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回 入沙漠首战毙藤田 进富通再战擒星武

马振华和蓝天林两部西线突围以后，左藤得知救国军大部队从东线突围，即把放走巨匪的责任推到藤田身上，责令藤田将功折罪率部追赶马振华和蓝天林两部救国军，否则按军法论处。藤田憋气窝火，但巨匪从自个阵地逃脱，无论怎样说自己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于是命令松井联队长向西北追赶。追到姜家店，与蓝天林、马振华打了一气机枪，企图调遣大部队实施包围，还没等藤田调来部队，蓝天林、马振华已经撤出阵地，向房申集结，当藤田调动汽车、炮兵到达房申，蓝天林、马振华又率队远走。直气得藤田哇哇乱叫。
就这样，藤田拉着疲惫不堪的部队、汽车、骑兵，“唿唿啦啦”向西北方向追击。这段时间，正好使李海峰率大队跳出了重围。藤田拉着大队向前追了三十里，到了一座大山下边，大路忽然断绝，分成向南、向西、向北三条小道，三条小道都有脚印，不知救国军从哪条小道逃跑。
藤田站在山下，望山兴叹：“啊！狡猾的红胡子，像山羊、像猴子、又像老虎，到底那里的开路？”翻译官报告：“西的、南的、北的统统羊肠小道，我们的汽车、摩托统统不能通行。”藤田无计可施，看看天已经黑下来，害怕遭到救国军夜袭，于是无可奈何的下达撤退命令，将队伍拉到黑城子王府宿营。蓝天林见鬼子到黑城子王府宿营，便和马振华说道：“振华，鬼子到王府宿营，估计今夜无事，我在这里监视阻击鬼子，你快去追赶部队吧！”马振华说：“那明天鬼子打来怎么办？”
“没关系！我在这里人地两熟，你就放心吧！”
“多好的兄弟呀，在最危险困难的时候，把生的希望送给别人，把死的威胁留给自己，在整体利益和个人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总是委屈自我，顾全大局。天地虽大如此兄弟又有几人？可是今日一别，何时才能相见？”想到这里，马振华控制不住自己，泪水夺眶而出。“振华何必这样，你我既然以身许国，就应笑对生死，何用婆婆妈妈的。”马振华闻言，擦干泪水，与蓝天林紧紧拥抱，而后领着自己的队伍消失在辽西丘陵的黑夜里。马振华别了蓝天林后，率部一阵急行军，在内蒙的大甸子、下洼等地宿营休息。
第二天，藤田果然前来攻击，蓝天林打了一气后，主动撤出战斗，藤田眼看着蓝天林和战友们消失在纵横交错的大山沟里，无可奈何。蓝天林潜回家乡蓝家窑以后，坚持抗日，不屈不挠，直到一九三七年八月被日伪军包围在北票小平安地，壮烈牺牲。
再说东线的救国军，虽然胜利的跳出了包围，但是战士们却非常疲劳。队伍一停下来，士兵们很快就入睡了。可李海峰、刘刚、高体乾等却忙着召开紧急会议。会上他们查点部队伤亡情况，研究下一步行军路线，最终确定了此次转移的总目标是外蒙、苏联交界——乌里雅斯太即东乌珠穆沁旗。
这次转移大约需要经历三千多里的大漠地区，途经奈曼、后甸、开鲁、天山、林东、林西、西乌珠穆沁到达东乌珠穆旗。这一带敌情复杂。日本占领热河以后，为把热蒙察绥连结一起，正搞所谓的“蒙古帝国”唆使蒙古德王搞独立，成立内蒙政务委员会。虽然救国军所经过的卓盟、昭盟、哲盟等东盟各旗，还没有全部归属德王，但西盟几十个旗全部归属德王。德王在日本人帮助下，成立十个师的蒙古武装，专与抗日救国军为敌。
针对这种情况，会议拟定作战方案，确定在大漠行军中，只能集中，不宜分散，集中便于和日寇、蒙军作战，分散不但有被敌各个歼灭的可能，还有可能迷失方向，永远走不出大漠。
全军面临另一个重要问题是，全军仅有一份全国地图，没有内蒙、外蒙的军用详图。要想通过大漠，这是一个最大的难题。在万难之中，忽然刘英提出：“爸爸刘启曾去过西乌珠穆做过生意。”
这是刘启年轻时候的事，到目前时隔三十余年，大漠变化，道路变迁，能不能当得了这个向导还是问题！刘刚和刘启大伯经过谈话商量，刘启大伯打消顾虑，同意为部队当向导。刘启根据记忆，还绘制了一个简易的行军路线图。关于部队的粮弹补充，由李海峰、马振华等人想办法解决。医药卫生方面也都作好了安排。
最后赵祺以救国会老人的身份讲话，他说：“我们暂时离开热东，向大漠转移，是为了保存实力，坚持长期抗战。这一点一定要向战士们讲清楚，不要有疑义。就现在形势，我们只有背靠外蒙，依托苏联，才能寻求更大发展，我们才有作战后方，才有粮、弹补助基地。现在，苏联的军政领袖斯大林，在世界上最大的国家，带领他的人民搞社会主义建设，什么是社会主义？社会主义就是大多数贫苦人民当家作主，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人人自由平等。斯大林不但在本国搞社会主义，他还要让社会主义的旗帜飘扬世界。他关注中国的东北沦陷，同情中国人民的饥苦，反对日本侵略中国，支持中国人民的抗战。”
赵祺停了停接着说：“但我们决不依赖别人，要靠自己的力量。我们是热河最大的一支抗日部队，我们的行动会影响热辽蒙察，也会影响全国。我们可以向国人宣布，日寇虽强，占了东北四省和内蒙草原，但我们不愿做奴隶的人们，已揭竿而起。我们要在日寇的心脏里插上刀子。直到推翻满洲国，建立人民当家作主的新政权。”
赵祺的讲话，新颖动听鼓动性强，各位将领顿时感到精神焕发，斗志昂扬。他们纷纷表示：“一定不负救国会重托，历尽千辛万苦，也要完成此次转移任务。”
会议统一了认识，确定了未来的行动方向。会议结束后各部紧张有序的部署准备，第二天清晨大部队便悄悄的向大漠开拔。
李海峰率部趁着黎明前的黑暗，从奈曼出发，穿过五十里沙漠地区，踏上后甸子、响水河后山。这里没有山石和黄土，均是风沙堆积的大漠。因沟渠纵横，黄沙、杂草封盖着实在难以辨认道路，幸亏刘启大伯，凭着眼力记性，抓住一个特征，就能辨别原路的模样，带领部队披荆斩棘，艰难前进。
当部队进入一个大沙堆的后边时已近中午。李海峰命令休息，埋锅造饭。不久马振华的后卫阻击部队也赶到山前。此时，奈曼东南方向，相距三十里外尘土飞扬，飞沙蔽天。三架敌机飞临沙漠上空，掩护着鬼子的骑兵，正向西北方向追来。
马振华向李海峰报告：“左藤已抢占奈曼、大洼，藤田前峰部队，在飞机掩护下，正跟踪而来。请大部队立即开拔，以防陷入危境。”李海峰听报来不及埋锅做饭，命令部队马上开拔。马振华则命令他的警卫团，在山下、山上构工布防。他把一挺重机枪，十几挺轻机枪集中架在山头，命令三个营各抽一个连燕翅儿摆开，其余部队，战马均隐藏在山后，作为预备队。
战士们正忙着构筑工事，忽然一架敌机飞临土山上空，来回打了两个旋转，发现了马振华部队后立即飞回去。不久三架轰炸机低空俯瞰冲过五十里沙漠后又飞了回来，向警卫团阵地，“轰轰轰”狂轰乱炸之后向纵深飞去，又对着李海峰大部队和总部机关轰炸、扫射近二十分钟，才像吸饱了血的蚊子鸣叫着飞去。
与此同时，藤田骑着洋马，乘敌机轰炸之时，挥舞着战刀，督令松井联队的上百号鬼子骑兵，企图一鼓作气占领山头高地。马振华冷冷地瞅着藤田的行动，坚毅的命令：“沉住气，不要慌，鬼子不进入我火网不准射击！注意那个挥着战刀，四十多岁的矮胖子，神枪手，给我狠狠的揍！”
说话功夫，鬼子三十多匹骑兵敢死队，已冲到了土山跟前，接着二批、三批摆开了集团冲锋的队形。只见在马上躬腰伏背的鬼子，像一群黄蜂，一纵一纵波浪似地向上冲来。马振华一摆大肚匣子：“给我打，瞄准打！别让杂种跑掉！”机步枪、小炮同时开火。仇恨的子弹像瓢泼大雨，倾泄到鬼子们的身上。
一连三批鬼子冲了上来，又被打了下去。藤田挥动战刀，逼迫第四批第五批骑兵向山上冲锋。
杀红眼的救国军战士，因有了足够的子弹又有交通沟屏障，勇气大增，个个脱掉棉袄，光着膀子，越打越起兴，直打得鬼子死的死、伤的伤、爬的爬、拖的拖，一齐向山下败退。藤田挥动战刀砍翻这个，跑了那个，口里喊着：“退后的，统统死啦！”
马振华指挥着神枪手，很快把藤田给标上了。只听机枪“嗒嗒嗒……”
只见藤田在马上猛一晃动，怪叫一声，两手捂着胸口，在马上歪了几歪，像肥猪似的栽下来，战刀扔出十几丈远。可是他的脚却还挂在马镫上。被打惊的洋马拖着藤田，在沙滩上打起了旋转，两个鬼子上去拼命抢救，那匹马才停止了拖磨。
两个鬼子兵抬起藤田就跑。马振华“嗒嗒嗒”又一梭子弹，两个鬼子应声倒下，藤田也最后伸伸腰、蹬蹬腿儿，见他的天皇去了。
马振华大喊一声：“机枪掩护，大家上马，冲下山去！”霎时间救国军从山前山后、满山遍野的冲了出来，一齐向松井联队冲了过来。
松井一见主将战死，救国军来势凶猛，连藤田的尸体也没来得及抢走，就督令撤退。马振华督令部队一气反击五里之遥，见鬼子兵逃远了，才命令收兵，返回原地。
这一仗前后只打了一个多时辰，打死鬼子少将以下一百余人，缴获战马百匹、钢炮、八狗炮、歪把子、重机枪、东洋刀不计其数。马振华用脚踢了踢藤田的尸体说：“把这头猪的脑袋、忠魂剑、领章取下来，作个证据！”
击毙藤田一役，打出了救国军的威风，此后松井联队再不敢深入大漠追击。李海峰趁机率领部队长驱直入。
晚上十点钟，队伍踏着一望无际的大沙漠疾驰而行。月亮从东方升起，照耀着战士们的征途。家乡渐行渐远，战士们心中难免产生些许的失落和怅惘。人们和马匹走在沙漠上，发出单调的“吱咯吱咯”的响声，队伍击起的尘沙烟雾似的弥漫了天空。
参谋长石品清走在李海峰的身旁，对着李海峰，又像似自言自语：“咱们孤军进入沙漠，人地生疏，兵员、弹药无法补给，不是长久之计呀！”
“我们的粮食弹药还有多少？”李海峰问。
“十天之内粮食、弹药无大问题，如超过十天，势必造成粮荒，加上恶劣的自然条件，后果严重啊！”
他们走着走着，不觉脚下已踩着硬邦邦的道路，马蹄不时碰上石头溅出火花，大家意识到已经到达开鲁地区了。
李海峰问道：“马处长和赵锋在富通镇那边怎么还没有动静？”
身边人没有回答。李海峰命令：“用步话机联系！”
士兵报告：“步话机联系不上！”
大家正在着急，忽听西北方向，响起密集的枪炮声。
“前边发生战斗，部队就地宿营！”李海锋对石品清说，“你布置一下，我到前边看看。”
李海峰带着卫队，纵马跑了十余里，在一个小寺庙安下指挥所。这时前方赵锋来电报告：“富通镇敌伪军一个团，已被马振华包围起来，战况顺利，当天有望全歼守敌……”
李海峰叫道：“要不要增援部队？”对方回答：“不要增援，蒙军九个连，已被我消灭五个，其余正在解决中。此外，俘虏了你的一个朝阳老乡，蒙军上校团长刘星武，经审他还认识你呢！”
李海峰高兴的回道：“好！千万不要伤害他，只要他们放下武器一律优待……”
不多时，总部的刘刚、高体乾等救国军领导都赶过来，大家开了个临时会议，研究下一步作战计划。
会上，李海峰分析当前的敌情指出：“眼下虽然救国军打开富通镇，但是汉奸李守信尚有七个师的兵力驻防在西四盟和东三盟，仅开鲁、林东、林西、乌珠穆就驻扎两个师的兵力。此外日军大部队集中在赤峰、呼市等交通要道，对我构成极大威胁。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要顺利通过这一地区，简单的使用武力是不能达到目的的。”
刘刚说：“那你有什么打算？想必已经成竹在胸了吧！”
李海峰说：“那里的话！只是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而已。”于是李海峰把自己的计划，详细的向各位说了一遍。刘刚、高体乾等人听后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