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二节：终于见到了水英

　　钟艳红“噗哧”一笑：“小哥，你怎么这么敏感呢？”说罢上前来挽住我的胳膊，软润的身子像磁铁一样粘附在了我的身上。
　　这是女人回避问题时惯用的撒娇方式。
　　钟艳红没有正面回答我。我对她的敷衍一点也不奇怪。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她和蒲小幺一定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这半天来一直在为应聘的事而纠结，直到这时我才猛然想起一个问题：水英不是和蒲小幺在一起么？难道她也在航兴厂里上班？而记得圆脸女文员小娟跟我说起过蒲小幺的进厂时间是三个多月前，可那不正是他和水英从阿忠的出租屋不辞而别过宝安去上班那几天吗？当初是蒲小幺对阿忠说了谎？还是阿忠故意对我隐瞒实情？抑或是后来事情突然发生了变故他俩才又从宝安回到了坪山？
　　“红姐，当初，蒲小幺是不是和一个叫刘水英的女孩一起来厂里应聘的？”为了解开心中的谜团，一进屋，我就缠着钟艳红问。
　　“小哥，你怎么老是喜欢关心别人的问题呢？”钟艳红还是一脸的笑。
　　虽然钟艳红依然没有正面回答我，但我能够从她的言语中可以判断出一点：那就是她对刘水英这个名字并不陌生。要不然，以她凡事都要弄个究竟的敏感性格，在听了我的问话之后，她一定会问：刘水英是谁？
　　我很想告诉钟艳红自己当初之所以只身南下深圳来打工就是为了寻找水英的实情。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委实不知道如何应答钟艳红。
　　在踌躇了半天之后，我才努力挤出了几个字：“因为…她…她…是我的朋友……”
　　钟艳红显然注意到了我心理的微弱变化。她再次冲我莞尔一笑。
　　“别急，我们坐下来慢慢聊。”钟艳红随手倒了一杯白开水给我，示意我先坐下来。
　　随后，她从随身携带的黑色精美皮包里拿出几张照片摊放在茶几上。
　　那是几张漂亮女子的照片。
　　我的目光顿时被深深地吸引住了。
　　因为其中一张竟然就是水英的照片。
　　我愕然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钟艳红手里怎么会有水英的照片？难道水英真的就在航兴厂？钟艳红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她拿这些照片给我看的用意是什么？
　　我心里升起无数个谜团。
　　
　　“这里边应该有你要找的刘水英吧？”钟艳红用手指着照片问。之后，她用怪怪的眼神看着我。
　　她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有些反感，但又不得不点了点头。
　　“你还记得我当初跟你的约定吗？我指的是我们所签的合作协议。”见我不做声，钟艳红便追问道。
　　我还是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那你应该明白，这些照片里的靓女就是你今后要暗暗监视的人，当然也包括了你的朋友刘水英。”钟艳红把照片推到我面前，说话的口气多了一份认真。
　　叫我去监视水英？
　　尽管有了思想准备，我还是感到有些突然。心里像弄翻了五味瓶般百感交集。
　　“感到意外是吧？”钟艳红幽幽地问。她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顿了顿，她又说：“这可是你答应过我的喔！男子汉大丈夫一定要说话算数才行！”她分明在再次提醒我要遵守诺言。
　　“为何要监视她们？”我问。我有些不甘心。
　　“这说来话长，以后我会慢慢向你解释。总之，你要不露声色地近距离观察她们的一举一动，并及时向我汇报相关情况。至于报酬，你除了领取工厂发放的工资之外，我之前答应给你的每月一千块还依然会分文不少地付给你。你任务完成得好，还会有特别的奖赏。”说到这里，钟艳红凑到我的耳根边，压低声音说：“当然也包括身体方面的奖赏。”
　　说完这话后，钟艳红变得不规矩起来，一边在我耳根呢喃个不停，一边开始动手解我的衣扣。此时此刻，我满脑子都是水英变幻的身影，哪里提得起一丝兴趣？但我又不能明显地扫钟艳红的兴，所以只得麻木地承受着，偶尔故作愉悦地做出一点回应。
　　不过，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
　　我也不例外。
　　很快，我就由麻木承受转变成了欢愉的享受。
　　“监视归监视，但你不能打她们任何一个人的主意。”就当我在钟艳红的牵引下即将达到快乐的巅峰时，她突然冒出这样一句扫兴的话。
　　正在兴头上的我只得“诺、诺”地应承着。可实际上哪里还有心思去听这些告诫？
　　
　　余兴未尽的钟艳红一直把头枕在我的大腿上，缠着我应答一些有关男女之事的粗俗问题。我无力地斜躺在席梦思上，满脑子一片混沌，只得一边应承着她，一边试图慢慢梳理自己杂乱的思绪。
　　我不得不承认，我没有脱俗，除了迷恋钟艳红撩人的性感身体，我对她更多的是心理上的依赖。特别是在了解到她是一个女富婆之后，我把跟她的接近看成了自己圆梦的捷径。这也是我愿意委身于她的关键原因。
　　至于自己的梦到底是什么，其实连我本人也是模糊的。也许，在南下深圳的最初日子里，我的梦还比较明晰，那就是尽快找到水英并跟她重续旧缘。但在得知她和蒲小幺走在了一起之后，我固有的观念被彻底颠覆了。我原有的梦也彻底破灭了。我矛盾的心更加紊乱。我不再相信感情，不再相信未来。尽管我一直不愿承认是因为水英的原因才变得如此的消沉和颓废，但我确实是从那时开始完全放弃自己的坚守……我原以为可以通过适度的放纵和沉沦来麻醉自己；我原以为时间会冲淡甚至洗涤掉我对水英的那份特殊情愫……但显然我只不过是在用最愚蠢的方式自欺欺人。
　　水英到底怎么了？我何时才能见到她？钟艳红为何要我去监视她？我不愿想，却又不得不去想。
　　我很快就见到了水英。准确地说，是在当天的晚上见到了她。
　　钟艳红征求我的意见，问我是住进厂里还是留在这里每晚陪她？我是明白人，听得出她的真实想法：要我每晚陪她只不过是客套话，她希望我搬到厂里去住。
　　“还是去厂里住吧，方便工作些。”我顺着她的意思回答。
　　“哦，那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就要少很多了。今晚你就再陪陪我吧！明天早上我送你过去。”钟艳红的脸上似乎全是不舍和留恋。
　　我也有一丝感伤。当初和肖英一起跟着钟艳红来到这里，不知不觉，我竟然在这栋寂静的小屋呆了三个多月时间。而如今就要离开，心中难免有着无限的惆怅。
　　我跟钟艳红提出当晚就搬进厂里去住。钟艳红没有勉强我留下来。她在打电话跟厂里的人联系好之后就开车把我送到了工业区门口。
　　来接我的是蒲小幺。他远远就朝我们招手。但他的眼神显然更多地停留在了钟艳红身上。
　　“小幺，旺达就交给你了”钟艳红叮嘱蒲小幺。
　　“红总，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旺达兄的。”蒲小幺一本正经地承若说。
　　尽管他们掩饰得很好，但我还是从他们各自眼神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那种只有情人间才有的暧昧读懂了他俩的关系。
　　从工业区大门到航兴厂有一百多米的距离。钟艳红的车刚走，蒲小幺就酸酸地说：“旺达兄，看不出呀，你竟然是我们红总的座上客啊！”
　　“小幺，你才是红总的座上客。”我努力挤出一点酸楚的笑：“我看得出，你是红总的心腹。”
　　“哪里，哪里，我只是在这里混得久点而已。”蒲小幺嘴巴上说得谦虚，可脸上全是得意。
　　还不到下班时间。到处都是机器的轰鸣声。
　　蒲小幺领着我穿过一排排厂房，来到最北边的宿舍区。把我安顿到了宿舍楼的201房间。
　　“你就先一个人住这里吧！被子、脸盆等生活用具桃总监都已经托人帮你准备好了。旺达兄，这可是连一般主管经理都难享受得到的特殊待遇喔！”
　　我说，那谢谢你们了。
　　“上午你来应聘时太匆忙，没来得及告诉你，水英也在这里。”蒲小幺在帮我整理好房间之后，终于把话题转到了我最关心的方面。
　　“真的？”我故作惊讶状。对蒲小幺的陈见加深了我对他的不信任，这促使我在他面前多了一丝小心和提防。因此，我不可能把自己的所有情况都透露给他，比如，钟艳红跟我提及了水英，还比如，她安排我来应聘行政经理的真正原因等等。
　　“我刚才通知了她，等会下班后我们一起出去吃个饭吧。”蒲小幺最后说。
　　
　　一想到即将要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我就异常兴奋。
　　只是，我们的见面场景远没有预想中的那么热烈和美好。
　　我远远就看到了水英。
　　依旧是乌黑的马尾辫；依旧是妩媚迷人的美人痣；依旧是凹凸有致的性感身段；唯一不同的是俊俏的脸蛋下那双原本水灵灵的大眼睛似乎少了些许热度和光泽……
　　“水…英……”我迎上去，哽咽着唤叫着她的名字。一股叫做酸楚的情感顿时涌上我的心头。终于见到了自己半年来一直在苦苦寻找的朝思暮想的女人，我没有理由不激动。
　　“旺达，别来无恙？”水英礼节性地同我握握手。她显然没有我的激动，脸上异常平静。
　　我摇摇头。太多的话想对面前的女人诉说，只是或许由于太激动，竟然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语。
　　我紧盯着水英的眼睛，似乎想把这几个月的所有辛酸和思念全都通过眼神传递给她。
　　我的激情没有得到哪怕一丝的回应。
　　水英避开了我的目光。
　　她嘴角挪动了几下，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也许是为了避免尴尬，刘水英把头转向身旁的蒲小幺：“那你就陪旺达去用餐吧，我今天有点事，就失陪了。”
　　未等蒲小幺作答，刘水英在朝我浅浅一笑之后，扭着身子一颤一颤的自顾离去……
　　酸楚再次涌上我的心头：我和水英竟然成了熟悉的陌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