓地筹备去张家定事一事,媒人李美娣也在两方不停地奔走,传递着信息。
经朱、张两家商议决定:定事(订婚)结婚同时办理。朱家在张罗举办婚礼的大小事宜。
四月初八很快到了,朱家喜气盈门,堂屋、婚房、窗户上面都添满“囍”字,整个屋子的门框都贴满了对联,朱家、张家的宾客都纷纷赶来,鞭炮声响个不停。
开席前,堂屋、屋外大坪摆满了酒席,总共摆了二十多桌,酒桌上先是摆了瓜子、花生、喜糖,两百多个客人坐在桌旁有说有笑,嗑着瓜子、花生,吃着喜糖。准备开席了,跑堂的服务员把自酿的米酒,喝酒的杯子,吃饭的碗、筷、舀汤的匙羹摆在了桌上,厨房的饭菜熟了,各种香味随着热气的飘散弥漫在周围的空中。
开席了,菜一个接着一个往桌子上摆,坐在外边的客人前两个菜刚上桌不到几分钟的功夫就被吃光,坐在堂屋的上客仍然彬彬有礼地坐在桌边,谁也不动筷,规规矩矩地等待着家屋长发言,各种褥礼繁节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礼毕,正式上菜吃饭。
“来,兄弟,干杯、干杯!”年轻人在欢呼雀跃喝着美酒,比着能耐,开始的那种斯文的喝酒方式早已被大家的呦喝声赶走,“酒醉英雄汉”,同桌的伙计们都在逞着能耐、充当着英雄把酒大碗大碗地一饮而尽,那时我也和他们一样,初生牛犊不怕死,喝酒谁怕谁呀,大有武松打虎喝酒之架式,连喝三大碗,醉得个天旋地转,醉倒了还说自己不醉,喝醉了讲起话来都有一点结巴、东一句西一句的都有点语无伦次,明明喝了酒尿多却说成了喝了尿酒多,让整个客人笑了个遍,我在当时只觉得开心,不觉得狼狈,朱凌志也不敢说我为他丢脸,因为我和他是“兄弟”我是为他结婚了而开心。不然,我也不会去如此舍命陪君子。
辛苦了一天,朱凌志还不能休息,他还要做待完客的善后工作,他要把每个人所做的人情钱(份子钱)记在本子上,这人情啊如负债,到时定要还。
朱凌志在记账时突然想起了张美美给他寄的那张兑票,他问:“你给我寄的五千元是么个回事?”
张美美满脸春色对他说:“那是我打工攒的钱,我怕你办婚事缺钱,我就把咯个钱先给你寄来了,我咯个钱我父母亲是冒晓得的,是我的私房钱。”
“噢,原来是这样。我明天去取出来还给你。”
“你讲么个话,我和你是一家人了还分彼此,你咯样做我就不高兴了。”
“好,既然如此,我们就先把咯个五千块钱取出来还账吧。”
“要得,账还了一笔就少一笔。”
张美美家是一个爱面子的人家,朱凌志为了迎合这丈母娘的心理,也只好打肿脸充胖子,为筹备婚事东借西借,把此桩婚姻大事办得红红火火,朱凌志虽然因筹备婚事而负债累累,但是他按照农村的习俗把每一步骤都做得有声有色。从彩礼的数量到迎亲的派场都不比当地的任何一户人家逊色,这给张美美的父母亲争足了面子、他二老也觉得自己的女儿能风风光光嫁人、自己的脸上也有光,不过,他二老看到朱凌志家的实际情况、担心女儿受不了那种苦、和朱凌志过不长久,因此,他俩的心中也打起了小九九的“算盘”。
张美美带着满面春风与朱凌志结婚了,藏在她腹中的胎儿也分赏到了他俩那新婚的喜悦,亲朋好友在他们的新婚喜酒中尝到了他俩心中的甜密。酒席散了,清风送走了客人,客人在这清风中回味着这婚礼的盛况。
朱凌志结婚了,不是奇闻,但有点出人预料,知道内情的人都晓得朱凌志是一个穷鬼,能找到一个好对象那是他前世修来的福份;不知道内情的人都说朱凌志深藏不露,明明有钱还装穷,轮到自己结婚了,那私房钱就大把大把地出来了,这朱凌志到底是有钱还是无钱只有他们的双方的父母亲的心里最清楚。朱凌志为结婚已经是债台高筑了,他俩在这高筑的债台上愁眉苦脸地度过蜜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