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 星夜突围赵锋建功 野外接生蓝花奇遇

马振华说出自己的想法，众人疑惧，振华接着说道：“据侦察，在东北两山之间，有一狭峪，多年无人行走，峪口虽有满军一个营据守，如我打掉该营，就可顺利通过。”大家一听，说：“好！出敌不意，攻敌不备！”
李海峰也表赞同的说：“大家说得不错，但我还要补充一点，如今左藤和藤田分别堵住大黑山的西出口和东出口，且兵力强大，我们要实施突围不能硬拼，只能智取，如出半点差错，必将全军受难。因此，我们不妨来一个声西击东，麻痹敌人，确保突围成功。”
于是李海峰开始宣布军事分工：命令马振华率混成旅的三个大队在西山口佯攻左藤；命令赵峰、刘英率警卫队消灭据守在东山峪口的满军，打开通道，保证大部队安全转移。其它部队作好突围准备。最后李海峰请救国军领导和赵祺讲话。
赵祺说道：“各项安排，我都同意，突围行动越早越好。我要强调的是，突围不等于逃跑失败，而是保存实力，是致敌于死地的战略转移。如果能够实现北撤苏联边界，这对我们今后的发展和再次进入热东，可创造极其有利的条件。”
会后，李海峰司令部和总部各机关，都进入了紧张的准备工作。近段时间，日军总部不断逼令左藤：“在一个星期之内，全部彻底消灭救国军。”并说“在满洲，南杨（杨靖宇），北赵（赵尚志）已严重威胁吉、黑两省安全”“热辽之‘抗日救国军’与南杨北赵同时，严重威胁热辽的进取，总部命令，不惜一切人力物力，扑灭热东匪患……”
左藤得到上方的命令，不断增加日军机械化部队和空军优势。他对手下将官训斥时狂傲的说：“巨匪‘李海峰’，企图在大黑山坚守三个月！我只需一个星期，便可突破他的东、西阵地，将其挤压在大黑山的大沟里。如其向西突围，正钻进我的口袋里，如其向东逃跑，又钻到我们早已布好的北票、阜新、朝阳的另一张大网里，如其困守，不出十天半月，弹尽粮绝，只有死路一条！”
左藤正在得意之时，属下报告：“近日匪首多次深入西官、北沟进行实地侦察，多种迹象表明，匪众要从西官突围。”
左藤听报，沉思片刻，对参谋长说：“悍匪从西部突围倒是明智之举。只要悍匪冲出王家村，突破贝子府，我的围歼计划即大大失败！”
为了坚守西部防线，左藤命令藤田，调两个日军联队固防西线，参谋长松川和东线司令官藤田不同意调兵西线。左藤训斥他们：“红胡子诡计多端，绝不会向东突围自投罗网。就是让开东部的口子，也不会中计！”松川、藤田半信半疑只得服从,将东线兵力大部补充到西线来。
但是左藤还是有一种感觉，根据以往的经验，救国军每每在穷途末路，气息奄奄之时，都会意外的活过来，并且还会以星火燎原之势迅速发展，这使他坐立不安。
救国军全面突围是在傍晚十点三十分。在李海峰的统一部署下，周荣久、蓝天霖和马振华率领各自的部队，分成三股，对西官、北仓、西沟的三处日伪军守敌发起了突然的攻击。一时间，机枪、榴弹像暴雨似的倾向日伪军的阵地。霎时间沉闷的夜空，冲天大火，遍地杀声。日本守军不知虚实，乱作一团。左藤跳下床头，抓起战刀，冲出门外，大叫：“顶住！顶住！失掉阵地军法从事！放走救国军死啦死啦的！”
与此同时，参加佯攻以外的部队全部运动到东线，并做好东线突围的准备。赵锋、刘英悄悄进入狭峪隐蔽起来，专等西线的动静。
十一点钟，赵锋突然出现在东面峡峪出口。东山口的守敌作梦也没有想到救国军会向东突围，因此防卫十分松懈。赵锋等人绕过哨卡，摸进守敌营部大院。突然，从屋里走出一个人来，赵锋等人急忙蹲下身隐蔽起来。只见那人摇摇摆摆的向赵锋等人走了过来，解开裤子，“哗哗”的撒起尿来。赵锋捅了下身边的战士，战士会意，迅速绕到那人身后用绳子一索，便将那伪军拖到赵锋面前。赵锋用柳叶弯刀逼住伪军喉咙，低声喝道：“想死还是想活？”伪军还没回过神来便说：“想活！想活！”“那好，我们是抗日救国军，专打小日本，不难为中国人，如果你还有一点中国人的良心，就马上带我们见你们营长，否则……”“好！好！我带！我带！”
在伪军的带领下，赵锋等人径直闯入伪军营长的卧室，把伪军营长从被窝里拖了出来。
赵锋严肃的说：“兄弟！不用怕，我们是抗日救国军，本不想为难你，只是小鬼子逼人太甚，我们在大黑山不能呆了，想借道一用，还请兄弟行个方便！”
伪军营长原本也是在日本人手下讨生活，听赵锋一说，知道救国军不是来讨命的，心放下一大半，别的都成次要的了。于是说：“好说，好说。但可否为兄弟留一条后路呀！”
赵锋思考一会儿，说：“可以！”
于是赵锋率部乘满军正在睡觉，将敌一个营全部缴械。接着刘英率领蓝花等骑兵分队冲出山门口，并在山外东西警戒，掩护大部队突围。待救国军大部队远远走出，伪军营长才向藤田汇报：“救国军大部从东山口突然出现，我部难以敌挡令其逃出……”云云。
当夜，李海峰、周荣久、高体乾率领部队分成多路，从狭峪突出，向娄家店、三道梁、房申集中，又悄悄的绕到了藤田的屁后，在周荣久的引领下，向奈曼急速进发。李海峰大部队冲出重围后，马振华、蓝天林才最后撤出战斗。此时左藤才发现大大上当，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红胡子，大大的厉害！”
赵锋、刘英打开狭峪关口以后，一路向前，到达克洛弯、北四家子一线时，突然从黑城子王府窜出几百蒙古骑兵、沿着黑城子河的房申、北塔堵住了救国军的去路。蒙古骑兵拉开三里宽大正面，分成多路进行堵击。赵锋和刘英商量后决定：集中一点迅速突破，尽快为大部队打开通路。
刘英对赵锋说：“你把所有机枪集中起来，架在高地，首先打乱敌人的队形，然后我率骑兵冲击，将敌压到东边大河套。”
“好！我立即去部署。”说着赵锋走了。
说时迟，黑压压的蒙古兵眼看冲上来。赵锋一声“打！”五六挺轻机枪同时向蒙古骑兵开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射击，当场就打倒了十多匹骑兵。刹时人声嚎叫、战马翻滚，蒙古队一阵慌乱，纷纷向后败退。刘英就势率50多名女骑，按训练的套数，摆开阵势，冲击而出。这些女兵不但英勇顽强而且技艺高超。一顿猛烈的射击，把蒙古骑兵向东压下去。这些蒙古兵虽然骁勇强悍，但是打胜不打败，黑夜里又不知虚实，哪里敢恋战，边打边退，一直撤到黑城子河边。
刘英、赵锋也不去追赶，迅速将队伍开拔到大甸子、宝国吐一线设防，等待大部队到来。
刘英骑兵女队下马休息。突然一个女兵捂着肚子，大喊疼痛。她要临产了。这女兵名叫张丽，二十出头，为人略有些羞涩怯懦，是宋涛的相好。她和宋涛本是东北大学的同学，“九一八”事变后，二人同时逃难到北平，又跟随抗日救国会来到热河。因此宋涛常常关心她，张丽便将宋涛当作特别近的亲人，长此以往，两人由情生恋，难解难分，便有了男欢女爱的事情，不成想就怀了孕。有道是：“香罗暗解莫须嗔，情笃原为意中人。君子行为应有度，神矢着处不由身。”张丽有了孩子以后，曾想过做掉，只因宋涛喜欢就留了下来，终有今日的故事。
在这关键的时候，刘英命令蓝花小队护理怀孕的张丽，又撕下一条白布，把张丽的小腹紧紧缠住，外边用皮带勒紧棉衣，说道：“上马！向大洼前进！”当队伍临近一个小村庄的时候，张丽的下身已经流出羊水来。
无奈之下，蓝花和女兵离开大道，向西走五六里，进了一片大松林，把张丽安置好，让另一个女兵看着，自己带着两人走出林子，企图找到一个住家。可是这里前不靠村，后不靠店。树林子里刮着北风，发出“唿唿”的响声，麻雀唧唧喳喳的冻得乱飞。天要下雪了，蓝花心急：“天啊！这么冷的天，在野外大地，咋能临产？”
好不容易在林子里找到一条雨水冲刷的干沟，蓝花说：“就在这临产吧。”于是众人七手八脚，用被子、树枝在这里搭了个简易的产房，把产妇扶了进来，又过了好些时候，张丽也折腾没劲了，只听哇哇几声，小孩儿安全降生。是个男孩儿，众人高兴的不得了，甚至一时间把战争的事都忘了。
众人为了照顾好母子，他们想尽快烧点小米粥，给产妇补补身子。于是分工忙起来，有的包扎孩子，有的到河边去打水，有的拾柴架火。忽然去打水的女兵，提着小水桶，慌慌张张跑回来，见了蓝花，惊魂失魄的报告：“不好！好像，发现……”
“发现情况吗？有多少敌人，在哪里？”
“不，不！发现尸体！河边躺着一具日本人的尸体。”
“尸体？有日本人尸体？”
“是的！日本人的尸体，在尸体上还捡到一张纸条，快瞧瞧这是什么呀？”
蓝花急忙接过一张用香烟盒纸写的纸条，只见上面用铅笔密密麻麻写满汉字，偶而加上几个日文字母。其大意是：我不愿帮助日本法西斯分子杀害中国人，但我被法西斯恶兽包围着，走投无路，所以我决定自杀。在车上有从远东运来的十万发子弹，它藏在松林北边，我希望用这些子弹，消灭法西斯分子，解放被压迫的劳苦人民！祝神圣的共产主义事业，早日成功。
关东军左藤日本锱重大队，上士司机伊田，日本共产党员。
一九三五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夜
蓝花在女兵的引导下，来到伊田的尸体前，只见尸体安详地躺在河边，皇军的战斗帽，盖着毛胡子，两只眼睛已经结冰，但始终瞪着，他的胸膛穿了个洞，鲜血从胸膛流到地上，已经变成赤黑色。那支用来自杀的手枪躺在地上……
蓝花捡起手枪，打开司机上兜，从里边拿出一个精制的小皮夹。皮夹里装着司机证、服役证，还有一张四寸的合家福，从照片上看，他的妻子很漂亮，儿子很可爱……
蓝花等人将伊田的尸体抬到坑里掩埋起来，又按照伊田信中的指引，转到松林北边的进口处，果真发现在树林中停着一辆装满子弹的日式军用卡车。车上发动机等重要部件都已破坏，所有的修理工具连一件也找不到。她们查看一下周围，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这才回到原地。
这时给产妇熬的小米粥已经好了，小棚里透着暖意。为了纪念那位日本共产党员，众人给婴儿取名伊田。
就在这时，只听姜家店方向，响起轰隆！轰隆的炮声，接着轻重机枪像爆豆似的“叭叭”阵响。一个女兵慌忙跑来报告：“我们的后续部队撤下来了，我亲眼看到了我们的骑兵！”
蓝花马上命令：“把他们引到这儿来，就说这里有十万发子弹等待搬运！”
没过两碗粥的功夫，发现马振华已经率领独立团骑兵冲进了松林，经过一宿半天的战斗，独立团人困马乏子弹打光，如再有战斗，只得拼刺刀了，忽然得到这十万发子弹的补充，真是喜出望外。
弟兄们得知后，个个精神振奋，将十万发子弹装的装、驮的驮，马身上、人身上，满满登登都是子弹。马振华乐哈哈的先是祝贺张丽喜得贵子，接着对蓝花说：“蓝花嫂，你接生接出一汽车弹药来，我要给你向海峰司令请功呀！”
“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哪有什么功？你们在前线真刀真枪的和鬼子拼命，那才叫有功呢！”