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美少女贪喜致失误 俊少年遭妒受冤屈
作品名称:元明风烟 作者:关键 发布时间:2017-07-27 14:27:48 字数:4617
话说初蒙帖木儿回至王府,整个人满心欢喜,就连晚上睡觉都是好梦连连。
次日上午,初蒙帖木儿跟堂嫂赵余茵正在下棋,柴夫人的侍从丫鬟杜莹前来传话道,“小姐,又有公子上门说亲来了,太太让小姐过去一见。”
初蒙帖木儿听了心头一震,立刻就想到了游蒙,兴奋随即传遍全身,正待回话,却听赵余茵道,“不需见了,这个肯定又不中意,你去回了太太便是,免得妹妹多跑一趟。”
杜莹回应一声,便要往回走。
初蒙帖木儿道,“嫂嫂说不中意,我偏偏说这个便中意。”
赵余茵不解道,“上门说亲的不知有多少,况且这个见都未见,怎么偏偏就中意这个?我才不信呢。”而后转头对杜莹道,“你去照我的话回了太太就是。”
初蒙帖木儿道,“慢着。你去回太太话,就说我不需看了,替我答应就是。”
杜莹走后,赵余茵吃惊地看着初蒙帖木儿,问道,“妹妹莫不是心中想法已变,着急嫁人?可总得见上一见,若此人与妹妹心意相去太远,到时后悔都来不及。”
初蒙帖木儿自信道,“嫂嫂勿忧,此人必中我意。”
赵余茵惊异道,“妹妹为何如此说,莫非有神仙托梦与你?”
初蒙帖木儿道,“嫂嫂不需多问,过几日吃妹妹喜酒便是。”
逮个空闲,柴夫人唤初蒙帖木儿前来,道,“我儿尽是胡闹,前番媒人带公子来相亲,你皆看不中,今番却连看都不看,便答应了下来。”
初蒙帖木儿道,“免得母亲总是催促女儿,说女儿挑三拣四花了眼。今个遂了母亲的意,母亲倒又怪起女儿来。”
柴夫人道,“我为你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你却得空寻我的不是。”
初蒙帖木儿嬉笑道,“不知母亲对今天来说亲的公子可中意?”
柴夫人道,“自是中意,那胡公子相貌堂堂,家境与我相差不多,其祖上虽未有官爵,但亲戚多在朝中任职,更兼世代经商,家资甚厚,女儿嫁过去,后半生无忧矣。”
初蒙帖木儿一怔,小心地问道,“母亲刚才说胡公子?今个来相亲的不是游公子?”
柴夫人道,“什么游公子不游公子的,今个来相亲的是胡员外家的胡公子?”
初蒙帖木儿听罢,却似着了一个晴天霹雳,面色大变,哭着便奔回了闺房。自此,初蒙帖木儿茶饭不思,言语不能。
柴夫人大惊,急唤文秀相问。文秀这才将初蒙帖木儿同游蒙私定终身以及游蒙亦生来带石的事说与柴夫人听。柴夫人听后惊讶不已。
文秀流泪道,“夫人若想救下小姐,只须把与胡公子的亲事退了。小姐与那游公子已经对天盟誓,非彼不嫁,非此不娶。望夫人成全,莫要因为小姐前番误会而要逼死一对有情人。”
柴夫人听罢,叹气道,“汝阳府素来与总管府众官多不睦,这门亲事恰是仇总管夫人登门保的媒,本想因此事交好仇总管,如今却要退了这门亲事,只恐会驳了众人面皮。”
秀儿哭道,“事到如今,当先救下小姐的性命才是。”
柴夫人道,“你说的是,今既为了我这可怜的女儿,也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柴夫人亲去退了婚,赔了好些不是,只等游蒙上门来,谁知过了五六日,仍旧没有姓游的人家登门拜访。柴夫人便将文秀唤到跟前,问道,“那游公子为何一直没有音信?”
文秀道,“奴婢亦不知,待奴婢去寻游公子当面相问。”
汝阳王府使人到户房小吏那里打探,方知游蒙家在何处。文秀按照指引,来到游蒙家院前,叩门相问,出来答话的正是游父。待表完来意,文秀被引进厢房,见到了病倒在床上的游蒙。
文秀很是惊异,问道,“原来游公子也病了,怪不得不曾去汝阳王府,却不知所得何病?”
游蒙听到是文秀声音,竭力撑起身子,道,“我若不去汝阳王府,尚不会得此病。”
文秀不解道,“游公子此话怎讲?”
原来那日游蒙跟初蒙帖木儿在洛水桥上分别时,恰被胡员外的儿子胡分看到。胡分见到初蒙帖木儿那般美丽女子,忙问仆从那是谁家姑娘。仆从不知,胡分遂令仆从暗暗尾随,终究知道初蒙帖木儿是汝阳王府的大小姐。次日,胡员外便托仇总管的夫人带胡分上门说亲。
再说游蒙回到家后,将所遇之事告知双亲。游蒙爹娘听后喜忧参半,道,“我家乃清贫儒户,家资不丰,所托媒人亦是平常人家,到时恐连汝阳王府的大门都进不了。我儿不若先与那小姐传个话,以免到时被拒在府门外,却徒生些尴尬。”
游蒙亦觉如此甚妥,去汝阳王府的路上,暗自思忖道,“自蒙古人入主中原,废除了科举考试,家道日渐没落,如今恢复科考,来年必要中榜,却令府上小觑不得。”待游蒙来到汝阳王府门口,却正撞见总管夫人带着胡分一众人抬着大礼进汝阳王府,向门人一打听,果是来相亲的。
游蒙的心立刻揪了起来,直挨到胡分这一众人满脸喜色地出了汝阳王府。游蒙再次打探,得知府上竟然同意了这门亲事。听罢消息,游蒙感觉如坠冰窖。回至家中,游蒙便失魂般病倒在床上,嘴里徒自喃喃道,“既答应了我,为何又要嫁于他人?”
直到文秀找上门来,才知两相都是误会。
文秀道,“今真相已白。三日后,待公子身体有所恢复,可先到府上与小姐相见,另作计议。”
游蒙点头答应,立觉药到病除。
话说三日后,游蒙整理衣冠,精神抖擞地去汝阳王府赴约,正走间,被街边一道士招揽道,“吉凶祸福早知道,公子来上一卦?”
游蒙看向那道士,一眼便认出面前的道士正是前几日在城南门附近遇到的那个,心中不禁想道,“连狗会成精这等事都说得出来,谁会信你的鬼话。今日心情爽快,你若眼力见好,能说上一番好听的,便赏你几钱银子。”想到这里,游蒙便对那算命先生道,“姑且算上一卦。”
两人寻个干净地方,席地而坐。那道士看了游蒙的面相,随口道,“公子虽然面容清秀,不过命里却多坎坷,将来恐要背井离乡。”
游蒙听罢,心里多有不朗,本想立刻起身离开,却忍住了。
道士又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竹桶和三枚铜板,而后道,“公子摇上一卦,看看近期运势如何。”
游蒙遂依言摇了三次。
道士看罢卦象,摇着头说道,“公子得罪小人,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
游蒙听完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来,呵呵一笑,道,“我就知道先生只会胡诌。本公子巧遇佳人,心头正爽,这正是大喜事,哪里来的大祸?”
道士在后面劝道,“公子且莫不信。若想躲过此祸,当需远走他乡。”
游蒙听罢,停下脚,掏出几钱银子,丢给算命先生,道,“本公子身逢喜事心情好,莫要坏了我兴致。看先生劳苦模样,赏你银子,且去找个地方吃一顿。”
游蒙继续向汝阳王府走去,刚过了叉巷,便见一个女童侧趴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肚子,蜷缩着身子嚎啕大哭。游蒙走到那女童身边,慢慢蹲下身去,小声问道,“小妹妹,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要哭?”
那女童抬头看了游蒙一眼,继续放声大哭。正在游蒙不知该如何做时,忽然从巷头窜出两个人来。那两人边跑边指着游蒙叫道,“抓住他,就是他---”
游蒙尚未回过神来,已被那两人死死抓住。
这时巷头又跑过两个人来,其中一个老汉十分惊慌着急的样子,边跑边叫着,“我的栆儿---”
老汉来到女童身边,蹲下身去,只将女童下身的衣服撩起,看了一眼,便暴怒地站起来,不停地打游蒙,边打边叫道,“你这个畜生,她才是个八岁的孩子!”
游蒙被打得发懵,只听另外三个人叫道,“抓他去报官,让官老爷好好惩治这禽兽。”
一众人扯着游蒙吵嚷着向府衙走去,沿街吸引了不少路人。
三通鼓后,一班衙役早已站列两旁,录事司录事大人堂上稳坐,重重地拍了一下惊堂木,问道,“台下所跪何人,何故擂鼓?”
老汉哭诉道,“老朽刘小田,家有一小女,今年虚八岁,方才在街上玩,不想被这个畜生给奸淫了。下身---下身---血流不止,大老爷在上,一定要为老朽做主,替我女儿讨个公道。”
游蒙听了老汉的言语,一脸懵惊,赶忙辩解道,“大人在上,小生绝不会做那种事,跪求大人明鉴,还小生一个清白。”
录事听罢,惊异不已,沉吟一声,而后问道,“刘小田,你说这位公子奸淫你女儿,可是你亲眼所见?”
刘小田回道,“是老朽亲眼所见,另有三位路人为证,望大老爷为老朽做主。”
游蒙赶忙辩解道,“大人明鉴,小生怎会做这等事!小生只不过是路过,见女童伏路嚎哭,因而近前相问,方蹲下身去,便被他们强扭作贼打了一顿,而后又送到这里来。”
录事听罢,捋着胡须问那三位路人道,“你们可相互认识?有无仇怨?”
那三位路人赶忙道,“奴才与刘老汉不认识,与这书生也不相识,并无甚怨仇。”
录事示意老汉跟游蒙道,“他们说的可是实情?”
老汉跟游蒙皆点头应声。
录事又问,“那女童何在?唤来问话。”
老汉道,“正在大夫那里止血。”
不多时,女童被带到衙堂,录事问话,那女童惊怕异常,只知道躲在刘小田怀里哭。
录事拍了一下惊堂木,又命女童认人。女童尚未从惊吓中恢复过来,只是呆怯怯地看了游蒙一眼,而后又躲进刘小田臂弯间。
录事问游蒙道,“你可知罪?”
游蒙惊恐道,“大人,小生并未做任何坏事。”
录事道,“女童如此惧你,分明就是你做了那等恶事。今证人、被害人皆在,你认不认罪?胆敢抵赖,却多吃些苦头。”
游蒙着急道,“大人,小生真的不曾做那恶事,小生是被他们冤枉的。”
录事怒拍惊堂木,喝道,“来人,大刑伺候。”
游蒙又惊又急,大呼冤枉。衙役将游蒙按在地上,“啪啪”一阵棒打,把游蒙打得哀嚎连连。
着了二三十下,游蒙吃耐不住,只好叫停。录事令人取了罪状画押,游蒙拿起笔来,画不下去,满脸泪痕苦叫道,“大人,小生真的是被冤枉的。”
录事见游蒙不肯画押,遂又下令棒打。
游蒙哭嚷道,“即便小生果真是那般歹人,小生刚与汝阳王府的千金小姐私定了终身,怎会去做这般蠢事。”
录事闻言,大吃一惊,慌忙下令将游蒙暂时羁押,等候来日再审。
且说这日初蒙帖木儿精心打扮,在汝阳王府满怀欢喜地等游蒙到来,可直到日薄西山,都未曾见到游蒙的影子,心中不禁又气又忧。挨了几日,依旧未见到游蒙的影子,初蒙帖木儿遂又打发文秀去游蒙家相问。
游父伤心哭道,“前几日我儿去汝阳王府的路上,无端惹上一桩冤枉官司,在衙堂上挨了一顿棒打,如今被羁押在监舍,半死不活。”
文秀听罢,大吃一惊,问明案情,急忙回了汝阳王府,将其中情由尽告初蒙帖木儿。初蒙帖木儿听罢,又是担忧,又是心痛,着急道,“怎么会惹上这种事?”
文秀道,“现在不是小姐伤心难过的时候,且去告诉夫人,看夫人、老爷能否想个法子。”
柴夫人听罢事情始末,纳闷道,“那公子难道是因为退婚之事而遭陷害?”
初蒙帖木儿吃惊道,“若果真如此,岂不是女儿害了他。求母亲想个办法,救救那游公子,女儿相信游公子绝不会做那等事,他定是被冤枉的。他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女儿也活不下去。”
柴夫人思虑一番,安慰道,“我儿先不要着急。此事汝阳王府不宜先出面,前番退亲,去仇总管那里陪了好多不是,今番再去仇总管那里先探探口风。”
不久,柴夫人去见了仇总管,委婉地说了游蒙之事。仇总管听罢,亲来录事司过问案情。
录事亦感到蹊跷,后来听闻仇总管的话,一合计,心中豁然开朗,却又左右为难起来。
录事夫人见状,便问道,“老爷人命官司都断了许多,何故因此案而如此忧虑。”
录事道,“此案看似简单,却甚是厉害,一方与汝阳王府关系甚密,一方与朝廷权贵关系甚切,我是哪边也得罪不起!此案不可明断。”
不几日,录事来到监舍,退去衙役,对游蒙道,“本官相信奸淫女童一事非公子所为,奈何路人误把公子当成真凶。公子不能证清白,真凶一时又捉拿不住。为免公子牢狱之苦,本官打算给公子判个‘疾走误撞女童,致使女童下身受伤之罪,’将你罚银三十两,随工户去治理黄河,你看如何?”
游蒙道,“既是判小生误伤,罚银便可,何故还要小生去治理黄河?”
录事道,“今公子摊上此案,想来邻舍非议甚多,何不到外地避避风声。待黄河治理完毕,公子便可安然返乡,将来公子不论是要科考,还是想在府衙谋个差事,本官也好周全与你。”
游蒙初时不答应,后经录事反复陈述利害,又想起那算命先生之言,只好答应下来。游蒙既认罪服判,遂回家收拾行李。几日后,拜别双亲,辞别初蒙帖木儿,赴黄河岸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